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對道德的兩種效應

摘 要 法律的動態運行對道德的影響是不可避免也無法回避的，其可能產生的正效應與負效應結果卻大相徑庭。在當下法治建設的進程中應當盡量減少法律對道德的負效應，增加法律對道德的正效應。通過良好的法治建設同時促進社會整體道德建設。

關鍵詞 法律 道德 正效應 負效應

中圖分類號：D90 文獻標識碼：A

Two Effects of Law to Moral

QIAN Heng

(Armed Political Science College， Shanghai 200435)

Abstract Law of dynamic operation on the moral influence is inevitable also cannot evasive， the possible positive effects and negative effects can be quite different results. In the present construction of rule of law in the process of law to morality should minimize the negative effect， increase the positive effects of law on moral. Through good legal construction and promote the whole society and moral construction.

Key words law; moral; positive effects; negative effects

在法律和道德的關系中，兩者的互動必然存在。法律和道德的互動關系表現為兩種形式：互相強化，或者互相弱化。哈特認為：“每一個現代國家的法律工作者處處表明公認的社會道德和廣泛的道德理想二者的影響。這些影響或者是通過立法突然地和公開地進入法律，或者是通過司法程序悄悄地進入法律。”①道德對立法和司法的滲透是顯而易見的。反之亦然。法律對道德的正效應表現為法律的動態運行促進人們更好地履行道德義務和法律義務。法律對道德的負效應則是指法律的動態運行使人們怠于或不敢履行道德義務。正效應對社會有益，負效應則對社會有害，也是目前我國法治建設中的一個較為突出的問題。

1 法律對道德的負效應解析

當法律對一個事件的處理結果最終不符合社會的良知，沒能實現利益保護的結果時，法律將產生嚴重的錯誤指引。此即為法律對道德的負效應，包括立法對道德的負效應和司法對道德的負效應。

1.1 立法對道德的負效應

立法對道德的負效應亦有學者稱之為“立法的道德代價”——“立法的道德代價，表現為因立法而造成一般社會正義和社會現實道德的破壞，導致社會道德資本的過度流失。或者簡單說，立法的道德代價，就是因立法而對原有社會價值造成的過度破壞。”②法律所造就的道德困境甚至比社會發展本身所導致的道德困惑更為可怖。

當病人家屬拒絕在手術同意書上簽字時醫院能夠進行強制醫療嗎？③按照我國相關法規，沒有病人或家屬簽字，醫生無權進行手術，而一旦強行進行手術，醫院和醫生將面臨極大風險。《醫療機構管理條例》第33條規定：醫療機構施行手術、特殊檢查或者特殊治療時，必須征得患者同意，并應當取得家屬或者關系人同意并簽字；無法取得患者意見又無家屬或者關系人在場，或者遇其他特殊情況時，經治醫師提出醫療處置方案，在取得醫療機構負責人或者被授權負責人員的批準后實施。

這一條款至少存在以下問題：第一，不合理地剝奪了患者本人的決定權；第二，強制檢查或醫療程序如何啟動法律沒有規定。在肖某某強烈拒絕簽字的案例中是否應當啟動？如果此后，死者家屬以醫院沒有啟動此程序為由索賠，司法如何處理？如果醫院堅決履行了這一條款，但最終沒能挽救患者生命，死者家屬向醫院索賠，司法又該如何處理？法律在這方面是空白。在法規作出修改之前，同類的悲劇仍在發生。這一幕幕悲劇的上演，既是對醫生良知的拷問，更是對立法的拷問。

1.2 司法對道德的負效應

司法對道德的負效應在我國也較為嚴重。南京彭宇案，天津許云鶴案可以作為例證。本文意不在評價判決書中推理的正確與否，重點只是探討對于有救助行為的案子司法應該如何對待。因為此類案件的處理最能觸動社會敏感的道德神經。

如果法官對事實的認定沒有錯誤，即確實是被告撞了原告，基于原告對被告的及時救助行為，判決是否應當對其責任進行減輕處理？如果絲毫不予考慮，這無異于向社會暗示：肇事者溜之大吉是上策。如果法官對事實的認定存在失誤，即被告并沒有撞原告，則原告的訴請不應當得到法院的支持，而判決卻支持原告，則公眾將對判決的公正性產生質疑。對救助行為的法律肯定是使類似行為得以繼續存在的重要前提。表面看，案件中的原告獲得了正義，但是，如果因為司法的不當導致社會的不正義，案件的負面效應遠遠大于正面效應。自南京彭宇案、天津許云鶴案之后，當一個老人因為各種原因摔倒時，周圍人不敢上前扶助或者先找好證人才敢救助，④司法判決的強大效應使得危難者和救助者之間產生了博弈。司法的此種指引功能與社會道德的要求相違背，也違反了法律通過個案正義最大限度地實現社會正義的價值目標。

2 實現法律對道德的正效應

法律對道德的正效應可以通過一些有效途徑實現。立法和司法都可以發揮積極的影響。首先，通過立法將道德規則法律化是一條有效途徑。當道德規則有必要上升為全體社會成員的行為準則時，可以通過立法將其確定下來，此為道德規則的法律化，這在國外有相當多的例證。例如，在歐美一些發達國家，法律明確規定了公民有救助危難、替人申冤的義務。如果見他人有危難不救助、有危險不報告、有冤獄不代為申訴等，即屬犯罪行為，要受到刑事制裁，而并不以遭危難人、遭冤獄人有受傷死亡等后果發生為前提；也不以遭危難人、遭冤獄人或其親屬告訴為本罪的追訴前提。即：即便遭危難人、遭冤獄人或其親屬事后并不想告訴，國家也應主動追訴此類罪行。此等行為在我國被視為“管閑事”而在西方法律中卻成了法律義務。我國刑法目前尚未把積極同犯罪分子作斗爭規定為公民的義務，而西方國家則有這方面的大量規定，例如，任何人如果知悉某一犯罪行為而不積極主動檢舉，則要受到刑事制裁；任何人能夠阻止別人的犯罪行為而不去阻止，則要受到刑事制裁；任何人無正當理由而拒絕協助司法人員拘捕罪犯、履行公務的，則要受到刑事制裁。

其次，通過司法肯定和激勵善行。如果在法律的動態運行中對涉及道德的內容持肯定和激勵的態度，則此類行為會引發社會成員更多的主動遵守現象。但是我國法律不僅沒有將見危救助規定為公民的義務，反而對于內含有救助行為的法律糾紛的處理相當草率。其后果甚至可能是致命的，將使社會成員之間原本就比較脆弱的誠信度降至更低點。如果有一天，社會討論的話題從救與不救轉移到怎么救，這表明我們的法律已經前進了一步。

注釋

① [美]德沃金.認真對待權利[M].信春鷹，吳玉章，譯.北京: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2002:271.

② 趙寶成.立法的道德代價——中國當前立法取向的犯罪學思索[J].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6.4:150-156.

③ 2007年11月21日，在北京某醫院一名孕婦因難產被其丈夫送進醫院。面對身無分文的孕婦，醫院決定免費入院治療，而其同來的丈夫竟然卻拒絕在醫院的剖腹產手術上面簽字，該醫院婦產科醫生在3個小時的急救過程中，一方面請110緊急調查該孕婦的戶籍，試圖聯系她其他家人；一方面上報了北京市衛生系統的各級領導，得到的指示為：如果家屬不簽字，不得進行手術。最終孕婦和腹中的孩子雙雙死亡。

④ 2011年8月份，江蘇公交司機殷紅彬下車扶起摔倒的老人卻被誣撞人，幸好車內的監控為其洗清了冤屈，老人改口稱謝；2011年9月見到90多歲的老人在公交站牌旁摔倒，騎著電動車路過的劉女士便趕緊下車扶起了老人。為了不讓自己成為翻版“彭宇”，劉女士在扶起老人的時候，請周圍的幾位路人為自己作證。“姑娘，我不會賴你的，你是好人，”被扶起后，老人對劉女士很是感恩。然而，當老人被送到醫院后，卻改了口，稱是劉女士撞了他。幸虧老人的家人明事理，幸虧有目擊者愿意為劉女士作證，劉女士最終沒有被誤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