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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省”而不“愛國”
——湖湘文化精神與五四時期湖南報刊互動關系解讀之一

2012-04-13 22:22:21田中陽
湖南師范大學社會科學學報 2012年4期

田中陽

“愛省”而不“愛國”
——湖湘文化精神與五四時期湖南報刊互動關系解讀之一

田中陽

在五四時期湖南的報刊話語中,反對來湘主政的外省軍閥與主張“湘省自治”構成一條自始至終掀起驚濤駭浪的巨流。從文化動因分析,湖湘文化“政治本位”的精神特質在其中起著重要的規約作用。首先,“政治本位”者考慮的最根本問題是政權問題;其次,“政治本位”者十分強調“天下”、“國家”、“社會”這樣的關鍵詞,敢于擔當;再次,“政治本位”者有十分強烈的主政意識、執政意識和從政意識。但“愛省”而不“愛國”的這個“國”,是state,不是nation,是北洋軍閥把持的政府,是黑暗腐朽的中國社會,而不是民族意義上的國家。

湖湘文化精神;五四時期湖南報刊;“愛省”;“愛國”

在五四時期湖南的報刊話語中,反對來湘主政的外省軍閥與主張“湘省自治”構成一條自始至終掀起驚濤駭浪的巨流。從文化動因分析,湖湘文化“政治本位”的精神特質還是在其中起著重要的規約作用。在北洋軍閥統治時期,湖南地處南北要沖,成為南北軍閥長期拉鋸的戰場,政權更迭不休。北洋軍閥把湖南作為攻占兩廣的據點,南方軍閥則把湖南作為北進的前沿。戰火不斷,生靈涂炭,軍閥統治,毒如虎狼,湖南社會處于水深火熱之中。表面看來,“禍湘”的軍閥、武人似都是外省人,這就使當時的湖南人產生一種給湖南社會帶來災難的似都是外省的軍閥統治者的判斷,因而掀起一撥又一撥的驅除來自外省的軍閥統治者的斗爭。從1915年至1920年,湖南人驅湯、驅傅①、驅張,一個個外省軍閥都被趕出湖南。這種“排外”有湖南人特有的文化心理的影響,自曾國藩的湘軍平定東南半壁江山以來,“天下一日不可無湖南”、“湖南存則中國存”成為湖南社會一種普遍的文化心理。毛澤東曾說:“嗚乎湖南!鬻熊開國,稍啟其封。曾、左吾之先民,黃、蔡邦之模范。”[1]湖南人本來是匡扶社稷、平定天下的,“若道漢唐國果亡,除是湖南人盡死”,哪能容得外省的這些屠夫、武人在此橫行霸道,為所欲為呢?

但透過這個表象,其實湖南人民反對軍閥統治,主張“湘省自治”的根本原因還是對當時統治中國的喪權辱國、腐敗無能的政府極度失望和仇恨所致。

那時先進的中國人的國家概念有state和nation之別。陳獨秀就是持這種國家概念的典型代表。在《我之愛國主義》一文中他說:“伊古以來所謂為愛國者(Patriot),多指為國捐軀之烈士,其所行事,可泣可歌,此寧非吾人所服膺所崇拜?然我之愛國主義則異于是。”那么,陳獨秀所說的“愛國主義”是何面目呢?陳獨秀推崇所謂“持續的治本的愛國主義者”。他認為:“今日之中國,外迫于強敵,內逼于獨夫(茲之所謂獨夫者,非但專制君主及總統,凡國中之逞權而不恤輿論之執政,皆然),非吾人困苦艱難,要求熱血烈士為國獻身之時代乎?然自我觀,中國之危,固以迫于獨夫與強敵,而所以迫于獨夫強敵者,乃民族之公德私德之墮落有以召之耳。即今不以拔本塞源之計,雖有少數難能可貴之愛國烈士,非徒無救于國之亡,行見吾種之滅也。”為什么呢?因為國民諸種劣性,“無一而非亡國滅種之資格,又無一而為獻身烈士一手一足之所可救治。一國之民,精神上,物質上,如此退化,如此墮落,即人不我伐,亦有何顏面,有何權利,生存于世界?一國之民德,民力,在水平線以上者,一時遭逢獨夫強敵,國家瀕于危亡,得獻身為國之烈士而救之,足濟于難。若其國之民德,民力,在水平線以下者,則自侮自伐,其招致強敵獨夫也,如磁石之引針,其國家無時不在滅亡之數,其亡自亡也,其滅自滅也。即幸不遭逢強敵獨夫,而其國之不幸,乃至遭逢強敵獨夫以上,反以遭逢了強敵獨夫,促其覺悟,為國之大幸。”[2]陳獨秀在這里提出的是一個獨特的愛國主義的視角,是一個以改造國民性為首務的啟蒙思想者的愛國主義主張,他是從個人主義的角度來考慮民族主義的。他當時所指的國家概念是state而不是nation,因為他認為當時袁世凱等輩執掌的國家對外不能御侮,對內不能保障人民權利,不能給人民帶來幸福,他反對對這樣的國家即state表現盲目的愛和去為它獻身。在1914年發表的《愛國心與自覺心》一文中他說:“蓋保民之國家,愛之宜也;殘民之國家,愛之也何居乎?”[3]而民族和國家要強大,要不被列強欺侮,國民個體要有良好的素養是根本,尤其要具有獨立的自強的人格。他說:“集人成國,個人之人格高,斯國家之人格亦高,個人之權鞏固,斯國家之權亦鞏固。”[4]因此他認為:“國人思想倘未有根本之覺悟,直無非難執政之理由。”[5]

毛澤東的國家概念在五四時期也是state而不是nation。他首先同樣也把國民的思想、道德素養看作是強國之本。在《陳獨秀之被捕及營救》一文中他說:“現在的中國,可謂危險極了。不是兵力不強財用不足的危險,也不是內亂相尋四分五裂的危險。危險在全國人民思想界空虛腐敗到十二分。中國的四萬萬人,差不多有三萬萬九千萬是迷信家,迷信神鬼,迷信物象,迷信運命,迷信強權。全然不認有個人,不認有自己,不認有真理。這是科學思想不發達的結果。中國名為共和,實則專制,愈弄愈糟,甲仆乙代,這是群眾心里沒有民主的影子,不曉得民主究竟是甚么的結果。”[6]毛澤東不但對愚弱的“群眾”痛心疾首,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他對腐敗政府更是深惡痛絕,對腐敗政府統治的國家更是極度失望。他曾這樣倡導說:

知道全國的總建設在一個期內完全無望。最好辦法,是索性不謀總建設,索性分裂,去謀各省的分建設,實行“各省人民自覺主義”。二十二行省三特區兩藩地,合共二十七個地方,最好分為二十七國。

……

湖南人沒有把湖南自建為國的決心和勇氣,湖南終究是沒辦法[7]。

如果不聯系當時的歷史背景看,還以為青年毛澤東要分裂中國。這其實是毛澤東等輩對當時中國政府昏庸腐敗無能的一種極其失望的政治選擇。不論是陳獨秀,還是毛澤東,他們不管出于何種角度,他們的國家概念在當時都是state而不是nation,不論是由國民性的落后決定的state,還是由腐敗政權統治的state,都值不得去愛它去護它,去為它獻身,相反它的亡掉、垮掉倒是nation的幸運。這種思想和感情導致“省治”思想產生,導致“割據”思想產生,導致反抗政府的種種行為的產生。在《湖南受中國之累以歷史及現狀證明之》一文中,毛澤東歷數“湖南受中國之累”的歷史事實,認定是“中國”牽累妨礙了湖南的發展。

湖南人在當時中國倡自治最烈,湖湘文化的“政治本位”價值取向在其中起著重要作用。首先,“政治本位”者考慮的最根本問題是政權問題,既然北洋軍閥在湖南執政黑暗腐敗,民不聊生,那么就應當趕跑他們,建立一個“湘人自治”的政府,來維護湘省和湘人的利益,舍此皆為末。其次,“政治本位”者十分強調“天下”、“國家”、“社會”這樣的關鍵詞,敢于擔當,既然救治國家非我所及,那么還不如先把一個一個省治好,脫離腐敗昏庸的中央政府,從而由天下大亂達到天下大治的目標。再次,“政治本位”者有十分強烈的主政意識、執政意識和從政意識,“我們不說,誰說?我們不干,誰干?”是典型的話語表述。我們還是先從湖南《大公報》說起。

湖南《大公報》是因主張反袁從《湖南公報》分裂出來的。創刊號即表明該報以反對帝制為主幟。在《本報宣言》中就宣稱:“惟知以擁護共和,鞏固國家為職志。”在創刊號上籌安會就是主要的靶子,當日專電三則,有兩則是關于籌安會的。一則為《籌安會愈唱愈高》,另一則為《籌安會必無效果》。國內要電排在前兩則也是關于籌安會的,一則為《楊皙子見誚日人》,另一則為《滿人亦入籌安會耶》。國內要聞則是一篇長篇綜述,題為《國體問題溯源記》,主要內容為“古德諾之談話”、“籌安會之發起”、“反對者之論調”,也是一篇討伐檄文。

時湖南由袁世凱親信湯薌銘主政,湖南《大公報》處境可想而知。該報并未因湯薌銘的恐怖統治而改變反袁的立場,1915年9月10日和11日在“選論”欄中,連續轉載了梁啟超反對袁世凱稱帝的文章《異哉所謂國體問題者》,編者按語說:“此論見諸北京國民公報、天民報,昨擬錄置新聞欄內,以于我國現時局絕有關系,又與本報論調吻合,特次錄。”梁啟超在文章中駁斥了力主君主立憲的各種論調。湖南《大公報》是全國較早轉載此文的報刊。以梁啟超的影響力,起到了登高一呼的社會效應。1915年12月蔡鍔在云南通電反袁,湖南《大公報》即于報端公布其消息。張平子回憶說:“湯督商諸沈金鑒,傳語警戒本報,我們未予置理。湯乃勒令報館每日送稿檢查,并訂定檢報辦法七條。本報至此,只好將其檢去者‘開天窗’,且署‘檢查員刪去數字’。閱者皆能察之。”[8](187)李抱一在該報 1916 年 7 月 30 日《痛言》一文中說:“各外報謂中國反對帝制報紙僅上海之新中華報、天津之益世報、長沙之大公報。”而“當時湖南各報唯湖南《大公報》公開反袁,在全國也相當突出。它從社論、時評、新聞到副刊《藝海》,都以反袁為主”[9](68)。

袁世凱稱帝失敗后,黎元洪任總統,任命譚延闿為湖南省長兼督軍。1917年8月6日段祺瑞又任命親信傅良佐為湖南督軍,9月5日傅良佐率軍開進長沙。傅良佐在湖南主政只有兩個多月時間,于11月被迫離湘。傅良佐在湖南統治時間不長,但統治苛酷不亞于湯薌銘。他在長沙宣布戒嚴,“戒嚴辦法”的第一條就是:“凡認為與時機有妨害之集合結社或新聞、雜志、圖畫、告白等類,一律禁止。”還規定:“凡往來郵件、電報,應予檢查或拆閱”,“接戰地域內,不論晝夜,得侵入家宅、建筑物、船舶中進行檢查”,等等。在這樣高壓恐怖的情勢下,湖南《大公報》敢怒不敢言,但其對現實統治的憤懣還是難以抑制地表達出來。1917年“雙十”節湖南《大公報》發表《國慶日》的評論,寫道:“當此風雨飄搖之日,料國中與記者表同情者,當大不乏人。嗚呼!固猶是國慶日也,何以吾人心理感觸驟然變易至此?吾嘗比較已往之五國慶日,惟第一國慶日國民有興高采烈之象,然黨爭已起,識者已引為隱憂;第二國慶日正當袁氏削平東南,人民喘息未定,惟冀茍安旦夕;第三國慶日則袁氏方厲行專制,國民多數,已憂共和運命之不長;第四國慶日則袁氏方制造民意,圖謀帝制,國民疾首蹙額知禍之至無日;第五國慶日正值共和光復,國民對于民國前途,頗抱無窮之希望。歲歲之情形惟不同,然細察之則其毫無善狀則一,其一年不如一年則一。雖然,前此吾人對于方來,固猶有一種希望之表示也,惟今茲之國慶日,吾人如卷入洪濤急湍之中,四顧茫茫,不敢有希望之目的物。微特共和前途不敢有若何之希望,即中國存亡之問題,亦不敢決。吊唁之不暇,而何慶之可言?嗚呼!猶是國慶日也,何煩冤襲人,驟至于此。雖然,隱憂啟圣,多難興邦,國人倘群知今日之可憂也,則庶乎國慶日其將終有可慶也。”其指不言自明。

傅良佐被驅后,經過一番角逐,1918年3月北洋政府任命張敬堯為湖南督軍兼省長,張敬堯一介武夫,暴戾成性,其統治之暗無天日比湯薌銘、傅良佐過之而無不及,激起湖南人民聲勢浩大的“驅張運動”,1920年6月張被趕出湖南。張敬堯主政湖南期間,對新聞輿論的鉗制,也更為嚴厲。被封閉的報刊有《湘江評論》、《女界鐘》、《新湖南》、《正義報》、《公言報》、《正聲日報》、《華瀛覺報》等。被殺害的新聞工作人員有《華瀛覺報》的經理譚篤恭。

于是,一些“驅張”的團體就到外地辦刊物來宣傳“驅張”,在全國造成了極大的影響力。湖南的報刊的“驅張”主要是大量揭露張敬堯“禍湘”的罪行和劣行。湖南人民的第一次驅張宣言應為發表在1919年11月23日至26日湖南《大公報》上的《湖南學生聯合會再組宣言》,“宣言”如此寫道:

人將滅吾國而奴吾族,而吾猶自得,杳不知其所以。任彼僉壬,植黨營私,如昏如醉,辭削民膏,犧牲民意,草菅人命,蹂躙民權,置人民于無何有之鄉,惟一己之驕奢是縱。長此以往,后患何堪!殘喘茍延,可為太息![10]

對張敬堯雖未指名道姓,但所列“禍湘”罪行歷歷如數,明眼人一看便知。辦在外地的報刊則點名道姓,直言不諱。“驅張”運動是一次成功的反軍閥運動,是全國反帝反封建運動的重要組成部分。這次運動的主力是學生和教育界,以毛澤東為首的新民學會起了核心領導作用,毛澤東成為實際的領袖人物,在這次運動中,他實踐了他的“民眾的大聯合”的政治策略,“湘人治湘”、“湘人自治”成為團結一切可能團結的力量的口號。

張敬堯被驅后,湖南軍閥譚延闿、趙恒惕打著“順應民情”的旗號取得了湖南的統治權。這時十月革命進一步影響著湖南人,“民治主義”口號很流行,這些因素和湖南社會對剛剛掙脫的北洋軍閥統治極端憎恨的現實背景交織在一起,于是“湖南自治”運動就勃發起來,它是當時湖南歷史的一種合乎邏輯的延展。在“驅張”運動中報刊輿論就提出了“自治”的政治主張。《湖南》在創刊號發表的“特別啟示”就強調該刊的主旨是要“陳述地方慘痛,研究善后事宜,發揚自治精神”,其選稿范圍是“報告湘災確情”、“討論善后問題”、“提倡民治主義”。在“發刊詞”中進一步主張:“劃分區域,實行自治,使本地人治本地之事”。《天問》發表的《湘人驅逐張敬堯宣言》中也提出了“舉湘政決諸湘民”的要求。毛澤東、彭璜等擬定的《湖南改造促成會發起宣言》則提出了“湖南建設問題”的粗略方案,該“宣言”寫道:“吾人對于湘事,以‘去張’為第一步,以‘張去如此(何)建設’為第二步。今特將軍務、財政、教育、自治、人民自由權利、交通各大端,列成條件,征求各地湘人公意。此種條件之精神,以‘推倒武力’及‘實行民治’為兩大綱領。以廢督、裁兵,達到‘推倒武力’之目的;以銀行民辦、教育獨立、自治建設及保障人民權利、便利交通,達到‘實行民治’之目的。吾人宜不顧一切阻礙,持其所信,向前奮斗”[11]。湖南《大公報》在張敬堯的高壓恐怖統治之下,不宜直接發表“湖南自治”的意見,但也從沒放棄“民治主義”的主張,如1920年元旦發表評論《民國九年底希望》,“希望九年內人民能自覺、自動、自決,發展民治主義底真精神”。這種“自治”的政治主張在驅張后逐形成湖南的政治風潮。

在“湖南自治”運動中,建立“湖南共和國”是湖南社會一種普遍的愿望。青年毛澤東的意見當時是最激進、最極端的。關于“湖南自治”問題,毛澤東發表了近20篇文章,光在湖南《大公報》就發表了10篇文章。毛澤東對當時的中國政府不抱一絲一毫希望,詛咒它快點死去。在1920年10月10日寫的《反對統一》一文中,他寫道:“中國的事,不是統一能夠辦得好的”,“國只是一個空的架子,其內面全沒有什么東西。說有人民罷,人民只是散的,‘一盤散沙’,實在形容得真冤枉!中國人生息了四千多年,不知干什么去了?一點沒有組織,一個有組織的社會看不見,一塊有組織的地方看不見。中國這塊土內,有中國人和沒有中國人有什么多大的區別?在人類中要中國人,和不要中國人,又有什么不了的關系?推究原因,吃虧就在這‘中國’二字,就在這中國的統一。現在唯一救濟的方法,就在解散中國,反對統一。”[12]當時毛澤東認定解決中國問題的最好辦法之一就是實行“各省人民自決主義”,“二十二行省三特區兩藩地,合共二十七個地方,最好分為二十七國”,他明確表示:“我是反對‘大中華民國’的,我是主張‘湖南共和國’的。”[13]基于這樣的思考,所以毛澤東堅決反對“半自治”,而主張“全自治”的所謂“湖南門羅主義”。所謂“門羅主義”,是美國總統門羅提出來的,他在1823年為反抗歐洲俄、普、奧三國所組織的神圣同盟干涉中美、南美諸國獨立而發表宣言稱:美洲大陸不許任何歐洲國家殖民,凡歐洲國家意圖控制拉美各國命運者,都被視為對美國的不友好表現,同時美國也不干預歐洲國家。這一主張被稱之為“門羅主義”。“湖南門羅主義”是湖南《大公報》主筆龍兼公提出來的。在1920年9月5日湖南《大公報》上,他撰有《湖南“門羅主義”》一文,寫道:

湖南當這南北不曾統一又沒有任何方面外力侵入的時期,正是集合群策群力實行全省自治的絕好機會。我前天已經說過了,我們湖南人如果真要想在此期間內建筑一個嶄新的“新湖南”,那么,就不可不大家嚴守著湖南的“門羅主義”。

“門羅主義”是甚么?知識階級的人諒必都知道的。我因為想要大家都明白這個主義的內容,不妨再把他申說一下。門羅主義就是:

我用心干我應干的事;

我絕對不干涉別人的事;

我也絕對不許別人干涉我的事。

合了這三個條件,便是門羅主義。[14]

毛澤東在1920年9月6日湖南《大公報》上,即發表《絕對贊成“湖南門羅主義”》一文,呼應最切。他在1920年10月3日湖南《大公報》發表的《“全自治”與“半自治”》一文則寫道:“我們主張‘湖南國’的人,并不是一定要從字面上將湖南的‘省’字改成一個‘國’字,只是要得到一種‘全自治’,而不以僅僅得到‘半自治’為滿足。”在《為湖南自治敬告長沙三十萬市民》中更放聲疾呼:

湖南自治是現在唯一重大的事,是關系湖南人死生榮辱的事。我勸湖南人,我勸我三千萬親愛的同胞,爹媽死了,且慢去埋,大家來將這自治的海堤筑好再說。[15]

在這篇文章里,毛澤東說“爹媽死了,且慢去埋,大家來將這自治的海堤筑好再說”,可知“自治”在他心目中的重要性和迫切性。

反對“官治”,主張“民治”,也是“湖南自治”運動中的一條報刊輿論主線。這條線索是隨著“自治”運動的推展而逐步明晰和強化的。在反對“官治”,主張“民治”這一點上,湖南的知識界基本是統一的,與上層統治層形成尖銳矛盾。毛澤東是最早看破譚延闿之流假“民治”、真“官治”的本質的。在張敬堯被驅僅兩天后,他就在《湖南人民的自決》一文中指出:“于今張敬堯走了,我覺得這種‘非張敬堯而有妨于湖南人民的自決心’,往后正復不少。這些非張敬堯而有妨于湖南人民的自決的,我們便可以依從了嗎?不論是湖南人,或非湖南人,凡是立意妨害湖南全體人民自決的,自然都是湖南的仇敵。”對“非張敬堯”的擔憂即為后來譚延闿、趙恒惕的統治所驗證。在《“湘人治湘”與“湘人自治”》一文中,他對這兩個口號進行了辨析,他這樣寫道:

“湘人治湘”,是對“非湘人治湘”如鄂人治湘皖人治湘等而言,仍是一種官治,不是民治。如果驅湯驅張,目的只在排去非湘人,仍舊換湯不換藥的湘人治湘起來,那么,奉天的張作霖,直隸的二曹,河南的趙倜,陜西的陳樹藩,安徽的倪嗣沖,廣西的陸榮廷,云南的唐繼堯……都是本省人,正是奉人治奉,直人治直,豫人治豫,陜人治陜,皖人治皖……比那“非湘人治湘”的湯薌銘,張敬堯,“非鄂人治鄂”的王占元,“非閩人治閩”的李厚基,“非粵人治粵”的莫榮新……到底有什么區別?[16]

由此可見,毛澤東關于建立“湖南共和國”的思想與譚延闿、趙恒惕及官紳們以“湘人治湘”相標榜的“湖南共和國”思想的本質差異,他并不把“湘省自治”就理解為“湘人治湘”。他的思想應理解為有兩個要點:一是必須實現湘人高度自治,完全的自治,擺脫“中國”的牽累;二是必須是完全的、徹底的“民治”,必須由湖南的民眾來決定湖南的命運,既“不愿被外省人來治”,也“不愿被本省的少數特殊人來治”。

毛澤東這時的思想處于向馬克思主義的急劇轉變期,促成這一轉變的最重要的實踐因素就是他投身其中的湖南自治運動。倡“湖南共和國”,強調“湘人自治”是他第二次從京、滬返湘之后所投身并主導其中的政治運動。他在湖南《大公報》發表的10篇文章,都集中在1920年9月至10月初的一個多月時間內,這正是他和遠在法國的蔡和森等新民學會的會友們討論“中國向何處去”的關鍵時期。應該說,毛澤東不是把建立“湖南共和國”、“湘人自治”一開始就看作是虛幻的事情,就把它看得無足輕重,就認定它是不會成功的,相反,他對它曾經寄予著很高的期望,并且全身心地積極投身其中。應該說,湖南自治運動為毛澤東、蔡和森等湖南的先鋒青年最終選定“走俄國人的路”、最終接受馬克思主義上了最生動的一課,提供了一個最好的涅槃新生的火候。

總之,“愛省”而不“愛國”,重“省”而不重“國”,在湖南社會驅除軍閥、倡導“自治”的運動中,成為報刊一個基本的輿論導向,但這個“國”是state,不是nation,是北洋軍閥把持的政府,是黑暗腐朽的中國社會,而不是民族意義上的國家。在這樣的政治斗爭和政治運動中,湖湘文化政治本位的價值取向最為充分地表達出來。斗爭的焦點是一個“政權”的問題,無論是“湘人治湘”、“非湘人治湘”,還是“官治”、“民治”,都是一個由誰執掌政權的問題。政權問題是政治的核心問題,從某種角度甚至可以說,政治本位即權力本位。湖南社會幾乎都認定,一個社會的好壞,它的民眾命運的升沉起伏,都是由有一個什么樣的政府決定的,尤其是由主政者決定的。因此他們奮起驅趕一個又一個軍閥統治者,希望通過“湘人自治”來達到建立一個代表民意的好政府的目的。在這樣的一場斗爭中,湖南民眾,尤其是毛澤東、蔡和森等為代表的一代以“改造中國與世界”為人生抱負、志在主“蒼茫大地”“沉浮”的先鋒青年,更表現了強烈的從政意識、主政意識。“我們不說,誰說?我們不干,誰干?”成為他們在這場政治斗爭和政治運動中真實而生動的寫照。

注 釋:

① 傅為湖南吉首人,毛澤東在《湖南受中國之累以歷史及現狀證明之》一文中,說他“以湘人而憑借北勢”,因亦視為北洋軍閥勢力,該文登1920年9月6日、7日湖南《大公報》。

[1]毛澤東.湖南改造促進會復曾毅書[N].申報,1920-06-18.

[2]《新青年》第2卷第2號,1916-10.

[3]《甲寅》1914-11.

[4]陳獨秀.一九一六[N].《新青年》第1卷第5號,1916年1月.

[5]陳獨秀.復王庸工信[N].《新青年》第1卷第1號,1915年9月.

[6]《湘江評論》創刊號,1919-07-14.

[7]毛澤東.湖南建設問題的根本問題——湖南共和國[N].湖南《大公報》,1920-09-03.

[8]張平子.我所知道的湖南《大公報》[M].湖南文史資料選輯:第23輯.長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6.

[9]諶震.《湖南省志》第20卷《新聞出版志·報業》[M].長沙:湖南出版社,1993.

[10]湖南《大公報》[N].1919-11-25.

[11]申報[N].1920-06-14.

[12]《時事新報》副刊《學燈》[N].1920-10-10.

[13]《湖南建設問題的根本問題——湖南共和國》.

[14]龍兼公.湖南“門羅主義”[N].湖南《大公報》,1920-09-05.

[15]毛澤東.為湖南自治敬告長沙三十萬市民[N].湖南《大公報》.1920-10-07.

[16]毛澤東.“湘人治湘”與“湘人自治”[N].湖南《大公報》,1920-09-30.

Loving the“Province”Rather than the“State”——One Interpretation on the Interactive Relationships of Huxiang Culture&Spirit and Hunan Newspapers and Journals During the“May 4th Movement”Period

TIAN Zhong-yang

In the discourse of Hunan newspapers and journals during the“May 4th Movement”period,there was always a huge mainstream against the warlords from outside Hunan Province and advocating“Hunan Autonomy”.From the perspective of cultural motivation,the spiritual feature of“political base”in Huxiang Culture served as an important regulatory function.Firstly,the fundamental issue for those with“political base”was regime.Secondly,they emphasized such key words as“under the heaven”,“nation”,“society”and they dared to act.Furthermore,they had strong consciousness of governing,taking and participating in political power.They loved the“province”rather than the“state”.This“state”,not the“nation”,referred to the government of the Northern Warlord,the dark and decaying Chinese society.

Huxiang Culture&Spirit; Hunan newspapers and journals during the“ May 4th Movement” period;“Loving the Province”;“Loving the State”

田中陽,湖南師范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湖南 長沙 410081)

(責任編校:陳桂香)

國家社科基金項目“湖湘文化精神與五四時期湖南報刊傳播研究”(10BXW004);湖南省科學基金重點項目“湖湘文化精神與五四時期湖南報刊傳播”(092DB102);湖南高校人文社會科學研究基地項目“湖湘文化精神與五四時期湖南報刊傳播研究”(09K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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