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驛懷古
讓人沉默的是這臘月的湟水河。
讓人傷感的是這路邊的古榆樹。
沒有惜別的長亭,也沒有連天的碧草,更沒有苦澀的濁酒。薄雪之上,一群聒噪的烏鴉因為寒冷,飛躍凄清的山崗,盤旋在溫暖而平靜的城邦……
漫長的歲月是這條流向遠方的冰河嗎?
陰郁的時光是這棵撐裂云空的蒼榆嗎?
平安驛,因為一封遲到的家書,而在湟水之南落戶。
平安驛,因為一聲真誠的祝福,而在青海之東永駐。
是的!久遠的歷史仿佛一輛載重的卡車,每天都要被霜晨覆蓋,時刻都要旋轉車輪,直到流淌的夕陽又變成了絢爛的黎明,在金色的大地燃燒……
一聲長鳴的汽笛抖落了平安驛清冷的星斗。
一條東去的長龍洞穿了古驛道塵封的舊夢。
平安驛,在今天你是多么溫馨的稱謂呵!
平安驛,在高原你是多么誘人的地名呵!
但在荊棘長滿往古的皇城,蔓草湮沒古道,百姓深陷烽火,長安奔馬累死在刀光劍影的荒涼驛站,森嚴的邊關恐怕不敵一曲民謠的時候……
戍邊的將士可否捧一把黃土叩問蒼天:平安何在?
告老的游子可否噙一口湟水望穿雙眼:何處平安?
湟水就這樣行色匆匆地走遠了……
歲月又這樣疾步如風地走近了……
從來都是草野高于山岳。古老的平安驛,吉祥的祝福因此才會這樣地久天長!
從來都是河流長于時光。年輕的平安驛,美好的祝愿因此才能這樣四方云揚!
鄉戀:夏宗寺的尕蓮
湟水河濕潤的芳唇吻綠了兩岸的青草和麥苗。散亂的晨炊不約而同地伸向云端的太陽。一個夢幻般絢麗的季節,脫去了殘冬披在山梁上的夾襖。夏宗寺敲響了春天的晨鐘……
而此時,我不是進香朝覲的信徒,也不是游覽觀光的過客,而是一個韶華不再駐足,青春不再作伴,額際爬滿皺紋,兩鬢盡染秋霜,卻難知天命的都市游子。
返鄉人呵!正沿著一條掩映在灌木叢中的山間小路,曲折蜿蜒地從白楊密布,芳草茵茵的灘地走向紅土的山岡。
這時的山野如此寧靜,紅綠相間的色彩搭配讓人略感粗俗和乏味。但這種大自然賦予的純粹的鄉村色彩,卻從遠古一直延續至今。因而在今天,我不能不說:她是一種不會褪色的鄉韻,一支不會跑調的鄉曲,一段不會遺忘的鄉戀。
這樣的鄉韻,這樣的鄉曲,這樣的鄉戀,在我飽含熱淚的沉默中,會同和煦的春風一起,在夏宗寺南北峽谷間一天天地遼闊……春天如此浩大強勢,無際無涯。
在我心動如鼓的沉寂中,在山巔聚起祥云的地方,我一再看到你的到來。在你的身后,我還看到了許多因你而來的候鳥和留鳥,以及因你而開的紅的杜鵑和黃的迎春。這時,你站到了我的面前,站在了歡樂與痛苦之間……
哦!愛人,你就住在夏宗寺日夜俯視的那片綠楊深處。
多少年過去了。多少年來我一直在思考——是紅崖上的佛光賦予你善良的心底,還是紅崖下的鮮花賜予你亮麗的容顏?那天,你站在我面前,你惶惑躊躇、猶豫不決的神態令我心痛。因為我們有約在先:攜手并肩走向山外的世界。
但你卻在鼓勵我走出大山的那一瞬間,狠心地收斂了你自己飛翔的翅膀,而選擇了留守故園山鄉。而如今,你不再熟悉這個世界,也不再熟悉我,更不會在陽光下勞作和睡眠。
但你的紅衫,你的綠褲,你的黑發,你的笑臉,你的芳唇……以及你被林間清泉滋潤得像夜鶯般的歌聲,卻是我永遠難以忘懷的一個個精彩的片段。
多少年過去了。
你一直行走在你熟悉的世界上——播種,收割,牧羊,把心囚禁在炕煙熏陶的干打壘莊廓里,有時也會放縱地爬上紅土的山岡,面向天空明凈的地方縱情地漫一曲示愛的“少年”。
多少年過去了。
你一直徘徊在你熟悉的山野間——生兒育女,務勞光陰,把往日的愛情緊鎖在焦渴的心房,有時也會虔誠地走進神秘的佛堂,面對慈眉善目的菩薩真誠地點燃祈福祝愿的香燭……
夏宗寺的暮鼓再一次敲響。林中喧囂的風聲瓦解了百鳥的爭鳴。一抹夕陽越過樹梢站到山頂。此情此景,令我失語,讓我激動,使我忘情——
紅崖之上的霞光仿佛尕蓮羞紅的臉頰。
紅崖之下的綠楊仿佛尕蓮晾曬的衣裳。
尕蓮似乎離我很遠,飄逸的秀發蕩去了我心中的陰云。
尕蓮似乎離我很近,潮紅的俏臉就貼在我熾熱的胸膛。
可那不是尕蓮,那是一叢嬌艷的野花。
可那不是尕蓮,那是一種久遠的鄉戀。
重返駱駝堡
曾經的古驛道早就被流失的歲月消磨得蕩然無存。
曾經的古驛站也已被拔節的樓群擠兌得杳無蹤影。
但平安驛——這個比黃土還要厚實的名稱,卻在青海之東根深蒂固地聳峙于湟水河南岸、拉脊山北麓,正在成為一方水土名副其實的中心。
而在平安驛之西一隅,在山嶺尚未磅礴,長峽不曾收攏的寬谷一角,一個像歌詞一樣通俗易懂,又形象直觀的村落——駱駝堡,卻讓我與平安有了一種別樣的姻緣……
哦,駱駝堡!在駝鈴隱退山谷之時,你便成了我訪親的故地。
哦,駱駝堡!在駝隊遠走他鄉之后,你便成了我心靈的家園。
因為這是愛人的故鄉,溫暖的黃土中葬有她祖父祖母的骨殖。
因為這也是我的故鄉,芳香的田野上刻著我寫給愛人的詩行……
此時,我身著愛人親手編織的駝絨大氅,正在走向不斷翻新的古老村莊。我忽然發現:寂靜的村落一改往日的破敗和蕭條,莊戶人家的房舍不再是墻壁上爬滿歲月的瘢痕,屋頂上蔓生雜草的景象,一色的青磚紅瓦,配以標致的玻璃門窗,不斷地誘惑著酒漿一樣的艷陽順著硬化的巷道奢侈地流淌……
走了這么久,我在平安擦凈的皮鞋這會兒依然锃光瓦亮。
但我的雙腳卻不由地放慢了移動的頻率,因為我難以相信眼前的村莊就是記憶中的駱駝堡。——記憶中的駱駝堡呵!
你的炊煙曾經是那樣的瘦弱,
你的窖水曾經是那樣的苦澀,
你的油燈曾經是那樣的昏暗,
你的光陰曾經是那樣的無奈,
你的家境曾經是那樣的貧寒……
一群灰白相間的鴿子翻越山嶺,像盤旋的風帶走了大地的浮塵,顫動的羽翼精靈般舞動于湛藍的晴空。這時,我拎著愛人親手精選的禮行祭品,已經接近掩映在樹蔭下的墳塋。
駱駝堡,無論是現在,還是將來,你都將是我探視的故土。
——因為這里是愛人的先祖用心培植的家園,靈魂的歸宿!
青唐古城遺址一瞥
這一片殘垣斷壁,可是這座城市千百年之久的一聲嘆息嗎?我每次路過這丘陵似的土堆,便會看見一些時尚的少女在此拍照留影——
背景是仿古青磚砌成的城門遺址。
前景是一片尚未綻放蓓蕾的郁金香。
城內是一些刻意種植的永遠不會抽枝發芽的枯樹,是一條條碎石鋪就的曲徑通幽的坦途,是一堆堆任人觀賞和把玩的仿古陶灌,是一塊塊在暖春中期待返青的樹苗和花草。
——賦閑的老人。蹣跚的幼童。腳步匆匆的學生。談情說愛的情侶。閑庭信步的游人……是此刻城內唯一的風景。
青唐古城啊!
你于昨天死去,卻在今天復活重生。
這果真就是那座遠古的城池嗎?
常被無數座頂天立地的塔吊擎起的麗日撩撥得心潮澎湃,讓一座在史書中躲藏了千百年土堆——青唐城遺址在節節拔高的摩天大樓的森林中日漸萎縮,在日夜奔流和喧囂的汽車的河流中成為一座孤島。使她的曾被酥油燈點亮的猩紅色的記憶變得無所適從……
夕陽下,一隊僧侶在此駐足,
默立成一道丹霞般耀眼的風景。
這果真就是那座消失已久的青唐城嗎?
我幾乎每天都從長滿枯草的墻垛上踏過,但我從未觸摸到青唐城消失已久的芳蹤,哪怕是淺淺的一襲背影,或是淡淡的一盞蕃燈。她消失得太久了,有誰能會留意流星劃破夜空以后的事情呢……
青唐古城一去便是千年萬載。
而今天的新城又何嘗不是明天的遺跡呢?
都市里的村莊
這座村莊沒有土地,麥子或青稞只好生長在我的記憶里。
這座村莊沒有森林,林濤和鳥鳴只好回響在我的夢幻中。
黃昏尚未熟透,我的村莊便亮起了華麗的路燈。面對鋼筋水泥澆鑄而成的樓群的林莽,我的鎬頭和鐵鍬同我一起喪失了功能,迷失了方向。
這是我的村莊,我的家嗎?
明明是叫元樹村,怎么突然就變成了香格里拉了……
一條綠樹掩映的千年小河改變了恬靜的性格,和銀色波光潤澤的鄉曲,睜著嬰兒般純凈的眼睛涌入幽深的池塘……
水流停止了,溪流便不再是溪流。
這可是一條洗濯我汗水,解除我焦渴,看著我長大的小河呵!我卻再也找不到她的倩影,聽不到她圓潤的歌聲了。
一座黃土堆起的百年村落放棄了莊稼的文化,和金色麥粒串成的歷史,邁著老人般蹣跚的腳步走進風流的城市……
土地瓦解了,村莊便不再是村莊。
可我原本是個睡慣了熱炕,聞慣了土腥,喜好耕耘的農民呵!我卻再也找不到鋒利的鐮刀,看不見金色的麥浪了。
這是我的都市里的村莊。
幾十條曾經長滿青稞的鄉間小道,已經變成了白楊吐翠嫩柳成行花團錦簇的長街短巷。幾百座曾經盛開著杏花梨花桃花的干打壘莊廓,已經變成了霓虹燈閃爍的亭臺樓閣。
即便是這樣,我依然覺得迷惑,感到彷徨——
迷惑是那都市的燈火。
彷徨是那遠去的村莊。
從此,麥子或青稞只能生長在我的記憶里了。
從此,林濤和鳥鳴只能回響在我的夢幻中了。
小巷開滿丁香
丁香用她溫柔的手推開了陰森的院墻,笑盈盈地走出深宅大院,列隊撲向清醇的陽光。整個街道都香風撲鼻呀……
這是我每天都要走過的細長又丑陋的巷道嗎?
丁香挽起手臂站在路旁,盡情地搖擺著五月的笑靨,神清氣爽地吐納著一團團紫色的芬芳。所有的游人都醉了……
這是我每天都要走過的丑陋又細長的巷道嗎?
這條小巷,忽然就變得讓我無法辨認了……可它的確是我在這個城市唯一留下過記憶的地方。
——它曾經是那樣的幽深,又是那樣的漫長,
漫長幽深得像我曾經苦澀又迷茫的生命孤旅。
——它曾經是那樣的泥濘,又是那樣的骯臟,
骯臟泥濘得像我曾經頹廢又昏暗的灰色人生。
曾幾何時……
我在一個早春的黎明,懷揣一個邊地人常有的夢想,搖響了去往城市的駝鈴。路途何其遙遠?風沙何等兇蠻……我跋涉的腳步踏過不盡的沙浪,又闖過無數的苦雨,終于在一個初秋的黃昏看到了峰巒樣的青灰色的樓群。我欣然揮揮手,高聲喊叫——西寧!我來了……
然后,抹去一臉的勞頓,抖落一身的風塵,甩去大漠的汗滴,欣喜若狂地撲進這座新鮮又陌生的城市。
那時,華燈初照……
那時,我像一只迷途的羔羊,懵懂之間便被星河一般閃爍的街燈沒收了我所有的視線,擾亂了我單純的思維,將我孤獨的身軀拋入這條深淵般漆黑的小巷。
從此,這條細長又蜿蜒的小巷,便成了我的希望和失望膠著更替的場所。從此,這條悠長又狹窄的小巷,便成了我的喜悅和痛苦相互廝殺的戰場……
第一天,初來乍到,我那擅長行走的雙腳便被這坑坑洼洼的小巷咬傷了腳踝。第一月,數日磨合,我那輕微夜盲的雙眼還是被這歪歪扭扭的土墻撞出了紫茄狀。第一年,我們彼此熟稔如故,但我躊躇滿志描繪的美景,卻依然被這曲曲彎彎的陋巷折磨得七零八落,面目全非……
我對它的敵視由此產生。
我厭惡它的丑陋和齷齪——天晴日朗的時候,它那疙疙瘩瘩的巷道被太陽暴曬得堅硬如鐵,腳踏之處,不是塵土飛揚,就是驚起一團蚊蠅的黑風。我只好屏住呼吸,逃亡似的舞動雙臂,暈暈乎乎地掩鼻而去……
我對它的敵視從此加重。
我憤恨它的陰險和冷漠——風霜雨雪的季節,它那坎坎坷坷的巷道被雨雪浸泡得泥濘不堪,落腳之時,不是污水橫流,就是濺起一片糞便的泥丸。我只好提起褲腿,躲雷樣的挪移身軀,跌跌撞撞地滑行而來……
每天,我就這樣惱怒地丈量著它的年輪。
每時,它就這樣冷酷地考驗著我的意志。
忽然有一天,在我心境沮喪,幾乎就此服輸,準備逃離這座拒絕我親近的城市,重返我的西部邊地的時候,與我相濡以沫的妻子,撐起一把印滿丁香的雨傘向我走來,溫情地將我拉出絕望的泥潭……
她把一串開啟城市大門的鑰匙交到我的手中。
她說小巷即將拆除,新樓已經落成,我們就要告別痛苦的徘徊與長久的等待……她說:你看——
窗外,一簇白色的丁香綻開了花團。一簇紫色的丁香燃燒著火焰。遠天,一道閃電撕開了云幔。一聲雷鳴叫醒了不覺曉風的春天——春雨開始滴落……
開始淅瀝……
開始傾瀉……
開始洗刷滿天的塵埃,
和我胸中密布已久的陰霾!
我漫步在城市邊緣
這座年逾千年的城市長得太快了……
城市的邊緣地帶隨時都在變換著角色。昨天它還是土得掉渣的窮鄉僻壤,今天它就變成了洋得耀眼的緊俏樓盤。
十里堡,此刻高樓林立,塔吊摩天,村野不在。
三十里鋪的滿園春色和菜畦,糧田又能持續多久呢?
我不再敏捷的思維已經開始變得遲疑。
我不再年輕的步履已經開始變得蹣跚。
每天的黃昏,或是早晨,我都會這樣遲疑和蹣跚地漫步在城市的邊緣……每天的早晨,或是黃昏,我都會這樣憂心重重地思考在城市的邊緣……
何以憂心?只因在邊緣嗎……
我時常捫心自問。而此刻,三十里鋪搭起三十道喜慶的彩門,三百面迎風招展的彩旗,仿佛朝旭落地,遍野紅云……而我的心境卻是這樣的愁云密布,似乎還夾雜著斷斷續續的雷鳴。我的雙眼在這聒噪的喧囂中充滿了驚恐……
因為我在邊緣——城市的邊緣,一個既不屬于城市,又不屬于鄉村的特殊地帶。而我的身份也十分特殊——既沒有被城市的巨手推倒的四合院落,也沒有可供出租賴以為生的半爿陋室,更沒有微薄的田產可以變賣……我像候鳥一樣不停地變換著棲息的住所,盲目地從邊緣到邊緣再到邊緣……
我變幻不定的人生經歷迫使我在邊緣的舞臺上扮演著不同的角色。我既不是一臉陽光,自我感覺良好的都市麗人;又不是滿臉滄桑,自感卑微的鄉野草民。我是——
搖著鈴鐺走街串巷的外來游民。
衣著華麗晝伏夜出的黑夜精靈。
扛著大錘等候招領的進城民工。
彈著吉他混跡天涯的江湖浪人。
哦!哦……
邊緣地帶往往是許多城市舉目聚焦,闊步踏及的熱點。
而我,卻是這熱點中一個低眉難見,微不足道的盲點。
家園的頌辭,或贊美詩
這座城市很古老,南北對峙的山巒像兩冊厚重的史書,記載著她滄海桑田的年輪……西寧。
——邊塞的罡風已經遠去。
——秦時的明月城頭高懸。
鳳凰亭前不見鳳凰落腳,卻見一位年輕的喇嘛,身穿六百年風雨編織的袈裟,仰望著掛滿珍珠的夜空默默祈禱。
南山腳下,燈如星河,車似流螢……
這座城市很年輕,穿城而過的湟水像一支悠揚的情歌,傳唱著她花容月貌的嬌艷……西寧,
——遙遠的概念不復存在。
——天路遙指漢時的邊關。
絢麗的朝霞沿湟水逆流而至,才在城頭顯出端倪,便聞一曲掛著露珠的花兒與少年,漫出了麒麟河屏障似的濃蔭。
街心廣場,人流如梭,歌聲如潮……
這座古老而年輕的城市就站在黃土高坡的頂端。左邊是高原雪白的流云,右邊是花兒染紅的田園。流云下是滾動的羊群,花海上是七彩的長虹。以及黃河一樣熱情奔放的酒曲,以及青海一樣深沉悠遠的牧歌……
清冽的溪流是牧人彈撥的琴弦么?
晶瑩的晨露是草原飛揚的音符么?
瓦藍的青稞是彩陶珍藏的絕唱么?
濃烈的酒漿是太陽釀造的流火么?
我的家園就是這樣一個白云不時繚繞額際,清風常來拂去酷暑,美酒使人激情倍增——一手引著日月,一手牽著河湟,伴隨林濤起舞,面對花海高歌的友愛之邦……
芬芳的丁香是她喜迎嘉賓的花束。
香醇的美酒是她招待新朋的佳釀!
這座年輕而古老的城市站在地球之巔的第一臺階。踏下階梯是黃河奔涌的激浪,攀上臺階是昆侖托舉的朝暾。黃河兩岸是綿延千里的山川,昆侖山下是一望無際的曠原。以及太陽一樣率真的寧靜,以及雪山一樣純潔的致遠……
浩渺的圣湖是青海律動的心臟嗎?
巍峨的群山是青海挺拔的脊梁嗎?
浩蕩的江河是青海粗獷的脈管嗎?
湛藍的云天是青海靚麗的容顏嗎?
我的家園就是這樣一個蜂蝶不時擾亂視線,佛光時常帶來豁達,山河讓人陡升豪邁——一手挽著江河,一手攬著群山,伴隨江濤踏歌,向著天湖高蹈的歌舞之鄉……
潔白的哈達是她奉送的吉祥的祝福。
旋轉的鍋莊是她架起的友誼的橋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