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著你走

你蹲在門口，手里捧著十幾顆被色素染得鮮紅的糖果，我遠遠地就看見了你，大聲喊著你，你應著我。

快步走到你的跟前，你微顫著身體站起來，笑瞇瞇地對我說：“回來了？這是我特意給你留的。”我從你的手中取了一顆糖果，小心翼翼地剝開放進嘴里含著，開心地告訴你：“好甜呀！”你說，這是鄰村婆婆給你的，你牙疼吃不了……呵呵，你又撒謊了，小老太太。

望著你滿臉的皺紋，牙齒寥寥的嘴巴，撫摸著你白花花的頭發，我的思緒回到從前……

記得小時候，我喜歡與你一起睡；喜歡你土坯房里的潮濕和被子上濃濃的中草藥味；喜歡跟著你騎自行車去太姥家；喜歡聽你反復地講年輕時在生產隊里發生的老掉牙的故事；喜歡坐在筐箕里讓你挑著挖番薯去……

可是，后來的后來，長大的我變了，不乖了，動不動就對你發脾氣。不再喜歡和你睡在一起，不再吃你煮的東西，因為覺得你不講衛生！

天冷了，我在校寄宿。回家時，你會一直跟著我叫我多穿幾件衣服，路上注意安全……你的嘮叨讓我越來越討厭，也離你越來越遠。

直到有一天，在班會上看了老師給我們播放的一段片子，是一位父親寫給兒子的信。聽著那位父親用飽含深情的語言慢慢地讀著，在背景音樂的襯托下，還沒聽完，我早已眼淚汪汪，哭了起來。我捂著嘴巴不敢讓同學們發現我哭了，卻發現有很多同學的眼淚也流了下來，只是不去擦拭而已。

那一夜，我失眠了。腦海里全是你的影子和你對我的好，而我曾經又是怎樣對待你的。

現在，我終于學會了耐心回答你提出的每一個“幼稚”的問題，我開始喜歡吃你為我煮的食物。知道你喜歡吃瓜子，所以偶爾會偷偷買些回家和你一起嗑，這時的你會很滿足很單純地問我，瓜子是長在哪里的……

你為了省錢，總喜歡叫我給你剪頭發，這個秘密我一直都沒有拆穿它。你像個孩子似的坐在小板凳上靜靜地讓我剪，剪來剪去總是同一個發型，發梢剛好遮過耳朵。你說，你就喜歡這樣。

親愛的奶奶，就讓我陪著你安詳地一直走下去，好嗎？

[編輯：苗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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