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海明威《老人與海》的語言風格及其藝術魅力

魏 冰

(哈爾濱師范大學西語學院，哈爾濱150025)

淺析海明威《老人與海》的語言風格及其藝術魅力

魏 冰

(哈爾濱師范大學西語學院，哈爾濱150025)

海明威以簡練、有力、明快樸實、含蓄的文學語言和敘事風格著稱，在其經典之作《老人與海》中實踐了他的“冰山原則”，完成了他的美學追求，創立了“電報式文體”，開啟了一代文風。

海明威;老人與海;語言風格;電報式文體;藝術魅力

《老人與海》是海明威一生思想和藝術的總結。他以簡練、有力、明快樸實、含蓄的文學語言和敘事風格，實踐了他的“冰山原則”，完成了他的美學追求，創立了“電報式文體”，開了一代文風。他寫了一個簡單的小故事，展示了一個復雜的大世界，把硬漢的精神升華到寓言和哲理的天地，抽象到至真、至美的境界，誠如他所說，“這本書描寫了一個人的能耐可以達到什么程度，描寫人的靈魂的尊嚴，又沒有把靈魂二字用大寫字母標出來。”［1］367《老人與海》閃爍著永久性的藝術魅力，它那精湛的敘事藝術和獨特的文體風格，影響了一批批歐美以及歐美以外的各國現當代作家。中國現當代文學，特別是中國新時期文學也受到了它的不小的影響。英國小說家C.P.斯諾說得非常中肯:“他是一個偉大的、有創造的藝術家，他的影響遍及全世界。世界上沒有一個小說家對別人的寫作產生過如此直接的影響。”［1］367正是因為海明威精通于敘事藝術和他在當代風格中的影響，瑞典皇家科學院把1954年的諾貝爾文學獎的桂冠戴在了他的頭上。

海明威生性好強，勇于探索和創新;正如現實生活中的他一樣，海明威在藝術上也是一個執著的探索者。在諾貝爾文學獎授獎儀式上的書面發言中，他講道:“對于一個真正的作家來說，每一本書都應該成為他繼續探索那些尚未到達的領域的一個新起點。他應該永遠嘗試去做那些從來沒有人做過或者他人沒有做成的事。這樣他就有幸會獲得成功。”［2］25海明威是這樣寫的，也是這樣做的。他終生都在不斷地進行藝術探索，他提出了“冰山理論”，追求簡約明快的散文風格和“電報式文體”。《老人與海》是他幾十年來美學追求和創作實踐的結晶，集中體現了海明威小說的藝術特色。

語言簡潔準確，生動有力，明快易懂，富有口語色彩。文學是語言的藝術。古今中外的文學大師們沒有一個不是語言大師的，曹雪芹是，莎士比亞是，海明威也不例外。海明威聰明好學，而且悟性高，也很幸運。他中學畢業后去堪薩斯市的《星報》當記者時，就受到了嚴格的語言文字訓練。這家報紙對寫作風格特別講究，要求記者“用短句”，“頭一段要短。用生動活潑的語言。正面說，不要反面說”［1］3。這對他的簡潔、生動明快的文體風格和語言特色的形成是至關重要的。后來，他又先后結識了作家安德森、斯泰因和龐德，得到他們的親自指點。在三位作家的悉心指導下，加上他的勤奮和悟性，海明威的寫作水平有了較大的提高。海明威對文學語言持有自己的看法。他對美國19世紀作家愛默生、霍桑、惠蒂埃所采用的文學語言是持保留態度的。他說:“所有這些人也都是紳士，或者想當紳士。他們都很有聲望。他們不用人們常用的口頭語言、活的語言。你也看不見他們的身子。是啊，他們有頭腦，很好的、枯燥而清晰的頭腦。”［2］7他對這些古典作家是不大看重的，主要原因就是他們在語言上沒有多少創新，使用的基本上是書卷氣極濃的書面語言，沒有徹底擺脫英國文學的影響，而且他們大都來自社會上層，缺少那種來自生活的生動活潑的語言。他推崇的是在生活底層跌打滾爬了多年的馬克·吐溫的《哈克貝利·芬歷險記》:“這是我們最好的一本書。一切美國文學創作從這本書來。在這以前沒有什么東西，打它以后的東西沒有這么好。”［2］9他之所以這樣高度贊揚馬克·吐溫，就是因為馬克·吐溫的語言是從民間口語中提煉出來的鮮活的、生動的文學語言。在他的創作中，特別是在語言的采用和表達方法上，海明威從馬克·吐溫那里汲取了豐富的營養。在海明威從事創作之前，美國文學界崇尚繁縟、華麗的文風并愈演愈烈。富有創新精神的海明威一反傳統，大刀闊斧地在文體上進行了一番改革。“他剝下了句子長、形容詞多得要命的華麗外衣;他以誰也不曾有過的勇氣把英語中附著于文學的亂毛剪了個干凈”［2］。前記2海明威行文干凈利落，多用短字、短句，避開“大字眼兒”，去用英語詞匯中重復率最高的常用詞;他很少用形容詞、副詞，不喜歡修飾和比喻，討厭花里胡哨;他追求簡潔的文體，多用緊湊平實的簡單句或用and連接的并列句;他使用的語言大多是從日常生活中揀選并經過錘煉的口語。生活中的口語俚語經他的妙手一點，便鮮活起來，獲得了旺盛的生命力。所有這些在他小說的對話里和細節描寫上表現得尤為突出。

下面是第85天出海的頭一天夜里老人和孩子的對話:

“頂好的漁夫是你。”

“不。我知道有不少比我強的。”

“哪里!”孩子說，“好漁夫很多，還有些很了不起的。不過頂呱呱的只有你。”

“謝謝你。你說得叫我高興。我希望不要來一條挺大的魚，叫我對付不了，那樣就說明我們講錯啦。”

“這種魚是沒有的，只要你還是像你說的那樣強壯。”

“我也許不像我自以為的那樣強壯了，”老人說，“可是我懂得不少竅門，而且有決心。”

“你該就去睡覺，這樣明兒早上才精神飽滿。我要把這些小東西送回露臺飯店。”

“那么祝你晚安。早上我去叫醒你。”

“你是我的鬧鐘，”孩子說。

“年紀是我的鬧鐘，”老人說，“為什么老頭兒醒得特別早?難道是讓白天長些嗎?”

“我說不上來，”孩子說，“我只知道少年睡得沉，起得晚。”

“我記在心上，”老人說，“到時候我會去叫醒你的。”

“我不愿讓船主人來叫醒我。這樣似乎我比他差勁了。”

“我懂。”

“安睡吧，老大爺。”

對話全是地道的口語，簡潔、樸實、親切、易懂;句式幾乎全是簡單句，沒有任何華麗的修飾。

再讀一段老人與小鳥的對話以及細節的描述:

一只小鳥從北方朝小船飛來。那是只鳴禽，在水面上飛得很低。老人看出它非常疲倦了。

鳥兒飛到船梢上，在那兒歇一口氣。然后它繞著老人的頭飛了一圈，落在那根釣索上，在那兒它覺得比較舒服。

“你多大了?”老人問鳥兒，“你這是第一次出門嗎?”

他說話的時候，鳥兒望著他。它太疲乏了，竟沒有細看這釣索，就用小巧的雙腳緊抓住了釣索，在上面搖晃的。

“這釣索很穩當，”老人對它說，“太穩當啦。夜里風息全無，你怎么會這樣疲乏啊。鳥兒都怎么啦?”

因為有老鷹，他想飛到海上來追捕它們。但是這話他沒跟這鳥兒說，反正它也不懂他的話。而且很快就會知道老鷹的厲害。

“好好兒歇歇吧，小鳥，”他說，“然后投身進去，碰碰運氣，像任何人或者鳥或者魚那樣。”

他靠說話來鼓勁，因為他的背脊在夜里變得僵直，眼下真痛得厲害。

“鳥兒，樂意的話就住在我家吧，”他說，“很抱歉，我不能趁眼下刮起小風的當兒，扯起帆來把你帶回去。可是我總有個朋友在一起了。”

就在這當兒，那魚陡地一歪，把老人拖倒在船頭上，要不是他撐住了身子，放出一段釣索，早把他拖到海里去了。

對話的語氣語調里散發出濃濃的口語味，老人和小鳥情感上的親切交流以及他們之間水乳交融的和諧關系盡在其中。另外，海明威對老人、小鳥、馬林魚的動作描寫也非常逼真，動詞用得恰如其分，每一個詞都有它自己的作用，沒有一個詞是多余的。海明威遣詞造句的功力處處顯出大家的手筆。

《老人與海》是海明威文學生涯中的最高成就，它在美國文學史上占有重要地位，也是世界文學史上不可缺少的一頁。海明威說過這樣的話:“真正優秀的作品，不管你讀多少遍，你不知道它是怎樣寫成的。這是因為一切偉大的作品都有神秘之處，而這種神秘之處是分離不出來的。它繼續存在著，永遠有生命力。你每重讀一遍，你會看得到或者學得到新的東西”［1］372。《老人與海》就是這樣一部杰作，它具有永恒的生命力，讓我們在閱讀《老人與海》中不斷地發現美，尋找快樂。

注:文中小說內容均引自海明威著，吳勞譯《老人與海》。

［1］董衡巽編選.海明威研究［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5.

［2］董衡巽編選.海明威談創作［M］.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85.

A Humble Analysis of Language Style and Artistic Fascination of The Old Man and the Sea

WEI Bing
(School of Western Studies，Harbin Normal University，Harbin 150025，China)

Hemingway is renowned for his succinct，powerful，plain and implicit literary language and narration style.In his masterpiece The Old Man and the Sea，Hemingway practices the Principle of Iceberg，achieves his pursuit of aesthetics，creates the writing style of telegraph and opens up a new literary trend.

Hemingway;The Old Man and the Sea;language style;writing style of telegraph;artistic fascination

I106.4

A

1001－7836(2012)08－0129－02

10.3969/j.issn.1001 －7836.2012.08.049

2012－07－05

魏冰(1979－)，女，黑龍江哈爾濱人，哈爾濱商業大學外語學院講師，碩士研究生，從事英語語言文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