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瑤歌講述的故事

摘要：瑤族的文化源遠流長，在漫長的歷史發展過程中，瑤族人民雖過著流動遷徙的生活，卻始終保持著極具民族色彩的文化特征。瑤族民歌就是他們豐富的民族文化的體征之一。廣東的瑤族主要從外省遷入，同樣沒有丟掉他們民族的歌謠，而是口耳相傳，努力地維護著他們的傳統文化。本文對廣東瑤族民歌的內容進行了梳理，旨在探討廣東瑤族民歌對起民族歷史與生活的反映。

關鍵詞：廣東瑤族 民歌 歷史

瑤族沒有本民族的文字，但在民間流傳著極其豐富的口頭文學，如反映瑤族歷史的長歌、神話傳說、寓言故事、日常生活、戀愛情歌等。這些寶貴的文化遺產，都以民歌演唱的形式傳承下來，成為傳播瑤族文化的藝術形式。因此，可以說瑤族是歌唱的民族。

廣東的瑤族主要從外省遷入，其次是融合部分徙入瑤區的漢族，再有是通過收養、婚姻等途徑融入瑤族的其他民族的成員。流離遷徙、漂泊不定的艱難生活，沒有讓徙至粵地的瑤民丟掉他們民族的歌謠，而是口耳相傳，努力地維護著他們的傳統文化。

由于瑤族民歌歷史上是口頭傳唱，沒有文字、曲譜記錄，全靠歌師，歌娘口頭傳教，歌謠多由歌手自由發揮，有時為了把一件事物唱完，歌手便憑靈感不加雕飾自成一曲來吟唱，因而形成了瑤族民歌句式長短不一、句數不一的狀況。有的三言起頭，有的七言起頭，有的四句一節，更多的是句數、字數不固定的自由體。其曲調旋律變化不大，節奏感不太明顯，卻可以按各自的感情需要而任意延長或縮短，所以唱時比較靈活自如。

“民歌是民族傳統文化的精粹，集中體現了一個民族的民族精神、性格、氣質、心理素質和風土人情。同時也是認識一個民族的歷史和社會的寶貴財富，具有人文研究價值。”瑤族人民好歌，常以歌代言，民歌成了他們溝通心靈、交流經驗的主要方式，因此內容十分廣泛，上至天文地理，下至凡人瑣事；遠至盤古開天，近至眉毛眼前；大到改朝換代歷史變遷，小到農事婚喪喜慶，隨口而出，皆成文章。細聽瑤歌，總能聽到歌里娓娓道來的故事，聽到他們的情感氣質，聽到他們的生活歷史。本文試對廣東瑤歌里的故事分類講述如下：

一、歷史歌

歷史歌，是廣東瑤族民歌的重要部分，題材圍繞著民族來源、民族生活奮斗史等展開。其內容相當廣泛，有祖先創世，萬物起源、人與自然界的斗爭及人類起源傳說等。如連山瑤族民歌《盤王置天又置地》：

呵噢哎噢噢，

盤王置天又置地，

置得大河又置山。

瑤人挖地又種樹，

日子過得好風流。

歷史歌中最著名的當屬《盤王歌》，它是瑤族古典歌謠的集成。它是伴隨著遠古瑤族先民祭祀盤王而產生的一部民族歷史長歌，是瑤族人民緬懷祖先、銘記歷史的口頭文學。歌詞累計有上萬行，內容包括人類、民族的來源，天、地、日、月、江、河及萬物的形成，人類始祖的創世艱辛等，堪稱一部瑤族的史詩。其內容豐富、想象奇特，集瑤族歷史、民間信仰、社會政治經濟及文化藝術之大成，對于研究瑤族的生活、文化和歷史有著重要的價值。

二、歌堂歌

歌堂歌是瑤族“耍歌堂”或是“坐歌堂”儀式中所唱的歌。《廣東新語》載：“歲仲冬十六日，蓋田野畢也，諸瑤至廟為會，名日耍歌堂，男女集跳舞唱歌。”耍歌堂是瑤族人民紀念祖先、喜慶豐收、傳播知識的隆重活動，同時也是男女青年談情說愛和人們會親結友的載歌載舞等娛樂活動的民間盛會。既然叫“耍(坐)歌堂”，那歌唱自然是主要的。

我們的祖先從湖南洞庭湖來，

乘舟翻山渡河來到連南。

這是連南瑤族人在耍歌堂時歌唱先祖，歌頌民族英雄。這邊主唱者聲音剛落，那邊呼哨聲、吆喝聲做伴，歌浪后浪推前浪，此起彼伏，非常壯觀。

慶豐收也是耍歌堂的重要內容：

今年收了兩萬斤，

今天大家來慶豐收，

一年收成要留夠下年的種子。

接著幾家開始斗歌。到了歌堂的夜晚，青年男女便圍著篝火在野外對歌，談情說愛。伴隨耍歌堂而產生的史詩歌謠如《盤古皇歌》、《八排歌》等，傳遞了瑤族歷史長河中的宗教信仰、文化藝術和民俗風情。

三、勞動山歌

勞動山歌多是在山野外勞作時唱的歌，故唱來多粗獷豪放。歌唱內容以勞動生活為主，如“氣節歌”、“收禾歌”、“伐樹歌”、“砍柴歌”、“打獵歌”等，曲名就明顯反映出歌曲表達的生活內容。這些山歌不僅讓瑤族人民在勞動之余得到放松和娛樂，同時還傳播了生產知識、農事季節和生活知識，有濃厚的生活情趣。如乳源瑤歌《收山芋》：

正二月帶男帶女種，三四月帶男帶女圍。

九冬十月擔鋤挖，人人挖得兩三堆。

頸順之人報鑊殺，頸緊之人把火煨。

短短四十四字的一首歌，把山芋從下種到收成和各種人的取食狀描繪出來，活潑形象，趣味盎然。

四、情歌

情歌在瑤族生活中占有極其重要的地位。這些歌反映青年男女的愛情，或互表身世，或互表敬仰，或哀嘆失戀、喪偶的幽怨，內容十分廣泛。還有的瑤族如優勉土語瑤，他們唱情歌很多時候不為表達愛情，而為逗趣和比試歌詞文采，因此他們的即興情歌內容更為自由大膽，精彩紛呈。

廣東瑤族情歌有兩種類型：一種是白天在山野外唱的，稱作“行路歌”(又稱“爬山調”)；一種是夜晚在家里窗門口唱的，稱為“天黑歌”(又稱“謳莎瑤”)，下面稍作分述：

行路歌：瑤族人民分散居住在各自的山頭上，從這個山頭走到另一個山頭有時要走一整天，而隔山相望唱歌則可以立即聽到。青年男子為引起姑娘的注意，便放聲高歌，唱得悠揚響亮，熱情奔放，遠處的姑娘聽到了，便以歌相答。若男女對答合意，便在山里尋聲會面，否則背聲而去，越唱越遠。

天黑歌：傍晚時分，小伙子們結伴到別的瑤寨找姑娘唱歌。他們三三兩兩伏在姑娘窗下或門外“謳莎瑤”。“謳”即“唱”，“莎瑤”即未婚姑娘，“謳莎瑤”就是對姑娘唱歌，向姑娘求婚。這種情歌唱得低柔委婉，親切深情，如

亞妹呵，今晚來到你窗前，

口中唱歌心里想，

一心想著知心人，

九條大街不怕走，

走遍十姓尋妹來……

若動聽的情歌打動了姑娘，姑娘便與之對歌談情，否則就不作回應或贈與火把，讓他另覓好姑娘。

五、禮儀歌

禮儀歌是在宗教活動、宗族祭祀、節日喜慶、紅白喜事中吟唱的歌謠。有的由民眾唱，有的則由“師爺”(排瑤稱為“師爺”，過山瑤稱為“先生公”)唱。“師爺”歌又叫誦歌，以念帶誦，伴以舞動法鈴、牛角、劍等器物，多為供奉神祗，崇拜先祖，祈求神靈保佑而唱，如《請神歌》、《唱瑤經》等等。這些吟唱既有宗教思想又含有迷信色彩，同時在警世醒世，勸人為善、崇尚教義等方面也有深刻的寓意。民眾唱的禮儀歌則多體現在婚喪習俗中。如廣東瑤族的婚禮，就離不開唱歌：《哭嫁歌》、《送嫁歌》、《勸嫁歌》、《酒歌》、《賀喜歌》等等，所有的婚禮程序都在民歌中完成。如連山瑤族的《招郎上門女出門》：

男兒娶妻噢女兒嫁夫啊，

招郎上門女出門，

夫妻和氣好日子，

子孫滿堂代代人噦。

唱的就是對新婚夫妻的期望與祝福。

結語

“音樂作為一個民族的文化組成部分，無疑要融入民族認同之中，尤其對于那些無文字的少數民族更具有其價值，因為音樂往往是傳承本民族文化的媒介。”歷史悠久的瑤族世世代代依靠語言傳播文化，歌唱是其傳播的重要途徑。但在今天的瑤寨，由于外來文化的影響，很多瑤族青年已經不會唱瑤歌，復雜的瑤歌曲調很多年輕人已經不熟悉了，流行歌曲進入了尋常家庭，而現代人的交往渠道多了，對歌也不再是他們求偶的唯一方式。這個保存了上千年的文化習俗面臨斷代的局面。正在消逝的瑤族民歌，正在弱化的民族傳統文化，期待著更多的關注與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