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卡妮
(福建師范大學法學院,福建福州350007)
戰爭罪的國家刑事責任探討
蘇卡妮
(福建師范大學法學院,福建福州350007)
對于國際犯罪行為是否存在國家刑事責任,學界一直存有很大的爭議。通過對戰爭罪的宣告及國家刑事責任制度的建立,促使犯有罪行的國家進行自我反省,方能提醒、告誡國家對武力行為的謹慎使用,預防戰爭發生,更好地維護國際秩序的穩定,促進國際經濟的發展,保障人民的福祉。
戰爭罪;國家責任;國家刑事責任
戰爭法是傳統國際法最重要的內容,隨著20世紀人類對戰爭權從逐步限制到禁止,戰爭罪的內涵、國際法責任制度發生了變化,其中爭議最大的便是國家在戰爭罪方面的刑事責任問題。國家刑事責任的確立,對于預防與懲治戰爭犯罪,有極其重要的現實意義。必須在厘清有關概念的前提下,探討國家在戰爭罪方面的刑事責任問題。[1]
首先,明確國家承擔刑事責任限于國家實施了戰爭罪的情形。在1928年《巴黎非戰公約》締結前,發動戰爭被認為是國家的天然權利,戰爭罪的主體及責任方是軍人和準軍人,尚不存在國家的犯罪及責任觀念。而對戰爭罪進行擴大解釋并建立國際懲治制度,是從“二戰”后開始的。1945年《歐洲國際軍事法庭憲章》和1946年《遠東國際軍事法庭憲章》,首次以成文法方式將傳統的戰爭罪擴充為“破壞和平罪”、“戰爭罪”和“違反人道罪”。[2]
其次,明確戰爭罪的責任主體。一般刑事犯罪是把犯罪主體與責任主體合而為一的。而在戰爭罪責任主體的確認方面,國際社會卻存在理論、條約與實踐不一致的情況。1907年《陸戰法規和慣例公約》和1919年《凡爾賽和約》第231條的規定,都說明了交戰國尤其是發動侵略戰爭的國家,應當對違反戰爭法的行為承擔國家責任,《凡爾賽和約》還規定了追究國家發動戰爭的責任與個人刑事責任的雙重責任制。但紐倫堡審判和東京審判則是將“戰爭罪的主體”與“戰爭罪的責任主體”兩個概念區分開來的,關于國家究竟應對戰爭罪承擔什么性質的責任及是否包括刑事責任,爭議頗多,各國觀點也不一致。[3]
(一)國家成為戰爭罪責任主體,有國際法依據和刑法理論依據
戰爭罪是一種嚴重的國際不法行為,而國際法上早就存在國家對其國際不法行為承擔責任的依據、理論及實踐。1907年《陸戰法規和慣例公約》及其附件章程為交戰國設置了違反戰爭法規及慣例的責任規則;1919年《凡爾賽和約》規定了作為戰敗國的同盟國必須承擔向戰勝國賠償損失和戰爭費用的責任,還規定了審判主要戰犯的組織規則;1976年12月聯合國大會通過的《關于侵略定義的決議》第5條第2款規定了“侵略戰爭是破壞國際和平的罪行,侵略罪行引起國際責任”;1987年聯合國大會通過的《加強在國際關系上不使用武力或武力威脅原則的效力宣言》規定了“……武力威脅或使用武力構成對國際法和《聯合國憲章》的違反,應承擔國際責任”[4]。20世紀以來的諸多國際條約、法律文件和學者著作,都存在對戰爭罪的國家責任的規定及法理上的探討,此方面并不缺乏國際法依據。
(二)國家具備刑事責任能力與犯罪的心理要素
戰爭罪屬于國際犯罪,是國際刑法中的概念。對國家刑事責任持否定說的理由之一,就是將國家作為抽象實體,認為其缺乏刑事責任能力及犯罪的心理要素。有學者認為,戰爭罪是某個人或某些人利用國家這個犯罪工具所從事的國際不法行為,這與國際法上一直強調的國家作為享有締約權、對外交往權、自保權,具備國家意志的國際法主體資格是背道而馳的。國家擁有足夠的人力、財力、軍事力量實施戰爭犯罪,具備刑事責任能力。
(三)法人犯罪中法人刑事責任制度的可借鑒處
盡管古羅馬法認為“社會不可能犯罪”,但仍然阻止不了“法人犯罪”理論和制度在國內刑法的確立。英國在1989年公布的《英國刑法典草案》中就運用了“另一個我理論”,將法人的行為與意圖獨立于個人的行為與意圖之外,認為法人犯罪應承擔刑事責任。美國則在“另一個我理論”之外創立了“集體明知理論”,肯定法人團體存在犯罪的集體意志。國家本身在國際法上就是具備獨立意志和行為的主體,具有犯罪能力與刑事責任能力。
(四)僅建立個人刑事責任的片面性
由《凡爾賽和約》開始,國際社會確立了個人承擔國際刑事責任的國際法原則。“二戰”后,紐倫堡審判和東京審判兩次重大的國際司法實踐,確立了戰爭罪的刑事責任由宣布發動侵略戰爭或嚴重違反人道的國家之決策者與主要執行人來承擔,但缺乏對國家刑事責任的認定與執行。戰爭罪與販毒、刺殺國家元首、劫機等類型的犯罪不同,是國家、團體、個人的意志與行動相結合的行為。代表國家行事的個人對戰爭罪等國際犯罪承擔國際刑事責任的前提,必須是該國對此種犯罪負有罪責。否則,“當個人實施并不違背國內法有時甚至是國內法所鼓勵、支持的行為時,其所代表的國家行為并不構成犯罪的情況下,追究代表國家行事之個人的刑事責任,顯然違背了罰當其人的現代刑法精神。”
(一)確立戰爭罪的國家刑事責任之必要
基于國家存在發動侵略戰爭、滅絕種族等戰爭罪的犯罪行為能力,具備獨立于代表國家行事的個人以外的犯罪意圖,并有刑事責任能力承擔除了生命刑和自由刑以外的刑罰,應當確立戰爭罪方面的國家刑事責任制度,只有這樣,才符合“罪刑責相一致”的現代刑法精神。
(二)確立戰爭罪的國家刑事責任之限制
戰爭罪內涵的限制。戰爭罪的內涵,要有構成國家行為的限定,因戰爭罪而承擔國家刑事責任的情形,只能發生在國際性的武裝沖突中,不能擴大至非國際性的武裝沖突,即不能適用于國內武裝沖突的情形。所以,構成戰爭罪而必須承擔國家刑事責任的情形,僅發生于國與國之間的武裝沖突狀態。
認定機關的限制。對國家刑事責任的判定,必須由具備中立性的國際司法機構如國際法院進行審判和認定,不能由國家自行認定。從當前國際法的發展動向來看,由于國際法院受理國與國之間爭端的職權已被國際社會所認可,聯合國的會員國可以在合適的時機為國際法院設立審判與追究戰爭罪的國際刑事責任制度。
雙罰制的限制。戰爭罪的國家刑事責任與個人刑事責任并不沖突,兩者可以雙軌進行。可以借鑒法人犯罪所承擔刑事責任的立法模式,以雙罰制為原則,以單罰制為例外。在對國家適用刑罰制裁的同時,對戰爭罪負有不可推卸責任的個人也要承受刑罰制裁。但國家與個人承擔責任的方式則有所區別,個人可以施以生命刑、自由刑,國家則不能。
免責情形的限制。作為享有司法豁免權的主體,實施戰爭罪行為的國家可有一些免責情形,如實施戰爭或參與戰爭的國家,事實上是受到主謀國的威脅或強迫的,但必須證明該國的確受到了他國或國家集團的威脅或強迫,以至于不得不卷入到戰爭犯罪中去。
[1]王秀梅.國際刑事法院管轄戰爭罪中非國際性武裝沖突[J].南開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7(1).
[2]潘曉琳.戰爭罪的內涵及相關問題(上)[J].蘭州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1(1).
[3]趙少群.國際法上戰爭罪內涵的歷史演變[J].貴州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6(2).
[4]楊詠亮.戰爭罪刑事責任問題的晚近發展評析[J].武漢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1(1).
D997.9
A
1673-1395(2012)09-0032-02
2012-06-20
蘇卡妮(1976-),女,福建漳州人,講師,碩士,主要從事房地產法、國際法研究。
責任編輯 葉利榮 E-mail:yelirong@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