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植牙的故事

于榮寧

你一定知道種花、種樹、種草，但你知道牙齒也可以種嗎？人有32顆牙齒，少兒時期叫乳牙，換牙以后的叫恒牙。恒牙掉了就叫缺牙。我的32顆恒牙兄弟，幾十年來，跟我啃地瓜、咬核桃、嗑板栗、嚼花生，可謂無難不克，無堅不攻。但如今，七零八落，戰斗力明顯減弱，不敢面對朋友的盛宴、發小的佳肴。

給恒牙補充兵源的最好方法就是種牙，醫學叫作種植牙。那天上午我去市口腔醫院種牙。之前和種植科的馬主任有過多次溝通，知道現在的種植牙有三種，經過比較，我選了德國造的。隨后簽了手術協議，走進手術室。馬主任告訴我，今天的任務是拔4顆牙，種8顆牙。又要失去4個兄弟，我心里那個難受啊。拔牙的過程并不復雜，因為要離隊的兄弟本身就帶著傷病，馬主任揮舞鉗子在我嘴里拔、拔、拔，感覺就像拔草一樣，4個兄弟來不及說一聲道別的話，就被馬主任咣當、咣當丟入盤中。

種植牙的過程就沒那么簡單了，入伙是要講程序的，先要給它找個關鍵位置。4個中國兄弟剛走，那個牙坑是現成的，但是德國兵個子大，坑小了待不住，于是馬主任開始修整“牙坑”。他先用刀刮去坑邊的肉，再用銼子銼平整了，然后就是用鉆子深鉆一個洞，聽著馬主任“修坑”時發出的刮、銼、鉆的聲音，我懷疑他業余時間有做木工的愛好，什么鑿個洞啊，打個榍啊，技術甚是熟練。他還不停地叮囑助手，把骨粉收集起來，下面還有用。好像他銼的不是我的骨頭，而是黃金。最后的程序是上螺釘，馬主任的工具很專業，好像是電動螺絲刀。螺釘上好后，一個種植牙的基礎就算打好了。

馬主任將這套程序在我嘴里來了8遍，用了兩個半小時。嚴格地說是打了8個牙釘，就好像蓋房子，埋了8根樁，它起的作用是固定牙根。牙釘是打入牙槽骨里，上下牙釘分別要用6個月和3個月才能和牙槽骨長在一起。而打牙釘只是整個種植牙程序的第一步。

術后半年，我到醫院去檢查。經過半年的愈合，我種的8顆牙中只有5顆牙釘埋入牙齦里，另外3顆還有部分暴露在外面。分析原因這3顆牙都是現拔現種的。當時看上去牙釘的三分之二已植入牙槽骨，等6個月后由于牙槽骨萎縮，部分牙釘暴露在牙齦之外。因此我建議今后如果去種牙，盡量不要選擇即刻種，應該在拔牙之后過個一年半載再去種。

種植牙的第二步是上基臺。把愈合的牙齦切開，在牙釘上上個螺絲帽。這個螺絲帽要略高于牙齦，將牙齦撐開（據說牙齦特別容易長在一起），以方便后續的操作。

種植牙的第三步是咬牙模。這和一般的鑲牙程序差不多，先咬一個牙齒的模子出來，以便后場加工牙冠。在咬模的同時，醫生還要在相當于樹根的牙釘上，安一個相當于樹干的金屬小螺絲柱子，將來制作好的牙冠就套在這個小柱子上，再用粘合劑加固。

種植牙的第四步就是安裝好牙冠之后，對咬合程度進行調整，以達到最佳效果。

從第二步到第四步要去醫院四五次，需一個月時間。這樣，種上面的牙需要七八個月，種下面的牙需要四五個月。

由于我左右兩邊各有3顆牙是并排種的，制作牙冠時沒有3顆分開，而是做了一個整牙，套在3個牙釘上，有點像在3個橋墩上搭了1座橋。理論上講，無論橋面荷載多重，3個橋墩都是平均受力，有利于減輕橋墩的負擔。但是全部牙齒種完之后，我有兩個奇怪的感覺：其一，三牙合一的兩個大整牙含在嘴里，就像含著兩塊石頭，光滑的感覺像玉石。聯想到《紅樓夢里》賈寶玉出生時含著一塊玉，而我是含兩塊。其二，那兩個大整牙讓我覺得自己有點像甲魚，據說甲魚的一口牙就是一個整牙。

（編輯 林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