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兩年前的湯姆絕不會料到,他會失業,更不可能料到,他會成為亞特蘭大的名人。
兩年前,湯姆在亞特蘭大一家小汽修廠做機修工,薪水不高,卻很辛苦,每天總有干不完的維修活,當他滿身油膩地回到家中,已經累得連洗澡的勁都沒有了。然而,即使這樣一份工作,也在圣誕節來臨之前失去了——他所在的工廠在經濟大蕭條的沖擊下倒閉了。
在度過了一個索然無味的圣誕節之后,湯姆開始了他尋找工作的心酸之旅。在此起彼伏的倒閉、破產、裁員、辭退的潮聲中,用工和招聘消息如同鳳毛麟角,少得可憐,再加上湯姆除了機修之外別無他長,年齡又偏大,即使他不再強求機修工作,改去應聘養路工、搬運工、護林員,也難以如愿。
一晃半年過去了,湯姆依舊是徒勞無獲。“現在哪都不景氣,等過了這段時間就好了。”妻子凱瑟琳看著愁眉苦臉的湯姆,心疼地寬慰他道,“你先在家里待著吧,別再出去找工作了。”“那怎么行?我們的生活怎么辦?”湯姆無力地嘆氣道。“你別犯愁了。我的工資再加上你的失業金,我們緊一緊,生活總能維持下去的。你就靜下心來,在家里好好靜養一段時間吧。”
湯姆不是一個能閑得住的人,他打掃房間,整理家務,準備晚餐,以此來排遣心中的焦慮和郁悶。直到忙無可忙,他才會坐下來,看看報紙或者電視。
“叮鈴鈴……”電話響了。誰會在這個時候來電話?要在以往,這個時候家中根本不可能有人。
“Hello,我是湯姆。”
電話那邊遲疑了片刻,一個男孩的聲音傳了過來:“我,我想聽《小紅帽》。”
“什么小紅帽?”湯姆莫名其妙地回答道,“小朋友,你打錯電話了。”
下午,仍然是上班時間,電話又響了。湯姆拿起電話,清晰地聽到,一個小女孩興奮地對旁邊的人說道:“瑪麗,快過來,童話專線換成真人了!”然后小女孩對著話筒說道,“叔叔,你會講《小紅帽》的故事嗎?”湯姆仍然是一頭霧水,他回答道:“我真的不知道小紅帽的故事,如果我知道的話,一定會告訴你的。”“真遺憾。”電話那邊的小姑娘失望地說道。湯姆感覺自己犯了錯誤一樣,心有愧意地放下了電話。
湯姆發現,每天總有這樣的電話打到家里來。湯姆起初沒覺得什么,以為只是偶然打錯了電話,漸漸地,湯姆覺得不對勁了:湯姆對這些打錯的電話進行了分析后發現:打電話的都是小孩子;這些孩子打電話的目的都是為了聽故事;這些電話都是從市公共圖書館打過來的。湯姆決定到圖書館一探究竟。
到圖書館后,湯姆很快就弄明白了:原來,公共圖書館為學齡前的孩子增添了一項新的服務項目,只要撥打指定的“童話專線”,就能聽到事先錄制好的童話故事。對于這些還不具備閱讀能力的孩子而言,除了圖畫書外,他們無疑又多了一種選擇。湯姆發現,這個“童話專線”,與自己家的電話只相差一位數,而當孩子們撥打電話后,再撥“3”選擇《小紅帽》這則童話時,如果間隔太短,那就變成了湯姆家的電話。湯姆從0撥到9,再從9撥到0,將十則童話的錄音反復聽了幾遍,他不僅知道了《小紅帽》的故事,而且也知道了《三個小熊》、《波帕與恐龍》、《卡羅琳和鏡子里的女孩》、《海盜與小鬼》等,這些他以前從不知道的故事。
湯姆將自己的這個發現詳詳細細、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妻子凱瑟琳。
“毫無疑問,公共圖書館嚴重侵擾了我們的私人空間。”凱瑟琳說道,“而且,這種侵擾從圖書館開辦這項服務起就開始了,只是那時候我們都在上班,不知道而已。現在,我們有簡單和復雜兩種解決辦法:簡單而省事的方法是,讓郵政局為我們更換一個電話號碼;復雜一點的方法是,起訴公共圖書館對私人空間的侵犯,這個方法雖然麻煩一點,但我們會獲得一筆不菲的賠償金。湯姆,你現在有的是時間,我想你應該知道該怎么做吧。”
“我早已經想好該怎么做了。”湯姆微笑著說道。
湯姆沒有選擇妻子建議的任何一種方案,而是采用了第三種方案:為打錯電話的孩子們講童話,他在圖書館聽童話時就已經這樣決定了。
與圖書館一成不變的童話錄音相比,孩子們更喜歡湯姆講的童話,也喜歡和湯姆就童話進行交流。漸漸地,越來越多的孩子知道有一個“會講童話的湯姆叔叔”。打到湯姆家中的電話越來越多,這些電話有些是從圖書館打過來的,有些是從孩子的家中直接打過來的。湯姆發現,他從圖書館學會的十則童話故事已經不能滿足孩子們的需求了,不斷有孩子要求聽新鮮的童話故事。為了滿足孩子們的愿望,湯姆買來一本本童話書,為孩子們講述更多、更新鮮的童話故事。湯姆在亞特蘭大市學齡前孩子中的名聲越來越大,以至于家中的電話從早上一直響到晚上。為孩子講故事,使湯姆的郁悶和焦慮一掃而光,心境也大為改變。湯姆每天都忙碌不堪,讀童話書,背童話故事,琢磨著怎樣講述才能更讓孩子喜歡。直到亞特蘭大州立電臺的總編找上門來,湯姆已經為孩子講了整整兩年的童話故事。
失去了機修工作的湯姆,不僅找到了一份令人羨慕的電臺主持人的工作,而且成了亞特蘭大市的名人,被眾多的孩子和他們的家長所喜歡。很多人說,湯姆真是好福氣,家中竟然幸運地有一部和圖書館“童話熱線”類同的電話。妻子凱瑟琳完全不贊同這種說法,她認為:湯姆的確是幸運的,但湯姆的幸運不是因為家里的那部電話,而是因為湯姆有一顆愛孩子的善心。
“試想,一個因找不到工作而焦慮不安的人,卻頻繁地受到電話騷擾,在這種情況下,我敢打賭:絕大多數的人都會選擇我提出的那兩種解決方法,而不是湯姆的第三種充滿愛心的做法。”凱瑟琳極其自信地說道,“好運更喜歡光顧好心的人。”★
(編輯:謝旎插圖:安玉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