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

幾天前，弟弟打電話過來，問我什么時候為兒子辦喜酒，他要送正宗的農家豬、農家魚和絕對環保的綠色農家菜做賀禮。

我暗暗驚呼了一聲：新鮮!

我說：“我們在酒店請客，就不需要了吧?”

“不管在什么地方請客，總得要原材料吧!只要我們提早送去不就行了?”弟弟說。

“到10月1日還有八個多月!時間早著呢!”

“這不就正好合適嗎!要我們的正宗農家菜，必須提前預訂才有保證呢!”

我決定回老家去探探虛實。

老家山上的樹木已經很少；許是大家都燒煤氣，山上鋪的那層青綠的雜草倒是比兒時多了許多；河的兩旁雜草叢生，下面是細細的水流，河床明顯淺了，我們小時候下河抓魚玩水的樂園景象沒了一點蹤影；以前的舊瓦叢中，不時能看見兩三層的水泥房；兒時鋪著畜糞的小道也干凈了許多，空氣中那淡淡的畜牲體味也聞不到了。

弟弟在院壩的一張躺椅上，抽著他的水煙筒。

我打趣說：“喲，還這么休閑!”

“我今天的工作已經完成了。”弟弟邊說邊遞上他的水煙筒。

我弟弟龔經偉特老實。聽母親說過，我們小時候，家鄉還沒有碾米機，只能靠人工舂米。妹妹比他還小，母親只能背著妹妹舂米，將他放到籮筐蓋子里。每次，他總是聽話地靜靜坐著，除了要拉屎尿的時候，半天甚至一天都不會亂哭鬧。在村中，他讀的書算是多的，進的是岑溪最拔尖、最有名氣的岑溪中學，畢業后，還復讀了一年。

可是，弟弟畢業后，卻在家挖了一口魚塘，在塘基上種甘蔗，還養了十多頭豬，搞所謂的“立體養殖”。他養豬，以谷糠和潲草為主料，加少量大米、咸魚、玉米、黃豆一起碾碎，用三十攝氏度左右的溫水拌勻喂食。不久，市面上普及快速養豬法；而相比之下，弟弟養的豬生長周期長，耗費成本高，出欄后純收入僅是耕田的收益。

弟弟的豬場一度到了難以為繼的地步。母親對他的認死理也顯得很無奈。我當時除了勸說他緊跟時代的步伐之外，錢財上也幫不上他什么忙。

我以為他撞了南墻就該回頭了。

可是他認準了：“搞再多的形式，人最終還是要回歸自然的。”于是在他妻子外家的支持下，依然繼續他的養豬大業。

經過幾年的努力，池塘的數量又增加了。其中，兩口塘塘基上養豬，豬屎、豬尿則養塘里的魚：另外兩口塘搞種植，一口種豬潲草，另一口種蔬菜。每隔半年左右，再將養魚的塘與種植的塘對換，這樣既可防魚病，也很好地利用了有機肥。

弟弟說，他制作豬飼料的方法還省了柴火。這樣，谷子碾出多余的米，他就讓兒子兒媳挑到圩上開一間米行。還別說呢!既解決了就業，也賺到了差價。

現在，他每天只負責采購原材料；弟妹則負責喂豬，侍弄蔬菜。

他說，這樣真材實料的農家喂養法，最環保，最經濟，大家也喜歡。如今，他養的豬、魚和種的蔬菜都是限量供應，并且，還要按訂購的先后順序發貨。

這時，弟妹剛好喂完豬出來，看他高興的樣子，故意說：“又吹牛了!要不是我，你早被豬吃了!”

作者簡介

大旱天，原名龔昊平，廣西小小說學會會員，現供職于廣西岑溪農村合作銀行；作品在《小小說月刊》等發表，獲“中南市政”杯“城市生活”百字小說獎、“《小小說月刊》杯”中國第二屆“閃小說”比賽優秀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