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從“控制”、“服務”走向“解放”

芮火才，溧陽市教育局副局長兼溧陽外國語學校校長，中學高級教師，江蘇省特級教師，江蘇省優秀教育工作者，常州市勞動模范。提出并踐行“教育就是服務”、“創辦自由學校”的主張，主持過四項省重點課題研究，在省級以上刊物發表論文六十多篇。

從一定意義上講，我們怎樣理解教育，就會怎樣去實施教育，就會怎樣去管理學校。

參加工作的前二十年時間，我把教育理解為控制，對教育的基本假設就是：教師預先確定好教育教學活動的目標，設計好教育教學活動的方案和程序，然后教師按圖施工，學生按章行事，以達成教師的期待。

學校就像個工廠，教室就是車間，教育教學的目標就是產品的標準，教育教學的設計和安排就是生產的流水線，教師就是流水線上的工人，學生就是被教師通過機器加工的產品。優秀生就是優質產品，中等生就是合格產品，差生就是次品或廢品。

1998年擔任實驗小學校長后，我從內心深處對教育原有的理解開始產生懷疑，進而自覺進行批判和否定，并逐步形成了“教育就是服務”的認識。

既然教育不能像產品那樣批量生產，是否可以從學生的需要入手？如果學生的需要能不斷得到滿足，是否可以說教育取得了成功？在實踐中一嘗試，果然效果不錯。

所以，我嘗試著從學生內在需求的角度理解教育，即教育是學生合理需求不斷得到滿足的過程，是不合理需求不斷得到引導和校正的過程，是單一和淺層次需求不斷得到提升和豐富的過程。正如陶行知先生在給未來的教師——大學生的一封信中所告誡的那樣：“……必須明白兒童生活才能勝任。諸位所學的高深學問，必須向兒童需要折腰。兒童是諸位的總指導，我們只是兒童的助手。”

教育是“服務”和教育是“控制”本質不同的是：控制的邏輯起點是“一定社會的要求”，服務的邏輯起點是“學生的需求”；控制的目的是想方設法讓學生達到預期的目標，服務的宗旨是讓學生滿意；控制是用同一目標要求完全不同的學生，服務是根據不同的需要實施不同的教育；控制是把學生當機器，服務是把學生當人看。

2010年左右，我對教育又突然間有了些新的認識，對教育的理解又發生了一些質的變化。

教育就是服務從本質上講也是一種控制，學生一定意義上也是“被發展”。因為判斷學生需求合理不合理還是由老師說了算，學生自身的合理需求應該怎樣滿足還是要依賴于教師。如果要讓學生真正成為發展的主人，真正自主成長，我們是否還可以走得更遠、做得更好？

很自然地，我把教育理解為就是“對孩子的解放”。

教育就是讓學生自主確定成長的方向和目標，自主選擇學習的內容和方式，自主評價發展的路徑和成效。教育就是解除一切可能束縛、制約和影響學生自主確定、自主選擇和自主評價的因素，營造一個學生可以充分自由舒展的學習發展環境。讓學生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自己的問題自己解決。正如雅斯貝爾斯所言“教育幫助個人自由地成為他自己，而非強求一律”。

教育就是解放，轉化為現實的行動，就是要創建“自由學校”。首先是學校和教師充分尊重學生的生命存在，尊重生命的獨特性，尊重學生生命固有的權利，讓學生享受充分的自由。其次，讓學生在享受自由的過程中學會自由。讓學生了解自由的邊界，理解自由的限度，在與自然的接觸中，在與同伴的交往中，在與社會的對話中，成為真正的思考者和思想者，成為自身發展的真正主人，從而逐步感悟自由的真諦，積淀成長的素養，增強自由、自主和自決的能力。

總之，從教育就是控制，到教育就是服務，再到教育就是解放，從目標上講教育就是由尼樂所說的“讓學生適應學校”轉變為“讓學校適應學生”；從方法上講教育就是由工業化式的機器加工轉變為后現代主義的個性化服務；從成效上看教育就是由學生發展的千人一面轉變為學生成長的千姿百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