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莉
“你們不該喊我新浪潮之母,親愛的,是新浪潮的老祖母。”好吧,在影迷的心中,瓦爾達60年不變的除了她的頭發,還有她的年齡。
阿涅斯·瓦爾達當年帶回法國的,除了那組膠片作品,還有一堆民族配飾。當她從中國朋友那兒弄明白本命年(2012年是她的本命年)的講究,立刻將一個桃紅色的刺繡小件搭配綠松石掛在胸前。影迷要求合影,她會將它擺在最搶鏡的角度,“給自己帶來好運”。如果影迷過于緊張,表情嚴肅,她會做出各種俏皮的動作,試圖逗笑他們。
她毫不吝惜對美的發揮,用玉石搭配粉白條紋的上衣,用紫色的長棉襪搭配紅色涼鞋。她關注身邊任何一個小而美好的事物。領館的隨行年輕姑娘每天換不同的厚水臺高跟,她佯裝驚訝的調侃,”這么高的鞋子,你是想站在二樓看我嗎?”
她喜歡置身于藝術者之中。當影迷們如潮水般追隨她流向二樓的展廳時,她揮動著紫色紗巾,小碎步沖向某個攝影機的鏡頭,又為自己的“淘氣”忍俊不禁。玩累了,她站在錄像裝置作品“烏托邦之薯”的邊上,繪聲繪色的講起地上700公斤土豆的故事。“她們發芽的時候好像又開始了一道生命輪回。噓,聽聽這背景音樂,多么美妙。”“你們不該喊我新浪潮之母,親愛的,是新浪潮的老祖母。”好吧,在影迷的心中,瓦爾達60年不變的除了她的頭發,還有她的年齡。
《短角情事》成就新浪潮祖母
在中國的兩個月中,每到一處,都有人給她倒上滿杯熱水。這讓一直習慣喝冰水的她產生巨大好奇,回法國后她還是保持了這個特別的習慣。
上世紀50年代末60年代初,世界各地爆發不同程度的“青年電影運動”,而其中影響最大的群體出現在法國,就是所謂的法國電影新浪潮。
他們誓以現代主義精神徹底改變電影藝術,用浪漫的個人的方式挑戰傳統工業。在巴黎讀文學和心理學,并考取職業攝影師資格證的并在阿涅斯·瓦爾達最初的理想是成為美術館策展人,后來卻陰差陽錯的成為其中非常重要的一員。“照片就是凝滯了,或者說未完成的電影。”阿涅斯·瓦爾達那時的想法更簡單,“圖片配上文字不就是電影?”
沒有科班背景,25歲前也沒看過多少電影的阿涅斯·瓦爾達很快意識到那樣的想法是錯的。但福克納的《野棕櫚》卻給她創作的靈感,《短角情事》的劇本靈感正是從此處而來。她很快與阿倫·雷乃、克里斯·馬克等圈中人成為朋友,并成立了自己的獨立制片公司“Tamaris”。
1955年完成的《短角情事》像一匹黑馬,成為新浪潮先鋒之作。日后聲名鵲起的阿倫·雷乃當年負責了《短角情事》的剪輯。他承認,后來的著名作品《廣島之戀》等也是直接受了阿涅斯·瓦爾達的影響。她日后的丈夫,同為新浪潮重要電影作者的雅克·德米(Jacques Demy)在關鍵時刻充當了她的伯樂,直接促成經典的女性主義影片《五點到七點多克萊奧》。
1990年,雅克·德米的離世,在阿涅斯·瓦爾達心中留下一個空缺。在德米彌留之際拍攝的傳記式劇情片《南特的雅各》(Jacquot de Nantes,1991)中,快要結尾處,她輕聲唱了一首歌。
所有遺憾皆因小而美好的事物煙消云散
而在這次湖北美術館的展覽中,《努瓦姆梯耶的寡婦》明顯就是她對孀居女性的關懷。她甚至向記者表示,“如果時間和精力來得及,她也愿意與中國的類似群體交流。
55年前的一場中國之旅給她日后的生活打下了深刻的中國烙印。“當時在廣東,小孩穿著很喜慶的紅色衣服,戴著形狀可愛的繡花布帽。”她一口氣買來很多小衣服和帽子,一年后,她的女兒奧黛麗誕生的時候,“我身邊可能只有我的女兒是穿著這種中國服飾。”
在中國的兩個月中,每到一處,都有人給她倒上滿杯熱水。這讓一直習慣喝冰水的她產生巨大好奇,回法國后她還是保持了這個特別的習慣。
這次在武漢停留的5天時間,好脾氣的“老祖母”耍過兩回小性子。第一次,是在4月16日的武漢藝術家交流活動中。她執意不去坐“高高在上”的貴賓席,而要守在藝術家的中間。事后,她像做錯了事的孩子,向主辦方認真致歉。“對不起,我只是不想離他們那么遠。”第二次,是在4月15日的電影放映現場。當她發現自己的電影膠片被承辦的商業機構弄錯了,影迷們急的議論紛紛時,原本要和女兒一起晚餐的她圍在放映機邊上,不肯離去。惶恐、焦慮,她的不安明明白白寫在臉上,直到影片用另一種形式順利放映。
回到休息室,另一個角落的孩子們正在用牙簽和小木塊做手工藝品。看到這一幕,她的臉上旋即轉晴,轉過身一件件仔細端詳,并主動走上前跟其中一個孩子交流。她給予每件手工藝品評論,然后喃喃自語,“今晚的一切遺憾在這兒得到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