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情Lolita

空氣混濁，四面昏暗，一個面目猙獰的惡鬼把我逼進了一條陰暗逼仄的弄堂。我拼命狂奔，窮途末路的恐慌頃刻間席卷而來。

我冷汗淋漓地翻身坐起。一個新娘，竟然在新婚的夜里做著噩夢。我一抹額上的汗，正準備繼續枕著孟漣的臂膀睡，卻突然一聲驚呼，晃醒了酣睡著的孟漣。

臥室門口，孟漪悄然無聲地坐在她的輪椅上。不知道她是什么時候進的臥室，亦不曉得她在這里坐了多久。她神情冰冷，目光像匕首一樣狠狠地扎過來。

孟漣也吃了一驚，輕聲嗔怪道：“孟漪，你不知道進屋要先敲門嗎？”

孟漪不理會他，只死死盯住我。她說：“你那個位置，原本是我躺的地方。”說罷，她搖動輪椅離開了臥室。

我又羞又氣，捂著臉哭了。孟漣把我攬在懷里，說：“莜苑，父母早亡，孟漪從小被我寵壞了，她膽小，總要躺在我身邊睡覺才覺得安心。”我點點頭，我自然不會因為孟漣的一句話就胡亂猜疑些什么。她到底是孟漪的親妹妹。

溫子嘉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正在暗暗垂淚，不想與他多說就掛了電話。

“是個男人吧，他好像很關心你呢。”鬼魅一般的孟漪不知何時又搖著輪椅出現在了我身后。

我一驚，回頭看她。這個女孩，有著和她哥哥一般清俊的眉目，但全然不是十四歲女孩該有的青澀與純真。

我說那不過是多年的故交。她冷笑道：“我不關心那是誰，我只關心我哥。你最好關心一下，我哥是不是真的愛你。”

這句話戳到了我的痛處。是的，我并不知道孟漣究竟愛我有幾分，只是，當他向我求婚的時候，我連眼皮都不眨一下就答應了。

我愛孟漣，從我第一次在大學圖書館里見到他就愛上了。可惜，那已是孟漣快畢業的時候。我苦苦熬了三年，大學畢業努力進了他的公司，才知他已成家。他結婚還不到一年，妻子就在一次車禍中喪生。我想我再也不能錯失良機。終于，在一次公司舉辦的舞會上，我攫住了孟漣的目光。舞會結束，孟漣走向我，他說：“我可以送你回家嗎？”我淺笑著頷首，這是我期待已久的時刻。

我不知該如何向孟漣解釋孟漪手臂上的淤青。按照孟漪的說法，那些淤青是我掐出來的。孟漣找來跌打藥水，小心翼翼地給孟漪揉搓著。孟漪猛然抬頭看向我，她的唇邊有一抹嘲弄的微笑。

夜里，我問他：“孟漣，你是愛我的嗎？”他卻說：“你應該善待孟漪。”“在你心里，孟漪才是重要的，是不是？”我歇斯底里。

“我不知道，”孟漣痛苦地捂住了臉，“莜苑，有時，我真的有罪惡感！”

孟漣聽從了我的建議去看心理醫生，同時，也答應給孟漪請個家教。

很快，我就為孟漪物色了一個家教，是個師大的男生，我和他約了周末讓他上門。

周六下午四點，我帶著孟漣去找溫子嘉。溫子嘉是這個城市小有名聲的心理醫生，他和朋友一起辦個心理咨詢室，生意很好。

看完醫生回到家。孟漣打開門的一瞬間，就朝客廳沖了過去，他的拳頭砸在我請來的家教身上。旁邊孟漪正在哭泣。我趕緊上前抱住孟漣，家教才得以脫身。孟漣將孟漪抱進她的臥室安慰。我怎么也不相信那個男生會非禮孟漪。而孟漣抓住我的肩膀，惡聲道：“再也不許其他男人接近孟漪！”我頓時心寒。

翌日，我去找那個男生。他一見我就抽泣起來：“我沒有，真的沒有，是她聽見有人開門，硬是一頭鉆進了我懷里……”我拍拍他的肩，說我相信。

孟漣去了心理咨詢室，但他會在樓下被溫子嘉截住，然后溫子嘉會帶他回來。有一出戲正在緩緩地拉開幕布。

孟漣出門不一會兒，我就故意當著孟漪的面給溫子嘉打電話，還故意笑得夸張。果然，孟漪搖著輪椅來了。“你這個無恥的女人！”她憤怒地罵道。我掛了電話，算是給溫子嘉一個暗示。

我笑笑，繼續刺激她。我說：“我是很無恥，因為我愛上了自己的親哥哥！”孟漪的臉剎那間煞白。

果真被我言中！我繼續道：“我不能容忍別的女人搶走我的哥哥，他的妻子，要么離開，要么死！”

話音剛落，孟漪就猛地從輪椅上站了起來。因為孟漪已經給我太多的意外和驚奇，所以當她從輪椅上健康地走下來時，我一點也沒有感到吃驚。

她冷笑道：“我是愛我哥，而且我知道他也愛我。可是他從來不要我，他情愿要你們這些賤女人。原以為依蘭死了，哥就會一直陪著我了。我的腿早就好了，可我情愿坐一輩子輪椅，讓他來照顧我。為什么你又要來搶我哥！我能讓依蘭死，也一樣可以讓你死！”

孟漪從茶幾的果盤里拿起水果刀，她說：“我要殺了你！”

我的血液瞬間凝固，步步后退。

門被撞開，孟漣跌跌撞撞地闖了進來。他擋在了我和孟漪中間去搶奪那把刀子。溫子嘉則把我攬在了懷里。然后，我看見孟漪倒了下去……

我和溫子嘉去看依蘭。依蘭是孟漣的亡妻，也曾是溫子嘉的病人。那個女子的遺像，眉眼竟與我有幾分相像。

依蘭嫁給孟漣后，遭遇和我相似，她去了溫子嘉的心理咨詢室，說她的丈夫愛上了親妹妹，卻又害怕良心的譴責而不敢對她有非分行為，他娶妻不過是把妻子當成了替代品。

后來依蘭遇車禍身亡，溫子嘉就懷疑她的死因。直到我帶著孟漣去做心理咨詢，溫子嘉才知道他便是依蘭的丈夫，也更確定了依蘭的死并不是車禍那么簡單，車禍只是為了掩蓋罪行，而孟漪的腿殘是最好的假象。

這些都是溫子嘉告訴我的。他痛苦地說，莜苑，告訴你這一切，有悖于我作為一個心理咨詢師的職業道德，可是，我害怕同樣的悲劇會出現在你的身上。聽我的話，離開孟家。

可是我愛孟漣，我不愿離開，所以我們導演了一出戲，希望孟漣知道孟漪并非天使。誰知，孟漣竟會在和孟漪搶奪水果刀的時候失手殺死了她。

孟漪倒在孟漣的懷里時，微笑著說：“哥，我終于可以躺在你懷里了。”孟漣撕心裂肺地嘶吼著，然后他瘋了。

我把孟漣的公司賣了，安葬了孟漪，把孟漣送進了最好的精神病院。

我和溫子嘉在離開這座城市前，去看了孟漣。他很好，終于不再有痛苦。我真的很想問他，在他去搶奪孟漪的刀子時，是不是真的害怕孟漪傷了我，是不是他真的有一點點愛上我？

不過現在這些已經不重要了。我身邊有了真正愛我的男人，溫子嘉。因為我，他學了心理學，只為了猜透我的心。也因為我，他不再當心理咨詢師，因為他違背了一個心理醫生的職業操守。孟漣，再見，或許，永生不再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