每當清晨或黃昏,我們漫步在北京天壇,陶然亭、琉璃廠,以及公園、廣場,甚至一些空曠的大地上,都會看見許多朝氣蓬勃的中老年朋友,以藍天為室、以大地為紙、以清水為墨,揮動一根約一米長的竹竿或金屬桿制作的筆桿,筆頭則是用海綿或柔性的纖維材料制成。這些來自民間的書法家們,興致勃勃地在大地上盡情書寫,那份從容,那份灑脫,那份豪放與自由,是一切在書房案幾上的書寫者無法體驗的。
這就是“地書”,是一種在大地上揮寫的書法,是中國民間書法家的一大創造,它具有無限的廣闊性、群眾性和表演性。因而為中國書法增添了一種寬廣、博大、豪壯和放浪的韻致。瞧吧,每當“地書”書法家們揮毫之際,周邊都會擠滿圍觀的群眾,或喝彩,或贊美,或熱議,或交頭接耳的交流,真是觀者如堵,歡聲如潮。尤其是吸引了許多熱心的外國朋友也參與其中,體現了太平盛世,人們對待傳統文化的熱愛與癡情,這樣的文化活動是當讓人禮贊。
“地書”從何而來?據張懷瑾《書斷》所言,漢代蔡邕,在鴻都門見工匠們用掃帚寫字,很有感悟,從而創造“飛白體”:《宋史》說宋代歐陽修四歲而孤,家貧,母親以蘆荻畫地學書;當代毛澤東為題人民英雄紀念碑,曾在北戴河沙地上一次次地練習,如此等等,不都是“地書”的實踐嗎?
我不會寫地書,但我是地書的熱心贊美者與支持者。雖不能至,心向往之;雖不能書,口贊美之。記得從上世紀八十年代以來,我經常路過“地書”現場,久久駐足觀看,陶醉其中。暢快淋漓之際,真令人有手之舞之,足之蹈之的情懷。
北京的“地書”書法家們,大多以中老年人為主,時而也有少年夾雜其中,他們不為稻粱謀,是一群為藝術而集聚的熱心人。在廣闊的藍天下,在大地上用清水的書寫,體現出了典型的“低碳”生活。由于清水寫字容易揮發,可以即時用照相機拍攝保存作品。這種在大地上的書寫,使人與人之間親近,開朗、暢快,友好的接觸。他們崇尚中國書法傳統,有很扎實的基本功練習。他們的書法實踐,對于全中國推動書法的教育與普及,有很好的示范作用。
其實,地書活動不僅在北京一地,在中國許多城市里,都有熱心的地書愛好者們,在大地上展現他們的才華與智慧。由于它具有廣闊的社會性和群眾性,各地有關部門如能給予支持和引導,則對于社會的和諧、文化的昌盛是一件多么有益的善舉。
由于地書具有無限廣闊和生動表演性,它適合在各種大型群眾集會,文體活動中作精彩的表演。例如2008年北京奧運會開幕式,我真希望給導演張藝謀建議,將集體繪畫表演改作集體“地書”表演:培訓五千或一萬“地書”書法家,制作特殊的“巨筆”,由一人一筆,到數人一筆,結合舞蹈,音樂、夸張動作,并配之以鼓樂隊、啦啦隊,在天庭之下,作中國漢字書法的巨型表演,向全世界展示中國書法獨有的魅力。正如法國學者熊秉明說:“中國文化的核心是漢字,而漢字文化的核心是書法。”我想說:“中國書法最適宜在大庭廣眾之下展示其雄強而壯美者莫過于地書。”
讓我們為“地書”唱一曲贊歌吧!
(編輯 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