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埃落定》:一個權力的寓言

摘要：在《塵埃落定》中，對于權力的爭奪進行了充分而生動的演繹。在康巴高原上發生的距離現在并不遙遠的這場權力之爭包裹著濃郁的藏文化氛圍，在這種獨特的民族文化語境下，在權力之爭中，各色人物的性格與命運幻放出的奇特光彩。本文主要將從權力與戰爭，權力與女人，權力與寓言的框架下進行具體闡釋。

關鍵詞：《塵埃落定》 權力 戰爭 女人 寓言

一部《塵埃落定》，全景展示了在古老的康巴高原上近一世紀以來的風云變幻，關于權力的世間種種人相物象都被展示的淋漓盡致。

一、權力與戰爭

從古至今，權力的爭奪之戰是永恒不變的主題。在《塵埃落定》中，就展示了在土司的社會里這種權力之爭。

在《塵埃落定》中，土司，是元朝以來各朝皇帝在少數民族地區授予其民族首領的世襲官職，以統治各少數民族人民的制度，被授予官職的人，被稱作土司，俗稱“土王”。康巴高原是藏族土司的天下。老土司有兩個兒子，聰明的大少爺被大公認為是老土司的接班人。權力的爭奪最先在老土司與大少爺之間展開了。

老土司的形象，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權力欲望的符號。他人生最大的愿望就是長長久久的做土司，直到他生命的終結。大少爺對自己的能力的證明與展示是一種變相的爭奪權力，確認自己繼承土司之位的合理性和必然性。大少爺和老土司之間權力爭奪的正式開始，是當傻子擁有的洪水般的力量讓他們害怕了，老土司通過遜位的方式以退為進，這樣他既把傻子趕走，又暫時穩住了大少爺，但是他遜位而并不退位，仍然將權力緊緊地抓在手里。當大少爺成為老土司的替罪羔羊被殺死之后，老土司“對土司該做的事情，煥發出了比過去任何時候都高的熱情。他老了，女人對他沒有了吸引力，他不吸鴉片，只喝很少一點酒。他還減去了百姓們大部分賦稅。麥其家官寨里的銀子多得裝不下了。麥其土司空前強大，再沒有哪個土司不自量力，想和我們抗衡。”

老土司與大少爺的權力爭奪是以勝利告終的，而與傻子之間他卻輸了，早在他希望傻子回去繼任土司之前，在事實上傻子已經將權力掌控在手中。老土司與兩個兒子之間的權力的爭奪使親情退到了后面，父子之情遠遠比不上權力的重要性。

另一方面，在《塵埃落定》之中，大少爺和傻子兄弟間的權力之爭是沒有血腥的戰爭，而伴隨著奇異的運氣和冥冥之中的定數。在爭奪的最初傻子還沒有明確的爭奪意識的，從而在無意識中完成了對他的哥哥的打擊。“他的話真把我激怒了，我大聲對父親說：‘糧食，全部種糧食。’我要叫他知道，并不是天下所有人都要學著他的樣子說話。想不到父親居然說：‘我也是這樣想的。’我喜不自勝，嘿嘿地笑了。哥哥從房里沖出去了。”這貌似是傻子誤打誤撞的蒙對了父親的心思，有可能是巧合，但是偶然也能成為必然，事實證明，在傻子那個令人捉摸不透的腦袋里確實裝了一些看似不可思議，卻非常智慧的遠見卓識。傻子與大少爺的比賽，是以勝利結束的。

二、權力與女人

在《塵埃落定》敘事過程中出現了一系列女性形象：土司太太，公主塔娜，三太太央宗，以及侍女桑吉卓瑪等等，她們與權力息息相關，通過她們可以對權力的解析更加深刻。文章中權力與女人的糾結最集中地體現在傻子與四位女性的關系當中。

傻子的母親即土司太太出身低賤，但是出身漢族的她，有很強的權力意識和權力欲望。二太太經常在有意和無意之間讓她的傻兒子明白，權力是個好東西，應當去盡力爭取權力，最簡單的就是當上土司。

至于桑吉卓瑪，傻子對她的感情是非常深的，傻子就是因為想擁有權力能夠給桑吉卓瑪自由民的身份而迫切強烈地希望當上土司的。在邊境，他看到桑吉卓瑪享受權利的愜意，從而更加堅定了權力的意識。所以說，桑吉卓瑪是傻子權力欲望發展的催化劑。

傻子的妻子塔娜，是權力交易的犧牲品，她的母親用她換取糧食，其實在更深的層面上，就是用她來換取權力。她自己也深知權力的重要性，她的婚姻和情感的取向，永遠是傾向有權者。塔娜曾經背叛丈夫與當時成為繼承人的大少爺通奸。

這幾個女人，深刻地影響了傻子的權力觀念，一定程度上促使傻子陷入了對權力的爭奪。

三、權力與寓言

《塵埃落定》是一部充滿寓言性和象征性意義的長篇小說。小說主干，即統治階層關于權力的攫取和爭斗，具有顯而易見的寓言性。阿來曾談到“有批評家看出了小說中的寓言性質。寓言可以讓讀者會心一笑，原來一個土司跟一個國王皇帝爭斗起來是一樣的。我在寫作時也經常有會心的聯想。”

《塵埃落定》的寓言性首先表現在它的以小寓大上。作者將權力演繹的地點選擇在了古老的康巴高原，這里在階級，等級之間的權力與職責是非常明顯和殘忍的。其骨頭的問題說的就是身份與權力的問題，這是其寓言性的一方面。同時，在《塵埃落定》中，鴉片在土司歷史發展中的作用與它在中國歷史的發展進程中的作用也構成了寓言性的對應。當罌粟開出美麗的花朵，土司的領地發生了一場地震，這在宗教氛圍非常濃厚的西藏，是一個非常重大的預示。罌粟，鴉片，它給土司的領地和歷史帶來了重大改變。相應的，在中國近代史上，鴉片戰爭的爆發，也使中國發生了諸多政治地震。這是鴉片的寓言意義。

《塵埃落定》中也有諸多對于土司制度將要滅亡這一結局用超現實手法描述的種種預言與暗示，如引種罌栗做鴉片生意以及傻子二少爺的妻子與大少爺通奸所引起的先后兩次地震，傻子常做的那個“明明是下墜，卻又非常像是在飛翔的夢”種種征象都造成一種類似于索福克勒斯悲劇的神秘的宿命感。但事實上，在歷史上權力的爭奪在可以推進歷史發展的過程的同時，權力的爭奪在歷史的某一階段完成之后也失去了意義。

《塵埃落定》以富于寓言性的筆觸為我們展示了戰爭中父子，兄弟和土司之間的爭斗，使人們對于權力的欲望淋漓盡致地表達出來，為我們講述了一個關于權力的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