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 巖
(淮陰工學院 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學部,江蘇 淮安 223003)
自20世紀60年代起,關乎人類生存的環境問題日益呈現出全球化的趨勢,生態危機也由此進入世界各國政府的政治視野。我國生態環境先天脆弱,歷史的環境債務、現實的政府環保缺位以及傳統的唯GDP增長模式都在一定程度上加劇了生態環境的惡化。目前,生態危機已成為我國政治生態的一大困境,推進政治的生態化轉向是解決當前我國生態危機重要舉措之一,是保證“自然—經濟—社會—人”這個復合系統持續、健康、協調發展的必然選擇,也是未來政治發展的一個重要趨勢。
生態危機是現代化的一種“副產品”,為化解生態危機,現代化必須向生態化轉型,即生態現代化。所謂生態現代化就是現代化與自然環境的一種互利耦合,其核心內容是以發揮生態優勢推進現代化進程。它把生態保護放在發展的優先位置,走人與自然、人與人、人與社會協調發展之路,加快推進發展模式由先污染后治理型向綠色生態型轉變,決不以犧牲環境為代價來換取短暫的經濟繁榮,力求消除發展經濟給環境造成的不良影響,實現經濟發展與環境保護的雙贏目的。[1]為此,必須用生態化的政治思維來重新思考生態現代化問題,要積極發展綠色農業、綠色工業、綠色旅游、綠色城鎮,保護自然和生態資源;還要積極倡導綠色知識、綠色技術、綠色制度和綠色文化,提升生態意識。這既是消解我國當前生態危機的理性選擇,也是當代中國政治發展生態化轉向的迫切要求。
從系統論的視角看,人類社會建立在自然生態系統之上,只有保證自然生態系統能夠為人類持續提供各種所需資源,人類社會才能持續生存。因此節約資源就成為人類持續發展所必須堅持的重要原則。中國共產黨成功執政的寶貴經驗之一就是在廣開政治資源的基礎上,堅持創新政治理念、開拓政治工作方法,例如,我黨靈活運用生態學的多樣性原理成功解決了十六大以來“兩新”組織從業人員能否入黨的問題,拓展了黨的組織資源,為黨的肌體注入了新鮮血液,鞏固了執政根基。因此,在加強黨的政治建設的同時,還應維護政治生態的和諧多樣性,全面整合各類政治資源的優勢,才能實現持久執政。也就是說,為了持續長久執政,走資源節約型道路亦即向集約化轉型已成為執政黨政治建設的必然選擇。為此,黨必須做到:在目標導向上從“以任務為中心”轉向“以效率為中心”,注重執政資源的節約和有效利用;在建設內容上從“主要依靠隊伍的壯大、數量的增長以及政治覺悟、思想作風等的改善提高”轉向“在加強黨的思想、組織、作風、制度、反腐倡廉等基本建設前提下,注重黨員個體和組織內在素質和功能的提高”;在實現路徑上從“強調理論灌輸、統一思想,甚至發動群眾運動”轉向“以執政能力建設和先進性建設為主線”。[2]
黨的十七大報告指出:“科學發展觀,第一要義是發展,核心是以人為本,基本要求是全面協調可持續,根本方法是統籌兼顧。”科學發展觀本身就是一種生態政治,集中體現了中國政治發展的一個重大的生態化轉向——生態執政。其中,以人為本是黨生態執政的價值目標。生態執政的一個直接的目標就是通過利用各種社會生態資源來促進人的全面發展,實現人的價值目標,這深刻體現了科學發展觀的核心——以人為本。發展是貫穿生態執政的主線。發展要求和諧,和諧促進發展。倡導和諧,以和諧促發展是始終貫穿于生態執政的一條主線,生態執政的目的在于全面提升黨的綜合競爭力、永葆黨的先進性,以政黨和諧發展引領社會發展。全面協調可持續是生態執政的價值實現途徑。生態執政,需要黨員領導干部帶頭示范,及時鏟除發展道路上的障礙,不斷突破組織成長的極限,從而保持“全面協調可持續”發展的態勢。統籌兼顧是生態執政的思想基礎。生態執政要求黨員必須用系統的觀點對待組織發展。黨要做到系統思考必須實現從片面思維向全面思維、從孤立思維向聯系思維、從靜態思維向動態思維的轉變,實現總攬全局、協調各方、統籌規劃、兼顧全面的要求。可見,加強中國政治發展的生態化轉向,是堅持科學發展觀的客觀需要。
當生態危機這個“潘多拉魔盒”由自然生態系統蔓延到社會系統時,人類為了自身的持續生存和永續發展,必然要借助帶有強制性特征的政治手段來解決生態環境問題,生態環境問題由此轉化為政治問題。而“政府是公民的政府,因此公民的政治參與將對政府決策具有極為重要的影響。一方面,生態環境問題及生態危機的出現不自覺地促進了公眾的政治參與,政治參與主要通過政治選舉、投票、公眾對生態環境保護宣傳活動等方式從而達到對政府環境政策和環境管理起作用;另一方面,公眾政治參與又對生態環境的保護有著促進作用。因此政治生態化中廣泛的公眾政治參與及意識的增強是解決生態環境問題的有效途徑之一,從而改變經濟靠市場、環保靠政府的傳統消極的觀念。”[3]
要實現中國政治發展的生態化轉向,就必先厘清生態化的涵義。所謂生態化是指人類在實踐活動中能夠自覺地運用生態學相關原則和原理去思考、處理人和自然的關系,以實現自然生態系統和人類社會系統的協調發展、共生共榮。而社會主義追求的理想社會狀態就是被馬克思稱之為“人與自然和諧發展”的社會,即“只有在社會中,自然界才表現為他自己的屬人的存在的基礎。只有在社會中,人的自然的存在才成為人的屬人的存在,……社會是人同自然界的完成了的、本質的統一,是自然界的真正復活,是人的實現了的自然主義和自然界的實現了的人本主義。”[4]而人民當家作主的社會主義民主政治的本質特征以及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黨的宗旨,決定了中國政治發展的生態化轉向必然具有自己鮮明的特征。
當代中國政治發展的生態化轉向的首要特征在于指導理論的有科學性。馬克思主義是科學理論,是我們黨的指導思想。因而,當代中國政治發展的生態化轉向同樣需要馬克思主義這一科學理論的指導,尤其要通過馬克思主義可持續發展理論的指導,把政治問題與生態環境問題有機辯證地統一起來,使政治與生態環境的發展一體化,進而促進國內政治與生態環境持續、健康、穩定發展。其次在于決策的科學性。政府決策行為在促進生態環境持續發展過程中處于主導地位,為保證決策的科學性,必須先環評再審批。為避免因政府決策失誤而導致嚴重的生態環境問題的現象發生,我國已于2003年9月1日正式施行了《中華人民共和國環境影響評價法》,將環評范圍從建設項目擴大到政府的規劃,為政府規劃要先環評再審批提供了法律依據。
發展是黨執政興國的第一要務,也是人類有意識追求的目標。M.P.托達羅曾指出:“發展必須包括經濟的加速增長,縮小不平等狀況和消滅絕對貧困,也包括社會結構、公眾觀念和國家制度這些主要變化的多方面過程。從本質上說,發展必須體現變化的全部內容。通過這些變化,整個社會系統應面向系統內的個人和社會集團的各種各樣的基本需要和愿望,使大家普遍覺得原來不滿意的生活條件已在物質和精神方面變得都向更好一些的生活環境和生活條件轉變。”[5]在當代中國,政府著力追求的就是發展的可持續性,特別是經濟發展的可持續性。因為經濟是基礎,它能否持續發展直接決定整個社會能否持續發展以及政治能否持久穩定。然而,經濟能否持續發展又受到生態資源和生態系統的制約,如果沒有可以持續利用的生態資源和平衡的生態系統作為保證,那么經濟就無法持續穩定健康發展,包括政治在內的整個社會將會不穩定,甚至出現動蕩局面。可見,可持續發展不僅意味著經濟數量的增長,還應包括尊重自然環境和公平分配影響政治穩定的經濟的、社會的報酬。因而政府在實施可持續發展時必須要把生態保護與經濟發展、政治穩定協調起來,把政治的生態化轉向作為發展過程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作為衡量發展質量、水平、程度的重要標準之一。
當前,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已成為我國社會主義現代化的奮斗目標。而生態和諧是社會社會主義和諧社會題中應有之義,生態和諧是社會和諧之基。如果生態惡化或演化為生態災難,那么人類就會因失去生存之基而導致社會的不穩定與不和諧。而生態的和諧必須通過政治的改革來實現,亦即通過經濟發展與生態保護間的動態平衡來實現彼此的和諧,因為生態環境問題的產生在一定程度上是行政不負責任的結果。“過去,行政機關把發展經濟作為至高無上的目標,無論是居民的福利,還是健全的環境,或是歷史的遺產,一切都被犧牲了,尤其是在保衛居民生命安全和幸福的政治使命方面,可以說始終抱著不負責任的態度。首先要在這方面進行一百八十度的轉變,改變價值觀,改變意識形態。”[6]從我國生態環境問題產生的歷史過程看也有類似于此的原因,因此政府在政治活動和決議的全過程自始至終要以生態的視角審視和處理問題,使政治系統和生態系統處于一種和諧、協調的良性發展狀態,繼而達到政治與生態發展的和諧統一。這是政治發展生態化轉向的一個重要表征。
政治的目標和功能在于保證社會的穩定而又充滿活力,現實的要求是在平等的規則下,保證人人享有同等的發展機會與權利。社會公正主張,每個人、每個社群、每個民族都有權享受社會報酬和生活機會,即要堅持環境公正性。良好的生態環境是一個國家和民族賴以生存和發展的基本物質前提,飲用潔凈的水和呼吸清新的空氣是民眾生存權的基礎,以任何形式破壞生態環境都是對公眾生存權利的侵犯。一個社會或者社群不能以損害其他鄰居來求得自身的環境安康。市場經濟的發展歷程已經證明,市場雖可以有效解決資源配置,推動社會進步等正向作用,但也有其內在的負面效應,諸如資源配置的盲目性和自發性可引發惡性競爭,造成資源嚴重浪費,釀成生態破壞和環境污染;市場的分化效益作用會造成分配懸殊,難以自動實現社會的公平分配。要解決生態資源和社會財富的占有、分配等社會不公等問題,僅靠市場是無法解決的,必須運用生態政治的系統思維觀,在代內和代際之間公平地分配生態系統的服務,并確立一種廣泛的社會公正觀,人才能以人為中心創造出符合人類要求的人的社會與人的自然界;忽視人對自然界的正義關系或人對社會的道德責任,是引發生態環境惡化和政治動蕩的主要原因之一。實現公平正義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內在要求。為此,各級政府應本著共同富裕原則,深化社會分配制度改革,既要注重社會公平又要防止兩極分化,協調好環境利益沖突以提升民眾幸福指數,要防止影響政治穩定的環境群發事件的發生。
社會主義民主政治的本質和核心要求是人民當家作主,共產黨執政就是領導和支持人民當家作主,就是堅持國家一切權力屬于人民,從各個層次、各個領域擴大公民有序政治參與,最廣泛地動員和組織人民依法管理國家事務和社會事務、管理經濟和文化事務,維護和實現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基層民主和公眾政治參與是社會主義政治發展的生態化轉向的有機組成,擴大基層民主和激勵公眾政治參與有助于生態環境問題的解決。“環保不是政治最敏感的領域,但涉及政治、經濟、文化等各個方面,涉及社會的各個階層,各種利益主體。環保領域內的公眾參與,是推進社會主義民主的最佳切入點。”[7]可見,一個健康的環境有賴于培育新的民主形式和提升以政治參與型民主的公民權意識。此外,缺乏民主監督和抑制公眾廣泛的政治參與會加劇環境腐敗。“腐敗現象……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是一個生態學問題。腐敗現象污染了健康可靠的管理模式,污染了民主政府以及我們共同管理環境的能力所依賴的那種管理模式。幾乎在每一個環境遭到破壞的事例中,腐敗現象都確實起到了重要作用,它瓦解了政治體制對環境惡化的初步跡象作出反應的能力。”[8]擴大基層民主可以使民眾有權決定自己的生態命運和社會命運,從而有助于避免因追求生態環境利益而引發的社會動蕩;還有助于實現公眾對政府生態決策的制定、生態政策的實施和生態系統的管理起到重要的輿論監督作用,促進政府決策的科學化和公開化,避免在生態環境利益上的政治腐敗和生態系統管理中的決策失誤。
改革開放30多年來中國經濟持續高速發展,但這種高速發展是建立在大量消耗能源、資源和付出巨大環境代價基礎之上的。目前,我國日益嚴峻的生態環境形勢正在威脅著人民群眾的生命健康和社會的發展進步。面對這種形勢,我國政治發展必須轉向適應自然生態平衡規律的要求,以保護自然生態環境為價值取向,通過變革與重塑傳統的政治價值觀,使我們的政治思維和行為能與自然生態系統相協調,才能達到促進人與自然的和諧。由此可見,生態問題正不斷進入政治領域,使政治帶有生態保護的色彩日趨增強,而且還會隨著社會生態環境問題不斷跨越國界而日益呈現出國際化的特征。生態危機是沒有國界、不受時空局限的,它往往是跨國問題。也就說,當代人類的生態危機影響范圍并不以人為劃定的國家行政界限而僅僅表現出地區性的特點,相反它會通過生態自身循環系統影響周邊國家甚至全球,表現出全球性的特點。由于國家利益的相互獨立性,這些跨國性的生態環境問題,常常會引發許多外交摩擦,甚至引起戰爭,這使政治生態化轉向越來越具有國際性的特點。
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是一項統籌“政治—經濟—文化—自然—社會—人”等眾多要素的系統工程,其實質就是要正確處理好社會各要素與自然環境各要素之間的關系,促進社會生態環境與自然生態環境的和諧發展。加強政治發展的生態化轉向,是營造良好的政治生態環境的題中之義。良好的政治生態環境既有利于鞏固黨的執政地位,也有利于調動廣大人民群眾構建和諧社會的積極性、主動性和創造性,加快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建設進程。
從我國近幾年的經濟發展狀況看,人民群眾并沒有因物質財富的增長而相應地提高其幸福指數,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是環境污染讓人民群眾對生態環境越來越缺乏安全感。在傳統的唯GDP增長論英雄的錯誤政績觀之下,一些地方政府及部分官員往往通過犧牲公共環境資源來換取短暫的虛假的經濟繁榮,并將其作為自我晉升的政治資本。要從根本上遏止環境污染,就必須改革當前某些不合理的政治考核制度,只有把綠色GDP納入政府官員的政績考核中,才能最終把環境污染和資源消耗轉化為地方政府及其官員的執政成本和支配其前途的政治壓力。唯有如此,才能推動經濟社會的可持續發展,促進人與自然的和諧發展。
黨的十七大報告第一次明確提出了建設生態文明的目標,這既是我黨對人類傳統文明特別是工業文明進行深刻反思的成果,更是我黨對執政規律深刻認識的重要成果,它彰顯了中國共產黨立黨為公、執政為民的本質要求。只有實現執政目標的生態化轉向,解決好與人民群眾息息相關的生態環境問題,協調好經濟發展與環境保護的關系,切實維護和實現好社會公平和正義,全體人民才能平等友愛、融洽相處,人與自然才能協調發展,我們黨才能真正肩負起帶領億萬人民群眾建設生態文明的歷史使命,才能真正實現執政為民之目的。
[1]徐巖.論和諧社會語境下國家生態安全的現實意義[J].前沿,2010,(15):159-160.
[2]徐禮紅,徐玉生.論執政生態研究的現狀和意義[J].前沿,2011,(2):193-1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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