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詩的誕生
親愛的,就像此刻我抱著你,
海鷗在遙遠的天邊,陸地上的紫荊剛剛開過。
你說愛我,秋天就到了。我看見你身后
萬物井然有序。有列火車,裹挾著漫無邊際的虛無駛來。
那些毀滅的真實,從來都是擲地有聲,
那些悲傷的動物,仿佛悲傷,永遠不曾散去。
如果起霧了,那棵渡過無窮雨季的法國梧桐,
是否還能望見樹冠上面——嗯,就是那一抹微瀾的曙光,
在天際狹窄的甬道,緩緩地向四周蔓延開來,
就像我抱住你的時候,金黃的銀杏葉
就鋪滿來時的路。
慶祝這樣的時刻
你徹底的空了,像盛滿生物的星球,
像星球上不斷發酵的動蕩,動蕩中奔跑的冰川和猛獸。
為了慶祝這樣的時刻,每天都會有人
不知疲倦地從你身體找出縫隙,爾后塞上一具
消失的物種,或者一粒嘀嗒作響的核時鐘。
在忽明忽暗的光線之間,它平靜地呼吸著……像審判,
審判一個豐滿而空洞的時刻——
那時,空氣中有隱忍的液體,擺脫重力的靜物
從地面上升,我們清楚地忘了彼此
——曾為何物?
夢
四周是一堆鋪好的草垛,
捆好食糧的馬車,在黃昏跌入獨裁者的河流,
山崗起霧了,
我搖搖晃晃地懸掛著,像一枚
銹跡斑斑的鐘,一粒只會認領時間的苦果,
在光的源頭腐爛。
腐爛,你敲了一下我的腦袋,
來了又走。
越來越高的房屋,
擋住了一片金黃的稻田,我們在那里奔跑過,
我們在那里死去過。
風無意識地吹著,
吹著枯萎的人臉動物,
那些皮毛,
就像你走了又來,
那些風,就像散落一地的葵花。
一面鏡子被打碎,一條通往自由的路
隨意地彎曲。
又是什么讓我如此沉重
那些始料不及漸次發生,
你告誡我,要丟掉一些戒律。
我照你的意志,在一處微小的荒蕪棲息
像候鳥一樣遷徙,像遷徙一樣
經歷自然的磨難。于是我無所抗拒,
接受降臨的,緬懷逝去的。于是我飽滿
而滄桑。像一株被神撫摸過的植被,
不悲不喜的真知,抵消
事物渾濁的矛盾。但又是什么
讓我如此沉重?一顆星辰在浩瀚的天宇
究竟閃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