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驤
(浙江大學 文學院,浙江 杭州 310028)
■文藝新論:文學理論的科學性與人文性(筆談)
文學理論的科學性與人文性
王元驤
(浙江大學 文學院,浙江 杭州 310028)
理論是人們在感性認識的基礎上,經由概念、判斷、推理而達到的對事物內在聯系所把握的一種思想形式,其目的是要幫助人們認識事物的本質和規律。這是由古希臘哲人所創立的一種學問,因為在他們看來現象世界是變動不居、充滿了偶然性、不具有普遍意義因而不能直接提供真理的,只有當我們認識了事物的本質和規律之后,才能獲得真正的知識。這種思維方式后來在自然科學中得到普遍的應用和長足的發展,以致愛因斯坦認為“科學的目的就是在于發現規律,使各種事物聯系在一起,并且能預測這些事實”,[1]它雖然立足于感性經驗,“可以用經驗來檢驗,但并沒有從經驗建立理論的道路”,[2]即由經驗的歸納直接提升而來。這當中除了觀察和實驗之外,還需要憑借判斷、推理、假設,才有可能通過已知來推測未知,深入到對事物本質規律的認識。這樣,探究事物本質規律的思維方式也就隨著自然科學的發展而發展起來,以致人們往往把“科學性”視為是自然科學的專利。它是否也適合研究人的活動及其產品,以及探尋人類生存的意義和價值的人文科學,特別是研究文學藝術現象的文學理論,也就成為人們長期爭議的一個問題。
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爭議,是因為文學是通過作家的審美感知和審美體驗來反映現實生活的,它所反映的不僅是一個光怪陸離的感覺世界,而且由于作家性格、氣質、志趣的不同,即使面對同一現象,不同的作家也會作出不同的反映。這樣,現實世界經過作家創作個性的折光,不僅顯得更加豐富多彩,而且或明或顯地總會這樣那樣地打上了作家審美情感的印記,帶有以審美體驗的形式所表達的作家對現實生活的一種態度和評價。所以盡管文學與自然科學一樣,都是對現實世界的一種反映,從一般性的層面上說都是人的一種意識形式,但從特殊性的層面上說卻又有著根本性的區別。因此,一般都把它歸之于是人文科學或社會科學。雖然人文科學與社會科學不同,前者是微觀的、中觀的,而后者則是宏觀的,但都不同于以整個自然界為對象的自然科學,它們的對象都只限于現實世界中的人以及人的活動和產品,所以又不可避免地帶有某種主觀性和個別性,這樣,主觀性和個別性也就成了人文科學和社會科學所擺脫不了的客觀屬性。因此正確看待文學理論的人文性和科學性的關系,也就成了我們正確回答上述爭議的關鍵問題;而要正確地回答這一問題,我認為應該從分析以下兩大關系入手:
一是客觀性與主觀性的關系。自然科學的對象是整個自然界,是現實世界不以人的主觀意志為轉移的客觀規律性,它要追問的是“是什么”,所關注的只是真與假的問題,所以在自然科學研究中,任何主觀態度和傾向都會直接影響到科學結論的客觀性和正確性。這就需要科學家對客觀對象持“價值中立”的態度,就像克羅齊所說:“動物學家和植物學家不承認有美或不美的動物和花卉。”[3]正是由于主觀態度和傾向在科學研究中是被排斥的,所以科學認識活動不僅可以由機器如測量儀、計算器來代替和完成,而且它所得到的圖像與數據比人體感官所得更為準確可靠。而文學藝術的對象是現實生活中的人,是人的生存狀態和精神生活,它不僅關涉到真與假,而且更關涉到對善與惡、美與丑的評價。在這一過程中,作家不可能不帶有自己的主觀態度和傾向。事實上,作家常常在褒貶臧否中表達自己的人生理想和追求,它向讀者展示的不只是“是什么”而更是“應如此”。“應如此”不是“事實意識”而是一種“價值意識”,是以情感體驗的形式所表達的對于社會人生的一種評價和選擇,因而必然帶有鮮明的主觀傾向性,與以追求客觀真實為最高旨歸的科學有著根本性區別。那么,對于文學理論來說,人文性與科學性之間有沒有內在的聯系呢?
二是普遍性與個別性的關系。既然科學研究的目標在于認識事物的本質和規律,客觀規律是按事物內在因果關系自發地形成的本質的聯系,只要具備一定的條件,這種合乎規律的現象就會不斷重復地出現,因此它必然具有普遍有效性。而文學理論所面對的文學現象則任何時候都是以個別形式出現的,這不僅因為它的對象是豐富多彩的現實生活,而更是由于面對同一對象,不但不同的作家由于個性、志趣差別都會有自己獨到的發現和領悟,即使同一作家在不同的條件下所引發的情緒體驗以及由此而生的想象、聯想等心理狀態的不同,也會對之作出別具一格的反映。這就使得一切優秀的文學作品都不僅是現實生活的反映,而且也是作家創作個性和內心世界的一種表現,如同王國維在談到作品的“境界”時所說:“世無詩人,即無此境界。”因而獨創性也就成了一個作家才能的最高標志和作品魅力之所在,是作家在藝術上追求自我超越的最高目標。由此,許多作家在強調風格對創作的重要性時又竭力反對把自己的風格技巧固定下來,認為“風格技巧可以成為扼殺作家的枷鎖,它把我們拖回原地而使得新作成為舊作”。[4]這與科學所追求的普遍有效原則顯然是南轅北轍的。這又成了我們討論文學理論的科學性與人文性關系時所必須解決的一個難題。下面我想就這兩個問題來談一點我的淺見。
先說客觀性與主觀性的關系。這關涉到對科學的界定問題。通常人們把科學理解為只限于自然科學,這是因為事物的客觀規律性在自然現象中表現得最為鮮明;而社會不同于自然,“在自然界中(如我們把人對自然界的反作用撇開不談)全是不自覺的、盲目的動力,這些動力彼此發生作用,而一般規律就表現在這些動力的相互作用中,沒有任何事情是作為預期的自覺的目的發生的。反之,在社會歷史領域內進行活動的,全是有意識的、經過思想或激情行動的,追求某種目的人,任何事情發生都不是沒有自覺的意圖、沒有預期目的的”。[5]“歷史只不過是追求自己目的的人的活動而已。”[6]但由于人的活動總在特定的具體條件下進行,并為這些具體的條件所制約,總不免帶有很大的偶然性,所以針對霍爾巴赫按機械論的觀點以強調必然性來否定偶然性的思想,恩格斯認為把“必然的東西說成是唯一在科學上值得注意的東西,而偶然的東西被說成是對科學無足輕重的東西。……這樣一來,一切科學都完結了”,因為這樣就等于把必然性看作如同“奧古斯丁和加爾文一樣把這叫做上帝的永恒的意旨,或者像土耳其人一樣叫做天數”。[7]那么在人的社會生活領域又有沒有客觀規律可循呢?盡管對人類社會現象遠在公元以前人們就開始研究,并積累了豐富的思想資料,但是對于這個問題長期以來似乎并未引起人們的關注,直到18-19世紀之交才由法國哲學家孔德所提出,因而他也就成了在社會領域自覺探尋客觀規律性的開創者。由于孔德致力于社會規律的研究時,人們對自然規律的研究已有兩千多年的歷史,形成了比較完善的研究方法,以致孔德不加區別地把它直接搬用到對社會現象的研究中來,宣稱他的“實證哲學的第一個特征在于它認為全部現象都服從不變的自然規律”,把社會規律與自然規律加以混淆;認為社會的領域與自然領域不同,只不過是除了有一種“并存的關系”之外還有一處“相繼的關系”,還需要對它作歷史比較的研究,從而在“社會靜力學”之外又提出了“社會動力學”的問題。[8]這雖然是對社會歷史研究的一種推進,但由于沒抓住人的活動這一問題,也就未能真正找到人文社會科學與自然科學的根本區別;直到半個世紀以后,在馬克思主義創始人那里,才從人類最基本的活動方式生產勞動出發,從生產力和生產關系以及社會存在與社會意識的辯證運動中找到了社會歷史發展規律的根本原因。生產勞動是為了滿足人的生存需要而進行的,而人的需要能否獲得滿足不是屬于認識的問題而是評價的問題,這就使得在生產勞動過程中主客體之間在認識關系的基礎上又形成了一種價值的關系,從而決定了社會科學在研究社會現象時必然會把它納入價值評價的系統,并通過自身的研究為認識社會提供價值選擇和價值定向的任務。這不僅決定了社會科學不同于自然科學是不可能持“價值中立”立場的,同時也為人文學科走向科學提供了思想基礎。
我們之所以把社會科學看作是人文科學的思想基礎,這是由于盡管人文科學不同于社會科學,社會科學視野中的人是社會的、普遍的人,它研究的具體領域是人的活動的外部組織形式,它的價值是以社會的普遍性的尺度來衡量的;而人文學科視野中的人則是個別的、具體的,它研究的具體領域是現實的人的精神生活及其外顯形態和產品,除文學理論之外,像哲學、語言學、倫理學、教育學都是這樣。我們所說的文學理論的人文性,也正是就文學活動對于個人的生存的意義和價值而言。但是不論怎樣,人畢竟是一種社會性的存在,因為人是從猿進化而來的,而人之所以不同于猿,就在于他是由社會、歷史、文化所就的。也就是說,只有當人進入社會,在人與人之間開展交往的社會生活中,人才能成為人。所以就其本質來說,他不是生物性的存在而是社會性的存在。亞里士多德很早就指出人總是在一定社會中生活的,“如果有人不能過共同生活或者由于自足,而不需要成為城邦的部分,那么,他不是一只野獸,就是一尊神”。[9]這思想后來為盧梭和馬克思所繼承和發展而提出人是“社會關系的總和”。所以,盡管許多動物也過著群居的生活,但是人的“社會性”終究不同于動物的“集群性”。集群性是自然形成的,而社會性則是人們交互作用的產物,它總是以人的意識和自我意識為前提的。也就是說,只有在長期的社會活動過程中,當人們意識到自己與群體的關系,自己對群體的義務和責任之后,人才獲得人所具有的特性,這就決定了在人類社會中,任何個人都是“社會性的個人”,是社會造成的“作為人的人”。按這樣的觀點來看,那么,一切人的活動包括文學活動在內,“即使不采取共同的、同其他人一起完成的生命表現這種直接形式,也是社會生活的表現和確證”,[10]本質上也是一種社會性的活動。這就要求我們在看待人文現象包括文學現象時唯有把它放到一定的社會背景和社會關系中來進行考察:從認識論的觀點來看,不論文學所表現的形式怎樣獨特,說到底都是社會存在反映的產物,所以我們只有聯系社會、歷史、文化背景才能對它作出科學分析和客觀評價;從價值論的觀點來看,盡管作品所表達的思想情感都是以作家個人感覺和體驗的形式出現,實際上都是一定社會群體的心理狀態的表現,所以一個有社會責任感的作家在自己的創作中總是力圖把個人情感與廣大人民群眾的理想和愿望統一起來而使自己的作品成為“時代的呼聲”和“民眾的喉舌”。這就是歷史唯物主義向我們所昭示的真理。只是由于以往我們根據這些思想原則在解釋文學現象時由于忽視了個人與社會的聯系是經由多重中介所發生的,往往把社會學的公式直接套用到對文學現象的具體分析上來,以致庸俗社會學四處泛濫,而使社會學的研究未經辨析就遭到學界的否棄,轉而為強調人文性而把主觀與客觀、個人與社會、內部關系與外部關系、自由與必然、情感與理智、非理性與理性對立起來,借所謂“人文性”來宣揚主觀主義、相對主義和非理性主義。這就不是一種嚴肅的、科學的態度了,所以正確理解客觀性與主觀性的關系也就成了正確理解人文性與科學性關系時首先必須回答的一個問題。
再說普遍性與特殊性的關系。理論的目的既然是要達到對事物本質規律的把握,以認識事物的普遍性為己任,這就需要力求排除個別、感性現象的紛擾,否則就不能達到認識事物本質規律的目的。因此,相對于感性現象的“多”來說,它是屬于“一”的東西。這樣它的內容就不是一般日常語言所能表達,而只能借助于一定的術語、范疇,通過周密而嚴格的邏輯論證來加以陳述。所以對于理論來說,概念與范疇如同數學的發明,它使許多復雜的程序變得簡單,從而既縮短了人們的思想途徑,又深化了人們對事物性質規律的認識。這種力求突破“多”的迷霧而達到對于“一”的把握,以及對于普遍性、邏輯性和精密性的追求,使得自古希臘以來許多西方哲學家和科學家都把數學的方法視為科學方法的范例和極致。
但是文學恰恰是以個別、感性的形式來反映生活的,把感性世界的那種多樣性、豐富性、生動性如同耳聞目睹地呈現在讀者面前,乃是一個作家所不可缺少的稟賦,所以歌德認為文學藝術的“真正的生命就在于對個別特殊事物的掌握和描述”,[11]這是文學藝術所特有的魅力之所在,自然也是文學理論所必須直接面對和作出解釋的東西。這就不是概念與范疇、理性的分析和邏輯的推論所能達到和勝任的,就像魯迅在談到詩歌時所說的,“詩歌不能憑仗了哲學和智力來認識,所以感情已冰結的思想家,對于詩人往往有謬談的判斷和隔膜的揶揄”,[12]因為一旦當現象的東西被歸結為抽象的概念,它的魅力也就喪失殆盡。以至不少人認為文學是不可定義的,這又是以強調人文性來反對科學性、甚至文學理論的一大理由。
怎么來看待這個問題?以我之見,人們對世界的認識從感覺的層面進入到理性的層面,把人們對個別事物的認識提升到普遍的意義,并使這些知識按照事物的內在關系組織起來,加以系統化而成為一個有機的整體,這無疑是人類認識歷史上的一大飛躍,這是非借助于一定的概念、范疇和思想體系的形式而難以表達的,否則就無法成為一門理論科學。就我國當今文學理論研究的現狀來看,這工作顯得尤其重要。因為在我看來,目前妨礙我們文學理論研究深入開展的原因之一,就在于我們對許多術語都未經科學規范、沒有確切的定義,在許多論著中,都是按作者自己的理解作任意的解釋而沒有共同語音,這樣連彼此對話都難以開展,又怎么能通過討論把問題引向深入?如我們通常把文學的特性界定是“審美”的,然而何謂“審美”,在理論界就人言言殊,以至許多問題爭論了半天,人們還不知道癥結之所在。
但文學理論作為人文學科的一個分支又畢竟不同于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雖然我們認為理論科學總是借助于一定的概念和范疇來進行表達的,但也確實不能要求文學理論借助幾個概念和范疇就能把豐富復雜的文學現象一網打盡,不像自然規律那樣借助抽象的公式和定律就能把同類現象包蘊無遺。文德爾班曾經對自然科學與人文科學作了這樣的區別:自然科學旨在發現“規律”,而人文科學目的在于建立“規范”。這原因就是前文所說的由于自然規律是自發的,只要具備一定的條件,它的內在的因果關系必然會重復出現,所以它是可以用定義來概括的;而人類的活動則是受多方面的關系和聯系所制約,充滿了種種變數和偶然性,絕不會像自然規律那樣以不變的形式重復出現。近些年來,有學者提出對于人類社會現象,我們“不能只停留于一般抽象的客觀把握,而要深入到文化哲學微層分析層面”,認為任何一種因素,不論如何重要,都不能單獨決定歷史的全部內涵和命運,強調人類活動是各個維度全面展開的過程,[13]這思想是值得重視的,它表明對于人類活動的規律,我們在研究時必須充分重視各種偶然性的因素的作用,必須從偶然性與必然性的辯證關系中進行發現。所以在人的活動領域,我們就不能要求理論直接以規律來匡定事實,只有把對規律的認識化為分析和判斷現實的思想原則和方法,才能在實際運用中生效。因此在人文和社會科學中,觀點和方法總是互相滲透不可分割地聯系在一起的。恩格斯在談到馬克思主義時就特別強調“馬克思主義的整個世界觀不是教義而是方法。它提供的不是現成的教條,而是進一步研究的出發點和供這種研究使用的方法”。[14]這是由于馬克思主義在研究社會問題的時候都是按唯物辯證的方法來開展論證作出回答的,是唯物辯證法在分析、解決問題上的具體演示,它對問題的分析和回答本身就包含著對唯物辯證法的運用在內。所以不理解唯物辯證法也就不可能真正理解馬克思主義,若是按機械論、形而上學的觀點去理解,就必然會導致對馬克思主義的嚴重歪曲。因而我們學習馬克思主義時也就不能僅僅只看它的結論,同時也應該看這結論是怎么答出的,也就是說同時也應該把它看作一種分析問題、解決問題的思想方法來學習。正是由于對人文社會科學來說,理論不是直接用來匡定事實的法規,而只是一種看待問題的思想原則和方法,所以在為人文社會科學所揭示和把握的事物的本質中,“一切都是相對的”,“它們只有在它們的相互關系中才有意義”,[7]才能彰顯它的客觀真理性。這就是黑格爾所提出的“具體真理”的真義之所在。
正是由于在理論中,觀點與方法是不可分割地聯系在一起的,由于理論所研究的對象的不同,自然也需要有相應的方法與之配套。文學理論作為人文科學的一個分支,是以文學活動及其產品為對象的,文學活動及其產品向我們展示的是一個人的精神生活、個人的活生生的內心世界,離開了個人的心理活動也就無所謂精神生活。這就決定了文學理論在方法上不僅不能套用自然科學的方法,而且也與社會科學不同,只能建立在對個別現象潛心體察的基礎上,所以李凱爾特在方法上對人文科學與自然科學作了這樣的區別,認為前者是采取“一般化”的思維方式,而后者只有借助“個別化”的思維方式來開展研究,繼而狄爾泰又把心理學的方法引入人文領域的研究,把感覺和體驗視為他所創立的“精神科學”的基礎,并提出了“理解”和“解釋”等把握藝術客體所特有的方法,它有如我國傳統文論所論的“神會”和“妙語”那樣,與一般的智力活動不同,就在于都立足于個別感性對象并帶有主體置入的特點,即通過自己的感覺體驗,深入到對象之中,把對象看作是一種有生命的存在,在與對象開展情感交流的過程中去發現它的意義和價值。因此,在一個有鑒賞能力的讀者來看,每一部作品的意義都是獨特的,決不是幾個抽象的概念所能概括的。所以在文學研究過程中,理論所起的只不過是一種定向和引導的作用,它為我們提供一種看待問題的立場、視界,而只有通過一定的方法這一中介才能使一般的原則落實到對具體作品的分析和評價上,引導文學鑒賞和批評朝著它所指引的目標而不斷深入;否則我們把握到的只不過是一種感覺,而由于沒有思想原則使評價流于膚淺。這樣,方法也就成為對一般原則的一種具體應用,正是由于方法,才使得理論不僅在實際運用過程中彰顯它的真理性,而且也使得理論只有在實際運用過程中才最終完成它的使命。這表明理論就其性質來說不僅是認識性的,而且也是實踐性的,我們不能把它僅僅看作是一種“知識”,而同時應該把它看作是指引我分析問題和解決問題的一種“智慧”。如果我們把觀點與方法作統一的理解,那么,理論的普遍性與個別性的關系問題也就可以得到辯證的解決、文學理論的人文性與科學性的統一也就應該不存在什么疑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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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01
王元驤(1934-),男,浙江玉環人,浙江大學人文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主要從事文藝理論和美學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