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上海是中國近現代新聞事業的發祥地,人才輩出,涌現了王韜、梁啟超、章太炎、鄒韜奮等一大批新聞活動家,形成了新聞事業的高地。而如今的上海的新聞界,就輿論影響力而言,存在著被邊緣化的危機,鮮有全國知名的大報;就關注嚴肅主流話題而言,存在著娛樂化的危機,鮮有警醒人的作品;就記者美譽度而言,存在著少人聞的危機,鮮有全國頂級的記者。作為國際化大都市,上海不缺少新聞,但缺少一流記者。
關鍵詞:上海;新聞;記者;素養
中圖分類號:G21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8122(2012)03-0049-02
一、好記者成就好新聞
1.沒有敬業精神,沒有好新聞。很多人羨慕記者這個職業,因為他們是歷史的記錄者、見證人,尤其是當記者在接觸到社會熱點、難點、焦點后,寫出了一兩篇擲地有聲的報道,便能引起轟動和側目。當前,新聞記者急功近利,心態浮躁,只求收獲,不重耕耘的現象時有發生。他們不愿老老實實地跑新聞、找新聞,遇有重大新聞時,懶得到新聞發生地,而是在網上調新聞,搞新聞整合。這種只求方便,快捷,省力,拒絕鮮活、豐富、深入的新聞態度,結果導致了內容上的大同小異,思想上的粗淺鄙陋。毫不客氣地說,現今獲取新聞來源的手段豐富了,但是記者的內涵卻淺薄了。
好新聞是跑出來的。不管社會如何進步,好新聞都是靠腳板扎扎實實跑出來的。記者只有積極地走出去,深入第一線,挖掘第一手資料,才有可能做出別開生面的新聞。快速發展的網絡技術是為記者提供線索,提供資料,而不是提供現成新聞。深入新聞發生地,站在新聞最前沿,一步一個腳印地跑新聞,永遠不會過時。現在的記者,缺少敬業精神。有誰甘愿“十年磨一劍”,扎根在基層,做老百姓的貼心人、代言人?現在的媒體,關注吃喝玩樂的多,關心家長里短的更多,但這能拼湊出上海的全貌嗎?好記者要能拒絕功利守護心靈、遠離浮躁關注人性,關鍵是要與普通百姓成為“命運共同體”。就當前滬上電視熒屏而言,《百里挑一》、《誰能百里挑一》、《相約星期六》、《左右時尚》等綜藝類節目扎堆“軋鬧猛”,娛樂了百姓,卻淺薄了自己。
2.沒有新聞倫理,沒有好新聞。現在的新聞媒介有一種傾向已經日益顯現,那就是它們百般迎合遷就受眾,竭力向受眾獻媚,放棄了引領輿論,促進規范的使命和責任。當前,新聞報道泥沙俱下,良莠并存的問題仍比較突出,時政記者寫得出精彩生動的新聞、要聞,卻做不出深刻有見地的評論;文藝記者不關心藝術工作者的成長歷程、作品內涵,卻在兜售花邊新聞。報紙上,電視上連篇累牘的明星私生活,百姓吵架戲,而對真正能培養受眾理性思維,提高藝術涵養的內容則顯得吝嗇、蒼白。記者“筆下有財產萬千,筆下有毀譽忠奸。筆下有是非曲直,筆下有人命關天。”記者的“筆”,是要直指社會現實,揭露社會問題的。施拉姆曾將大眾傳播的作用歸結為三個方面,其最核心的思想在于它對社會具有整合功能,應該作為“社會的守望者”而存在,它要“懲惡揚善、扶正祛邪,維持主流的價值體系,保證正常的社會秩序”[1]。現如今,媒體從業者很難堅守“守門人”的角色,當八卦新聞、眼球新聞等花樣層出、高潮迭起時,記者不僅將自己置于職業道德的底線之下,更置媒體的公信力和權威性于不管不顧。
新聞乃是傳達可作為日常生活指南的意見或報道,所以它無疑問地有指導力量[2]。在社會的每一個重要歷史拐點處,上海的新聞人都曾扮演過領航者的角色。抗戰時期,“飄萍一支筆,勝過十萬軍”;改革開放初期,“皇甫平”秉筆直書,為改革開放創造輿論環境。現如今,正處在經濟轉型期和社會矛盾的多發期的上海,卻少有好新聞。要說最近出自上海,進而引起全國大范圍關注的新聞,可能還要追溯到《東方早報》記者簡光洲在2008年9月11日報道的《甘肅十四名嬰兒疑喝三鹿奶粉致腎病》。可以說,上海從來不缺乏新聞,但是缺少發現問題、守望社會的好記者。
3.沒有職業素養,沒有好新聞。在傳媒市場迅速擴展的今天,傳播內容的同質化已經是個避無可避的問題。雖然新聞同質化與新聞價值判斷、新聞來源趨同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但是這與記者的職業素養也有關系。記者的功力,在“人無我有,人有我優”的新聞上就能一較高下。
好的新聞作品往往是有預見性和洞察力的。以夏衍寫《包身工》為例,在得知“包身工”制度后,夏衍先是搜集了相關素材,后又經人幫助,突破封鎖混進工廠做了幾次實地探訪。從1935年的三月初到五月里,夏衍經常半夜三點多鐘起身走上十幾里路,在早上五點鐘以前趕到楊樹浦去觀察包身工的上班情景。夏衍的《包身工》里,有對包身工的外貌描寫,但他絲毫沒有刺激受眾的感觀,而是著重揭示人物的心靈和社會的黑暗,走的是一條“人性開掘”的路子。反觀前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的富士康“多連跳”事件,記者大多是一哄而上搶新聞。他們沒能及早介入到事件當中,向企業和社會反映員工的真實現狀,更有一些記者在事后赤裸裸地向員工進行“追問”、“逼問”,社會影響很惡劣。好記者要有見微知著,以小見大的能力,這源于他對生活的感知能力。
好新聞源于記者對現實的理解能力。以蓮舫出任日本內閣大臣為例,筆者發現上海很多媒體不談蓮舫的政治主張,不談蓮舫的從政經歷,也不談蓮舫入閣會對中日關系產生怎樣的變化,而是在極力突出蓮舫的“中國血統”。其實對于這類“認親”新聞,媒體可說是駕輕就熟了。新聞限制著人們的所見所聞,也影響著人們的眼界和視角;新聞不僅引導著人們去關注什么,也引導著人們去思考什么。新聞是國家軟實力的體現,在全球信息交往日益頻繁的今天,如果記者沒有對現實世界的理解能力,就無法占據新聞制高點。具有國際眼光、國際視野和國際思維的記者是時代所需,也是大勢所趨。目前,上海的新聞記者普遍具有一種“開而不放”的“姿態”,即他們能夠接受和適應外來文化的影響,但無法同步將眼光和思維擴展至與世界平行。
二、社會環境是產生好新聞的客體
1.好新聞靠法治環境的支持。作為“社會守望者”,以客觀、真實、公正的報道來還原事實真相、揭露社會積弊是記者的職責和權利。然而,記者因采寫批評性報道而罹遭報復已不是什么新鮮事了。記者雖然是個危險的行業,但是記者的報道權應該得到尊重和保護,枉顧職業行為之實,打擊記者人身安全,這是法治社會,文明社會不能容忍的。在一些采訪活動中,記者的權益遭遇侵犯,記者被打事件時有發生。但是,從另一個角度看,這恰恰說明了記者這個職業的光榮和神圣。那些與名利、金錢、權力沆瀣一氣的記者,是不會遭遇暴力對待的。凡是被打的記者,多是因為他們的輿論監督觸碰到了利益集團的“高壓線”。新聞的輿論監督從根本上說就是體現輿論的社會調節功能,表現在:(1)維護和加強固有社會規范,向一切違法違規現象做斗爭,使社會保持良好的運行秩序;(2)適應已發生變化的社會關系,建立新的價值標準和社會規范,使社會不斷進步;(3)反映民意,促使政府的決策和政策更加完滿和有效地得到落實和執行[3]。當記者一面鐵肩擔道義,為公眾利益奔走呼告時,一面卻將自己陷于了維權無門的境地,折射出的是法治環境不法治。從全國范圍來看,媒體履行新聞監督職責的環境不容樂觀,阻撓記者正當采訪甚至毆打記者的事件時有發生。當前,由于某些權力失范而導致的輿論監督環境的不公開透明,致使參與監督報道的記者時常會面臨各種威脅。雖然,《憲法》、《刑法》、《著作權法》等,都對新聞傳播和出版做出了法律規定,但是要喚起職能部門從制度上和法律上保障記者的正當權益,捍衛記者的人身安全,前路仍然任重道遠。以傷害記者人身安全,禁錮記者人身自由的方式,來阻嚇正當的批評報道、點名報道,長此以往,還有多少記者敢發聲音,說真話?
2.好新聞靠輿論生態的支持。廣州媒體人周筱赟的《世博會與亞運會的不同輿論生態》很發人深省。他在比較了上海和廣州在召開世博會和亞運會前的輿論生態后指出,“隨著倒計時開始,上海進入‘世博會時間’之后,好像現在上海這個城市,就是為了世博會的舉行而存在似的。任何不利于世博會的言行,都要被扼殺在萌芽中;作為上海市民,表態支持世博會成了義務,否則就是不顧大局”[4]。廣州“在迎接亞運會的建設過程中,廣州全城媒體都持續不斷揭露批評亞運工程對市民日常生活的干擾,媒體還頻繁使用一個詞‘被亞運’”[4]。進而,周筱赟說道“如果媒體制造一種全面表揚的氛圍,規避一切批評報道,這無疑會鼓勵說假話、空話、套話。讓表揚政府成為常態,與當地公眾的主觀感受產生巨大差距,使他們天然地不信任媒體,認為媒體不是公眾的代言人,而是政府的傳聲筒……”[4]“雖然上海的經濟總量非常巨大,但從公民社會的成長和公共媒體的開放程度而言,上海和廣州還存在很大的差距。利用行政權力制造全面表揚政府的輿論環境,會讓上海失去一個城市應有的活力”[4]。從楊佳襲警、熊姐打人,到閔行倒樓、釣魚執法,上海一次次被外部輿論推到風口浪尖。何以如此?我們的本地媒體,無法第一時間介入到事件當中,唯有在外部媒體的“脅迫”下,亦步亦趨地做簡單的事實性陳述。何以至此?我們的地方政府還沒有最大限度尊重輿論、直面輿論監督的信心和勇氣。
新聞媒體報道負面新聞并不稀奇,但各地媒體曝光問題總是愿意對準外地,而對本地黨委政府的工作卻更愿意多說成績、多講經驗。地方媒體特別是當地黨報黨刊監督本級黨委政府工作的“負面新聞”十分罕見,即使有,也多是或在問題處理之后以工作成績來報,或在主管領導的同意支持后報,地方媒體自發主動獨立完成的對黨委政府工作的批評性報道仍屬“稀缺產品”[5]。地方媒體能否坦然報道本地的負面新聞,反映出的是地方執政者直面監督意識的強弱,接受批評的氣量大小。同樣一件事,因為報道的出發點不同,角度不同,產生的社會效果也會不同。對新聞事件或正面或負面的解讀,都有其合理性。輿論多樣性是社會進步的體現,只有允許各種不同聲音的存在,執政者才能比較客觀全面地了解各種情況。輿論監督,并不總會產生非此即彼的效果,如果我們的媒體不能及時全面地將人民的訴求予以報道,這不僅會影響到決策的準確性、科學性,更會損傷人民的感情,為改革發展埋下隱憂。當前,社會正在轉型,價值觀正在多元化,原本的倫理和價值基礎正在變得脆弱,懷有包容的心態,接受對社會諸多現象和價值取向的評價和報道,才是對監督的敬畏,對輿論生態的保護。媒體能反映出一座城市的文化核心,媒體也是一座城市的最佳名片。上海,作為中國新聞事業的前沿陣地,需要有彰顯上海文化,體現上海魅力的新聞事業。筆者想以一首《記者賦》作結尾,以此來勉勵記者拿起手中的“筆”,關注、記錄、寄情于變革中的中國——“城里走,鄉里走,山里走;握纖手,握綿手,握繭手;風也受,雨也受,氣也受;罰惡效獅吼,逢善魂相就,圖一個天地無垢心無垢!”
參考文獻:
[1]黃蓉,滕朋.論消費主義價值觀對大眾傳媒的影響[J].蘭州學刊,2005(5).
[2]徐寶璜.新聞學[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94.
[3]郝一民,王艷玲.新聞學概論[M].上海:上海大學出版社,2003.
[4]周筱赟.世博會與亞運會的不同輿論生態[J].炎黃春秋,2010(5).
[5]何耀偉.媒體本地監督是輿論生態試紙[OL].新華網,2009-05-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