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木往下,每行進一段,一個冬天就匆匆
在根部凝結。湖水幼蟲般懸垂,灰椋鳥的
叫聲在泥土深處,不得動彈。只有陌生人,
能在濃黑的質地里,洗凈鞋底堅固的纖維。
香椿的味道尖細,足可以挑出眼尾的皺紋,
仿佛魚可跳出石鼓,勞作便是交換久已卷積
的力量。多年前,我們探測到彼此:邊緣
慢慢接續,沿著線縫,漫長的走廊傾漏出
紫色的陰影。我們以為令人愉悅的枝頭,
不僅可以摘下桑葚,甚至還可以模擬更多
偉大的內心。那些長久孤立的光澤,有著
一意孤行的美麗,仿佛生命就在互為背景
的完整中,變得銳利,并且獲取一種只默
許少數人在黑暗中觀看一分鐘的魔法。
然而,穿過假山的時候,我們應該注意到
新鮮的舌頭爬滿露水,樹液乘著電梯上升,
月光不僅是厚厚的脂肪,也是無數被修剪
一新的胡須。每天,都將是我們的余生,
每天我們不動聲色。天線般伸展的四肢,
像山峰的枝節在拔高,像螢火蟲在折損了
光源后,打開備用引擎繼續飛行。松球的
滴落,有山梨的口感,變小的亭臺樓閣
在松動的意愿之外,寂靜得像一棵栗樹的
巢穴。遠處,雙子樓倚著天空,劃動波浪,
睡蓮在醒來時,想把自己裝扮成一只海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