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訴訟時效的功能

程 令

（河南科技大學 法學院，河南 洛陽 471023）

【法壇論衡】

論訴訟時效的功能

程 令

（河南科技大學 法學院，河南 洛陽 471023）

學界對訴訟時效功能的認識難以成立。訴訟時效功能的真諦是，既保護權利又維護事實秩序，通過對權利保護和事實秩序維持的調整實現社會經濟秩序的和諧與安定。多長時間內保護權利，多長時間后維護事實秩序，取決于社會經濟秩序的和諧安定。訴訟時效的功能是歷史的、具體的和發展的。訴訟時效功能本質的揭示，為訴訟時效的期間等具體制度的設計提供了理論依據，為我國訴訟時效制度的立法完善和研究提供了理論指導和方法論。

訴訟時效；時效功能；權利保護

訴訟時效是指權利受到侵害后，權利人不在法定期間內行使權利，其權利即不再受法律保護的制度。訴訟時效的功能，是指訴訟時效整體制度的作用或意義。目前，學界對訴訟時效的適用對象范圍、法律效力、立法模式等問題進行了大量研究，但對訴訟時效的功能很少人問津。本文對此作一探索。

一、學界對訴訟時效功能的認識

1.羅馬法訴訟時效的功能。羅馬早期，一般債權皆有永久性。公元前3-公元前2世紀，程式訴訟產生。該程序“允許裁判官最廣泛地干預審判，抗辯正是隨此而產生的，裁判官把它當作一種間接的手段，借以糾正法律的不公平之處”。［1］101而“時效是這樣一種制度：根據該制度，一切訴訟，即一切體現在訴訟時刻的權利，在經過一定時期之后，可以通過抗辯而加以消滅”。［1］107可見訴訟時效是一種在程式訴訟時期產生的，以一定期限消滅訴訟借以糾正法律不公平的抗辯制度。據此，周枏先生將羅馬法訴訟時效的功能概括為：對權利限制，不任當事人永久拖延糾纏不休，以維護良好的社會秩序；債務人在清償后可能不再保留證據，訴訟時效作為解除其負擔的措施。［2］918

2.德國訴訟時效的功能。《德國民法典》立法理由書寫道：訴訟時效的宗旨，是不讓人糾纏陳年舊賬。因為時間已使此類事實黯然失色，義務人要舉證免責，雖非全然不能，也很困難。訴訟時效的要旨，并非在于侵奪權利人的利益，而在于保護義務人，使其不必詳察事物就可成功抗辯。有時，權利因訴訟時效屆滿得不到法律保護，是權利人應向公共利益付出的代價——此刻，其私益與公共利益相比，實屬微不足道。況且，若權利人對于自己的權利不置若罔聞，訴訟時效無由發生。［3］91據此，筆者將德國訴訟時效的功能概括為：限制權利人糾纏陳年舊賬之請求權，維護長期形成的穩定社會秩序，保護義務人。

3.臺灣地區訴訟時效的功能。對于訴訟時效的功能，臺灣民法立法理由書有簡單說明：規定請求權若干年不行使而消滅，是為確保交易安全，維持社會秩序。因請求權永久存在，妨礙社會經濟發展。［4］516具體地說：其一，維護交易安全，尊重現存秩序。因為，若某事實狀態持續較長期間，人們會信其為正當，就不免在此事實上建立多層法律關系，形成新秩序。此時，若將該事實狀態推翻以維持早已破壞之舊秩序，那么新秩序勢必悉遭覆滅，這樣會牽累多人，擾亂社會秩序，反而不合法律宗旨。故法律為安定社會，對于經過相當期間的事實狀態（此時間因素，甚為重要，若不具備此項要素，亦即未經相當長久之時間者，則不可）則照樣加以承認，使其成為正當的法律關系，更能符合法律之終極目的。［5］490其二，保護債務人，避免因時日久遠舉證困難，致遭受不利益。［4］517

4.中國大陸訴訟時效的功能。我國學者對訴訟時效功能的統一認識是“維護社會經濟關系的穩定，督促權利人及時行使權利，有利于法院及時正確地處理民事糾紛”。［6］有的學者認為，訴訟時效還具有“避免當事人舉證困難”的功能［7］。

綜合來說，羅馬法、德國民法和臺灣民法訴訟時效的功能基本相同，即“保護永續的事實狀態之確定，且使義務人得免舉證上之困難”。［8］我國訴訟時效除具有上述兩項功能外，還有“督促權利人行使權利和利于法院及時正確審案”功能。這基本上是當今大陸法系學者對訴訟時效功能的認識。

二、學界對訴訟時效功能的認識難以成立

1.“維護經久形成的事實秩序確定”有失偏頗。權利長期不行使，如10年、15年或30年，這樣不僅當事人間會形成一種事實秩序，而且會在此事實狀態上建立多層法律關系。此時，若允許權利人突然行使權利，將此新秩序推翻，必將紊亂社會經濟秩序。但許多情況下，權利人不行使權利的時間并不長，如3年、2年、1年，甚至幾個月，當事人間不可能形成穩定的事實秩序，也不可能在此之上建立多層法律關系。這種情況下，權利人行使權利不會紊亂社會經濟秩序。而此時，訴訟時效制度卻以維護經久形成的事實秩序為由，在權利人短期不行使權利的情況下，不再對其權利進行保護，轉而維護事實狀態，確實令人費解。故此，訴訟時效維護因長期不行使權利所形成的事實秩序的功能不能成立。

2.“避免義務人舉證困難，保護義務人”不能令人信服。訴訟時效期間經過，權利人主張權利，義務人不用提供其他證據，可直接援用時效進行抗辯，使義務不履行合法化，確實給義務人舉證提供了方便，保護了其利益。但在民事法律關系中，權利人和義務人地位平等，法律應給予同等的保護，為何卻要給予屬于私人利益范疇一方主體的義務人更多的保護呢？義務人不履行義務本已違法在先，卻可以得到訴訟時效利益，這與任何人不得從自己的違法行為中獲利的真理不符，違背公平原則。據此，訴訟時效避免義務人舉證困難，保護義務人利益的功能難以令人信服。

3.“利于法院及時正確審案”已不存在。誠然，在司法職權主義下，法官可直接援引訴訟時效，不再調取、審查其他證據便結束訴訟，的確便于審案。但隨著司法理念由職權主義向對抗主義的轉變，在民事審判中法院居于中立地位，只充當消極的仲裁人，法定情況外，不再充當任何一方的“代言人”去調查取證。取證工作基本上由程序法根據證據規則分配給了當事人。民事訴訟舉證責任分配規則和“法律真實”的證明標準決定了不管當事人間的糾紛多么遙遠，也不論當事人所舉的證據是如何的不充分，都不會增加法院對案件的審理難度。只要當事人不能舉證，法院就可依據證據規則認定其主張不成立。訴訟時效減輕法院調查取證困難和便于及時審案的功能，是司法職權主義和證明標準“絕對真實”的訴訟理念的體現。這種理念違背了私法自治精神，早已被司法中立主義所取代，訴訟時效的這一功能已失去了存在基礎。

4.“督促權利人及時行使權利”沒有說服力。所謂權利，指的是享受特定利益之法律上之力，屬于個人私益范疇。這就意味著在不損害他人正當、合法利益的前提下，權利人享有處分自己權利的自由。權利人既然可以處分自己的權利，舉重以明輕，那么他當然也就享有是否行使權利、何時何地行使權利的自由。不及時行使權利，自然也是權利人自由的題中應有之義。再則，權利人不及時行使權利，最終也只是可能使自己的利益受損，而不殃及他人利益，為何要用訴訟時效制度干涉其權利行使呢？退一步講，權利人有時不及時行使權利，反倒更有利于經濟效益的提高。如某義務人經營困難無力償債，權利人若是行使權利其結果可能是債務人破產還債，權利也未必能得到實現；若是緩期索債，義務人經營好轉，不僅挽救了企業，權利也有完全實現的可能。所以，訴訟時效促使權利人及時行使權利、提高經濟效益的功能不具有說服力。

綜上表明，學界對訴訟時效功能的認識，即使不能說是錯誤，但也無法服眾。那么，訴訟時效的功能到底是什么呢？

三、訴訟時效功能的本質

1.從維護事實秩序方面看，長期訴訟時效，其

功能在于維持客觀上經久形成的事實秩序；短期的，在于盡快安定權利義務關系。從各國的民法來看，訴訟時效一般包括長期時效和短期時效。長期訴訟時效的期間，羅馬法規定一般為30年，個別為40年和50年，德國規定為30年，臺灣地區民法規定為15年。期間的計算，羅馬法和德國民法是從請求權產生時開始；臺灣地區民法，事實上也是從請求權產生時起算，盡管其民法第128條規定：消滅時效，自請求權可行使時起算，以不行為為目的的請求權，自行為時起算。因為，“所謂請求權可行使時，指權利人于法律上并無障礙，而得行使請求權之狀態而言，至于義務人實際上能否給付，請求權人主觀上何時知悉其可行使，則非所問”。［4］530因此，自請求權產生起的幾十年內，只要權利人想行使權利，是有足夠機會的；若是不行使，生活經驗表明是權利人想放棄權利。那么因權利人長期不行使或放棄權利所形成的事實秩序，若再允許其突然行使權利，將會紊亂秩序，有失法律公正。對此，鄭玉波先生強調說：在這里，時間因素很重要，若不具備此要素，即未經相當長久時間，法律就不應保護事實秩序。［5］490另外，“權利人是否行使權利，當屬權利人私法自治的范疇。財產性的民事權利尚且允許放棄，為何就不允許權利人‘躺在權利上睡覺’？在權利人和義務人之間對立的利益關系中，緣何為了避免義務人的舉證困難，就要犧牲權利人的利益。二者同屬民事主體私人利益的范疇，緣何就厚此薄彼？”［9］因此，客觀地說，長期訴訟時效的功能既不是懲罰權利人，也不是保護義務人，而是維持客觀上經久形成的事實秩序。

短期時效，羅馬法、德國和臺灣地區民法都規定了許多。對于將其功能也歸納為維護因權利長期不行使所形成的事實秩序，學者們早已提出了質疑和批評：“這些規定產生了許多爭議，也產生了無休止的界定困難。消滅時效本來應該是一種維護法律穩定性的手段，現在卻產生了令人惱怒的不穩定狀態。”［3］92因為，短期訴訟時效期間一般只有幾年，有的幾個月，不可能形成穩定的事實秩序，卻使他人權利失去保護，導致權利秩序不穩。同時，學者們也進行了探索。德國一些學者認為訴訟時效“并不是表示權利人‘于請求權內容之利益，實屬微不足道’，而是一種風險轉移”。［3］92臺灣學者認為：發生于日常生活的頻繁交易宜從速履行，且大多不交付受領證書，拖延過久易生糾紛，法律規定短期時效是為促其從速確定。［10］筆者贊同臺灣學者的觀點。與日常生活有關的交易，大量發生、非常頻繁，此類民事關系需盡快安定，好讓當事人從中解脫出來從事別的經濟活動，以免交易因此阻滯不前。此應是規定短期訴訟時效的目的。促使行使權利乃是盡快安定法律關系的手段。因為，權利行使與否是權利人的自由，法律只能為了社會利益才能對其進行干預。至于對義務人的保護，不過是盡快安定法律關系的工具和副產品而已。

2.從整體上看，訴訟時效具有保護權利和維持事實秩序的雙重功能。作為一項法律制度，訴訟時效由構成要件、中斷、中止、延長、期間、期間的起算和效力等具體制度構成。時效期間制度體現了對權利的尊重，尤其是較長期間；中斷、中止、不完成和延長制度，對主觀上積極行使權利和客觀上無法行使權利者給予了足夠的關愛；訴訟時效利益的拋棄和法院不得主動援引訴訟時效的規定，給當事人自治留下了空間，使權利的實現又增添了機會。這些都體現了訴訟時效制度對權利的保護。而訴訟時效的效力制度，則是期間屆滿對權利人不再保護，轉而維持事實秩序。“這些具體制度作為訴訟時效制度的組成部分，服從于訴訟時效的整體功能、又體現著訴訟時效制度的整體功能。因此，訴訟時效整體上具有維持事實秩序和保護權利兩方面的功能。”［11］傳統上那種僅從直觀結果上看到訴訟時效制度維持事實秩序的一面，而忽視其保護權利的一面的觀點，是片面的。

3.從最終目的上看，訴訟時效的功能是維護社會整體經濟秩序的和諧與安定。權利，乃享受特定利益之法律之力。每個人都有利益，如人身利益、財產利益和精神利益，這些利益是人生存發展所必不可少的。如果對這些利益不予保護，則人的人身財產將時時處于危險之中，整個社會將處于混亂狀態。因此，對權利的保護是社會必需的。但權利也具有社會性。當權利被侵害，權利人不行使救濟權時，時間一長會形成一種事實秩序，即義務人會將本應用于承擔責任的財產安排于生活、生產，和他人發生經濟往來。此時，若允許權利人突然行使權利，勢必推翻長久以來形成的事實秩序，引起社會經濟秩序的紊亂。不過，有時受害人不行使救濟權的時間并不長，法律也會限制其行使。因為一些與日常生活有關的交易，較為頻繁、且大量發生，有的還不交付收據。這些法律關系從性質上看，應從速解決；若不盡快解決，任其久懸，會妨礙交易的便捷，阻滯經濟的發展。可見，訴訟時效是對權利人的利益和社會公益進行調和的制度，其以時間的經過和權利不行使為要素；但究竟在多長時間內保護權利，多長時間后維護事實秩序，應斟酌社會需要而定，過長過短，均非所宜。所以，當給予權利較高的保護符合社會整體利益時，就設置長期時效調整權利和事實秩序：給權利的行使提供足夠長的時間，在其一直不行使時，才轉而維持長期形成的事實秩序。如羅馬為禁止賭博，就規定贏方無訴權，輸方可訴請返還所付金錢，訴訟時效期間為50年；［2］828當盡快安定社會經濟關系符合社會整體利益時，就規定短期時效調整權利和事實秩序：敦促行使權利，其不行使，就維持事實秩序；而當對某些權利的保護關系到國家的政治經濟基礎時，就不適用訴訟時效。如在羅馬，身份訴和國家追索賦稅的訴權就不適用訴訟時效，目的在于絕對維護羅馬的統治基礎。反之，若當應給予權利較高程度的保護，卻給予了非法事實狀態較高的保護；當應給予非法事實狀態較高的保護，卻給予了權利較高保護；當某些權利不應適用訴訟時效，以便打擊某些非法行為、維護良好的政治經濟秩序和社會風氣時，卻適用了訴訟時效維護非法事實狀態，等等，這都會導致社會整體秩序的紊亂，都會損害社會整體利益。所以，訴訟時效什么程度保護權利，什么程度維護非法事實狀態，取決于社會整體利益，取決于社會整體的和諧與安定。因此，訴訟時效是通過對各種具體情況下的權利和事實秩序的調整，維護社會整體秩序的和諧與安定的制度。

4.訴訟時效受制并服務于經濟基礎和經濟運行方式。羅馬簡單商品經濟較為發達，德國和臺灣地區實行市場經濟，三者都以私有制為經濟基礎。所以這些國家非常重視權利、交易信用和交易快捷的保護。因此，就規定了普通訴訟時效，期間長達幾十年，給權利的行使提供足夠的機會，保護權利、維護信用；只是在權利人長期不行使權利——可視為放棄權利——以致形成了穩定的事實秩序時，才限制其行使。但經濟生活是復雜多樣的，有時某些權利義務關系宜從速解決，好使當事人從中解脫出來，從事別的經濟活動，否則，交易就會停滯不前。所以，法律就規定短期訴訟時效盡快安定經濟關系，使交易順暢、快捷。前蘇聯實行生產資料公有制和計劃經濟，集體利益高于個人利益，法律服務于經濟，反映在訴訟時效立法上：規定國有財產不適用訴訟時效，以保護公有經濟；規定三年期的普通訴訟時效，促使合同履行以落實經濟計劃；規定“公民因社會主義組織出售的貨物不合格，向國家追索勞動報酬和人身損害賠償等的訴訟適用一年短期訴訟時效”，［10］以維護集體利益。因此，訴訟時效的功能受制并服務于經濟基礎和經濟運行方式。

總之，商品經濟或市場經濟國家的訴訟時效，既保護權利又維持事實秩序，只不過情況不同側重點不同：長期訴訟時效重在保護權利，但又兼顧經久事實秩序的維持；短期訴訟時效，偏于盡快安定法律關系，但又不廢權利的保護。“在權利和事實秩序的對立、統一體中，何種程度保護權利，何種程度保護事實秩序，取決于社會和經濟秩序的和諧安定。”［11］訴訟時效的本質功能是通過對權利和事實秩序的調整，來實現經濟基礎的鞏固和整體社會經濟秩序的和諧有序。

5.訴訟時效的功能是歷史的、具體的、發展的。羅馬法重視私權保護，認為權利怎么行使皆為合法。但權利的無限制行使帶來了社會問題——經濟秩序紊亂，平民大量淪為債奴，動搖了羅馬政權的基礎。于是裁判官法就引入了時效制度維護長期形成的事實秩序的確定，使債務人于出訴期間后可不履行債務。此時，訴訟時效起著維護社會秩序穩定、緩和階級矛盾的作用。教會法時期，教會認為不履行契約是一種罪惡，為使債務人的靈魂得救，教會法增加了時效中斷的原因，以增加債務人還債的機會，即盡力拯救債務人的靈魂。這一時期，訴訟時效的功能主要是維護權利秩序，同時擔負著拯救人靈魂的職責。后來，“人”和“神”分離了，資本國家建立了。羅馬法因適應資本主義經濟發展的需要，而為法德民法所繼受，它們都仿照羅馬法規定了長期時效和短期時效。德國民法立法理由書把訴訟時效的宗旨解釋為：維護事實秩序的確定，避免義務人舉證困難——與羅馬法相同。由于德國民法的巨大影響，德國對訴訟時效功能的認識也就成了真理，被許多國家所遵奉，如臺灣民法對訴訟時效的功能的解釋也和德國一樣。資本國家建立時，債法上不再有“人身責任”，僅剩下財產責任；“人”已從“神”的支配下掙脫，所以，訴訟時效“避免平民淪為債奴和拯救人的靈魂”的基礎已經不存在。訴訟時效所調整的只能是神圣的權利和承載著社會公益的事實狀態。盡管從羅馬法、教會法到資本主義民法，它們關于訴訟時效的規定基本相同，可訴訟時效承載的使命是因時因地而不同，是歷史的、具體的。我們對訴訟時效功能的認識也應是具體的歷史的，而不能一成不變；更重要的是，我們對于訴訟時效的利用能夠是歷史的和具體的，而不是教條的，這一點教會法用到了極致。所以，對于訴訟時效的功能，無論是認識或是利用，都應是歷史的、具體的、發展的。這才是訴訟時效功能的永恒真諦。

訴訟時效的功能是，既保護權利又維持事實秩序，通過對權利保護和事實狀態維持的調整來實現整體社會經濟秩序的和諧與安定。限制權利人和保護義務人是手段，不是目的。在權利和事實秩序的對立統一體中，何種程度保護權利，何種程度維持事實秩序，取決于社會經濟秩序的和諧與安定。過度保護權利或過度保護事實秩序都會產生不公。訴訟時效的功能，是訴訟時效這一整體制度的功能，它決定著訴訟時效制度的具體規范的設計；訴訟時效具體規范的設計服從并負載著訴訟時效制度的整體功能。訴訟時效的功能是歷史的、具體的和發展的。訴訟時效功能本質的揭示，為訴訟時效的期間等具體制度的設計提供了理論依據，為我國訴訟時效制度的立法完善提供了理論指導，為訴訟時效的研究提供了科學方法論。

［1］彼得羅·彭凡得.羅馬法教科書［M］.黃風，譯.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1992.

［2］周枏.羅馬法原論［M］北京：商務印書館，1994.

［3］迪特爾·梅迪庫斯.德國民法總論［M］.邵建東，譯.北京：法律出版社，2001.

［4］王澤鑒.民法總則［M］.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1.

［5］鄭玉波.民法總則［M］.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3.

［6］佟柔.中國民法［M］.北京：法律出版社，1990：606-607.

［7］馬駿駒.民法原論［M］.北京：法律出版社，1998：310.

［8］梅仲協.民法要義［M］.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1998：155.

［9］王軼.訴訟時效制度三論［EB/OL］.（2009-3-21）［2012-03-21］.http://www.civillaw.com.cn/article/default.asp？id＝43507.

［10］史尚寬.民法總論［M］.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0：646.

［11］程令.論我國訴訟時效的功能［J］.河南科技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1，（6）：91-94.

Function of Lim itation of Action

CHENG Ling
（Law School，Henan University of Science＆Technology，Luoyang 471003，China）

The viewpoint of academic circle about the function of the limitation of action is not tenable.The essential function of the limitation of action is to protect both civil right and order of the anti-law fact，with the aim of realizing harmonious and stable order of the society and economy by regulating the relation of the civil right and anti-law factorder.Towhat degree law protects civil right depends on the harmonious and stable order of the society and economy.The function of limitation of action is historical，specific and changeable.Essentially exploring function of the limitation of action provides theoretical foundation for the terms of the limitation of action and theoretical guidelines and methodologies for improvement and research on legislation in China.

limitation of action；function of prescription；right protection

D923.1

A

1672-3910（2012）06-0100-05

2012-05-28

程令（1975-），男，河南蘭考人，講師，碩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