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在哪兒

吳洲

我想知道“愛”在哪兒，我一直在尋找，但都未果，直到三遇智僧。

第一次遇到智僧是在春天，萬物復(fù)蘇的季節(jié)。

我聽說智山上住著一個過百歲白長眉白長胡的智慧老人，他能回答人世間任何問題。于是，我登山五日，可尋遍整座山也沒有找到。我開始懷疑智慧老人的存在。“唉！”我坐在一塊圓滑石頭上絕望地嘆了口氣。

“施主，你在嘆息什么？”在我就要起身下山的時候，有個僧人突然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他雙手合十，面帶微笑。

“大師，您知道這座山有個智慧老人嗎？我在找他。”我站起來，禮貌地向僧人鞠了一個躬問道，“我想向他求教，解開困擾我多時的問題——愛在哪兒？”

僧人笑了笑，伸出右手食指指向空中太陽，轉(zhuǎn)而指向不遠處一條溪流，再指向一片樹林，說：“明白了嗎？”我愣眼看著僧人，他向我鞠了個躬，微笑，走了。我對著僧人指的那些景物看了很久，但還是不明白，參不透。

一個月后，我于一條巷子與智僧相遇。

那時我很狼狽，錢包丟了，兩天未進食，全身臟兮兮的。我走在返家的路上，頭越來越疼，眼前的人和物越來越模糊。最后，我昏倒在一條巷子里。

“醒醒，醒醒。”

我無力地睜開眼睛，眼前出現(xiàn)一個扎著兩條辮子，約十八歲的姑娘。

“給。”姑娘從她籃子里拿出兩個饅頭給我。我搶似的把饅頭拿過來，往嘴里塞。兩個饅頭下肚后，我稍微有了些精神，向姑娘說了聲“謝謝”。

姑娘又從籃子里拿出兩個饅頭和一張百元鈔票放到我手上。我看著手上的鈔票，抬頭，迷惑地問：“你這是……”

姑娘不語，帶著清甜的笑容朝巷口走去。

“你叫什么名字？住哪里？我以后把錢還你！”我使出僅剩的力氣喊道。

姑娘轉(zhuǎn)頭，還是笑而不語，美若桃花，最后消失在巷口。我轉(zhuǎn)身，嚇了一跳，一個月前在智山上見到的僧人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

“施主，”僧人向我鞠了個躬，“你知道愛在哪兒了嗎？”

我搖頭。

“不久你就會知道。”

“不久是多久？”

僧人又向我鞠了個躬，微笑，走了，像一個月前一樣。

第三次遇到智僧，已是夏天。

在家的日子，我除了寫作，就是思考愛在哪兒。一日，我閑得無聊，走進公園游逛，累了便到荷花池塘旁灰色石椅上小歇。突然，一只奶色小狗來到我的腳下，發(fā)出嗚嗚聲。我把它抱起，看到它的腿受了傷，血還在流著。我從褲袋里掏出一張衛(wèi)生紙，把小狗放到大腿上，給它包扎治療。

“施主，你知道愛在哪兒了嗎？”

我轉(zhuǎn)頭，是僧人。

“不知道。”我搖頭說。

“我已經(jīng)告訴過你，你也體驗過愛了。你該知道愛在哪兒。”

“您告訴過我？我體驗過愛？可是我根本不知道愛在哪兒。”我搖頭著說。

“愛是透明無形的，它抓不住也摸不著，只有有愛的人才能去觸碰愛、感受愛，愛才會緊貼有愛的人的心。太陽、溪流、樹木……這些不都是自然之愛嗎？別人幫助你，這不是他人之愛嗎？而你幫助別人，這不是自身之愛嗎？愛在哪兒？愛，時時都在；愛，刻刻都在；愛，無處不在。”

我點頭，豁然開朗。

“敢問大師法號？”

“釋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