芻議反壟斷和解制度價值

摘 要：在反壟斷執法實踐中以和解方式結案已是很多國家和地區的普遍做法，這種方式現已成為現代反壟斷法的重要特征之一。反壟斷和解制度建立的基礎和前提條件在于對反壟斷和解的法經濟學價值的深入研究，其核心在于雙方當事人之間以解決爭執為目的進行協商與談判。這樣以來反壟斷執法和解實現了執法參與，并大大節約了執法資源從而促進效率，在一定程度上緩和了傳統反壟斷執法方式所存在的不足，因此對該項制度價值的研究有著非常現實的意義。

關鍵詞：反壟斷和解；制度；價值

中圖分類號：D925.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6-4117（2011）12-0222-02

現代反壟斷法的實施呈現溫和的趨勢，反壟斷案件中執法機構與企業更多的會通過協商的方式達成和解。這種制度有著減少執法成本、避免直接沖突、提高效率等多方面的優勢。

一、產生反壟斷和解制度的背景

（一）壟斷的復雜性

壟斷的產生情況復雜，違法行為的隱蔽性相當高，由此客觀產生的結果就是，認定壟斷行為不容易，將認定的壟斷行為進行處罰則更加困難。同時，壟斷本身也是一種經濟現象，法律對其的認證要以科學的數據作為基礎，而在現實中相關數據又因為實際情況經常波動，以此導致獲取相關違法證據不得不面臨諸多的挑戰，這樣就使得很多壟斷行為得不到有效追究或者要為制裁付出高昂的代價。

（二）原則性和不確定性在反壟斷法中的特殊表現

反壟斷法是經濟憲法，這就決定了要有很強的原則性。首先，法律原則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法律的價值追。反壟斷法以維護有效競爭、追求社會整體的利益為目標，本著維護競爭的精神規制壟斷行為，無疑要有原則性。其次，要為經濟的發展保留適當的空間，因而在反壟斷法的立法方面需保持一定的的彈性，對很多行為的定性可能會隨著情勢的變遷產生不同的界定，因此不宜直接硬性規定，而需要在具體時空范圍內進行評估。這就要求反壟斷法既要有原則性要保證其權威和穩定，又要具有較強的適應能力。

反壟斷法的不確定性的原因首先來自反壟斷立法目的的不明確。自反壟斷法問世，不同的歷史時代與流派之間，實務界與學術界之間都有自己的觀點。如沃倫法官則認為目的是保護競爭機制；貝克漢姆法官認為目的是為了保護消費者利益；漢德法官認為目的是保護小企業的利益；而波斯納認為，反壟斷法的“惟一目標應當是促進經濟學意義上的效率”。這些觀點同時直接影響著立法內容和政策，對反壟斷案件的認定和處理增加了諸多不確定的因素。其次，如“壟斷”、 “濫用”、“合理規則”等反壟斷法中的基本法律概念的含義不確定，規則與違法確認原則也不確定性。如此現實決定無法以一個明確的標準統一評價企業的行為。

在實踐中，反壟斷法的原則性和不確定性為執法者和法官擁有較大的自由裁量權提供了的合理性依據。同時，為防止出現司法獨裁與法律之正義相反的局面和自由裁量中過度主觀性和隨意性的運用，對執法者和法官的法律素養要求很高，而若讓執法機構單方面的斟酌和判斷行使這種權力，不如鼓勵其通過協商對話在獲得合意的基礎上行使這種權力，更有助于理性化的運用自由裁量權，以期實現“以權利制約權力”。

（三）執行阻滯

壟斷是市場經濟發展到一定階段的必然結果，是經濟社會的一種常態。國家反壟斷機構在人、財、物資源上都是有限的，執法力度很大程度上受制于公共財政資源的支撐，執行效果也會因此大打折扣。從法經濟學的角度看， 制度本身的運行需要成本，用最小的交易成本獲取最大的收益是法律制度之價值所在，如果制度減小的交易成本低于供給的邊際成本就喪失了自身價值。所以，反壟斷執法體系的設計中要盡可能避免為之付出的巨大制度成本，要注意實現制度價值的同時盡可能的降低國家機關反壟斷的成本。倘若單獨依賴反壟斷法去實現反壟斷的立法目的，則不免有太多過于理想化的成分了。擁有一整套合理、完善的實施機制與之相配合才能達到維護公平自由競爭的市場結構，切實保護和平衡市場參與主體間的利益，借助投人充裕的資金，配置專業性人才，案件得到公正的處理，設計合理的程序，保障充分的競爭和市場的自由的目的。

二、反壟斷和解制度的價值

價值是指事物對人的有用性，而正是事物的有用性才驅使人們去主動對其進行研究，并將其應用于實踐。反壟斷和解制度亦有其價值優越之處，本文從法律、經濟、社會三個角度對其價值進行如下闡述。

（一）反壟斷和解制度的法律價值

1、克服了反壟斷法的不確定性。在市場經濟時代，反壟斷法作為經濟憲法應當具有規則與概念的確定性，但對于市場界定、域外效力等諸多方面，其依然存在明顯的模糊性和不確定性。尤其是合理原則的應用，更難形成權責利相統一的法律規則體系。其在確立反壟斷違法確認中重要地位的同時，也給企業對自身活動合法性的確定預期增加了難度。這種缺少確定性的狀態促使當事人更多的原意選擇通過協商進行和解這種解決糾紛的方式，也加速了其制度化進程。若在和解契約得不到承認，事實或法律又不確定這種常見的情況時，執法機構就陷入缺乏證據而不能決定或者下達強烈爭議決定的困境。假如反壟斷機構與公司企業以協商和解方式解決糾紛，則可不必拘于法律的具體規定，雙方可以本著誠實互信的態度平等協商，以求主要事項達成共識，解決糾紛。因而能克服由反壟斷法的不確定性所導致的適用不便。

2、發揮當事人主觀能動性，實現實質的法律正義。反壟斷和解制度將合意的主動權及決定權交給了雙方當事人，闡釋了雙方行使各自處分權的真正含義。對于保障當事人的權利，使其享有更為完善的結案方式選擇權也有重要意義。參與訴訟是當事人實現自治的最重要方式，但反壟斷法卻沒有對當事人糾紛解決的決定權予以規定。反壟斷和解制度則彌補了這一缺陷，其有助于當事人充分發揮主觀能動性，在這一機制中，雙方當事人可以就爭議事項進行充分協商，以執法機關和相對人的互動取代單向執法，加大當事人對糾紛解決決定權的分量。和解制度通過確立一種程序上的選擇權，可緩解實體法與訴訟法之間固有的張力。

和解是雙方合意的結果，是雙方在自愿協商基礎上進行的理性交流過程。由于被執法者可以就執法問題提出自己的意見，可以與執法機關協商處理結果，具有了真正的主體性，可以更充分的保護自身利益，所以主觀能動性充分發揮了出來，積極的進行協商討論，暢所欲言表達觀點想法，執法民主的原則充分的進行了貫徹有益于實現實質意義上的正義。

3、靈活快速并相對徹底地處理案件。遲來的正義不是正義。在反壟斷案件案情中往往交雜這各種利益關系，在法律層面的司法界定也十分困難，而且審理程序異常繁瑣，案件的審理通常要相當長一段時間才可能處理完畢。ATT分拆案件、IBM反壟斷訴訟這些著名案例都經歷了10之久，而以和解協議結案的微軟反壟斷和解案卻只用了3年。可見以這種方式結案更能夠讓當事人和其他相關主體接受。反壟斷和解制度與一個投入大量時間和精力且得不到樂意接受的結果的方式相比，更能夠快速、靈活地處理案件，其應作為反壟斷法實施中解決糾紛的重要方式。反壟斷和解制度正為雙方提供了一個平臺，雙方當事人可以借助該平臺充分、全面地進行理性交流。這種對話而非對抗的平臺，可將道德、情感等法律外的問題包括進來，能夠通過當事人自愿達成合的方式，在現實層面使正義得到實質的彰顯。而此制度是建立在雙方充分理性交流之上，故雙方都對協議的正常運行寄以厚望，所達成的解決問題方案的反悔幾率比上訴的概率低很多。

從效益上看反壟斷和解制度，一方面降低了各方的成本，另一方面，有助于改變雙方對立的狀態，使得靈活高效的處理成為可能。

（二）反壟斷和解制度的經濟價值

1、有利于提高效率。從以上分析不難看出，反壟斷和解提高訴訟效率的巨大作用，“波斯納認為法律的正義性必須以經濟上的可行性、合理性為基礎，在一個資源稀缺的世界里，浪費資源是不可能獲得正當評價的。”波斯納的觀點讓我們體會到對效率的追求除了是法律分析和法律解釋的意圖外，其也是正義本身的一部分。科斯定理告訴我們，降低交易成本和提高效率是法律保護或服務于經濟的最大作用。根據科斯和波斯納的觀點，我們不能否認如果法律不能有助于提高效率，那其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毫無疑問，反壟斷執法和解制度是符合效率原則的。反壟斷執法的過程比較復雜，在確定涉案行為真實的基礎上還要對其是否排除限制競爭進行確認。運用傳統的執法模式，一個案件耗時通常要幾年甚至更長，在這個過程中還會耗費包括人力、物力、財力等大量的執法資源。而若進行和解則能克服這兩個傳統執法模式的弊端，運用低成本取得高效率。而時間在遏制壟斷違法行為方面起著極為重要的作用，對違法行為能越快的進行制裁，則制裁的震懾效果就越好，而和解程序正好符合這一規律，其能使執法機關較快地處理案件得出結果。程序越簡潔，就越少有上訴，效率也就越高，每個案件消耗的資源也就越少。這意味著，在財政預算固定的情況下，執法機關能查處和處理更多的違法行為。對于一些變化特別快的領域如高新技術領域，則更加需要這種即時生效的保護方式。

2、節約訴訟的交易成本、機會成本和社會成本。訴訟過程中的直接成本與錯誤成本構成了訴訟的交易成本。調查、起訴、立案、偵查、庭審、判決、履行以及執行當中消耗的資源構成訴訟交易的直接成本。錯誤成本指由于法律自身規定的不當等原因使得判決錯誤并且帶來的損失。當然，交易成本節約的多少也因反壟斷和解介入的階段不同而有所差異。例如在初步調查階段，執法機關可以用同意令形式代替訴訟過程及其相關費用。反壟斷和解制度能明顯快速、靈活的處理案件，沒有階段時間限制，可以在反壟斷訴訟過程中隨時采用，故其能節約大量的直接成本。同時雙方協商自愿達成合意，推翻的幾率較低，錯誤成本也隨之就較少。訴訟機會成本是指由于選擇進行訴訟而舍棄進行其他生產以及創造所得到的財富。從實踐中看，訴訟會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以及時間。尤其反壟斷案件所費時間多以年計，各方也疲于消耗，而如此代價之后，最終的判決結果往往實際意義已經大打折扣或無法有效執行。若將此徒勞之破費充分利用或許能創造更多的財富、實現更高的價值。而和解制度的優點在于有能力大幅降低這些機會成本。由當事人外的其他主體承擔的與訴訟相關的費用就是訴訟社會成本。考特運用計算的方法曾得出結論，和解與審判雖然結果相同，但和解更能節約社會成本。例如在微軟案件中，訴訟社會成本的耗費就包括了學者、媒體以及消費者所進行關注所花費的時間或金錢。

（三）反壟斷和解的社會價值

1、實現公平競爭秩序。公平、自由、有序的市場競爭環境對經濟發展和社會穩定來說是必不可少的。判決體制下由于當事人常常不認為第三方的裁判具有絕對的正義精神和公正意義。所以如果能夠為當事人甚至是社會提供了一個平等的交流平臺，則更能使生產者以更自由更民主地進入市場參與競爭，經濟發展和社會穩定也得到了一個公平自由的環境，改變了可能由于第三方強制正義所造成的只有較少當事人所接受的局面。

2、保護消費者的利益。反壟斷的一個核心價值便是維護和保障消費者的利益。從價格層面來分析，毋庸置疑，反壟斷和解制度能夠有效地通過減少企業成本為消費者帶來相對便宜的產品。壟斷和解制度縮短訴訟結案時間所帶來的價值在于：產品生產者有更多的精力和金錢進行新產品的開發項目。這兩種情況客觀上有利于保護了消費者的利益。

3、維護社會信用制度。反壟斷和解的本質是雙方在自愿的基礎上通過協商達成合意，并且通常情況下要想實施還需要法院對其進行認可。必要時，和解協議委員會會被執法機構派去監督協議的執行，利于糾紛徹底解決的同時也為社會建立良好的誠信機制起到促進作用，更有利于社會經濟的和諧發展。

三、結束語

建立一項能夠解決現實矛盾的制度需要取決于多種因素，其中對價值的追求在理論研究中有著不可替代的重要性，對反壟斷和解制度也不例外。本文就反壟斷和解制度這一重要制度的價值進行的淺析，得出和解制度對反壟斷法解決壟斷問題的積極作用。隨著實踐和理論研究的深入，該項制度將逐漸完善，無疑將會在解決壟斷問題上更大限度的發揮出其自身獨特的作用。

作者單位：吳藝翀 河南大學

段兆昌 水利部小浪底建設管理局

作者簡介：吳藝翀（1985.8— ），女，朝鮮族，河南大學經濟法碩士；段兆昌（1984.6— ），男，漢族，河南大學經濟法碩士，水利部小浪底建設管理局職工。

參考文獻：

[1]王三海.論訴訟和解制度[J].法律研究，2006(11).

[2]陳國富.法經濟學[M].北京:經濟科學出版社，2006:2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