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由于多種因素影響,《文心雕龍》英譯研究形式單一、成果稀少、研究群體較弱小。《文心雕龍》英譯及研究的主要制約因素包括文本內制約因素和文本外制約因素。我們應更多地從《文心雕龍》文本內制約因素研究入手,深入細致地分析這些因素的存在對《文心雕龍》英譯的限制,尋求既能方便西方讀者理解、又不失原意的最為合理的翻譯策略和手法。
[關鍵詞]《文心雕龍》 英譯 制約因素
[中圖分類號] H159[文獻標識碼] A[文章編號] 2095-3437(2012)11-0051-02
一、《文心雕龍》英譯現狀
威列亞歷(A.Wylie)于1867年出版的《漢籍解顯》對《文心雕龍》的簡介被認為是西方關注《文心雕龍》的開端。1951年,美國漢學家E·R·Hughes的《文賦》英譯本包括《原道》的英譯The Basic Dao,是《文心雕龍》第一個英譯本。直到2004年,中外共出現了8個《文心雕龍》譯本,分別為:施友忠全譯本(1959年出版)、楊憲益和戴乃迭節譯本(1962年出版)、匈牙利漢學家杜克義(Ferenc T″okei)節譯本(1971年出版)、王佐良節譯本(1989年出版)、美國漢學家宇文所安(Stephen Owen)節譯本(1992年出版)、黃兆杰(Siu-kit Wong)全譯本(1999年出版)、楊國斌《文心雕龍》全譯本(2004年出版)。
從譯者國別來看,《文心雕龍》英譯者多為中國籍學者,共計5位。從時代分布情況來看,8個譯本零星分布于從1950年代至2000年代的60年期間。從出版地來看,有4個譯本在中國(含香港地區)出版。從譯本篇幅來看,全譯本僅有3種,且皆為中國籍譯者所譯,在國外發行出版的英譯本中,唯一的全譯本是中國籍學者所譯。由此可見,西方學界的《文心雕龍》譯介是十分單薄的。究其原因,已有部分學者從不同視角作出了部分探討。王曉路[1]以“術語的困惑”和“體系的差異”為題,為此把其中導致西方中國文論研究貧乏造成的原因進行了分析和研究;黃鳴奮[2]等則更多地從西方自我中心主義視角對這一問題進行分析。《文心雕龍》英譯如此單薄,其原因無疑是多層面的,但總體而言,無外乎影響翻譯的文本策略的文本內制約因素和影響翻譯的文化策略的文本外制約因素。本文擬從這兩個層面入手,探究《文心雕龍》英譯的主要制約因素。
二、《文心雕龍》英譯的主要文本內制約因素
關于《文心雕龍》英譯的文本內制約因素,現有研究成果已有部分分析,其視角大多集中于中西文論術語的差異、中西文論敘述方式的差異等兩大層面。
首先,中西文論體系各自采用的術語體系之間的差異的確是《文心雕龍》英譯面臨的主要障礙之一。從為數不多的《文心雕龍》英譯研究成果來看,術語英譯的確會 引起譯者的特別關注。海陶偉[3] 280-288認為施友忠譯本過分忠于原著,造成普通讀者難以理解,同樣也不適合專業的漢學研究者,其主要原因就在于施友忠譯本術語處理的策略不夠妥當:非專業讀者很可能因譯者在中國文論語境中采用西方文論術語,采用過度貼近原文形式,從而使不熟悉中國古典文論的普通讀者陷入迷惑,而對于專業漢學家而言,譯文及相應的注釋中存在不少誤讀,無法傳達原作概念的基本內涵。霍克斯[4]331也特別提及了術語的英譯問題:“在描述性或敘述性文體中,以一個術語代替另一個意義相似的術語進行表達是一個很好的權宜之計,如果涉及重要術語的論述中,就術語的代替而論必然造成難以忍受的混亂。”如何解決術語翻譯問題,仍然是今后的《文心雕龍》英譯乃至中國古代文論英譯面臨的巨大難題。
其次,《文心雕龍》的文體與英語文論的典型文體之間存在著明顯的差異。《文心雕龍》以理論構建為目標,采用的卻是詩歌、散文等抒情性文學作品的常用語言風格,其中語言過于藝術化,這樣至少會造成《文心雕龍》英譯兩個方面的限制。其一,藝術化的語言存在很高的藝術價值和唯美的意境,在翻譯的過程中是很難表達傳遞的。其二,《文心雕龍》乃至于中國古代文論所常采用的高度藝術化的抒情性語言給文論本身的敘述產生的影響也是需要注意的問題。文論敘述語言的最大特征在于分析性,為此更要采取以準確為主的分析性語言,《文心雕龍》藝術化的語言在翻譯過程中的取舍無疑是最大的問題。
三、《文心雕龍》英譯的主要文本外制約因素
《文心雕龍》相關思想中的復雜性同樣也對英譯的制約性有所影響,其中對此評論人及譯者都會有所體會。海陶偉[3]280-288認為對這一問題的認識頗具代表性,在他看來,施友忠譯本在我國文論語境中眾多采用西方文論概念,側重偏于原文,在解說方面存在嚴重匱乏。侯思孟[5]136在對施譯本的評論中的分析更為細致:施中相關翻譯的錯誤不是很明顯,但很難抓住相關要領,單純的停留在字句表面上。
其次,對于文論界從文化交流角度對中國文論研究的反思仿佛并不缺乏,即使是從文論界由零散逐漸轉變成較有體系的譯介及研究的1950年代,同樣也有一些對于西方中國文論研究整體趨勢的一個觀察與思考。海陶偉[3]280把西方學界中《文心雕龍》譯介以及研究體現相對較晚的現象歸納為學界對中國文學批評傳統了解得較少:“現在而言《文心雕龍》英譯不算是一項緊急的工作,因為就讀者來說,對于它所處的傳統知識了解得太少——中國傳統的文學批評往往不算單獨的文類,而是在所批評的作品當中,也并不說所有的文學作品都是在譯者能力范圍內。”同樣霍克斯[4]331也有相關認同點:“或許是由于在文學批評研究前都會先對中國文學有較充分的了解。”整體而言,就西方中國文論研究現狀進行相關文化或者歷史的反思論點可劃分為三類:
首先,針對西方中國文論研究中的不均衡及相關原因進行探討分析。王曉路[1]196通過從西方學者研究興趣的角度考慮,對西方中國文論研究在類型中的不均衡給出了相關解釋:很多西方學者大多對于與自己文學傳統相近的文類較偏愛。大部分漢學家就其敘事文學及理論的相關研究的興趣明顯高于中國抒情文學及理論的探討,華裔學者便偏重對于中國抒情文學的研究。
其次,從語言差異視角分析探究西方中國文論研究的匱乏。張海明在探究分析西方中國文論研究起點趨勢及原因時認為,歐美在20-30年代,是以新批評為代表的形式主義文論形成及發展的階段,之前的象征主義詩論對“純詩”追求以及形式主義文論對于“文學性”相關強調,便會促使文論家在譯介及研究來自另外一種文化傳統文學理論時,會比較關注與之相近的觀點。對比之下,從《文心雕龍》的泛文學理論來說,嚴羽《滄浪詩話》對詩歌特殊本性的相對重視便會更易讓歐美文論家作為同調。同樣在斯賓加恩對《滄浪詩話》的高度評價中可以看出價值取向所在。
再次,中西文化或經濟實力對比來對西方中國文論的薄弱做出相關解釋。鄒廣勝很明顯地把這種局勢所長生的原因歸結在中西文化的強弱對比下:“《文心雕龍》研究并沒有在國外引發很多反響:其研究人員也大部分為西方理論界的邊緣人物,并且多數還是華裔,即便如此,他們只是做些大致的譯介工作,并不會運用《文心雕龍》中的相關理論知識來豐富、改善西方理論界對于文藝理論的認知,更有些研究人員把《文心雕龍》作為印證西方文學理論普遍性的材料及論據。” 黃維樑[6]68-70對西方二十世紀中國文論研究現狀發展進行了相對細致的統計,結果為“中國古今文論在西方,我們只看到冷遇和忽視”,并由此認為:西方文論界由于對于經濟及政治勢力的對比而有意忽略中國文論。
四、結論
就兩種因素對《文心雕龍》現狀的影響來看,究竟是文本內制約因素為主,還是文本外制約因素為主,目前學界尚未見深入細致的相關討論。海濤瑋等西方學者多半是把《文心雕龍》英譯的難點歸結于文本內制約因素,于文本外制約因素僅略有提及;王曉路等中國學者卻更多地將其歸結于西方對中國文論的有意忽略。論者以為,西方中心主義固然是導致《文心雕龍》英譯及其研究相對滯后的重要因素,但將其歸結為首要因素的看法仍然值得商榷。從文化交流史來看,中國傳統文論進入西方學界視野的時間無疑晚于小說、詩歌等其他典籍,所取得的成果也較少,但西方學界在這一領域的努力也不可忽視。因此,將《文心雕龍》英譯的單薄原因主要歸咎于西方學界的冷漠無疑有失偏頗。我們應更多地從《文心雕龍》文本內制約因素研究入手,深入細致地分析這些因素的存在對《文心雕龍》英譯的限制,尋求既能方便西方讀者理解,又不失原意的最為合理的翻譯策略和手法。
[ 參 考 文 獻 ]
[1] 王曉路.術語的困惑——西方漢學界的中國古代文論研究述評[J].文藝理論研究,1999,(4).
[2] 黃鳴奮.英語世界中國古代文論研究[J].文藝理論研究,1994,(4).
[3] Hightower, J.R. Review on The Literary Mind and the Carving of Dragons[J].The Journal of Asian Studies, 1959,(22):280-288.
[4] Hawkes, David. Review on The Literary Mind and the Carving of Dragons[J].The Journal of Asian Studies, 1960,3(19):331-332.
[5] Holzman, Donald. Review on The Literary Mind and the Carving of Dragons[J].Artibus Asiae, 1960,2(23):36-139.
[6] 黃維樑.20世紀文學理論:中國與西方[J].北京大學學報,2008,(3).
[責任編輯: 黃 曉]
[收稿時間]2012-07-26
[基金項目]本文是湖南省教育廳資助科研項目——外語習得中母語正遷移現象實證研究的階段性成果(批準號09C603)。
[作者簡介]鐘明國(1968-),四川通江人,重慶交通大學外語學院副教授,南開大學翻譯學博士。研究方向:中西譯論及典籍翻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