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貴
(南京大學 哲學系,江蘇 南京 210046)
21世紀儒學研究關于“儒學當代使命”的討論
當代儒學的四大使命
李承貴
(南京大學 哲學系,江蘇 南京 210046)
當代儒學事業看上去忙忙碌碌,但終歸起來,其實這四件事可能是最緊迫的:義理的梳理、百姓的教化、社會的批判、價值的落實。只有將儒學的義理系統、脈絡加以梳理,才能找到儒學義理的特點與不足,才能推動儒學的發展;只有展開對百姓的教化,讓百姓親近、接受儒家思想,才能使儒家思想浸入生活;只有對社會的批判,讓儒學公開地、徹底地宣揚自己對社會的態度,才能體現儒家思想的哲學特質;只有使儒學的價值得到落實,讓儒學意義實現對社會事務的改變與升華,才能構建儒家的理想。
當代儒學;義理的梳理;百姓的教化;社會的批判;價值的落實
這里所言“四大使命”,并不是說這些“使命”只有當代性,或者說只在當代才成為“使命”,事實上這些“使命”與儒學從來就是形影不離的,強調它的當代性,只是說這些“使命”在當代沒有得到充分的彰顯,有的甚至基本“隱身”,因而有必要喚醒當代的儒者及一切關心儒學命運的人士,我們之于儒學的當代責任極重大、極緊迫。
為什么筆者把“義理的梳理”視為當今儒學的使命呢?當下許多學者的儒學研究不就是對儒學義理進行梳理嗎?是的,我們的許多儒學研究者的學術工作的確是儒學義理梳理工作的一部分。但遺憾的是,種種現象表明,我們的儒學義理梳理工作還做得遠遠不夠。為什么這樣說呢?首先,從儒學的相關爭論看,許多爭論就是緣于對基本義理的不清楚。比如,儒學究竟算不算具有人文主義關懷的思想體系?有些學者堅決否認。為什么否認,因為在他們看來,儒學中的“三綱五常”原則、陰陽學說、禮儀系統等等,都是支持極權、等級、專制的,怎么可能有反封建、反專制的人文關懷思想呢?再如,儒學究竟是更崇尚正義還是更偏重親情?有學者認為儒學的起點就是血親關系,而另有學者則認為正義是儒學自始至終的追求。像這樣的爭論,不能說它沒有學術意義,但如果大家對儒學義理系統結構有比較清楚的了解,或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爭論。根據筆者的理解,儒學的基本經典所要表述所要呈現所要追求的核心觀念,就是“生生”,分而言之,即創造生命、養育生命、保護生命、成就生命、尊重生命與圓融生命,也就是說,儒學義理系統是以此為主軸而展開的。這樣的話,儒家思想肯定具有人文主義精神的,也肯定是主張正義的。當然,不能因此否認儒家思想中存在消極的因素,這也是需要通過對儒學義理的梳理才能獲得的。其次,從儒學(思想觀念)的當代發展看,只有對儒學義理有一定的把握才能找到方向。當今儒家學者苦思冥想的問題之一,就是儒學究竟朝哪個方向發展。許多學者提出了各種各樣的極具智慧的答案,但似乎又難歸于一宗。其實,儒學自身的豐富與發展,只有來自對儒家思想體系自身全面準確的認識,即只有來自對儒學義理系統全面準確的認識。試想,如果我們對儒家思想的特點、不足、優點等沒有準確的認識,那怎么去豐富它、發展它呢?比如,儒家思想中所具有的“貴族”意識,我們應該怎么處理?儒家思想中“歧視知識”觀念又該怎么處理?等等,這可能是發展儒學所需要解決的問題。但這種認知與解決,只有建立在對儒學義理系統的把握上。因此,如果我們希望減少無謂的爭論、去除幼稚的偏見、推動儒學的發展,那么,對儒學義理進行梳理是當今儒學研究的迫切使命。而梳理儒學義理的工作筆者認為大體可分為三個部分:一是全面地、事實地呈現儒家思想的義理系統,即通過對儒家思想全面、深入的研究,將儒家思想本有的義理系統原樣呈現;二是理清儒家思想的義理脈絡與結構,即通過全面、深入的研究,找尋并探明儒家思想的義理脈絡與結構;三是尋找辨別儒學義理中的問題,即通過全面、深入的研究,揭示儒學義理中存在的缺陷或問題。在筆者看來,這些正是當代儒學在學術研究上的使命,儒學的發展與創新及其程度與效果,與儒學義理的梳理之狀況密切關聯。
這里的百姓不是指“普通老百姓”,而是指包括達官貴人和草根一族在內的所有人。因此,就儒學的教化理念論,筆者特別不能贊同董仲舒那種歧視性的“圣人之性、中人之性、斗筲之性”的說教,而贊同孔子平等包容性的“有教無類”主張。儒家思想是中華民族共同的精神財富,是任何人都有權利也有義務接受的優秀理念。為什么強調“百姓的教化”是儒學在當代的使命呢?這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去考慮:第一,“教化百姓”是儒學傳統使命在當代的延續。教化本來就是儒學的基本任務。孔子認為,儒家崇尚的道德、禮教,就是用于教化的:“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民有恥且格。”(《論語·為政》)孟子認為建學校辦教育,就是為了對百姓進行道德教化,讓老有所養,他說:“謹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義,頒白者不負戴于道路矣。”(《孟子·梁惠王上》)因而漢書將儒學的職責或任務定位為教化是非常準確的:“儒家者流,蓋出于司徒之官,助人君順陰陽、明教化者也。”(《漢書·藝文志》)而放大一點講,晚清之前,儒學一直是中國歷史上擔負著教化百姓的基本思想資源。可見,對儒學而言,“教化百姓”的確是其固有的使命,如無教化,則無儒學。當代儒學是傳統儒學的繼續,“教化百姓”這一基本使命不僅應當得到傳承,更應得到光大。第二,“教化百姓”是儒學基本理念得以貫徹的途徑。“教化百姓”,就是讓百姓懂得儒學、理解儒學、接受儒學,儒學如果不能被人接受,那它將喪失存在的價值。孔子一生都在努力讓儒學進入帝王的心里,進入老百姓的心里,所謂“樂在宗廟之中,君臣上下同聽之,則莫不和敬;在族長鄉里之中,長幼同聽之,則莫不和順;在閨門之內,父子兄弟同聽之,則莫不和親”(《禮記·樂記》)。因為他知道,儒學只有被人接受,才能變成行動,才能得到落實。但是,無論是聰明人還是愚笨人,無論是賢人還是惡人,都會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而錯過儒家的“道”,所謂“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知者過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賢者過之,不肖者不及也”(《中庸》第四章)。因而必須采取各種方式對百姓進行教化。學校教育與科舉考試是儒學教化的最基本的方式。古代學校的教材主要是儒家經典,因而灌輸的都是儒家思想,而科舉考試極大地強化了學者學習儒家經典的熱情,他們通過系統的學習以及為參加科舉考試而進行的努力,不同程度地受到儒學熏陶,儒學的基本理念因此會進入他們的內心。書院也是儒家教化百姓的一種方式。宋明時期的書院教育非常發達,一般都由儒學大家主持,比如朱熹、陸九淵、呂祖謙等。學習的內容則基本都是儒家經書,比如白鹿洞書院的教規包括:教學的綱目是“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別、長幼有序、朋友有信”;教學的秩序是“博學之、審問之、謹思之、明辨之、篤行之”;修身要點是“言忠信、行篤敬、懲忿窒欲、遷善改過”;處事的原則是“正其義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接物的方法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行有不得,反求諸己”。(《白鹿洞書院揭示》)而對來求學的學員則不問出身、不問貴賤。無疑,接受書院教育的人,同時就是接受儒學的教化。既然教化百姓是儒學基本理念得以貫徹的途徑,那么如果要想儒學的基本理念在當今社會得到普及與落實,自然需要將教化百姓作為一種事業來做。第三,“教化百姓”是當今社會現狀的迫切需要。譬如,一個自己跌倒摔傷被好心人扶起搶救的人,竟然會向好心人索賠;一位抄襲別人作品的教授,竟然還理直氣壯地指責別人;一位因惡貫滿盈而被雙規的高官,面對審判竟然笑得泰然自若;一個因造假而害人性命的商人,竟然會振振有辭地為自己的罪惡辯護。在義利關系上,儒家主張以義取利,所謂“不義而富且貴,于我如浮云”(《論語·述而》)。在做人上,儒家主張“誠信至上”,不屑虛假,痛恨妄為。在對待弱勢感情上,儒家主張仁愛,提倡關懷,所謂“修己以安人,以安百姓”。在對待錯誤態度上,儒家主張要有羞恥感,做錯了立即改正,不以恥為恥是最大的恥。很清楚,儒家的這些基本主張和理念,對于當今社會中的那些丑惡現象的確具有警示和教育意義。然而我們不得不遺憾地說,雖然儒學的研究很熱鬧、祭孔的活動很頻繁、儒教的倡議很強烈,但對于當今社會而言,儒學仍然處于尷尬的旁觀者地位。也就說,儒學的教化功能根本未得到體現。
事實上,任何真正的人文社會科學學說都具有批判性,我們之所以把“社會的批判”作為儒學的當代使命來強調,原因在于:第一,對社會現狀的否定與批判是儒學的內在精神。我們可以拿儒家思想的一些基本觀念來解釋。比如,儒家的理想社會是:“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矜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男有分,女有歸。貨惡其棄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惡其不出于身也,不必為己。是故謀而不興,盜竊亂賊而不作。故外戶而不閉,是謂大同。”(《禮運·大同》)在這個社會里,沒有戰爭,人人和睦相處,沒有盜賊,社會安全,豐衣足食,安居樂業,舉賢與能,人盡其才。自然地,這就是儒家當時理想社會的標尺,如果身處的社會與此相背,自然遭到批判。再如,儒家認為治理國家稱霸天下的方式是“王道”而不是“霸道”。所謂“王道”,也就是施之以“仁愛”,通過道德來感動人、臣服人,這樣才能達到“勸賢、勸士、勸百姓、勸百工、柔遠人、懷諸侯”的效果。如果不是以德服人、不是實行“仁政”所建立的、所掠取的國家或天下,既是儒家思想所不能容受的,也是儒者所不齒的。因此說,對社會進行批判是儒家思想的內在精神。第二,儒家學者從來就沒有放棄過對社會的批判。儒學有它的價值體系,這種價值或意義體系,就是儒學評判社會的坐標。孔子拿著儒學的標尺,發現禮崩樂壞,于是要恢復“禮”,發現缺乏關愛,于是提出“仁”,也就是說,孔子的“仁”、“禮”觀念的提出,就是對社會的批判。孟子發現,之所以有國與國之間的戰爭,之所以有國家的滅亡,就在于缺失了“仁愛”,于是他提出“仁政”理念。這不是對社會的強烈批判嗎?陸九淵對科舉考試制度的批判,認為許多人參加科舉考試只是“志乎利”,只是想求得“官資崇卑、祿廩厚薄”,而根本無心于“國事民隱”。王陽明批評某些人“分知分行”,說:“知行合一之說,專為近世學者分知、行為兩事,必欲先用知之之功而后行,遂致終身不行,故不得已而為此補偏救弊之言。學者不能著體履,而又牽制纏繞于言語之間,愈失而愈遠矣。”[1]要求人不僅要“知”,更要“行”。李贄的批判更是鋒芒畢露,比如他批判男女等級觀念說:“余竊謂欲論見之長短者當如此,不可止以婦人之見為見短也。故謂人有男女則可,謂見有男女豈可乎?謂見有長短則可,謂男子之見盡長,女人之見盡短,又豈可乎?”(《焚書·答以女人學道為見短書》)可見,儒學內部是有強烈社會批判精神的。第三,當代社會需要儒學的批判。當下強調“批判社會”是儒學的使命,在于當下社會情狀與儒學的精神、理念完全不符。儒學強調以德治國,提倡修身、慎獨,對為官者而言,就是要清廉。可是在今天的公務員隊伍里,貪官前仆后繼,“清廉”二字只儲存在某些官員的詞典里。儒家主張以正當手段、適宜方式獲得富貴榮華,認為以不義的手段或方式謀取名利,都是應該遭到抨擊的。但當今社會中,假冒偽劣盛行,什么地溝油、達芬奇家具、工業明膠膠囊、果凍、酸奶等等,不一而足。儒學主張公平正義,認為做任何事都秉持公正的態度,不能徇私舞弊,所謂“天命無常,唯德是輔”。但當今社會中,仍有選拔官員唯親唯近、案件處理唯錢唯利等現象。對這些現象,儒學不能忍氣吞聲,更不能裝聾作啞,而應該亮出自己的批判之劍,對之展開無情的聲討與批判。這才是儒學必須也應該履行的使命,也是儒學入世的一種形式,更是儒學生命力的一種表現。
儒學既是一種價值世界或意義世界,又是一種經世致用之學,也就是說,儒學的價值世界不會滿足于觀念形式的構建,不會滿足于理論學術的論說,而是要將這個價值世界實體化、事實化、對象化。如果說儒學的價值世界是建造高樓大廈的圖案,那么這個價值世界的具體落實就是高大富麗的大廈。所以從一般意義上講,儒學價值的落實是儒學作為人文學說的內在邏輯之必然。這種內在邏輯我們還可細而言之。比如,儒學的“仁”表現在物質生活上就是改善人們的物質生活,孟子說:“是故明君制民之產,必使仰足以事父母,俯足以畜妻子,樂歲終身飽,兇年免于死亡。……五畝之宅,樹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雞豚狗彘之畜,無失其時,七十者可以食肉矣。百畝之田,勿奪其時,數口之家可以無饑矣。”(《孟子·梁惠王上》)表現在精神生活上就是提升人們的精神生活,孔子說: “德之不修,學之不講,聞義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憂也。”(《論語·述而》)也就是說,不去修養品德,不去講習學問,聽到正義的事不努力去做,不能改正有錯誤,這都是孔子所憂慮的。這體現在公共生活上就是改良人們的公共生活,所謂:“夫禮者,所以定親疏,決嫌疑,別同異,明是非也。禮,不妄說人,不辭費。禮,不逾節,不侵侮,不好狎。”(《禮記·曲禮上》)對物質生活、精神生活及公共生活的改進、改善、改良,都是儒學“仁”之精神的具體落實產物。換言之,它們是“仁愛”向外在推展的結果,因此,這當然是一種使命。既然儒學價值的落實是其內在的要求,那么在現代社會,儒學價值的落實便成為它的必然使命。然而,儒學的價值或意義在當今社會中我們卻很難找到它的蹤影。比如常有朋友問筆者:生活中好像沒有儒學啊……這時,筆者會耐心地告訴對方,儒學就在你我的生活中,我們的言行舉止無時不受儒學的影響。這樣應付過去后,其實自己也非常內疚與惶恐:因為自己知道這個答案是多么的蒼白無力!那么,什么是儒學價值的落實呢?儒學的核心理念包括仁、義、禮、信、和等。“仁”就是愛護人、關懷人;“義”就是適宜、正當、得體;“禮”就是遵紀守法,不偷盜、不妄言、不亂序;“信”就是誠信,誠實行事,不欺瞞;“和”就是包容異己,讓“萬物并育不害、道并行不悖”。反顧當下的生活世界,諸多事實令人觸目驚心!比如儒家講仁愛,就是要關愛人、關懷人,讓所有人都衣食無憂,而且生活品質不斷得到改善。可是,當你看到街上那些小商小販被城管趕得雞飛狗跳的時候,總不能說這充滿了“仁愛”吧?儒家的“禮”肯定無法在現代社會復制,也無法讓現代人個個都遵守“禮”,但遵紀守法的精神卻是需要的,這正是儒家“禮”的精神之一。現代社會的法規很多、遍及所有行業,可是許多人根本就不把法規當回事,違法亂紀,肆意踐踏。比如那前仆后繼的貪官們,雖然有相應的行業規則、職業紀律,但是為什么他們不遵守?就是不能領會并實踐儒家“禮”的精神。再如有毒食品包括牛奶、火腿腸、酒、地溝油、工業明膠膠囊等等,那些生意人明知這些東西損害身體,卻鋌而走險、為富不仁,誠信完全被置諸腦后。儒家提倡的“誠信”乃是一種本真的精神、素樸的行為,不欺瞞、不妄說,的確具有現實意義。儒家崇尚“和”的理念,所謂“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所謂“和實生物”,等等。我們生活中,似乎“和”了很多,似乎多元化,但在許多領域還是“和”不起來,為什么?就是因為儒家的“和”并沒有真正體現在現實生活中。總之,在當今生活世界,儒學的價值或意義并沒有得到應有的體現,在生活中找不到儒學精神的蹤跡,儒學的精神遠沒有回到我們的身邊。因此,儒學的當代使命之一,就是讓儒學的價值得到落實,使儒學的理念與價值融于生活,使之滋潤、指導人們的生活實踐,化為人們的自在行為。儒學應該通過改善自身來改善世界,而不是為自己尋找安居處。概言之,儒學價值的落實之所以應該成為當代使命,不僅因為這是儒學內在的邏輯,更因為這種內在邏輯的向外開展遭受阻礙而無法得到實現。
[1]王陽明.答周沖書五通[M]//王陽明全集.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2.1207.
TheFourMissionsofContemporaryConfucianism
LI Cheng-gui
(Department of Philosophy, Nanjing University, Nanjing 210046, China)
Contemporary Confucianism seems to engage itself in many undertakings, among which, however, four tasks are the most pressing: collation of Confucian doctrines, moralization of common people, social criticism, and value implementation. Only a systematic collation of Confucian doctrines can define their characteristics and weaknesses to promote the development of Confucianism; only moralization, by encouraging common people to approach and accept Confucianism, can integrate it into their life; only social criticism, by allowing Confucianism to publicize openly and completely its attitude to the society, can represent its philosophical features; and only value implementation, by putting Confucian significance in force for the change and sublimation of social affairs, can build Confucian ideal.
contemporary Confucianism; collation of Confucian doctrines; moralization of common people; social criticism; value implementation
2012-08-16
李承貴(1965-),男,江西萬年人,南京大學哲學系教授、博士生導師,主要從事中國哲學的研究。
B26
A
1674-2338(2012)06-0094-04
(責任編輯:山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