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禍得福

翟乃文

當聽清電話那頭那句大吼時，他的腦海瞬間一片空白。

“王嬸兒，您、您說什么……”

“我說你媽出事兒啦！”

“我媽？我媽她……”

“你這孩子怎么還這么不緊不慢的，你媽給送到醫院去了，還不快去！”

“王嬸兒，我……”

“手頭有什么事兒都先放下，現在躺在醫院里的可是你媽！你也別嫌我說話難聽，你現在不急不慌的，萬一出了什么事，后悔可就晚啦！唉，現在的年輕人……”

說完，王嬸兒掛了電話。他怔怔地聽著耳旁的忙音，片刻后臉上涌上濃濃的焦急之色，駕車直奔醫院。母親雖然年逾花甲，但是身體一直十分硬朗，為人也謹慎小心，怎么會突然就出了事呢？

到了醫院，他急匆匆地趕到母親的手術室外，一把拉住一個人，問道：“里面怎么樣？”

那人轉過頭來，原來是王嬸兒！王嬸兒一見是他，趕忙反手將他拉到角落處，壓低聲音說：“有點糟，醫生進去半天了，啥動靜都沒有哇！”

他一聽非常著急，忙問：“王嬸兒，我媽怎么會出事了呢？”

王嬸兒一聽，更是顯出一副焦急的面孔，說：“你怕是想不到，今天我們幾個老姐們兒一起嘮嘮嗑，聊著聊著你媽說要回家一趟，之前還好好的呢，到了門口不知怎的就絆了一跤，你媽她還自己站起來了，到了這會兒我們才看見，她手里的那根毛衣針，插到胸口里嘍！哎呦，那個瘆人吶……”說到這兒，王嬸兒滿臉的唏噓之色，頓了頓，又嚴肅地對他說：“孩子啊，你要有點心理準備，我看這事兒……”王嬸兒搖了搖頭，終于住了口。

聽了這話，他手心、額頭直冒冷汗，眼前也是一陣發黑，只得尋了個座坐下。他木然地坐著，短短幾分鐘時間，他仿佛想了很多，又好似什么都沒想。

不知過了多久，手術室燈沒滅，醫生卻走了出來，面沉如水地問道：“誰是病人家屬？”

“我！我！”他一看這架勢，心頭更是突突一陣急跳，對著醫生迎過去，眼珠突出，嘴唇顫抖著問：“我媽……”

醫生見到他這樣，不但沒有出言安慰，還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頭，旋即道：“你媽沒事，傷口不深，出血也不多，但我們在針扎的附近發現一個惡性腫瘤，需要切除。是病人家屬就趕快簽字吧。”說完扭頭就回了手術室。

后面拿著單子等簽字的小護士，見他一臉呆滯，便牙尖嘴利地說道：“怎么，還盼著老人家出事兒啊？做兒女的也得負點責不是？快簽字吧。”

簽完字，他還如墜夢中，半晌，才在眾多“老太太出來了”的驚呼聲中緩過神來，而后快步跟上車。

幾天后。

他坐在病床邊削著蘋果，無奈地對著床上的老人說：“媽，您這次可嚇死人了。”

聽到這話，老太太斜了他一眼，頗為不耐地說：“這不是沒事兒了嗎？”

他被斜得縮了縮腦袋，只得訥訥應是。

“不過，”老太太忽然嘿嘿笑道，“這也算是因禍得福了，我要是不出這檔子事，以后還少不了折騰。”

他聽后僵硬地笑了笑。

“您沒事就好……”

（指導老師：曹保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