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善農村土地承包經營權抵押融資的思考和建議

【摘要】本文從明溪、開縣、平羅、法庫地區農村土地承包經營權抵押融資案例深入地探討了農村土地承包經營權現實意義,并從現行法律和抵押融資金融學的角度進行了可行性研究。

【關鍵詞】 農村土地承包經營權抵押貸款

一、目前國內與土地相關的抵押融資創新案例

（一）福建明溪：農村土地經營權抵押貸款

2007年，福建省明溪出臺了《農村土地經營權抵押貸款管理辦法（試行）》。其主要規定如下：⑴貸款的基本要求。借款人取得貸款必須用于農業生產、農業開發。⑵貸款模式多樣化。直接以農村土地經營權為抵押取得貸款；“基金擔保＋土地經營權抵押”，即由行業基金和經營戶的土地經營權抵押共同擔保以獲得貸款；“土地承包經營權作股權抵押”，即兩個以上經營戶以擁有土地承包經營權作為股權成立聯營公司，把股權作為抵押申請貸款；“公司＋經營權抵押”，即農業產業化企業是承貸主體，企業擁有的土地經營權作為抵押物，同時企業負連帶責任。⑶土地經營權抵押價值認定。土地經營權抵押價值=年租地平均收益×經營期限＋地上種養物價值。土地經營權抵押貸款金額一般不超過土地經營權抵押認定價值的70%。⑷處置已作抵押的土地經營權及地上種養物的方式包括轉讓、變現及訴訟。

（二）重慶開縣：土地流轉經營權抵押貸款試點

重慶開縣在2008年2月開始農村土地經營權抵押貸款試點，其特點是一方面引入農業保險，另一方面引入農業擔保公司或符合擔保條件的龍頭企業，為種植大戶提供信用擔保。政府將貸款貼息和部分土地流轉激勵作為擔保費支付70％，擔保公司降低費率15％，種植大戶支付擔保費的15％。

（三）寧夏平羅：“存地證”質押貸款

寧夏平羅縣針對農戶現行貸款抵押擔保難的問題，嘗試以“存地證”作質押的貸款業務創新。通過借款人、土地信用社、貸款金融機構及政府管理部門的協議嘗試開辦“存地證”質押貸款。基本思路是：一是“存地證”所有權不變，歸屬存地人，但倘若發生了貸款不能正常歸還的情況，“存地證”所屬存地的“收益權”暫歸銀行，以“存地收益”歸還貸款，直到借款人將貸款歸還完畢，存地人方可收回“存地證”。二是存、貸土地的價格以市場化運作模式，根據土地的級差由土地信用社與存地人或貸地人自主協商確定，實行分等級定價，存入土地以質論價，視地力狀況、地理位置、排灌條件等因素可上下浮動價格。

（四）遼寧法庫：專業合作社耕地抵押

2009年3月，遼寧省法庫縣“長崗子村辣椒專業合作社”獲得耕地抵押貸款30萬元。具體做法是：辣椒專業合作社注冊資本50萬元，主要由922.37畝土地承包經營權經過評估“作價”而來，法庫縣土地承包經營權流轉中心為其出具評估報告。銀行依據流轉中心的評估報告，合作社承諾以辣椒收入作為還款來源，以922.37畝土地承包經營權為抵押物發放貸款30萬元，貸款利率13.2%。

上述幾個與農村土地有關的金融創新案例，反映出目前農村土地抵押貸款的涉及范圍廣、創新方式多、影響在逐步擴大。但同時在運作過程中也暴露了一些問題，主要集中在三方面：一是這些創新方式是否與現行的法律、法規相抵觸；二是貸款的利率是否過高，能否支持農戶（合作社）長期可持續發展；三是貸款風險是否可控。這三方面問題能否解決直接決定了農村土地承包經營權抵押貸款融資模式的未來發展，值得思考。

二、農村土地承包經營權抵押融資法律分析

（一）直接以承包經營權進行抵押不符合法律規定

在上述案例中，既包括家庭承包經營權，也包括流轉所得的經營權。根據《承包法》規定，兩種土地承包經營權流轉權限的差異在于抵押權和轉包權。家庭承包可以選擇除抵押權以外的所有流轉方式，以招標、拍賣、公開協商等方式承包的經營權可以選擇除轉包外的任何流轉方式。單從《承包法》來看，遼寧省法庫縣辣椒專業合作社的土地承包經營權抵押貸款是符合《承包法》規定的。但在我國《物權法》中明確規定：“下列財產不得進行抵押：耕地、宅基地、自留地、自留山等集體所有的土地使用權。”即在現行法律條文下，無論是耕地的家庭承包經營權還是流轉所得的經營權，都不得進行抵押。因此，開縣、法庫案例中的耕地流轉經營權抵押和明溪案例中所涉及的直接抵押、股權抵押等形式，都是在現有法律條件下所不允許的。

（二）解決農村土地經營權抵押貸款發展的法律障礙，主要是要將農地經營權與地上收益物抵押區分開

在明溪案例中，提出了農地經營權抵押價值計算方法：土地經營權抵押價值=年租地平均收益×經營期限＋土地上種養物價值。平羅案例中也提出了存貸地價格計算方式。前者更偏向于農地經營權抵押價值估算，后者側重于地上收益物抵押價值估算。這里不僅存在農地經營權抵押價值和地上收益物抵押價值兩種概念之分，而且也存在農地經營權抵押和地上收益物抵押的法律規定的區別。

按地上收益物抵押信貸在某種程度上類似于應收賬款。根據人民銀行《應收賬款質押登記辦法》第四條規定，應收賬款指權利人因提供一定的貨物、服務或設施而獲得的要求義務人付款的權利，包括現有的和未來的金錢債權及其產生的收益。應收賬款包括的權利有：銷售、出租、提供服務產生的債權，公路、橋梁等不動產收費權以及提供貸款或其他信用產生的債權。平羅案例中的“存地證”抵押，實際上是出租不動產和動產所產生的債權，抵押的是農民土地的“收益權”。倘若發生了貸款不能正常歸還的情況，其操作辦法是存地“收益權”暫歸銀行，以“存地收益”歸還貸款，直到借款人將貸款歸還完畢，存地人方可收回存地證。法庫縣辣椒專業合作社承諾以辣椒收入作為還貸的農地經營權抵押貸款也類似于此，實際上，放貸金融機構所處置的抵押物是存地收益權或地上收益物而不是經營權。因此，在當前條件下，以存地收益權或地上收益物所進行的農村土地經營權抵押創新在法律上是可行的。

三、農村土地承包經營權抵押融資利率定價分析

（一）目前的利率定價偏高，缺乏科學依據

目前農村土地承包經營權抵押融資開展的另一難題是貸款利率的定價問題。科學合理的利率定價模式是一項金融創新在市場能夠持續健康發展的必要條件。通過對遼寧省法庫縣辣椒專業合作社的耕地抵押貸款情況的調查了解到，此筆抵押貸款利率根據辣椒的生長周期（3年）定為13.2%，發放此筆貸款的農信社按照基準利率[0.9-2.3]的浮動區間上限進行定價。對此辣椒合作社一方表示：開展土地承包經營權抵押貸款就是要改善農村金融服務，解決農民融資難瓶頸問題，如果還設置這么高的利率，必將影響到合作社今后的持續健康發展。

（二）國際通行的定價方法比較

究竟采取何種定價模型取決于銀行業金融機構對經營環境、競爭策略和自身經營管理水平的判斷。從目前國際上主要的利率定價方法來看，主要分兩種形式：一是以各國央行公布法定利率為基礎，根據不同因素進行不同幅度的浮動；二根據本國金融市場的發展情況和銀行自身的不同特點采用不同的模型。主要有以下幾種：⑴成本相加模型。適用于居于壟斷地位或處于貸款市場需求旺盛的銀行業金融機構。⑵價格領導模型。此模型是一種市場導向型模型，既考慮市場利率風險，又考慮貸款本身的違約風險，具有較高的合理性。⑶客戶盈利分析定價模型。此模型是客戶導向型模型，實現了差別定價的個性化經營方式。由于這種定價方法要求銀行業金融機構做到分客戶核算，以便準確的測算銀行業金融機構為客戶提供服務的總成本，加大了成本管理的難度，所以這種定價方法適用于與銀行業金融機構往來關系密切，資金需求量較大的客戶。⑷RAROC（經風險調整的資本收益率模型），此種定價法強調銀行資本對風險的最終抵補作用，有利于實現貸款價格與風險的匹配，體現出對不同風險程度貸款客戶的區別待遇。但其依賴于銀行業金融機構業務的歷史數據。

（三）“最優惠貸款利率加調整點數”定價方法值得推廣

不同的貸款定價方法有其不同的著眼點，每種模型與方法都有其特定的適用性，尤其是相對創新的定價模型，從更高的層次和更全面的角度對貸款定價提出了積極有效的方法，但它同時也對銀行業金融機構當前的信息基礎管理和財務成本核算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考慮到我國利率市場化還處于改革的初期，農信社的利率還實行上下限管理，農村金融市場發育不全和農信社自身利率管理水平低下的客觀事實，信用社貸款定價模型的選擇必須基于信用社的實際情況進行，現階段應當采取適當信用社管理水平的較為簡單、易于操作的定價模型。人民銀行[2006]8號文件中的貸款定價一般性模板采用最優惠貸款利率加調整點數的方式值得推廣。公式為：貸款利率=最優惠貸款利率+貸款利率定價調整點數。最優惠貸款利率指聯社對最優良客戶一年期貸款的最低利率。公式為：最優惠貸款利率=貸款資金的付息成本率+貸款的管理費用率+稅負成本率+最低目標利潤率。貸款定價調整點數是指在最優惠貸款利率基礎上，結合貸款的風險程度、目標利潤以及經營策略等因素，對貸款利率水平進行調整的幅度。公式為：貸款利率定價調整點數=風險溢價點數+目標利潤調整點數+經營策略調整點數。

目前，我國大部分農信社采用以人民銀行公布的金融機構貸款利率作為基準利率，在一定浮動幅度內浮動的貸款定價方法。鑒于目前農信社在農村金融市場的壟斷地位，大部分農信社都忽視了貸款定價機制，采取“一浮到頂”或者“一刀切”的做法，沒有根據實際貸款對象進行利率定價分析，以沈陽地區為例，目前沈陽地區農信社對農戶統一按照現行基準利率的1.9倍浮動，對于農村專業合作組織統一按照現行基準利率的2.0倍浮動。但不同農作物由于生產周期、市場價格、種植風險等因素導致經濟效益有所不同，風險度相差也很大，而且養殖業與種植業的情況也有很大區別，如果農信社的貸款利率定價只是簡單采取這種“一刀切”的辦法，不僅僅是有失偏頗，而且會造成一定程度的金融抑制，這與農業產業結構調整升級和國家鼓勵發展農業產業化、規模化發展的大方向是不相符的。隨著小額貸款公司和村鎮銀行的發展，農信社在農村金融領域的壟斷地位也必將受到沖擊，從自身角度來看，農信社的貸款利率定價機制也應與時俱進，針對不同客戶進行變化。最優惠貸款利率定價法以“點數”取代“浮動幅度”，是定價方法的創新，定價的標準相對更加明確，更有科學性。此方法既體現了成本相加模型中從信用社自身的角度出發的優點，又體現了客戶盈利分析定價模型和價格領導模型中對客戶貸款風險、市場風險溢價等因素的考慮。對農信社轉換經營機制、增強利率定價能力具有積極的促進作用。

四、貸款風險控制問題

（一）建立土地經營權的抵押價值認定

在既定相關法律、法規下，積極鼓勵開展地上收益物抵押貸款，地方政府應盡快建立專業評估機制、設立權威評估機構、培養專業土地評估人才，出臺評估管理、技術規范等有關法規和業務準則，加強對地上收益物的價值評估工作。寧夏平羅根據土地的級差進行分級評估的做法值得推廣。

（二）完善抵押登記評估制度

有效的抵（質）押物流轉平臺是農村土地經營權貸款發生違約時化解銀行風險的關鍵所在。農村土地經營權貸款一般按照抵押物價值的50％－70％來發放，如果抵押物流轉平臺能夠及時有效引導民間資本介入農業經營，不但能夠有效降低銀行的信貸風險，同時民間資本也可以較低的價格接手農地經營權，通過經營，取得較高利潤。

（三）完善農村土地經營權抵押貸款的風險防范措施

一是推廣聯合增信方式，開展多元化的農村信用擔保評估，利用農村擔保機構分擔抵押貸款風險，如依托農民專業合作社，建立互助型農業專業擔保機構，由農村擔保機構為抵（質）押貸款提供擔保，實現貸款風險分散。二是政府建立專門的貸款損失保障或風險補償機制。在貸款發生違約、金融機構試行抵（質）押權出現困難時，實施抵（質）押物收購或貸款風險補償，彌補金融機構可能出現的損失和壞賬。三是積極探索與農村信用體系建設的聯動機制。將拓寬抵（質）押貸款與推進“信用村（鎮）、信用戶”的評定工作相結合，發揮示范引導作用。

作者簡介：楊天明（1978-），漢，遼寧沈陽人，經濟師，中國人民銀行沈陽分行營業管理部，研究方向：融資。

（責任編輯：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