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人與犬、貓共患病防控存在的主要問題與對策建議

張淼潔，王立林，曲 萍，遇秀玲，翟新驗，田克恭

(1.中國動物疫病預防控制中心，北京 100125；2.中國農業大學動物醫學院，北京 100193)

寵物，又稱陪伴動物或伴侶動物，是指出于個人娛樂或者陪伴目的而被人們在某類場所特別是在家庭擁有或者意圖被擁有的任何馴化動物，包括犬、貓、鸚鵡等。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城市化進程的加速以及人們生活水平的不斷提高，越來越多的寵物走進了人們的生活與家庭，在豐富人類生活、緩解人們的孤獨寂寞及心理壓力、增進孩子的愛心和社會責任感、幫助殘疾人的日常生活和某些疾病的輔助治療等方面發揮了重要的積極作用［1］。但同時，寵物也是人獸共患病的重要傳染源和傳播媒介。而在寵物的飼養中，犬和貓在世界范圍大約各有幾十億只，約占整個寵物數量的60%～70%，在很大程度上代表著整個寵物群體。同時據統計，約35%的人獸共患病與犬、貓有直接或間接關系［2］。因此，犬、貓與人獸共患病關系十分密切，對人民身體健康和公共衛生安全帶來的威脅不容忽視。

1 我國人與犬貓共患病防控的基本現狀

人與犬、貓共患病是指在人和犬、貓之間自然傳播的疾病和感染。據統計，在感染人的1415種致病病原體中，有374種能夠感染犬和貓［3］。在世界上200多種主要人獸共患病中，與寵物犬貓有直接或間接關系的有70余種，其中常見且對人類危害較為嚴重的有10余種，如狂犬病、布魯氏菌病、鉤端螺旋體病、貓爪熱、弓形蟲病等。此外，有許多人與犬貓共患病在犬、貓常表現為隱性感染，使其成為危險的傳染源或儲存宿主。

近年來，我國寵物犬貓數量大幅攀升，家養犬貓的數量已達2億只，但同時寵物監管制度與生物安全體系建設卻相對滯后，人們生物安全觀念淡化、防范意識薄弱。因此，隨著寵物產業的飛速發展，我國人與犬貓共患病可能會出現逐步高發的趨勢。例如，近年來我國狂犬病疫情不斷持續上升，疫情波及地區迅速擴大，防控形勢十分嚴峻。2004～2006年，我國大陸共計報告了8467例狂犬病病例，死亡數8403例，占同期各種人間傳染病病死數的30.1%，高居37種法定傳染病報告病死數之首。1996年全國僅有 98個縣區報告狂犬病病例，到2007年，全國已有23個省份、195個地(市)的910個縣區報告出現狂犬病病例。此外，弓形蟲病在人群中感染也較為普遍，對寵物主人特別是孕婦和胎兒的健康造成很大威脅。據調查，北京地區6歲以上犬、貓的弓形蟲感染率達到30%以上［4］。1994年全國人體弓形蟲病平均感染率為5.17%，而2005年已上升為7.88%［5］，即全國約有一億人感染弓形蟲。

2 我國人與犬貓共患病防控存在的主要問題

2.1 寵物數量急劇增多，共患病感染風險上升，疫病防控難度加大

我國新興寵物產業發展飛快，人們豢養寵物犬貓的數量急劇增加，品種也日趨多樣。目前，全國家養犬的數量在1.5億只左右，其中寵物犬約2000萬只；家貓飼養量在5000～6000萬只，其中寵物貓數量約800～900萬只［6］。在人與犬貓親密接觸的機會大大增加的情況下，如果缺乏嚴格的檢疫措施和管理體系，由寵物帶給人的健康風險也會明顯增加［7］。

人與犬貓共患病病原體種類繁多，許多病原的傳播途徑、生物學性狀、傳染性和致病力等背景尚不完全清楚，許多地區還存在盲目的、不規范的引種現象，導致我國犬貓的來源復雜，微生物背景不清，加大了疫病防控的難度。此外，隨著國際貿易的日益頻繁，進口的寵物也越來越多，由于很多寵物的進口途徑不規范，存在檢疫漏洞，很可能會攜帶外來病原體，增加人類新發傳染性疾病的風險［8］。如果新的外來病原體由寵物傳入我國，由于缺乏相應的診斷技術和防控手段，可能會引起大的流行，造成嚴重后果。

2.2 寵物主缺乏科學飼養知識，防疫意識淡薄，生物安全觀念缺乏

許多寵物主缺乏科學的飼養知識，防疫觀念和自我保護意識較差，對寵物與人之間相互傳播的傳染病所知甚少，對寵物檢疫、傷口處理、狂犬疫苗接種等認識嚴重不足［10］。此外，寵物飼養者86%以上為城市居民，而城市居民住宅又多為高層建筑，人與寵物同室而居、過分親昵，大大增加了人與犬貓共患病的傳播機會［9］。在農村地區，90% ～95%的犬貓均為散養，極易發生動物間傳播及動物致傷情況［10］，而且犬的狂犬疫苗免疫率僅為 10% ～20%，貓則幾乎沒有進行過免疫，無法形成有效的免疫屏障。

寵物主生物安全觀念淡薄，遺棄寵物、隨意處置寵物尸體和糞便，帶來公共衛生隱患。許多城市每年約有成千只寵物因發病、致殘或失寵等被遺棄，流浪動物無序繁殖且衛生健康情況極差。由于寵物數量急劇增長，寵物糞便污染環境十分嚴重。

據統計，邯鄲市約有2萬只犬，每年需要清理上千噸的糞便，給城市的環境衛生建設帶來了很大的壓力。雖然相關法規規定寵物主對于寵物排泄物有清理的義務，但是少有市民做到這一點。寵物死亡后，寵物主大多將其尸體隨意掩埋，不進行消毒、焚燒等無害化處理，還有相當一部分被隨意丟棄于市內河道、污水溝、公共垃圾桶等，嚴重威脅公共健康［9，11］。

2.3 寵物管理制度不健全，監督體系不完善，防疫檢疫工作尚有差距

我國在寵物管理方面法律法規建設嚴重滯后，與龐大的寵物市場不相符合。國家層面僅有《動物防疫法》和《野生動物保護法》，尚未專門制訂寵物管理相關的法律。而現有的法律法規立法旨意遠遠滯后于寵物業發展的現實和趨勢，不僅存在法律盲區，而且缺乏配套實施細則，缺乏相關的技術標準和規程，在實際操作中存在很大的困難［12-14］。

寵物犬貓管理涉及的部門較多，各職能部門之間未建立起緊密的協作關系，缺乏綜合管理手段和有效的動物衛生監督體系，影響了整個寵物生產、經營的規范和疫病監測、控制的有效實施。例如，許多城市至今尚未進行寵物犬登記、發證等管理工作［15］。

在多渠道多形式的寵物運輸、中轉、銷售等流通過程中，動物防檢疫工作存在較大漏洞。目前除航空運輸外，其他運輸方式基本未做到憑檢疫證明運輸和銷售。在寵物交易中，私下交易、地下黑市交易較為普遍，交易的寵物大多未到公安部門登記備案、未持有畜牧獸醫管理部門的免疫證，并且缺乏具體的來源和繁殖記錄。

2.4 寵物診療機構管理不規范，專業人才缺乏，技術水平參差不齊

隨著一些法規政策的相繼出臺，動物診療行業的管理得到了加強，診療秩序有了明顯改觀。但是，操作方法的規范性仍然較差，甚至存在行醫人員不具備行醫資格、寵物診療機構不具備診療許可證、使用非法獸用生物制品、非法開展寵物買賣、托管業務等現象，給動物疫病的傳播帶來很大的隱患［16，17］。另外，由于我國傳統的獸醫學科教育中缺乏寵物養護與疫病防控方面專業人才的培養和積累，多數診療機構缺乏有經驗的寵物醫生，技術水平參差不齊。以寵物醫師為例，目前我國急需寵物診療人員20萬人，而實際從業人員尚不足3萬。

醫療廢棄物的處理也是目前寵物診療機構存在的嚴重問題。寵物醫療廢棄物中含有大量的病原微生物、寄生蟲及其他有害物質，若處置不當，會嚴重威脅公共衛生安全。目前多數寵物醫院缺乏相關制度和設施，醫療廢物有的被當作生活垃圾丟掉，有的被賣掉獲取微利，動物診療廢物流入社會，大大增加了人獸共患病的發病幾率，嚴重影響到人民身體健康和公共衛生安全［18］。

3 我國人與犬貓共患病防控對策與建議

3.1 完善法律法規與標準體系建設，建立系統管理制度

寵物法律法規與標準是企業和個人從事寵物飼養、生產經營活動必須遵守的行為準則，是政府實施寵物監督的重要依據。只有進一步建立健全法律法規與標準體系，才能有效地開展寵物監督管理工作。一是加快立法，頒布一部全國性的寵物管理法，同時根據各地實際情況，加強地方法規建設，提高依法行政水平；二是加強相關法規和標準體系建設，制定針對寵物市場、寵物診療、寵物運輸等環節的相關法規，完善標準體系建設，制定寵物檢疫、廢棄物處理以及寵物食品、用品等方面的國家標準和行業標準，規范行業行為。三是逐步實施寵物電子戶口、強制定點免疫、寵物絕育、寵物交易、流浪寵物收容、定期科普教育等系統性管理措施，從制度上解決寵物管理的問題［19］。

3.2 落實相關部門職責，形成綜合管理機制

鑒于我國寵物監管制度與生物安全體系建設遠遠落后于新興寵物產業的發展速度，為保障公共衛生安全，應適當實行“限養”原則，可通過增加登記費用、提高準入門檻等經濟手段實現限養的目的［9］。在管理機制和方式上，建議由政府牽頭，聯合畜牧、獸醫、公安、工商等部門制定犬類等寵物管理方案，建立完善的市場體系和衛生防疫制度，統一進行寵物管理。相關部門各司其職，建立良好的工作溝通渠道，同時發揮街道、社區等基層管理組織的作用，做好犬類等寵物普查和免疫登記工作。逐步形成“政府牽頭、基層組織參與、政府部門執法、社會公眾監督、寵物主遵章自律”的綜合管理機制。

3.3 加強寵物防疫檢疫和衛生監督，提高寵物免疫率

提高寵物疫苗接種率，形成有效的免疫屏障是控制寵物疫病的有效手段。據WHO推薦，一個地區的犬接種狂犬疫苗的免疫率達到80%，就可以切斷狂犬病的傳染源，防止狂犬病在該地區流行。建議規范寵物登記許可制度，將寵物免疫與審批注冊和年檢工作結合在一起，同時通過采取防疫進社區、增設免疫注射點等便民措施提高免疫率。

加強犬貓等寵物的產地檢疫和流通環節的檢疫，切斷疫病傳播途徑；規范寵物的引種行為，明確其來源及微生物背景，建立入境寵物隔離、健康觀察和檢疫制度，對有生態入侵隱患和重大傳染性疾病攜帶嫌疑的外來寵物嚴格禁入；加強對寵物交易市場和寵物運輸過程的衛生監督，規范交易設施、運輸工具的消毒和寵物排泄物的回收處理；對寵物診療機構的執業資格、醫生資格、設施狀況、藥品及醫療藥械的使用及廢棄物無害化處理的關鍵環節進行全面監督。

3.4 規范無主動物收容救治，強化無害化處理

無主動物生存環境差、免疫接種率低、流動性大，更容易造成人獸共患病的傳播。寵物尸體、排泄物以及醫療廢棄物的處理也對環境和居民健康有很大影響。建議設立犬貓收容所，由動物防疫部門對收容所的犬貓及時檢疫、強制防疫，并做好消毒清理等工作［20］；設立定點寵物殯葬場所，對寵物尸體進行無害化處理；制定相關管理規范，明確寵物飼養人對寵物糞便的清理和消毒的義務，嚴禁隨意遺棄寵物糞便的行為；規范寵物診療行業醫療廢棄物管理制度，健全寵物診療醫療廢棄物管理制度并由動物衛生監督部門加強日常監督。

3.5 重視寵物專業人才培養，做好技術儲備

加強專業人才培養和技術培訓，在現有獸醫學科課程的基礎上增設獸醫公共衛生學、生態學等課程；定期舉辦針對獸醫工作者、寵物執業醫師等相關人員的寵物源性疫病基礎理論、檢測技術、防治技術的培訓與考核；結合執業獸醫資格考試的開展，規范執業獸醫管理制度，實行全面嚴格的準入制度，加強崗前培訓，提高寵物醫生的職業道德和診療水平［21］。

準確掌握國內重要寵物源性人獸共患病的流行現狀，建立科學的流行病學調查方案；研制并建立各種疫病特異診斷試劑與監測方法；提高口岸檢測和處理能力，切實做好外來寵物疫病防控的技術儲備工作。

3.6 廣泛開展宣傳教育，增強生物安全意識

人與犬貓共患病的防控，重點是要提高養寵物者的防疫意識，使寵物防疫從政府實施的強制性推動轉變為寵物飼養者的自覺行為。要積極發揮輿論的宣傳導向作用，以電視、廣播、網絡、公益廣告牌等各種媒介載體，全方位開展動物防疫、衛生管理知識的普及和相關法律法規的宣傳，提高市民對于人與犬貓共患病的認識和生物安全意識。引導寵物飼養者在正規地點購買健康的寵物，定期對寵物進行重要疾病的預防接種和定期驅蟲；提醒寵物飼養者要注意寵物環境、飼料和飲水的衛生防護，被動物咬傷時要立即就醫救治；強調寵物主及時清理寵物糞便、對寵物尸體進行無害化處理的責任和義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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