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想去看一場電影,但偏偏學(xué)業(yè)交錯,因而一再地擱置。到現(xiàn)在終于放了假,便在午后和瑩一同去中影。天氣仍舊是悶熱,但我坐在向前馳動的神牛上,卻有著不斷的風(fēng),將我栗紅的短發(fā)吹得如同漲起漲落的海浪。這一條路,隱隱露出一種熟悉又蒼白的氣息。那時候,我學(xué)過書法回家,便是慣常走著這一條路,與穿插的人群和長長的公交車相遇。偶爾地,我會和一個極要好的女孩一起走,那時的我們,留著一樣的馬尾,牽著手露出相似的笑顏,這一條路,想著能夠一輩子走下去。但是在漫長的成長里,每天的醒來,都意味著離別與消失。那一家我自小常去的北方書城,忽而搬遷,我站在被重新粉飾的名牌商店面前,身邊是流動模糊的人群,覺得恍然如夢。那一錘錘敲下去的方向,是我年少曾追逐過的夢想——因為上舞蹈課而錯過的楊紅櫻的簽售;隨意走進一樓深處,憑著默契與靈感,與愛書欣然相遇。如今它們不在了,全新的,狹小而擁擠的書店里,再找不到那種心情,那種笑容,那種綿延的暖意。我不忍再去那里,我怕我的眼睛,碰疼我的心。
我原本是堅決地不要看《畫皮Ⅱ》的,同學(xué)們挽著手說要去看這部電影時,我便在一旁將頭搖得如撥浪鼓般。孩提時,我曾不知看過多少部鬼片,僵尸居多,于是夜夜夢中便是長辮直挺的僵尸,從奶奶家平房的廚房里一路跳到院子,手不斷敲著窗子。“別,別過來 ……”我的眼淚連流也不敢流清楚。到長大之后,我甚至連詭異氣息的電影也不曾沾過。可是今天的影片,卻也單單只有這一部可看,我猶豫再三,捏著手里的錢幣,只狠狠地咬了一下牙:“好吧,就這個,我只顧閉著眼就好啦。”其實我看著那么多不及我高的小孩子也歡喜地來看,倒覺得自己很需要些氣概。到最終,那淡淡的呢喃般的歌聲響起,燈光驟亮?xí)r,我的心里是一種默默的溫暖與安寧。一切沒有那么復(fù)雜迭起,只是愛與不愛,失去與擁有的交織。但有愛的,便總不至于墜入惶恐的情緒。其實我曾在網(wǎng)上看過短小的對這部電影的影評,卻滿是不喜歡的言辭,但我的確喜歡。我只是個庸常的小人物,并無甚深刻的見解,所以只是喜歡。我極小時隱約看《橘子紅了》,并不喜歡那個弱小而聲音啞啞的周迅,她哪里好看——我一遍遍地問,看到她飾演黃蓉仍是急得跳腳。但是在畫皮里看到她,卻恍惚和過去的自己分離,我想她的眉眼是姣好的,干凈得如同風(fēng)拂過。“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這是詩經(jīng)里的話,我難得地記得分明。
有一些東西,如果不去面對,就唯有停駐。我們不應(yīng)選擇遠去的,不是嗎?應(yīng)該擁抱它,你會發(fā)覺,它的刺,早已不是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