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代金銀器造型藝術文化內涵的闡釋-讀《遼代金銀器研究》有感

劉朝暉

遼代金銀器造型藝術文化內涵的闡釋-讀《遼代金銀器研究》有感

劉朝暉

張景明教授所著《遼代金銀器研究》作為遼寧省哲學社會科學規劃基金項目,日前已由文物出版社出版.在學術界,研究遼代金銀器造型藝術離不開歷史發展背景,在某種程度上應該為遼代歷史文化發展的一個組成部分.金銀器在中國古代社會中多數為皇家和上層貴族所擁有的奢侈品,在一定程度上代表著一個國家或民族文化藝術的精髓.金銀器在契丹建國初期就已經發現有出土的實物,到遼代中期時無論是數量,還是種類,都達到鼎盛的時期.到遼代中期以后,政府幾次下令禁止隨葬金銀器,但受到權貴的反對許以隨葬銀器,考古發現證實了這一歷史事實.

從文化內涵看,遼代金銀器在保持契丹民族風格的基礎上,早中期多受唐文化和西方文化的影響,晚期卻多融宋文化因素或者直接從宋地輸入.由此可看出遼代金銀器造型藝術的文化內涵和發展規律.另外,以遼代金銀器為載體,可以反映其社會生活、風俗習慣、文化交流等諸多方面的歷史,對研究遼代社會發展歷程具有重大的歷史意義.同時,金銀器造型藝術屬于工藝文化的主要組成部分,對發掘民族文化藝術遺產的繼承和創新有較大的現實價值.

本書從八個方面闡述了遼代金銀器造型藝術的主要內容和發展歷史,涉及了契丹的族源和歷史發展進程、遼代金銀器的考古發現、分期與特征、分類研究、制作與管理、造型藝術、文化內涵、文化交流、文化象征等,還闡述了遼代金銀器所反映的社會生活、風俗習慣、服飾制度、人際交往,以及遼代草原絲綢之路的經濟、文化狀況.同時,在論述遼代金銀器以及相關問題時,加入西夏與金代金銀器發展狀況,就是由于西夏與遼朝共處北方草原地區長達80多年,與金朝共處10年,有一個交叉鼎立的局面,他們共同為草原文化的繁盛做出了重大的貢獻.

在著作中,作者提出的一些學術觀點頗有新意.

(1)關于契丹的族源問題.根據文獻記載和考古學資料表明,契丹淵源于鮮卑,這已經是學術界無可爭議的問題,但學術界對契丹的祖山木葉山卻仍然存在著不同的說法.作者根據最新的考古資料也論述了這一問題,雖然沒有定論,但為尋找木葉山提供了重要線索.

(2)對遼代金銀器進行重新分期.從遼代早、中、晚期分別列舉了近40批出土的金銀器,提出了與其他學者不同觀點的分期,并論述了各期的主要特征.對遼代金銀器的分期,國內學術界研究者甚少,基本上遵循了遼代歷史的分期,容易造成金銀器在考古學類型學上的特征不明的結果.通過對遼代金銀器的器形、紋樣、工藝等特點的分析,原來的分期存在著缺陷,因為隨著歷史進程的發展,契丹民族在自己傳統文化的基礎上,所接受外來文化因素也有所不同,這樣對遼代的物質文化產生的影響也會各有所異.金銀器的各種特征,就是在這種規律中產生,不必按照歷史的分期去對待,要保持器物本身的發展變化規律,因而將遼代金銀器重新分為三期,使金銀器的特征更加明顯.

(3)翔實地論述了遼代金銀器的造型藝術.根據遼代金銀器的器形、紋飾和工藝,從第一期到第三期探討了造型藝術的演變發展過程,其總體上的風格為紋飾講求構圖對稱,紋飾繁縟而層次分明,由于三期中受外來文化影響的程度不同,紋飾有其淵源及發展演變規律.紋飾有分區裝飾、單點裝飾和滿地裝飾等布局,在器物內底或器頂上飾主體紋樣,其他部位飾輔助性紋樣.

(4)分析了遼代金銀器的文化內涵和外來因素.遼代金銀器從器形、紋飾,到制作工藝,均有許多酷似唐代金銀器的藝術特征,在唐代同類器物中可以找到直接的范本.契丹建遼之時,正是唐末年間,積淀深厚的唐文化余韻以強大的穿透力傳入北方草原地區,被契丹族吸收、創新和發展.金銀器中所表現出來的濃厚的唐代作風,正是這一歷史事實的必然反映.遼承唐制,遼代金銀器第一、二期對唐朝的效仿,不僅沿著晚唐作風繼續發展,而且挖掘和繼承了唐代前期的模式,并不自覺地簡化、渙散,在一定程度上形成自己的特色.除此之外,遼代金銀器還直接、間接地受到宋朝、印度、中亞及本地先民文化因素的影響.因此,遼代金銀器的空前繁榮和發展,可以說是融合了多種文化因素,尤其是唐文化因素的結果.而追尋唐代金銀器的發展去向之一,便是遼代早、中期的金銀器.

(5)以遼代金銀器為載體論證了當時的社會生活與風俗習慣.遼代金銀器不僅反映了契丹民族的游牧式生產和生活方式,而且有許多的社會功能.通過金銀器可以說明契丹民族嚴格的政治制度、神秘的埋葬習俗、獨特的祭祀形式和奢侈的宴飲生活,將人們引入一個精制典雅、豪華氣派的金銀器文化藝術氛圍中.

(6)通過金銀器探討了草原絲綢之路的興盛狀況.遼、西夏、金時期,草原絲綢之路達到了一個繁盛的階段,在金銀器中發現有許多西方風格的制品或者仿效西方風格的制品,說明金銀器的文化內涵能反映當時草原絲綢之路經濟、文化交流的狀況,證實了遼朝與西域、中亞、西亞各國或部落之間物質文化交流的密切關系.

在本著作中,將遼代金銀器按照器物的特征重新分為三期,第一期又分為早晚兩個階段,有別于學術界按照遼代分期的傳統做法,更有利于對金銀器的造型藝術進行分類研究.在對遼代金銀器造型藝術的研究過程中,把金銀器融入到遼代社會歷史發展過程中,通過金銀器的物質載體,了解遼代契丹民族物質文明、制度文明和精神文明的發展程度,進一步探討遼代社會的文化內涵和歷史現象.

在研究思路上,在掌握現有資料的基礎上重新進行遼代金銀器的實地調查,將金銀器的有關資料盡可能地全部收集起來,進行分類、分期和特征的研究,論述其造型藝術,進而探討遼代的社會生活、風俗習慣、發展脈絡、文化交流以及在草原絲綢之路發展歷史中的作用.

在研究方法上,運用藝術學、歷史學、考古學、民族學等學科的理論、方法和資料,跨學科綜合性研究遼代金銀器的文化內涵和發展歷史.藝術學中的造型藝術原理和方法,對遼代金銀器的器形、紋樣、裝飾手法、工藝有著直接的指導作用.歷史學中的文獻分析方法,有助于研究契丹族的族源和發展歷史、社會經濟、喪葬禮俗、宗教信仰、尊老愛幼、人際交往等方面的內容.考古學中的類型學方法,可以研究遼代金銀器的類型、分期、特征等.民族學的直接參與觀察方法,指導我們對遼代金銀器的資料收集和對文化內涵的分析.這部著作的最終出版,有助于對遼代文化藝術和歷史發展的深入研究,也為造型藝術的研究方法提供了新的思路.

作者系大連大學美術學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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