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洲高密度軍演環繞中國

●本報駐泰國、韓國、英國、美國記者 孫廣勇 莽九晨 紀雙城 丁雨晴 ●張亦馳 雷炎

“擒虎”、“金色眼鏡蛇”、“肩并肩”……這些“毒蛇猛獸”是兩三個月內美軍在中國周邊舉行的密集軍演的一部分。近年來，亞洲成為世界軍演密度最大、大規模演習最多的地區。僅中國周邊，就有延續于冷戰時代的美韓“乙支自由衛士”和“關鍵決心”軍演，也有進入21世紀才開始的美國與蒙古國的“可汗探索”等軍演。美國太平洋司令部每年舉行的軍演達1500“場次”，即便如此，感到從中“受益”的菲律賓總統阿基諾三世20日仍表示，“歡迎更多美國軍隊來訓練，也歡迎更多美國軍艦到訪”。相比之下，在美國前駐華武官丹尼斯·布拉斯科看來，中國參與的軍演顯得有些“單薄”。

“美菲軍演將面臨激怒中國的風險”

一場名為“擒虎12”的泰國、美國和新加坡三國聯合軍演正在泰國呵叻空軍基地舉行。每年一度的“擒虎”軍演始于1995年，演練內容從人道救援到救災反應，以及應對可能出現的地區安全威脅。據悉，“擒虎12”演習3月23日結束后，韓國25日又將在西北島嶼及西海“北方界限”(NLL)一帶舉行軍演，韓國國防部表示，這是在韓朝“天安”號事件發生兩周年之際，通過實際演習向朝鮮顯示“強烈的應對態勢”。

在“擒虎”之前，美國和泰國今年2月剛在泰國舉行完亞太地區最大規模的帶有實戰色彩的聯合軍演——“金色眼鏡蛇”。泰國武裝部隊司令部的報告顯示，2012年“金色眼鏡蛇”演習主要由泰國軍隊和美國太平洋司令部所轄軍力參加，來自美、泰、日、韓、新加坡、馬來西亞和印尼7個國家的參演士兵人數超過1.3萬人,其中美國8948人，泰國3623人。

除“金色眼鏡蛇”、“擒虎”外，在亞太地區，由美國主導或參與的聯合軍演令人目不暇接。對即將于4月16日開始的美國與菲律賓第28次“肩并肩”聯合軍演，美國《環球郵報》駐東南亞高級記者帕特里克·維恩評論說，“美菲軍演將面臨激怒中國的風險”。3月20日，菲律賓總統阿基諾三世在接受法新社采訪時表示，歡迎美國派遣更多的部隊訪問菲律賓，但菲方暫不會設立永久的美軍軍事基地。

其實，每年在中國周圍進行的軍演遠不止于此，有美國參與的軍演北至蒙古，南到南沙。從年初到歲尾，在中國周邊總是能嗅到各種軍演的火藥味：于2003年開始的“可汗探索”年度軍演；美韓“關鍵決心”、“鷂鷹”、“乙支自由衛士”軍演；美日海軍年度聯合軍演；兩年一度的“環太平洋”多國海上軍演；美柬“吳哥哨兵”軍演等等。這些演習大多屬于年度例行軍演，如美菲“卡拉特”演習是1951年《美菲共同防務條約》確定的內容之一。除此之外，還有一些“臨時性”和不定期的軍演會出現在中國周邊。2009年10月，美印舉行“天空·印度09”聯合軍演，該演習為近年美印兩國在印度舉行的最大規模空中聯合演習。

美國在西太平洋軍演代號多達17種

亞洲特別是中國周邊存在大量沖突敏感區，從朝鮮半島到臺灣海峽，從南海到馬六甲海峽，從南亞次大陸再到中亞地區，這些區域都引起美軍的“嚴重關切”。據美國科學家聯盟網站介紹，美國海軍每年約90%的軍演是與其他國家軍隊進行，美國在亞太地區舉行的軍演主要包括海上聯合戰備訓練演習、環太平洋聯合軍演等。從該網站公布的資料來看，美國每年至少進行68種代號的軍事演習，其中僅在西太平洋地區進行的演習就有17種之多。美國全球安全網站則稱，美國太平洋司令部自己舉行的軍演和與外軍的演習每年多達1500“場次”。相關評論說，保持海外軍事存在是美國國家安全戰略的基石，也是美國軍事政策“塑造、反應和準備”的關鍵組成部分。即便是戰力強大的美國，也能從這些聯合軍演中得到鍛煉和提高。比如，“環太平洋”軍事演習，就實實在在地增強了美國海軍反潛作戰的能力。

隨著美軍參與場次的增多，近幾年在中國周邊進行的聯合軍演無論從規模還是參加國數量上都不斷增加，“之最”的紀錄被不斷刷新。2006年美軍在關島附近海域舉辦“勇敢之盾”演習，調動了三個航母戰斗群以及F-22、B-2轟炸機、“全球鷹”無人機和“俄亥俄”級巡航導彈核潛艇參加，號稱是越南戰爭后美軍在太平洋舉行的最大規模軍演。2010年“環太平洋-2010”演習的時間跨度從6月23日到8月1日，參與國家多達14個。今年美韓進行的“關鍵決心”演習也是歷史上規模最大的一次，上百架F-16戰斗機出現在一個基地，蔚為壯觀。參演兵力在變，參加國也在變化，除了和美國擁有安保關系的盟國以外，美國甚至拉上了曾經的宿敵越南。但圍繞這些聯合軍演有一條沒有變化，那就是美國主導。

美國搞這么多聯合軍演，除顯示在這一地區的軍事存在外，還為了向他國“示好”。美國2010年參加在哈薩克斯坦舉行的“草原之鷹”聯合軍演時，只派出幾十人，但顯示的是一種“政治姿態”。菲律賓《每日問訊者報》曾評論說，菲美“卡拉特”演習更像是“度假演習”，美國海軍陸戰隊員在海上“做做秀”后即可前往菲律賓西部的巴拉望島度假，參與所謂“社區友好活動”。

聯合軍演有的開放，有的神秘

雖然并非每個演習都直接針對中國，但都和中國的利益相關。面對這些演習，中國很難獨善其身。英國《簡氏防務周刊》主編彼德·費爾斯泰德3月19日告訴《環球時報》記者：“軍演被看成是軍售的前臺，但聯合軍演也是建有外交關系的國家之間軍事互信的最大體現。”簡氏防務一直關注美軍在全球的軍事發展，其中包括在亞洲的聯合軍演。但彼德說，簡氏沒有給這些軍演排過名次，因為很多軍演在性質上和目的上都不相同，不適合簡單地以人數和地域來做比較。他認為，伴隨中國軍力的壯大，美國會越來越不放心在亞洲的防衛利益，所以更大規模的軍演今后還會不斷在亞洲上演。

在中國周邊，因朝鮮半島局勢變化，韓國是與美國進行聯合軍演次數最多的國家，也是參與其他聯合軍演的“積極分子”。近些年來，韓美聯合軍演的次數和規模出現明顯變化。令《環球時報》駐韓國記者印象最深的就是2010年韓美進行的多場聯合軍演，由于2010年發生“天安”號事件和延坪島炮擊事件，韓美兩軍幾乎每個月都會進行一次演習。“關鍵決心”和“乙支自由衛士”是韓美兩軍例行聯合軍演，每次韓美聯合司令部提前向各國駐韓記者發布新聞通稿，并在通稿中強調，“韓美聯合軍演屬于防御性演習”，“已經提前通知朝鮮，告知演習的性質”，但韓美聯合軍演的主管單位韓美聯合司令部始終保持一份神秘。記者至今沒有見過韓美聯合司令部主管新聞宣傳的負責人，也沒有找到韓美聯合司令部的官方網站，而韓美聯合司令部也從不邀請記者采訪。

韓美聯合軍演地區已“蔓延”至中國周邊海域。2010年延坪島炮擊事件后，韓美兩軍于當年11月底在朝鮮半島西部海域（黃海）舉行軍演，美國甚至派出“喬治·華盛頓”號航母。韓國《中央日報》當時評論，“雖然韓美兩軍在黃海進行軍演的直接原因是韓朝間關系緊張，但我們不能不同美中關系的大框架相結合進行考慮”。文章說，“朝鮮超越底線的挑釁成為美航母進入西部海域的邀請函”，這讓中國一些沿海城市進入美國航母的監視和作戰范圍，已經威脅到中國的安全。

相比韓美聯合軍演的“神秘”，美軍這次在泰國舉行的“金色眼鏡蛇”聯合軍演放得很開。《環球時報》駐泰國記者向泰國軍方報名后，獲準采訪。在與美軍簽署一份“生死狀”后，記者被允許跟隨海軍陸戰隊員去感受一下兩棲登陸作戰。在軍演中，美軍新聞官每天都會發送當日新聞、圖片、視頻給所有記者，并表示可以隨意刊用。而且整個軍演的宣傳工作，基本由美軍負責，泰國海軍司令部的新聞官有時并不掌握具體情況。這讓記者感到，美軍重視宣傳，希望向世界展示美軍的強大力量，但有點遺憾的是，美泰兩軍2月9日凌晨舉行的沖鋒舟登陸、夜襲演習沒有對記者開放。

中美兩軍難同場切磋

這些圍繞中國進行的軍演卻從來沒有中國軍隊參加，在不少軍演中，中國連觀察員的角色都被排除在外。迄今為止，中美兩軍從未舉行過地面聯合演習，但中美兩軍2006年曾舉行過一次海上通信演習。

中國軍方近些年近距離接觸最多的是“金色眼鏡蛇”軍演。美泰兩國考慮到演習效率等因素，明確把參加國限定在10國以下，并要求正式參加國滿足至少連續兩年派遣觀察員等條件。中國從2002年起派遣觀察員參與，已滿足條件。泰國陸軍司令部軍官樂蓬大校認為，中國能否加入“金色眼鏡蛇”演習取決于美國，因為演習絕大部分經費來自美國。泰國空軍參謀學院一名軍官告訴《環球時報》記者，據他估計，中國參加該聯合軍演的可能性不大，因為參演國主要是美國在亞太地區的盟國。他還悄悄表示，在一些演練項目中，假想事態就是臺海發生沖突、美國及其盟國介入戰爭，對手可能就是中國。

實際上，外界對中國的涉外軍演也是密切關注。中國最近10年與上合組織成員國、巴基斯坦、澳大利亞等國進行過多次軍演。澳大利亞智庫羅伊國際政策研究所網站去年12月刊文稱，中國利用多國聯合軍演向外界展示中國軍事實力，促進與其他國家的軍事互信。

美國前駐華武官丹尼斯·布拉斯科最近為美國陸軍作戰學院戰略研究所撰寫了《解放軍作戰能力評估報告》中的一章，他以中國人民解放軍及武警部隊在2002年至2009年參與的涉外演習為研究藍本，并提出自己的觀點。報告提到，中國參與的軍演不針對第三方，絕大多數被設計為反恐行動，少數涉及救災、人道主義救援、反毒品走私、邊境安全和應急反應等內容，而對所有與中國舉行聯合軍演的國家而言，它們都不可能同意在演習中涉及“進攻臺灣或與美軍進行海上、空中對抗的內容”。丹尼斯說，中國參與的聯合軍演主要是應對規模較小、武器裝備較差且機動能力較弱的恐怖分子或犯罪組織，甚至缺少應對火箭彈和迫擊炮彈攻擊等威脅的訓練。報告還說，為便于觀摩，演習多在白天進行。

除了提到中國軍演的薄弱之處，丹尼斯也講到中美兩軍沒有陸上聯合軍演的歷史，但他預測“這種態勢可能會發生變化”。據《澳大利亞人報》3月16日報道，繼印尼防長去年11月在東亞峰會上建議澳美兩國邀請中國參加有關軍演后，澳大利亞防長3月15日在會見印尼防長時也說：“我再次聽到有關美、澳、印尼和其他國家尤其是中國（舉行聯合軍演）的建議，我們不排除這種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