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析語篇連貫的原因

呂海霞

簡析語篇連貫的原因

呂海霞

回顧語篇連貫的各個研究視角，可以看出語篇連貫的原因很少有人系統地加以闡釋。試從語言的本質，合作性原則，整體性思維三個方面論述語篇連貫的原因，同時指出語篇連貫產生的原因也有其他原因，如經濟原則，人類的認知規律及認知能力局限性等。

語篇連貫；語言本質；合作性原則；整體性

一 語篇連貫的研究現狀

任何話語，不管長度如何,也不管是口頭的還是書面的,只要構成一個完整的整體,即為“語篇”。 語篇銜接與語篇連貫是語篇分析中的一個熱門話題。國內外對語篇銜接和連貫的研究很多，一般把銜接和連貫結合起來處理，其中一個顯著特點是不斷尋找新的銜接解釋手段。本文只探討連貫,不涉及銜接。

語篇連貫是語篇的基本特征之一。很多語言學家和學者都對語篇的連貫提出了各自的觀點，主要是側重于探索一個語篇或者話語保持連貫的手段以及連貫的衡量標準。

對于連貫的定義，目前為止，國內外的學者還沒有達成統一的意見。他們分別從不同的角度給出自己的定義。國內比較容易被大家接受的說法來自朱永生教授，他認為連貫是一個語義概念,它指的是話語內不同組成部分之間或者總體上的意義上的聯系。[1]對于語篇銜接與連貫研究有獨到見解的當數語篇研究專家胡壯麟，其專著《語篇的銜接與連貫》一書圍繞語篇的銜接與連貫這個語篇研究的核心,從語音、詞匯、句法、語義、邏輯到語用知識和宏觀語篇結構等方面進行了全方位、多層次的論述。[2]

Brown amp; Yule (1983)提到，通常人們期望話語是連貫的。一些學者總是在尋找產生連貫的條件，這樣雖然會描述出話語的一些特點，但是實際上人們在理解話語時并不需要這些形式的標記。人們總是先認定話語是連貫的, 然后在這個假定的基礎上去理解話語。即使是連貫性不強的話語, 聽話人也盡力把它看作是連貫的去理解。而像下面絲毫沒有連貫的話語是很少見的。

1. (a doctor talking to a schizophrenic patient)

A: What’s your name?

B: Well, let’s say you might have thought you had something from before, but you haven’t got it any more.

A: I’m going to call you Dean.

(Brow n amp; Yule 1983: 226)

雖然對于連貫的研究由來已久，而且學者們對連貫的研究也已有了比較成熟的理論，但是語篇為什么要保持連貫這個問題卻很少有人觸及。他們更重視一個語篇如何取得連貫，有哪些銜接手段等等，卻很少涉及語篇為什么要取得連貫這個話題。在閱讀一篇文章或者看一段對話之前，我們一般理所當然地認為它應該是連貫的，卻很少想到它為什么要連貫。一旦一個語篇缺乏連貫性，我們通常會認為它不是一個成功的語篇，原因究竟何在？答案當然是多方面的，筆者認為原因主要是由以下三個方面決定的：語言的本質；合作性原則；人類的整體性思維。

二 語言的本質

交際性是語言的根本屬性，也是語言的本質。語言的本質在于服務于人類的交際，是人類用于交流的基本工具。語篇連貫可以保證交際得以順利進行。一個語篇如果不連貫，讀者或者聽話者理解語篇所需要的認知努力就較多，延長交際時間，增加交際難度，影響交際的成功進行，說話者也達不到預定的目的。一旦交際的成功不能保證，語言作為交際的工具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從目的性原則講，語言的目的是用于人類交際，如果交際不能成功，使用語言的雙方就達不到交際目的，語言的本質功能就得不到體現，與語言的本質背道而馳，語言也將因此失去其本身的價值。從經濟原則講，語篇連貫更符合事物發展的規律和一般趨勢。因此，從語言本質的角度來看，我們可以得知語篇連貫是語言本質得以體現和保證的重要原因。同時，語言作為人類基本的交際工具也需要語篇保持連貫。

以社會學的觀點來看，語言是一種特殊的社會現象，是人們用來彼此交流思想的主要工具。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人可創造一種屬于他自己的語言來同別人交際。如果地球上只有一個人那是用不著說話的。既然語言是交際工具，那語言的交際活動及其表現只能在社會集體中進行。既然是交流，就允許出現歧義。由于言語交際雙方的背景以及一些客觀或者主觀條件的制約，有時導致語言的歧義，言語交際產生障礙。但具有相對的統一性是可能的，這種相對的統一性就是語篇連貫性。連貫性是社會對語言要求的一種約定俗成。人類共有的生理心理機制和思維模式對語言實踐的制約作用，是語言的約定俗成性產生的最主要的基礎條件，也是語篇連貫產生的內在動力。

三 合作性原則

著名哲學家格賴斯在六十年代提出的“合作原則”被公認為語用學領域最重要的理論之一，因為他解釋了其他語言學家解釋不了的現象，最重要的是該理論揭示了語言連貫存在的必然條件和深層次的動力。他認為參與會話雙方必須共同遵守原則, 為會話雙方的語言交流提供合作基礎,格賴斯將它稱為“合作原則”。以這樣的合作原則為基礎, 會話就是連貫的,語義就是通順的, 思想交流就能暢通無阻。格萊斯認為，在言語交際中，雙方會不自覺地遵守合作原則，相互配合，因此書面語篇的構建者會盡量構建連貫的語篇以便和讀者更容易交流，而讀者也往往從連貫的角度來看待一個語篇。而說話人和聽話人在對話過程由于遵守合作原則，彼此配合，整個對話看起來也往往是連貫的，因為連貫可以讓交際成功地進行。連貫成了合作的基礎。

但是在現實生活中，表面遵守合作準則的例子處處可見，這時語篇往往表面上看起來是不連貫的。例如：

2. A: What time is it?

B: The mail has already come.

這個例子似乎答非所問，它沒有按照數量準則的要求提供足夠的信息。例2中B在回答“幾點鐘”時，只告訴A“郵件已經送來了”。但是如果根據A、B共同的常識，郵件一般每天在固定時間內送來，比如是早上9點，那么A從這句話中推測出此刻的時間是早上9點以后。那么例2中的對話我們可以補充為：

A:What time is it?

B:(It is already 9 o’clock. Because)The mail has already come.

這樣，A、B雙方如果遵守合作原則，上面的對話仍然是連貫的語篇。

3. A: Can you answer the telephone?

B: I’m in the bath.

例3中的對話沒有遵循關系準則。在例3中，A請求B過去接電話，B回答說他在衛生間。此話的含義是他脫不開身，因而不可能去接電話。因此上面的對話可以補充為：

A: Can you answer the telephone?

B: I’m in the bath.(So I can’t answer the phone at the moment.)

補充完整后，表面上看起來不連貫的語篇就成了連貫的語篇。當然前提是雙方都遵守合作原則。

4. A: Mrs. X is an old bag.

B: The weather has been quite delightful this summer, hasn’t it?

因此對話表面上看來不連貫。因為A、B 兩句話在內容上并無聯系，B的回答似乎違背了相關準則。但此對話的背景是一場典雅、正式的茶話會，A所說的話太粗俗，難登大雅之堂，致使在座者尷尬不堪。為了扭轉話題，B故意用話岔開，講了不相關的話。因此這段話可以補充為：

A: Mrs. X is an old bag.

B : (It’s not proper to talk about this topic. Let’s talk about some other things.)The weather has been quite delightful this summer, hasn’t it ?

通過合作原則，不連貫的語篇可以變成連貫的語篇。這需要借助談話者的常識、共有知識、推理能力等。語篇首先應該是合作的，然后才有可能是連貫的。也就是說合作是保證連貫的條件，因為連貫本身就是交際雙方的心理思維定勢，這個思維定勢只有雙方是合作態度的時候才能發揮作用。因此我們可以把合作原則作為理解語篇連貫的一個必不可少的條件之一。

四 整體性思維

整體思維是認識和把握世界的思維方式，是對事物整體的、宏觀的、綜合的、全面的分析和把握。它不僅注重對事物本身的認識，同時更加注重事物之間內在的、本質的關系或聯系。整體思維是中國傳統文化的一大特點，中國古代哲學中天人合一與象天法地的思想, 都是這種整體思維的表現。從哲學的角度講，世界萬物是一個大系統，下面又有很多子系統，它們相互影響相互聯系構成了動態的世界。世界是一個整體，每個系統都是一個整體，整體由部分組成，又大于部分之和。人類思考問題看待事物總是從整體的角度去看。比如一個圓的圖形可能缺了一角，不是一個完整的圓，但人們按照整體性思維考慮，通常會把它看作是一個完整的圓而忽略那個缺角。再比如，天上的星星有很多，一顆一顆，都是分開的，各自是一個獨立的個體，可人類為了便于認識和記憶，把星星歸類，并賦予名字，如北極星，牛郎織女星等?！笆澜缟蠜]有兩片完全相同的樹葉”，可為了便于人類認識和了解世界，人們還是把所有長在樹上的東西都叫做“樹葉”。整體思維在我們的生活中隨處可見。我們常常把家庭或者國家當作一個整體。隨著全球經濟的發展，越來越多的人提出“地球村”的說法，這也是整體思維的一個很突出的表現。

既然我們看待和處理事物的時候通常帶有整體思維的特征，那么語篇連貫就理所當然成了衡量一個語篇是否成功的重要標準之一。語篇構建者在整體思維的影響下會盡量構建一個連貫的語篇，讀者或聽話人閱讀或聽到一個語篇之前也通常理所當然地認為它是連貫的。連貫是一個整體性的概念,只有當語篇的部分之間、上下層次之間相互聯系,能夠形成一個整體，語篇才能是連貫的。

五 結束語

語篇連貫是衡量語篇的完整性、一致性,甚至整體完好性和質量的標準，語篇連貫是語篇研究的熱門話題。文章主要從社會、語用、哲學三個方面論述了語篇連貫產生的原因。語篇為何取得連貫還有其他多方面復雜的原因，如：

1.經濟原則。經濟原則是語言的一條基本原則，與人類認知模式有關，因此可以說是客觀世界的普遍原則。經濟原則對我們理解語篇連貫的原因有重要的意義，也是我們理解語篇連貫的一個重要工具和手段。語言的經濟性需要連貫性作為后盾，也為連貫性提供了合理的解釋。語言在交際過程中在數量上的縮減并沒有影響交際的成功進行，反而會提高交際的質量，原因就在于連貫是交際語篇的主線，使交際不會偏離交際雙方想達到的交際目的。當然，經濟原則往往以合作原則為前提，這樣經濟原則才能成為語言長期發展的穩定趨勢。

2.人類的認知規律。前文我們曾提到讀者或聽話人在接觸語篇之前往往內心已認定語篇是連貫的，即使不連貫的語篇也會盡量把它當作連貫的語篇，這是由人類的認知基本規律決定的。

3.人類的認知能力局限性。人的精力有限，人類由于生理身體等各方面的局限性，認知能力也有一定局限。連貫的語篇所需要的認知努力較少，這樣讀者或聽話人能在更短時間內理解語篇，對于談話雙方來說，使語篇保持連貫可以讓對方以較少的認知努力獲得較大的交際成功。不連貫的語篇增加讀者或聽話人的認知難度，一方面易導致讀者或聽話人失去繼續交際的耐心，另一方面，一旦超出讀者或聽話人的認知能力范圍，交際將會以失敗而告終。

當然，語篇連貫到目前為止，還是個頗受爭議的問題，因為連貫在很大程度上是一個心理范疇。語篇連貫也有人類深刻的心理原因，與人類的心理定勢有關，由于篇幅有限，筆者無法從心理學和生理學的角度對連貫進行詳細的闡述。筆者只是從宏觀的角度淺談了語篇連貫產生的原因，要從微觀角度更深層次地探討語篇的原因，還需要更多學者的努力和探索。

[1]朱永生，語篇連貫的內部條件(下)[J].外國語，1997(1).

[2]胡壯麟，語篇的銜接與連貫[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1994.

[3]Brown, G amp; Yule, G. Discourse Analysis [M]. Cambridge: CUP, 1983：266：122-123.

[4]Grice, H. P. 1975.Logic and Conversation.[M].New York: Academic Press.

[5]張德祿.論語篇連貫[J].外語教學與研究,2000(2).

[6]張德祿.語篇連貫研究縱橫談[J].外國語,1999(6).

ClassNo.:H314DocumentMark:A

(責任編輯：宋瑞斌)

ABriefAnalysistotheReasonsofDiscourseCoherence

Lv Haixia

By discussing about the different research perspectives on discourse coherence, this thesis points out that few articles have touched the topic of reasons of it. It mainly explains the reasons for coherence from the following three aspects: comprehensive thinking pattern, essence of language and cooperative principle. At last, it is concluded that discourse coherence can also be studied from other perspectives, such as principle of economy, human being’s cognitive law and cognitive ability limit.

discourse coherence; essence of language; cooperative principle; comprehensive thinking pattern

呂海霞，碩士，講師，廣東韶關學院，廣東·韶關。郵政編碼：512005

1672-6758(2012)01-0135-3

H314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