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辛亥革命的政治覺醒作用①

高志奇

(延安大學 公共管理學院,陜西 延安 716000)

一百年前,辛亥革命爆發,它不僅推翻了清王朝,而且推翻了統治中國長達兩千多年的封建專制制度,中國開始走上民主征程。但是辛亥革命并沒有解決當時中國社會面臨的根本問題,辛亥革命后的中國社會依然處于半殖民半封建狀態。辛亥革命后,清王朝退出政治舞臺,袁世凱上臺,袁世凱的倒行逆施使中國民主步履艱難,然而袁世凱的皇帝夢終究破滅,他的倒行逆施不僅沒能實現他的皇帝夢,還引來全國人民的聲討,這說明辛亥革命后中國人的政治覺悟有了很大提高,人們已經認識到封建專制制度屬于落后的政治制度,已經不適應中國社會的發展要求。雖然鴉片戰爭打破了中國的天朝美夢,但是很多中國人并沒有真正覺醒,只是認為中國在器物上落后于西方,而在政治制度等方面中國依然是先進的,中日甲午戰爭中國戰敗,才使中國人真正認識到中國不僅在器物上落后于西方,更在政治制度上落后于西方。從此,中國人開始從政治制度方面著手,進行改良或革命,以救亡圖存,但是中國的國情決定了改良道路在中國行不通,只有革命才能挽救中國,所以辛亥革命爆發是中國歷史發展的必然趨勢。辛亥革命提高了中國人的政治覺悟,使中國人開始從政治制度方面探討中國的出路問題,具有非常強的政治覺醒作用。

一、政治環境的覺醒作用

辛亥革命爆發時,西方發達國家早已經進入到資本主義社會,英國的資產階級革命開始于1640年,法國的大革命爆發于1789年,而這個時期的中國正處于清王朝的專制統治時期。中國早在明末也出現了資本主義萌芽,但是傳統中國“重農抑商”,“士農工商”的等級排序使中國人對商人這個階層帶有強烈的歧視態度,傳統的中國社會看不起商人這個階層群體的人。所以,中國內部自發的資本主義經濟沒有發展起來,更沒有形成所謂的資產階級。明末以后,中國開始實行“閉關鎖國”政策,滿清入主中原后,沿襲了這一政策,進一步加劇了中國的封閉,使中國一步步落后,不能與世界同步發展,看不到世界其它國家的發展情況,導致西方的資產階級革命對中國幾乎沒有任何影響,而且為了奴化人民,便于統治,文字獄在清王朝極為盛行,終使中國處于“萬馬齊喑究可哀”的狀態,而莫談時事、莫談國事則直接體現出當時中國社會的腐朽、落后和思想僵化。

1840年的鴉片戰爭,不僅打破了中國人的天朝美夢,更使中國人開始認識到中國并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強大和美好,西方的各種社會思潮開始涌入中國,為了救亡圖存,中國的仁人志士也開始向西方學習救亡圖存的方法。“師夷長技以制夷”,“洋務運動”,“戊戌變法”,直到“辛亥革命”等,都是中國人為了挽救中國而不斷努力的真實寫照。通過向西方學習,中國人認識到西方不僅在器物上遠超于中國,在政治制度上更是優越于中國,而且西方比較先進的國家,其政治制度幾乎都是資本主義民主制度,而落后的國家則幾乎都是封建專制制度,整個世界政治環境的影響,促使中國人開始反思中國的封建專制制度。那么,統治中國長達兩千多年的封建專制制度是不是已經過時了,中國人到底應該怎么做才能挽救中國,是改良還是推翻封建專制制度。事實上,無論是進行改良,還是進行革命都說明中國人已經不再完全相信所謂的封建專制制度和皇帝,而中國要發展要進步,就必須改變原先的政治制度。由此可見,西方發達國家政治制度優越性的影響對中國是深刻的。雖然當時整個世界的主要趨勢是走資本主義道路,但是由于封建專制制度對中國的影響更是深遠的和持久的,一夜之間就否定封建專制制度和皇帝在中國人看來也的確困難太大,鑒于英國君主立憲制和日本明治維新的影響,以康有為、梁啟超為首的改良派,主張通過變法,搞君主立憲制來挽救清王朝和中國。但事實證明,改良辦法在中國是行不通的,無論是仿照西方的英國,還是依照近鄰的日本,中國的改良終究以失敗而告終。雖然改良失敗了,但是這更證明了清王朝和封建專制制度的腐朽和落后,也從反面證明了西方政治制度的優越性,既然改良道路走不通,那么只能選擇革命的方法來挽救中國的危亡,由此,辛亥革命爆發。可以說,辛亥革命是中國社會發展的歷史要求和必然,這是中國人對西方優越政治制度渴望的最大努力,是西方優越政治制度影響中國所產生的必然結果。在整個西方資本主義制度政治大環境的影響下,中國人開始覺醒,開始通過學習西方優越的政治制度來挽救中國,整個西方的政治大環境促使中國人在覺醒、在努力、在革命。

二、政治革命的覺醒作用

辛亥革命無疑首先是一場政治革命,因為它要推翻腐朽沒落的清王朝,更要推翻統治中國長達兩千多年的封建專制制度,因為封建專制制度已經無法適應當時社會的發展要求,中國止步和落后的主要原因就是封建專制制度阻礙了中國社會的發展。所以,辛亥革命的矛頭很明確,直指腐朽的清王朝和落后的封建專制制度。辛亥革命最大的一個貢獻就是促使中國政治發生巨大變化,即中國政治變遷。“政治變遷是指,由于社會矛盾和沖突引起的政治系統的結構、功能和文化的生成、變化的過程及其結果。”[1]革命是促成政治變遷最主要的因素,因為革命具有很強的沖突性,革命的表現形式輕則是暴動,重則是戰爭,甚至是大規模的戰爭,歷史上發生的革命,沒有那一次不是經過大量的流血、死傷最后方才告終結,所以革命對人的心理影響也是深刻的、巨大的,革命能很快使人認識到什么是符合歷史發展要求的,而什么是過時的、落后的。

辛亥革命使中國人更加清醒地認識到滿清的腐朽、沒落,對外不能抵抗列強入侵,維護國家尊嚴,對內不能改善民生,提高國民素質,國家已經處于風雨飄搖狀態,而滿清的統治者卻依然花天酒地、紙醉金迷。當然,清王朝自身也進行了一定程度的努力和改革,如選派留學生出國學習,還實行了“預備立憲”,但是由于清政府的改革只是在做表面文章,根本沒有動搖封建專制制度的根本,所謂的預備立憲也只是形式,內閣成員大多是滿族貴族,也就是所謂的“皇族內閣”。世界政治環境的影響,中國現實的國情需要都呼喚著革命的到來,而革命的到來進一步解放了中國人的思想,使中國人開始懂得追求民主政治,追求平等。辛亥武昌起義爆發后,全國各地立即響應,革命的趨勢已經不可逆轉,這說明革命是符合中國現實國情的,也是符合中國人民的要求的,因為只有革命才能真正打破封建專制制度對中國人的牢籠束縛,只有革命才能救中國。“眾所周知,封建君主專制制度的滅亡,是通過辛亥革命完成的。這不容質疑。但如果把君主專制制度的滅亡完全歸功于辛亥革命,則有夸大之嫌,也不符合歷史事實。”[2]也就是說,辛亥革命是推翻封建專制制度的直接動力,沒有辛亥革命,中國封建專制制度的存在時間可能還要長久一些,這更加證明了辛亥革命的革命性。辛亥革命推翻了滿清王朝,推翻了統治中國長達兩千多年的封建專制制度,真正將皇帝拉下了馬,使中國人清楚地認識到皇帝并不是所謂的“真龍天子”,皇帝也是普通人,印證了傳統中國人“風水輪流轉,今年到我家”的心理平衡需求,使中國人的思想得到了一次較為徹底的解放。“武昌首義,帝制顛覆。然而這種制度并沒有因革命一役成功而被徹底埋葬。袁世凱、張勛,以及后來溥儀在偽滿洲國的表演,都說明依然有人妄想帝制死灰復燃。而盜取‘圣智仁義之號’的帝王們‘蔽塞人民之思想’,封鎖民眾‘精神生活’所養成的作為專制制度文化基礎的思想意識,仍長久難以革除。”[3]所以,辛亥革命對中國人的覺醒作用是巨大的,但卻是有限的,因為奴性文化在中國有著太悠久的歷史,它已經滲入到中國人的骨子里,在短暫的時間,尤其是想僅靠一場政治革命來解決中國人的奴性文化問題實在太過奢望。但是辛亥革命的覺醒作用又是成功的,無論是袁世凱、張勛,還是后來的溥儀,不管他們有怎樣的舉動,最終都沒有成功,都在全國人民的聲討之下而失敗。因此,辛亥革命真正喚醒了中國人的民主意識,至少皇帝是不能存在了,而封建專制制度是不可取的。辛亥革命使民主共和觀念開始深入中國人心,它意味著中國歷史進入到了一個嶄新的歷史階段。

三、政治制度的覺醒作用

這里的政治制度的含義不是僅限于政治學方面,而是指辛亥革命后,建立民國,伴隨民國建立而新建的一系列制度,包括政治制度、經濟制度、文化教育制度等,特指辛亥革命影響下的新制度,即帶有辛亥革命政治色彩的一系列制度。辛亥武昌起義后,全國各地紛紛響應,最終迫使清帝退位,建立民國。民國建立后,建立了一系列維護民主,維護民國的制度,這些制度一方面有利于保護辛亥革命的勝利果實,另一方面也進一步起著覺醒中國人的作用,使中國人一步步靠近民主,遠離專制,靠近科學,遠離愚昧。“辛亥革命的意義是結束了兩千年的帝制,趕跑了皇帝,建立了共和,是中國全面現代化的起點,也是現代中國民族國家真正重建的開始。”[4]辛亥革命在中國歷史上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它使中國政治真正步入了現代化,“它一方面結束了中國的傳統社會,另一方面開辟了中國歷史的新紀元。”[5]近代中國的歷史事實告訴我們,中國是不可能在傳統的政治體制下進行現代化建設的,因為中國傳統的政治體制惰性太強,其消極性因素已經嚴重制約著中國社會的發展和進步。到了晚清,雖然清政府為挽救自己的危亡,進行了洋務運動和戊戌變法,最后還施行了新政,但都不可能避免辛亥革命的爆發。因為“在傳統政治體系內進行變革的努力徒勞無益,革命的爆發是歷史的必然。”[6]辛亥革命后,無論是南京臨時政府,還是北洋軍閥政府都非常重視工業發展,采取了一些有利于發展工業的實業措施,使中國工業發展取得了可喜成績。可以說,“辛亥革命成功地實現了中國工業化的第一次偉大飛躍,開辟了中國工業化的新紀元。”[7]辛亥革命后,所建立的政治、經濟、文化等一系列制度和,促進了中國的進步和發展,使中國人認識到共和制度的優越性,這些制度和措施對于繼續解放國人的思想起著巨大的推動作用。

辛亥革命后所建立的一系列制度,其最根本的目的就是要維護民主共和制度,確保民主共和制的合法性與權威性,而為了保證民主共和制的合法性與權威性,就必須顯示出民主共和制度的優越性,而且這種優越性必須被中國民眾所認識和接受。辛亥革命后,中國工業的發展速度是非常迅速的,尤其是在1912-1920年這個時期,中國工業的年均增長率在整個民國時期是最高的,“從1912-1936年,中國工業生產年均增長率為9.4%,1936-1942年,平均年增長率為4.5%,1928-1942年為6.7%。其中增長最快的年代是1912-1920年,平均年增長率為13.4%;另一個是1931-1936年,年均增長率為9.3%。”[8]中國工業的快速發展,證明了辛亥革命的積極性,使中國人清醒地認識到由辛亥革命所建立的共和制度的優越性。辛亥革命后的政治制度有利于保障民主、民權和民生,經濟制度有利于發展中國的生產力,對國民經濟發展起著巨大的推動作用,而文化教育制度更是對中國人有著直接影響,因為文化教育是提高人素質的直接因素。“辛亥革命的勝利和資產階級民主共和國的建立,無疑給中國教育真正近代化的契機。1912年的中國教育界,其當務之急在于根據新的社會需求力行改革,最大限度地、盡快地培養出新國家的經濟建設人才,而下手之端,無疑是制定新的、資產階級的教育法規,依靠政權的力量推行全國,進行一場深刻的變革。”[9]教育改革,其目的就是為了提高國民素質,發展國家。辛亥革命使中國社會發生巨大變遷,由傳統社會一下子過渡到現代社會,而社會變遷所產生的震蕩會使很多人很難以適應,這就需要不斷完善教育制度,通過教育提高民眾對辛亥革命和共和制度的認識,承認辛亥革命的合法性以及承認新政府的合法性與權威性。因此,辛亥革命后所建立的一系列帶有濃厚政治色彩的制度對中國人的覺醒起著巨大的促進作用。

四、結語

辛亥革命爆發,反映出中國人的覺醒程度在不斷提高,尤其是在政治覺悟方面,中國人有了很大提高,人們開始關注國家大事,關注民族興亡。辛亥革命最大的影響作用是其政治作用,它不僅推翻了腐朽、沒落的清王朝,而且推翻了統治中國長達兩千多年的封建專制制度,它使中國歷史走進了一個新的階段,邁上了一個新的臺階,不再是簡單的朝代更替,即不再是歷史循環,而是歷史進化。中國社會在辛亥革命的影響下發生了一次根本性的變化,中國開始在西方世界的影響下,由被動接受西方先進的器物和思想到主動學習西方先進的器物和思想,所以辛亥革命是中國千年未有之大變革。世界資本主義政治制度大環境的影響,中國現實國情的無奈,迫切需要一場較為有力的革命來推動中國前進,辛亥革命由此爆發。辛亥革命后,建立了共和制度,廢除了皇帝制,實行總統制,即國家元首的任用不再是世襲制,而是選舉制,大大推動了中國民主政治建設的進程,使民主共和的觀念開始深入人心,而革命后所建立的各項制度更是顯示出共和制的優越性,肯定了辛亥革命的歷史貢獻,促使中國人開始真正覺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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