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川端康成在自己的作品中塑造了大量的女性人物形象,描寫了她們的愛情命運。這些女性人物的愛情大體可以分為純潔美好的戀情;悲哀苦澀的戀情;名存實亡的婚姻三種類型。這與川端康成自身的戀愛、婚姻以及其女性觀有著密不可分的聯(lián)系。
關鍵詞:川端康成;女性人物;愛情命運
作者簡介:宋會芳,女(1982-),漢族,山東東營人,阜陽師范學院外國語學院助教,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日本文學與中日比較文學。
[中圖分類號]:I106[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1)-19-0009-02
川端康成是日本首位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作家,縱觀川端康成一系列具有代表性的作品,可以看出川端康成在作品中塑造了性格各異的各種類型的女性人物形象。愛情作為文學的一個永恒的主題,總是和女性連在一起,歷來受到作家的青睞,川端康成也不例外。作家在刻畫女性人物形象時,總愛描寫她們的愛情,因而,提到女性總讓人想到愛情。本文通過分析川端康成作品中女性人物的愛情命運,試圖找到作家川端康成本人的生活經(jīng)歷及其女性觀與塑造這樣的女性人物的愛情命運之間的聯(lián)系。
川端康成在其作品中塑造了眾多的女性人物形象,雖然她們性格各異,但她們的愛情總體上來說可以分為以下三種:純潔美好的戀情;悲哀苦澀的戀情;名存實亡的婚姻。
一、純潔美好的戀情
川端康成在《伊豆的舞女》中描寫了舞女薰子與“我”,在《古都》中分別描寫了千薰子與真一、龍助,苗子與秀男之間純潔的戀情。舞女她們都是心理單純、具有純潔情懷和善良品質(zhì)、向往美好生活的純情少女。她們都是那么的純潔善良,在作品中都經(jīng)歷了純潔美好的戀愛,雖然這些純潔的戀情都不以喜劇結(jié)束,也仍是讓人心馳神往的純潔美好的戀愛。
在《伊豆的舞女》中,作者對舞女薰子的純潔善良做了栩栩如生的刻畫?!拔摇睆谋苡甑牟桊^出來追上他們一行,和他們一起邊行走邊談話,提到他們的故鄉(xiāng)大島時舞女很認真地說,冬天也有許多學生哥去大島游泳。當“我”又重復問了一遍時,舞女臉頰緋紅,非常認真的輕輕點了點頭。在溫泉浴場洗澡時,舞女在對面發(fā)現(xiàn)了我們,因為非常興奮,就赤裸裸的跑到陽光底下,揮舞著雙臂,對著我們大喊?!耙粋€裸體女子突然從昏暗的浴場里首先跑了出來,……她,就是那舞女?!碑敗拔摇迸c舞女一行同行前往某地時,“我”和榮吉看見馬路對面堆放著許多矮竹子,就議論說:“這些矮竹作手杖正合適……?!蔽枧銚屜纫徊秸酒饋恚苤s上,拿來一根比自己身材還長的粗竹子,她把竹子擺在“我”面前,“給您當手杖用,我撿了一根最粗的拿來了。”舞女的語言平淡無奇,但她的純樸、善良、友好、羞澀、柔美像一股清泉沁人心脾,讓周圍的人感到愉快。川端康成以清新、秀逸的文筆,把舞女甜美、純真的感情和纖細的心理描寫的入木三分、栩栩如生、不落俗套。
二、悲哀苦澀的戀情
《雪國》中駒子的愛情,《千只鶴》中太田夫人、文子的愛情便屬于這類戀情。她們既有理性又有情欲。她們執(zhí)著的追求她們自己想要的愛情,希望品嘗真正的愛情。但結(jié)果卻只能成為自己喜歡的男人的情人,不能得到真正甜美的愛情,只能讓自己陷入苦悶、絕望的情緒中,在痛苦中掙扎生活。
《雪國》寫的是東京的紈绔子弟島村三次到雪國和藝妓駒子交往的故事。在對待愛情的態(tài)度方面,駒子非常具有理性。駒子雖然是藝妓,但內(nèi)心深處仍執(zhí)著的向往、追求正常人的生活,渴望像普通人那樣擁有真正的愛情。駒子如飛蛾撲火般對島村傾注了自己滿腔的熱情,她愛著島村,因而甘愿只做他在雪國的情人,不會去東京打擾他的家庭生活,寧愿自己在雪國默默等待來此度假的島村的到來。當理性占上風時,她也非常清楚自己這樣做是徒勞的,是根本不會有真正的幸福愛情的。但是駒子又無法舍棄自己對島村的愛,就這樣駒子生活在矛盾的痛苦掙扎之中。
三、徒有虛名的婚姻
《千只鶴》中的菊治母親、《山音》中的菊子都是擁有這種徒有虛名的婚姻的女性人物的形象。她們表面上看來擁有一個完美和諧的家庭,其實內(nèi)部危機四伏,丈夫在外面有情人,僅僅是把她們當成男人的女人,她們生兒育女、操持家務、是典型的賢妻良母,但是卻得不到丈夫的疼愛和關心。只是靠徒有虛名的婚姻,以妻子的身份活著,沒有什么幸??裳?。川端康成在作品中塑造的這類女性都具有日本傳統(tǒng)家庭婦女的特點和美德。她們伺候公婆和丈夫、生兒育女、操持家務,是標準的日本式的家庭婦女。并且都具有勤勞、善良、百依百順、忍辱負重、遵守婦道的特點。
日本傳統(tǒng)的家庭婦女的所有特點在菊子身上得到了充分的體現(xiàn),她是一個吃苦耐勞、成天忙于操持家務的家庭婦女,同時又是一個孝敬公婆的賢惠媳婦,也是一個溫柔、善良、對丈夫百依百順的妻子,還是一個生兒育女、忍辱負重的母親。她包攬了所有的家務及廚房的炊事,對公公信吾的孝順和尊敬也到了盡善盡美的地步。然而就是這樣一位賢惠的妻子,丈夫修一在與她結(jié)婚不到兩年的時間,就去勾引別的女人,從來不關心和疼愛菊子,在得知菊子打胎之后,丈夫?qū)兆右彩呛敛辉谝猓稽c也不關心菊子的身體。丈夫修一下班后與情人外出幽會,不回家吃飯,吃飯時母親保子問起來,菊子也是面無表情,對丈夫不回家吃飯沒有表現(xiàn)出絲毫意外之感。菊子雖然對丈夫的不忠進行了小小的抗爭,最終還是認命的做自己的賢妻良母了。其他婦女如菊治母親等女性人物,也都是安于婦道的女性,明知道丈夫有外遇,也不聞不問、忍氣吞聲、認命般地活在毫無感情可言的婚姻中。
川端康成之所以描寫這樣純潔美好卻沒有圓滿結(jié)局的戀情,這與他自身戀愛的失敗對其造成的影響有密切關聯(lián)。川端康成曾和一個叫伊藤初代的姑娘戀愛,然而正當他積極籌備和她結(jié)婚時,卻忽然收到伊藤初代的一封信,信中表示不能與他結(jié)婚。戀愛失敗這件事給了川端康成沉重的打擊,在他心靈上留下了久久不能愈合的傷痕?!按ǘ丝党蔀榱伺徘残刂杏魫灪屯纯?,多次乘火車外出旅行,還不時的眷戀著初代。他說:‘我這樣做并不是要把她忘卻,而是為了做在火車里,猶如騰云駕霧,使現(xiàn)實感變的朦朧,以求創(chuàng)造出有關她的美麗的幻想。她縱令在肉眼能望及的世界消失了,但我也并不感到失去了她,還幻想著有朝一日在漫長的旅途上的某個地方同她相會?!薄?】于是,川端康成便在自己的文學作品中塑造出純情少女的形象,描寫她們的純潔美好的戀情,卻又讓它們都沒有圓滿美好的結(jié)局,在愛情上總是不能如愿以償,這種描寫也正是川端康成本人早年失戀的陰影在作品中的一種反應和折射。
這與川端康成的女性觀不無關系。由于母愛的缺失、初戀的受挫,都給川端康成留下了一道道嵌入骨血的感情劃痕,同時也深深震蕩了川端康成的女性觀。同時,“男尊女卑”的思想在日本文化中有悠久的歷史。在古代,無論是宮廷、貴族、武士家庭還是一般的庶民階級家庭都是男性為統(tǒng)治者、為一家之主,具有不容反駁的統(tǒng)治者權(quán)力和男性權(quán)威。當時“男為主、女為仆”的意識已被人們廣泛認可。即使是那些生活在富裕環(huán)境中的貴族婦女和具有淵博學識的知識女性也只能是宮廷權(quán)貴們的“裝飾品” 、“陪襯物”。這由當時的《源氏物語》《枕草子》等古典名著中也可略知一二。這對自幼便熟讀日本古典文學作品的川端康成來說,對其女性觀的形成也有極大的影響。因此,“川端康成文學中的女性總是處于比男性略低一等的地位,而男人則是居高臨下的俯視女性。”【2】川端康成在他的這種女性觀的指導下描寫的女性人物的愛情命運,便只能由男人說了算,她們在被男人玩弄之后便被狠心的拋棄,無法得到如自己想象的美好的愛情。
這與川端康成自身的婚姻生活有很大的關系。川端康成與伊藤初代決裂一年后,認識了后來的妻子—松林秀子。川端康成說過“能讓我保持童心的女性,就是我理想的妻子”。可是,他認為自己從來“不曾有過所謂‘童心’”,也就是說秀子或許并不是他理想的妻子。川端康成同初代,從訂婚到毀約也只不過短短的一個月的時間,但在此后數(shù)年流下了一連串幾年初代的作品;同秀子朝夕相處了無數(shù)個日日夜夜,卻沒有為她留下深情款款的文字。實際上,秀子是個賢妻良母型的女性,川端康成清楚的了解秀子的這種好品質(zhì),但那種逐步走向別離的感覺始終隱藏在他的內(nèi)心深處。毛主席曾經(jīng)說過,“作為觀念形態(tài)的文藝作品是一定的社會生活在人類頭腦中反映的產(chǎn)物。”【3】作家在進行文學創(chuàng)作時,根據(jù)自身的實際生活經(jīng)驗,收集豐富的素材,通過對這些來自真實生活的素材進行提煉、加工、改造和升華,成為作家在作品中塑造的具有典型性格的突出人物形象和要表達的具有普遍意義的主題。因而,川端康成的作品中描寫名存實亡的婚姻也就不足為奇了。
總之,川端康成在其文學世界中塑造了大量女性人物的愛情命運,既描寫了舞女薰子那樣雖然不能擁有完美的愛情結(jié)果,卻能擁有純潔美好的愛情的女子;也塑造出如駒子一般雖然一心想擁有真正的愛情,無奈卻只能做自己喜歡的男人的情人,在痛苦和矛盾中掙扎生活的女子;還刻畫了像菊子那樣任勞任怨、對丈夫百依百順的賢妻良母型的女子,她們勤勞、善良,安分地做著一個妻子該做的所有事情,卻得不到丈夫的疼愛和關心,活在沒有幸??裳缘幕橐?。川端康成之所以能在自己的作品中栩栩如生的描寫各具特色的女性人物的愛情命運,與其自身戀愛失敗、婚姻生活以及他的女性觀有密不可分的聯(lián)系。
注釋:
【1】川端康成著#8226;葉渭渠譯,《雪國#8226;伊豆舞女》[M],長春:吉林大學出版社,2004。
【2】周閱,《美麗與悲哀—川端康成筆下的女性形象分析》[J],日本學刊,1998,(4)。
【3】何乃英,《川端康成筆下的女性形象的嬗變》[J],外國文學研究,200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