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耕柱》記載,一次,墨子問魯陽文君:“有這么一個人,他的牛羊等牲畜很多,肉都吃不完,可當他看到別人做餅時,仍然把人家的餅偷過來,你說這是他的欲望得不到滿足呢,還是他有偷竊的毛病?”魯陽文君肯定地回答:“有偷竊的毛病。”墨予又問:“楚國的土地多得開墾不完,東西多得也用不完,可它一看到宋國、鄭國等小國的空城,還要侵占,這和那個偷餅的人有什么不同嗎?”魯陽文君回答:“沒什么不同,他們都有偷竊的毛病。”
有偷竊的毛病——原文叫“竊疾”,顯然是心理問題。從心理疾病的角度去剖析人的貪腐行為,這真是獨辟蹊徑。墨子作為我國先秦時期著名思想家,確實名不虛傳。
對于貪官腐敗的原因,可謂眾說紛紜。有說制度不健全、監督約束機制不完善的,有說官員道德滑坡的。還有說為政者缺乏民主法治觀念,不能正確對待個人權力的,這些分析都有道理,但缺乏獨到之處。我看還應該加上一點,那就是,腐敗是因為貪官有一種心理疾病——竊疾,這是《墨子·耕柱》篇給我們的啟示。
現在一些貪官確實了得,一貪就是幾千萬元,甚至幾億元。要這么多錢干什么呢?花得了嗎?一般工薪層只要有穩定的勞動收入,有房住,有車代步,便知足常樂,覺得生活得很不錯,錢如果再多也只能是存在銀行里,并沒有太大的意義。貪官也一樣,生活從物質層面看。無非也是吃穿住行四個字,就是比一般百姓要求高,吃山珍海味,穿名牌時裝,住花園別墅,開寶馬皇冠,也用不了幾千萬甚至上億元錢。但他還要貪那么多,一貪起來就剎不住閘。實際上,貪官們貪污受賄已經不是為滿足需要,他們跟那個偷餅者一樣。需要已經滿足了。雖說物質需求無止境,但在現有條件下,他那種生活在老百姓看來已經是進了天堂,總不能還想住阿房宮吃恐龍肉開神州七號。他們完全是為了滿足一種變態心理。貪官們已經產生了“金錢依賴”,就跟吸毒者產生了“毒品依賴”一樣。吸毒者由于有“毒品依賴”,一天不吸就鼻涕流眼淚掉渾身上下如蟲爬鼠咬難受得要死,貪官們也是這樣的,不貪不占也會渾身不自在,這不是心理疾病是什么呢?一個突出的例子是大貪官許邁永,貪了一個多億,他并不都將錢存進銀行,而是一沓一沓地鋪在床底下,與情婦躺在上面睡覺,這純粹就是在追求一種感覺、一種滿足,享受貪污受賄的樂趣。實際上,好多貪官生活都是很簡樸的,比如原吉林省白山市委書記王純,穿舊衣服,騎破自行車,吃方便面,生活水平還不如一般百姓高。可照樣貪了幾百萬,如果不是對金錢達到了不可思議的迷戀程度,能取得那么大“成績”嗎?這樣的貪官應該說“竊疾”已經相當嚴重,該打120急救了。
腐敗是一種心理疾病,還可以從兩個方面說明。一是腐敗的動機是病態的。當一個人得了精神病的時候,其精神狀態肯定與,正常人不一樣。當官也有當官的規范,當你總想貪點占點,與當官的正常規范相背離時。也就可以說是有了病。二是我們可以發現這樣一種現象,貪官都是在被抓后才收手的,沒有貪官自動停止腐敗行為,只要不被抓,他會永遠貪下去,因為他們已經是為貪而貪,不為滿足什么需要了,這就是典型的心理疾病的表現。葛朗臺還缺錢花嗎?但他將死時,仍然緊緊地抓住那個鍍了金的十字架。
看起來,預防腐敗,除對官員進行法制教育和道德教育外,還應該對其進行心理健康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