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當牛根生與寧高寧坐在一張桌子后邊,宣布蒙牛與央企中糧合作的時候,很多人猜想,牛根生是要將蒙牛“獻給國家”。
現在,這個猜測成真了。
今年6月,蒙牛發布公告稱,創始人牛根生辭任蒙牛董事會主席,取而代之的是中糧集團董事長寧高寧。
“獻給國家”這句話出自馬云,他說隨時準備把支付寶和淘寶獻給國家。如今,支付寶仍在馬云手中,雖然“內資化”了,但畢竟距離國有化尚遠。
牛根生退出后,蒙牛卻離國有化更近了一步。
分析蒙牛的股權結構后不難發現,盡管牛根生是蒙牛的創始人,但他的持股比例卻僅相當于一個小股東。他更像一個盟主,而不是老板。
牛根生始終信奉多元化股權結構。早在蒙牛組建初期,牛根生便借鑒上市公司的模式搞起了真正意義的“股份制”,1999年蒙牛注冊成立時,有40多人參股,資本金為1300萬,公司成立幾個月后,員工便可以認購公司內部股票,成為公司股東。
牛根生說,在伊利工作時,“誰擔任老總,誰的權力就是至高無上的,對國企老總來說,干得好,也不會有相應的獎勵,干得不好,也沒見誰從自己家拿東西往企業里貼補”。
也許正是在國企伊利的工作經歷,讓他明白,公司只能是股東的,而不是管理者的,更不是員工的,甚至也不是創始人的。只有將企業效益與個人利益緊密結合起來,公司才能健康地成長。
企業也不可能是人民的,所謂“全民股東”,我們通過今天的一些國企來看,近似于一句笑話。
蒙牛在成立之初,確實體現出了民企的朝氣。依賴靈活多變的營銷策略,蒙牛快速建立起品牌形象。可以說,蒙牛的成長史本身就是一部市場營銷教材。
中國乳業經歷過奶源戰、價格戰、廣告戰,每場戰役下來,牛根生和蒙牛都是大贏家,在業界贏得“瘋牛”的稱號。
直到三鹿爆發三聚氰胺事件,才讓瘋狂競爭的中國乳企冷靜下來:原來營銷不是萬能的。
但牛根生的專長并不是營銷。他的專長是經營人才。
牛根生在一次演講中說,我在伊利公司有一個習慣,把錢分給大家是件很合算的事情,只要能拿到這個人的心,把錢分給他,他肯定高興,后來越分越好,我從伊利出來的時候有四五百人跟著我走。
從這番話不難看出,盡管牛根生本人厭惡國企作風,但他身上仍有著濃厚的國企管理者那種家長式的味道。成立蒙牛,更像是給那些追隨他的人一個安身立命之所,而不僅僅是為了給個人財富增值。
也許正因如此,牛根生在企業站穩腳跟后,選擇逐步退出公司經營,只做最拿手的事情—“分錢”。2004年年底,牛根生設立“老牛基金會”,他將自己的全部蒙牛股份拿出來注入基金會,最初的章程是用于褒獎對蒙牛作出貢獻的人士或機構,資助生活困難的員工。2006年,基金會開始扶貧資助等公益慈善項目。
但既然牛根生看到了國企存在的問題,為何又放心把蒙牛交付國企之手?
有人說,之所以中糧能夠入主蒙牛,是因為老牛基金會當時遇到了資金困難。中糧號稱要建“全產業鏈”,蒙牛無疑是其產業布局中一枚重要的棋子,而牛根生也因中糧的慷慨解囊,套現9.55億,使老牛基金會走出資金困局。
事實上,看待一家國企,除了看到缺點,還要看到優點。例如,國企制度相對完善,財力雄厚,對員工的保障力度較大。例如中海油的年報便告訴我們,國企的待遇一點也不差(職工年平均薪酬38.67萬元,高管均薪460.5萬元)。而國企能獲得的政策、貸款等方面的支持,更是民企所難企及的。
也有人說,牛根生退出蒙牛的管理,是為了對三聚氰胺事件負責。
但我更相信,即便不是這個原因,牛根生也會退出蒙牛的管理。事實上,早在三聚氰胺事件前,牛根生本人便多次表示要“退休”,這從2005年蒙牛全球招聘新總裁可見一斑。
而對蒙牛而言,即便不是中糧,也會出現其他戰略買家。從國企來,回國企去,也許對有著太多國企基因的民企蒙牛來說,最終國企化才是找回自己。
相較于其他與企業共沉浮、仍在商海中掙扎的民營企業家,牛根生的一進一退,或許為企業家們打開了一個思路:成功不在于賺多少錢,而是能分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