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反對虐待動物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人們不禁要問:為什么呀?
這就先得說清楚,我們為什么不能接受“虐待”。為什么呢?就因為人性中有一條道德的底線,同時也是起點,叫“惻隱之心”。所謂“惻隱之心”,就是不忍心看著別人受苦受難受折磨的善心,所以又叫“不忍之心”。
但,這跟不虐待動物又有什么關系呢?因為惻隱之心或不忍之心,其實有一個心理依據,即將心比心、由此及彼、推己及人。一個人,為什么不忍心看著別人受苦受難受折磨?說到底,就因為自己不想受這活罪。比方說:自己不愿被燒死,才不忍心燒死別人。
當年,孟子講“惻隱之心”,舉出的例證,就是齊宣王對一頭將死的牛,表示“不忍其觳觫(嚇得發抖),若無罪而就死地”。牛如此,狗和熊,也一樣。
或許有人會問:如果動物侵犯了人權,威脅到人的生存呢?也要善待嗎?也要。即便萬不得已,比如出現了鼠疫、鼠災,也不可虐殺。為什么?因為虐殺即虐待,虐待即殘忍。不僅是對別人或動物的殘忍,也是對自己的殘忍。你想嘛,虐待的事情都做得出來,還有什么做不出來?正所謂“是可忍孰不可忍”。
事實上,一個人,如果不把虐待當回事,下一步,就有可能以此為樂。這時,他就會完全喪失了人性。所以,必須反對虐待,反對虐殺。比方說,在不得不保留死刑時,堅決廢止凌遲、腰斬、砍頭等方式;在無法避免戰爭和執刑時,決不虐待俘虜和犯罪嫌疑人。當然,也不虐待動物,哪怕它“丑惡”如老鼠。
寫到這里,我想起劉瑜的一篇文章,標題叫《老鼠,作為證據》。文章說,有一只老鼠,在廚房里被粘板粘住了,垂死掙扎。這讓她想起了另一只也是被粘住的老鼠,叫了兩天才死去。她還想起自己小時候,有一只老鼠被鄰居老爺爺用開水燙死了。
這些事擱在任何地方,可能都稀松平常。滅鼠嘛,好像沒什么不對,作者也沒說不該。讓她受不了的是:1.生而為鼠,并不是它的過錯。2.如果一定要死的話,為什么不能讓它死得痛快一點,不那么備受折磨呢?文章說:“便是‘齷齪’如一只老鼠,也會痛,也會絕望,也會掙扎。更糟的是,它的痛,也會傳染給你。”
在許多人看來,老鼠是骯臟的、丑陋的、作惡多端和死有余辜的。不是說“老鼠過街,人人喊打”么?但我們,不,就說我吧,卻從來沒有想過,生而為鼠,并不是它的過錯;也沒有想過,即便它“罪該萬死”,也不意味著就該折磨至死。
惻隱之心,要從善待動物做起。而且,只有當所有人都不再忍心虐待動物時,人與人之間的和諧關系才能真正建立起來。否則,下一個被按倒在床,挖肝取腎抽膽汁的,沒準就是我們自己。
張心濤摘自《時文博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