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程開放教育情境中的師生角色

□白昊

遠程開放教育情境中的師生角色

□白昊

人類發展生態學理論認為,角色、活動和人際關系是構成小系統的三個基本特征,多元角色承擔及角色活動踐履有助于活動主體的發展.但遠程開放教育情境中成人教師角色轉型步履維艱,師生固守傳統角色定位,雙方間不良互動較多,成人學生角色沖突明顯,這些問題需要正視并加以解決.

人類發展生態學;成人學習;角色分析;遠程開放教育

人類發展生態學認為,角色與活動、人際關系一樣,是構成小系統的基本特征,人總是在多元化的角色承擔及角色活動踐履中得到發展.角色是活動參與者進行人際互動的行為起點,是包含了活動和人際關系的有機整體.[1]所謂"角色"是指"對社會中占某一特定地位的人和與之有關的其他人所期望的一組活動和關系.它通常可以用一定社會文化中的地位加以描述,并按年齡、性別、職業和親屬關系等變量加以區分."[2]基于人類發展生態學有關"角色"的觀點,本文對遠程開放教育中的教師角色、成人學生角色進行分析,進而提出相應的對策.

一、人類發展生態學視角下的師生角色分析

1.教師角色失調頻生,角色轉型步履維艱

人類發展生態學強調,多元的角色定位更有利于促進活動主體的發展.[3]但教師角色的多元化拓展,教師角色期望的日趨復雜,使越來越多的教師難以達到角色要求,教師角色失調現象頻頻發生,最終損及教師的工作積極性及教學效果.傳統意義上的教師,常扮演著"布道者"的角色,但在時代變遷中,隨著教育改革的縱深推進,教師的角色越來越趨向多元化發展.網絡時代的到來,加速推進著教育觀念現代化、教育內容信息化、學習方式自主化以及師生交往民主化的進程.這一系列變革,意味著教師傳統角色的斷裂與重構.賈維斯提出教師至少應扮演十八種角色,其中絕大部分已超越了教育的邊界.[4]對于習慣了傳統教師角色定位的教師,其角色的艱難承擔與痛苦轉型可想而知.角色轉型的巨大壓力,角色實踐的焦慮、無力乃至失敗充斥在教師專業活動中.為應對教育情境的急劇變化、教師角色轉型的重荷,要么角色行為退縮,回歸已熟練化的傳統模式,要么簡化或者將角色行為刻板化、形式化.

2.教師、成人學生固守傳統角色,雙方間的不平等"主客"控制關系難以消融

人類發展生態學認為,"如果某一角色在一定社會機構中確立得很好,即社會對角色行為和關系的期望存在著廣泛的一致性時,處于該角色的人被喚起與角色期望一致的感知、活動和人際關系模式的傾向將會更大一些."[5]顯然,傳統教育觀念和形式無論是在教師還是成人學生的內心都有一定的沉淀,甚至是根深蒂固.教師"知識傳授者"的角色已深入人心,社會對這一角色規定有著廣泛的共識,因此,教師踐履這一角色可謂駕輕就熟.同樣,社會對處于從屬地位的"知識接受者"學生角色也存在著廣泛的一致期望,成人學生踐行這一角色時不存在角色不清、角色緊張等角色失調現象.與傳統角色期望相一致的活動開展得總是比較順利、容易,傳統意義上的教師"滿堂灌"方式仍然是面授活動的主要形式,學生也習慣于扮演聽眾角色.在教學活動中,實質性的互動如熱烈的課堂討論、網上在線BBS討論難以開展,成人學生參與不積極,主體能力不夠,等等這些都從側面印證了成人學生已經習慣了"教師講,學生聽"的教學模式.與之相應的師生人際關系樣式,總體上必然表現為"主體-客體控制模式",即教師作為教育的主體,成人學生作為被動、服從、接受的客體,能量從教師一方單向地向成人學生一方流動,互動總是由教師發起、規劃,情感聯系以消極情感居多,這種主體-客體控制模式不僅使學生失去了受教育的快樂,也使教師喪失了教學的樂趣.在這樣的角色實踐中,教師只在乎學科的邏輯,學生只在乎知識的掌握,生命的激情與歡樂就在本質上無愛的控制中消解.[6]

3.教師與成人學生之間的不良角色互動導致彼此活動動力不足

教師與成人學生在角色互動中存在不少阻止對方角色期望行為發生的態度與行為,這一類角色互動往往陷入惡性循環,最終導致彼此的漠視與機械化應對.人類發展生態學認為,"某一特定角色被喚起與期望行為相一致的傾向同環境中存在的其他角色相關,如果其他角色支持和鼓勵該角色功能的發揮,那么該角色更容易表現出被期望的行為,反之,則會阻止被期望行為的發生".[7]教師與成人學生是否表現出角色期望行為同對方席席相關.互動總是角色之間的互動,互動雙方都會遵循一定的角色規范而進行交往.在教學活動中,成人學生到課率低,干擾課堂秩序的違紀行為較多,工作角色、家庭角色等常與學生角色發生沖突,不能來或遲到早退,不遵守學生角色規范,改變互動方向,教學活動中與同學、朋友聊天或看報紙等.這些行為無疑會干擾教師與成人學生的正常互動,導致互動中斷或方向改變,如教師中止教學活動或由正常教學活動轉為管理課堂紀律等.這些現象的一再發生最終將會使教師失去積極互動的興趣與心向.久而久之,教師就會成為角色表現較差的角色距離者.[8]在網上導學活動中,在線討論的熱烈與否取決于互動雙方的參與積極性,現實中多數網上在線討論淪為教師的"獨角戲".顯而易見,成人學生在角色互動中的缺位以及互動中的不配合、不支持、不積極態度及表現,必然阻止教師期望行為的發生,并影響教師參與互動的積極性、主動性和創造性.同理,教師的教學態度不端、教學不積極主動、教學設計粗糙、教學策略僵化刻板等,必然導致成人學生的角色期望行為被阻止,角色行為走樣.總之,教師與成人學生間的不良互動,會消減彼此的活動動力,助長雙方的不良互動,使之陷入惡性循環.

4.較大的角色沖突妨礙成人學生學習

盡管普通學校學生也處于"角色集"中,但在學校他們扮演的是"學生"這一中心角色,其他角色大多數都是相伴而生的從屬性角色,因此干擾"學生"角色行為、存在角色沖突的現象相對較少.成人學生與普通學校學生最顯著的區別就是,絕大多數成人學生都是在職人員,不可能如普通學校學生那樣接受全日制學習.他們白天要承擔職業角色,休息時間(主要集中在周一至周五晚上及雙休日)參加面授輔導活動、網上導學活動或自主學習活動,在這些學習活動中所扮演的"學生"角色往往與其扮演的家庭角色相沖突.從時空維度來看,一般情況下周一至周五工作時段內,職業角色居首,家庭角色居中,學生角色居于末位.休息時間內,家庭角色居首,學生角色次之,且學生角色扮演時間較短.如果當晚有面授輔導課的話,在學校最多呆兩個小時,所以相對于普通學校學生,成人學生對成人高校往往沒有多少的認同感和歸屬感.從權重這一維度來看,工作或家庭角色權重值高,學生角色最末.因此,當存在角色沖突時,成人學生會首先回應工作或家庭角色要求,學生角色往往給其他角色讓路.一言以蔽之,成人學生相較于普通學校學生,常存在比較大的角色沖突.這種沖突既可能來自于不同角色承擔者之間,如學生與家人、單位領導或同事、教師等都可能產生阻礙其學習的沖突,也可能來自于學生自身內部產生的沖突,即角色沖突,如上述職業角色、家庭角色、學生角色之間的沖突.成人學生不可能像普通學校學生那樣,心無旁騖地專事學生角色,他們要承擔更多、更復雜的角色職責,會體驗到比較多的角色沖突.如此多的角色干擾、沖突必然影響成人學習活動的順利開展,對于成人學習動力的消解不言而喻.

二、優化師生角色生態的對策

1.促進教師角色順利轉型,減少角色失調現象頻繁發生

時代變革、教育發展以及教育技術的迅猛推進,呼喚著教師進行多元角色調整.但過多、過高的角色期待,過快的角色轉型要求,常使教師無所適從.要減輕角色轉型壓力,減少角色失調,可以從以下幾方面進行:一是觀念上要避免急于求成,應首肯"漸進式"轉變,給多數教師預留角色轉變、角色成長的時間與空間.對于承擔了很多角色(有些角色甚至超越了教育邊界)的教師,應該以極大的耐心包容其角色成長,允許其新型角色集由少漸多、由慢向快發展.二是對教師群體區別對待,根據其發展特點提出不同的角色要求.針對接受新事物較快、精力較旺盛的年輕教師,應力促其盡快實現角色轉型;對于已形成角色定勢,角色轉型困難的老教師,應適當降低角色轉型要求,多留一些時間以確保其新角色成長.同時,正如米德在《文化與承諾》一書中所揭示的"后喻文化"時代那樣,老教師要向年輕教師學習,年輕教師要多多幫助老教師,雙方可結成"角色成長學習共同體",通過"合法的邊緣性參與",由角色新手逐漸成長為"熟手".[9]三是提高教師素養,尤其是心理素養,減輕角色轉型壓力,減少角色焦慮.教師要加強學習,自身素質的提高有助于提高"自我效能感",增強應對角色轉型挑戰的信心.認清角色壓力源,化解消極情緒,正確調適不良心理,積極樂觀面對新角色挑戰.四是重構教師群體,優化教師群體結構.降低女教師的比例,擺脫以科班出身、擅長理論知識講解的教師為本的一元化色彩,盡可能優化教師群體結構.男女教師性別比例趨向平衡,老中青教師適當搭配.同時,大力引進從業經驗豐富的其他行業(單位)的資深人士擔任教職,可以外聘,也可以專職,以改變目前一邊倒的一元化經院色彩.教師群體的高異質化構成,有利于教師構建更益于角色成長的"學習共同體".系統的開放與豐富,對于教師多元角色的承擔與轉型是大有裨益的.

2.破除傳統角色定勢,激活教師及成人學生的多元角色實踐

盡管學界一再呼吁打破"教師講、學生聽"的"灌輸式教育"模式,但這種以講解為基本特征的灌輸式教育根深蒂固.[10]相應的,教師"知識傳授者"角色與學生"知識接受者"角色已形成定勢,其中心一元地位難以動搖.要破除這種傳統角色定勢,激活教師及成人學生的多元角色實踐,首先,應轉變觀念,厘清認識,實現教育教學模式的徹底轉變.應從對象客體化的灌輸式教育轉向鼓勵創造與對話的提問式教育[11];從線性、序列性、易于量化的現代教育秩序系統轉向復雜、多元、不可預測的后現代系統或網絡[12];從工具理性追求轉向實踐、解放理性追求.這樣的觀念及模式變革,必然帶來師生關系的重構,也使得教師與學生的傳統角色定位逐步消解.其次,超越教育界域,豐富教師、學生角色集,為其多元角色實踐創造條件.鑒于成人學生的特殊性,除"教書育人"本體角色外,教師還應承擔起廣域服務者角色(包括督導者、指導者、管理者、評估者、研究者、規劃者等).這意味著,教師除了傳授知識外,還應進行多元角色實踐.一方面,弱化當前理論知識一元中心化的教學,為其他角色承擔適當勻出一些時間;另一方面,創造條件,提供平臺,讓教師能履行其他服務者角色.比如教師群體內部、教師與外智、教師與學生組建各種實踐共同體,或者到學校有關學生服務的部門短期歷練等.再次,不斷完善、推進基于網絡的遠程教育學習平臺建設,增強教育技術服務的宜人性、開放性及互動性.依靠技術進步,消解教師知識權威,破除僵化的教師、學生角色定位.第四,優化成人學習平臺,豐富成人教與學活動內容,激活教師及成人學生的角色實踐.人類發展生態學認為,人類活動有四個要素:活動的種類;活動的心理動量;活動的結構;活動主體所感知的心理場.[13]據此,應豐富成人教與學的活動種類;提高活動的心理動量;優化活動結構(活動數量、步驟、時間延伸等);增進活動個體所感知生態場的復雜性.只有這樣,教師及成人學生的主體參與積極性才會得到激發,其角色實踐才會富于活力與創造性,傳統的教師及學生角色定位、主客控制的壓迫式關系才會消解于富于生命激情的平等對話與創造中.

3.全方位、多層面努力,增強教師及成人學生雙方良性角色互動

當前教師與成人學生無論是在面授輔導還是網上導學活動中,角色互動意愿不足、互動不熱烈的現象普遍存在,要改變這一現狀,需從多方面加以解決.首先,革除成人教育"普教化"傾向,打造具有成教、遠教特色的教育支持服務體系.從課程內容、教學模式、專業設置、學制年限、考核評價等多方面進行改革.所有改革必須圍繞成人學生的特點及成人教育、遠程教育的特殊性進行.其次,正本清源,扭轉當前不良學風、考風.這是一個系統工程,既要考慮成人高校系統內因素,也要考慮系統外社會環境、風氣等因素.在整治社會環境、整肅社會風氣的同時,教育行政部門及成人高校應正視學風、考風問題,下大力氣扭轉不良風氣,嚴肅考紀學紀,矯正成人教育市場化傾向.風氣的好轉,有利于形成良好的學習氛圍,有利于正面誘導成人學習行為.第三,對成人學生學習準備情況、需求狀況進行深入分析及引導.既要對成人學生群體特征有比較全面的把握,也要對學生個體進行差別化服務.這是為成人學生提供教育支持服務的基礎與前提,惟其如此,方能為成人學生提供更適切、更具針對性、更能激發學習興趣的服務.第四,按上述人類發展生態學有關活動的考察指標:活動種類和內容、活動動量、活動結構、生態場等,設計、建構成人教與學活動.第五,以成人經驗為本進行課程與教學活動.經驗是激發成人學習的基礎.美國成人教育學者林德曼(E.Linderman)強調"經驗是成人學習者活的教科書".[14]這意味著學術中心取向的課程與教學觀要向經驗取向或更多元中心取向轉變,教師要有意識地了解、激活成人學生的相關經驗,相互引領、激活彼此經驗系統,在經驗碰撞中實現視界的融合、意義的理解與共生.第六,誘發教師與成人學生的積極行為,激活雙方的互動意愿與主體參與性.教師與成人學生角色互動意愿的勃興與增強有賴教學活動設計是否具有適切性、是否滿足成人學生的實際需要.這需要課程內容、教學方式的變革,需要積極的學習情境創設,需要教師創造活力與熱情的迸發,更需要成人學生主體積極性的極大發揮.同時,還需要提高雙方的互動技巧與情感參與,使彼此之間能積極參與、回饋、互動,支持、鼓勵對方的角色期望行為.這些既有利于彼此的良性互動,也有利于形成良性循環,進而增強雙方參與互動的意愿與積極情感.

4.正視成人角色沖突,排除影響成人學生學習的不利因素

審視成人遠程教育實踐,不難發現,我們總是不自覺地以普通高校培養規格來要求成人學生,忽略了成人學生與高校全日制學生的差異.對于成人學生來說,學生角色相較于家庭角色或工作角色,就相當于副業與主業的關系.兩相沖突的情況下,成人學生肯定舍學生角色而就工作角色或家庭角色.鑒于此,我們應降低知識教學的要求,延長修業年限,使教學計劃保持一定彈性,推行"學分銀行",構建具有成人特色、適合成人實際的教育模式.從教育目標的設定、課程的規劃、教學的安排、教師隊伍的建設、學校的管理到學制的設計都應該與普通教育區別開來.遠程教育的發展為成人的彈性化學習、角色沖突的減少創造了現實條件,但也應該注意到,遠程教育有落入理論知識教學的窠臼,至少現在的遠程教育很多方面都以理論知識為中心,包括平臺的設計、教育資源的開發、在線互動的內容及形式等,都圍繞理論知識.顯然,這樣的設計思路是激發不起成人學生參與激情的.要使成人學生真正自覺地進行自我導向學習,使現在幾近于無的自主學習現狀有所改觀,進而化解成人學習角色沖突,遠程教育就必須從根本上進行變革.首先,改變理論知識為本的設計思路.遠程教育情境中,理論知識只是其一個組成成分,除此之外,應該在網絡空間中為成人學生構建能促使其積極互動的實踐導向的平臺或虛擬空間.其次,網絡資源建設應該沖破理論知識為尊的觀念束縛,轉向以經驗為本,要能讓成人學生借助于網絡空間不斷體驗、建構、重組經驗.在這樣的空間中,成人學生能在種類繁多、結構復雜的活動場景中,創生出復雜的人際交往關系,承擔起變化多端的角色任務.過程越豐富,體驗越多,場景越復雜,成人學生的經驗建構就越有動力,自我導向學習就越有可能成為其主流學習模式.這樣的網絡空間對于成人學生來說就越有發展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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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石子

G434

A

1009-458x(2012)08-0065-04

2012-03-15

白昊,講師,碩士,貴州廣播電視大學教學部(550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