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

遲占勇

讀書讀得暈頭轉向，很長一段時間都緩不過勁兒來，我決定把書本放一放，出去走一走，外面的空氣真新鮮，一切好像都是新的，心情一變好，大腦似乎也更清涼清醒了。再拿起書本，原來看不懂的東西似乎一下子迎刃而解。

進京趕考的日子到了，中途住在一家小旅店里，旅店雖小，但收拾得很干凈。對面床上已住進一個書生。書生面色蒼白，穿一身月白色的衣衫。見我進來，書生抬頭沖我笑了一下，又低下頭看書，書生看書很專注，幾乎是貼在了書本上，像在吃書的樣子。

我趕路趕得累了，簡單洗漱了一下，倒頭便睡，半夜醒來，見書生還在看書，仍是很專注的樣子，煤油燈下，臉色顯得更加蒼白。

不久，榜單公布，雖不是狀元榜眼，也總算金榜題名，我很高興。進京看榜歸來，又住在那家旅店，巧的是，又與那個書生住在一起。書生沒中，我替他惋惜，書生也很傷心：“你說，我每天扎在書里，恨不能把每個字都吃了，不瞞你說，我天生就喜歡書，喜歡書的味道，甚至喜歡每個字的味道。離開誰都行，就是離不開書！可老天不長眼，我為什么屢屢不得中呢？”我聽了書生的話，感慨萬千，我想勸勸他，這樣死讀書是不行的。可我望著書生那蒼白的臉，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就感覺那些話都憋在肚子里，翻江倒海，很難受。我大口喘氣，還是呼吸倉促。

我終于被憋醒了。抬起頭，面前是豆大的燈火，一本《中庸》打開著，忽然，我發現一只蠹魚，正靜靜地趴在“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的“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