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何苗是一所醫學院的大三學生。這年秋天,她的大學男友吳樂川移情別戀,消息是她閨蜜雪兒告訴的。畢業在即,為了今后的前程,每個人都在施展十八般武藝。何苗雖然理解,卻也幾乎崩潰。
何苗所在實習醫院同科室的欣姐知道了這事卻不以為然。她說犯不著為誰尋死覓活,既然愛一個人注定已成為痛苦,何不撒手,去尋覓另一種歡樂。
欣姐的話觸動了何苗的心。抱著這種心態,她走進了一家職介所,并很快找到了一份不錯的周末兼職。對方叫凌振杰,在外企工作,是一個風度翩翩年過四十的中年男人。凌振杰是在眾多求職者中千挑萬選,才決定聘用何苗的。這份工作薪水不錯,但這份兼職也很尷尬,是做時下流行的周末情人。
何苗一開始還有些忐忑不安,這已經超出了她做人的底線。不過轉念一想,她剛剛從前一場愛情中敗下陣,此刻找一個替補來開刀,既滿足了虛榮,順便也能充實一下干癟的口袋。
就這樣,何苗和凌振杰在職介所安排的地方見了面。凌振杰并不諱言他尋找周末情人的動機,他說:“我是有家室的男人,我也愛自己的妻子,但前不久,她懷孕了。所以,我需要一個臨時伴侶來陪我度過這一段特殊時期,時間不長,半年或者更多一點時間,直到她產后康復為止。”
何苗驚訝于他敘述的沉著鎮靜,就像在談一樁十拿九穩的買賣,不禁問:“就不怕家里那位知道了?”
沒想到凌振杰說:“我和她商量過了,得到了她的理解和體諒。我們都很開明,這總比背著她出軌或到街邊‘吃野食’強,小不忍則亂大謀,聰明人都能掂出孰輕孰重。”
何苗暗自咂舌。凌振杰曖昧地笑了,他瞄一眼何苗的身體說:“我不會虧待你。以后周一到周五,我們各干各的,互不干擾,我也好在家盡盡責任。我和妻子說好了,到了周末她回娘家,把空間留給我們。簡單地說,只要你能勝任,每個月我付五千元報酬,到結束那天,再給你一萬元補償!”
何苗苦笑了一下,這場你情我愿的游戲,她已無法回避。她猶豫了幾秒鐘,簽字成交。
凌振杰開始在周末帶何苗回家。另眼去看凌振杰,以前的吳樂川和現在的凌振杰其實沒什么不同,穿起衣褲是君子,脫了衣褲像野獸。凌振杰也許世俗了一點,但他懂得欣賞,懂得享受,懂得如何征服和被征服。有時候,他甚至還會下床去煲湯,或炒幾個小菜什么的,常常給何苗一種家的錯覺。許多平常夫妻,一輩子追求的也不外乎就是這種柴米油鹽的生活。
但何苗沒想到,不久后,與吳樂川會不期而遇。何苗鄙夷不屑,冷冷地說:“如果你是念舊情,我愿意做東為你洗塵;但若是想腳踏兩只船,那沒門,本小姐還沒那么賤!”
吳樂川有些莫名其妙:“什么腳踏兩只船,你聽誰嚼舌頭了?”
何苗漠然地說:“別裝了!為了前程,你跟院長千金抑或哪個大小姐好,我都能理解。但一個大男人,敢作敢為,別做了不承認!”
吳樂川完全蒙了,下意識地說:“連這件事你也知道,你也太神通了。不過,你誤解了!”
“別說誤解。”何苗應聲打斷他,“我們都不是三歲小孩,不用遮遮掩掩。”
吳樂川還想解釋,但被甩了一個脊背。不知情的他執拗地追上來,大聲詢問發生了什么事。何苗指著遠處的小車說:“看到了吧,一切都變了,你有你的院長千金,我也有我的鉆石王老五,一切都不可能再回到從前。其實,你那么優秀,又何必追著舊愛不放?得隴望蜀,真的是每個男人的天性嗎?”
在奔向凌振杰的小車前,何苗從兜里掏出她剛拿到手的一個月報酬,全部塞在了吳樂川的懷里。那一刻,何苗終于忍不住淚水婆娑,透過后視鏡,她依稀看見吳樂川憤怒地把錢拋向空中,在許多路人驚訝的目光中,瘋了似的向著反方向狂奔而去……
懵懂中又過去一陣子,有天欣姐來找何苗,要她陪著去給未出生的寶寶買用品。欣姐已懷孕五個月了,雖然行動有些不便,但滿臉掛著掩飾不住的幸福。
欣姐說:“我們很久沒聚了,這個周末,我讓丈夫在家里做幾個拿手菜,請你來家里做客!”
何苗猶豫了片刻,答應了,她向凌振杰請了假。凌振杰倒也爽快,在電話里說:“沒事,反正明天我也有點應酬,等星期天我們再聚!”
星期六,何苗穿得漂漂亮亮,像赴盛宴一樣跨進了出租車。老遠她就看見微微腆著肚子的欣姐已等在了小區門口,臉上掛著幸福的笑容。何苗遞上禮物,欣姐高興地沖樓上喊:“振杰,振杰,客人到了,快下來幫我們提東西!”
何苗還沒反應過來,怔了怔,扭頭問:“你老公叫什么?”
欣姐毫無察覺:“我老公叫凌振杰,廚藝不錯,能吃到他做的菜,算你有口福!”
何苗完全蒙了,不甘心地問:“欣姐,你們一直住這兒嗎?”
欣姐點點頭:“對啊。不過,在振杰公司附近我們還有一套房子,他周末加班不回來,就去那兒住。怎么了?”
冷汗迅速浸透了何苗的脊梁,她的臉慘白難看,身子輕飄飄的快虛脫似的,根本不敢正視即將發生的一切。但她還沒來得及轉身,凌振杰已經從樓道里沖了出來,在離何苗三米遠的地方,他也愣住了,也許他沒想到,他妻子今天要請的小姐妹,竟然是他的周末情人。
從這個冬天起,何苗就和她最敬重的欣姐成了陌路。何苗最后和凌振杰通過一次電話,質問他為什么騙她,以她對欣姐的了解,她絕對不會允許自己的老公去找周末情人。
凌振杰無奈地說:“是的,我騙了你,不管現在的人思想如何解放,要做到毫無顧忌,是絕對不可能的。但有一點我可以保證,我瞞著妻子,是不想讓她受到傷害,男人再怎么風流,最終還是要回到家這個港灣棲息一生!”
“偽君子!”何苗終于明白,凌振杰所尋求的,不過是一種感觀滿足后的心理平衡,他努力表現出的儒雅風度,只是為了在欺騙女人時把自己偽裝得更深。所幸的是她可以逃離,而欣姐還要淪陷一輩子……
來年春天,何苗回校交畢業論文遇到了雪兒。雪兒哭成淚人似的抱著何苗懺悔:“苗苗,有一件事,讓我受盡良心折磨,我欺騙了你。吳樂川并沒有追求過什么院長千金,相反他還冷拒了院長千金的糾纏。但我利用了這件事做文章,因為我一直暗戀吳樂川,我想拆開你們。可惜,我的目的達到了,但我最終也沒得到他……”
何苗哽咽難言。她不怪誰,要怪,只怪自己糊涂,由于她的放任,既傷害了一個關心自己的好大姐,也傷害了深愛自己的男友。那份苦澀,恐怕一生都要去慢慢咀嚼,成為她心中永遠拂之不去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