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蘭Syntens輔助中小企業參與創新的有效途徑及啟示

陳寧

Syntens是荷蘭經濟事務部為提高中小企業創新參與率、增強中小企業與專業知識、技能機構的合作，最終實現中小企業持續創新的非盈利性的中介網絡機構。Syntens創辦于1998年，由荷蘭經濟事務部把創新服務領域的組織功能和政府服務功能合并而組建的機構，由經濟部委托持續創新署進行管理。Syntens總部設在海牙，在全國有15個分支機構；共有450名工作人員，其中專職人員250人，兼職人員200人。Syntens以促進中小企業進步、為適用技術找到合適的使用者和推廣重點技術為宗旨。Syntens的服務對象是雇員為5——250人、有創新意愿和創新能力的中小企業。Syntens主要提供六個經濟領域的服務：工業、人類健康、建筑業、創造性工業、批發及物流、食品及農業。Syntens的主要任務是：對中小企業提供技術援助和創新建議；為中小企業提供量身定做的技術服務；支援荷蘭經濟部扶持中小企業相關政策的執行（如對中小企業的研發補助計劃“創新券”的落實）；協助中小企業向公共研究機構購買技術。

從1998年開始到現在，經該機構培育的企業有55%與科技中介、知識機構及其他企業保持著聯系，創建了自己的創新網絡。為此，荷蘭Syntens獲得了2011年歐盟企業獎。借鑒荷蘭Syntens輔助中小企業參與創新的有效的“一體化漏斗”服務模式，對提升我國中小企業創新參與度，增強中小企業競爭力有一定的現實意義。

一、 Syntens “一體化漏斗”服務模式

技術成果的轉化和推廣對經濟增長有著巨大的推動作用。由于信息不對稱，荷蘭在20世紀90年代后期荷蘭的技術應用率只有18%，為了鼓勵技術成果的轉化，Syntens針對荷蘭中小企業技術人才少、資金短缺、創新參與率低的現實，依據企業創新程度，把全國中小企業分成四類：技術開發型中小企業（占全部中小企業的8%）；早期技術跟進型中小企業（占全部中小企業的34%）；創新居于中間的中小企業（占全部中小企業的44%）；非創新型中小企業（占全部中小企業的14%）；其主要目標就是提升創新居于中間的、占全部中小企業的44%的中小企業的創新參與率，促其持續創新。

創新是一個復雜的相關系列活動：從知識投入到成為產品都必須經過知識產生、知識產權化和知識產品化三個階段，而這三個階段的產出分別是技術、智慧財產與產品。因此，要提升中小企業創新的參與度和持續創新，不是單單從某一方面或幾方面要進行改進與提升，而是要從涉及技術知識價值鏈的各個環節和各個方面去創新，是一項系統工程。作為創新居于中間狀態的中小企業，其整合、吸納外部創新源能力的高低則成為其關鍵。對于企業來說，其整合、吸納外部創新源的能力高低實質上是其本身管理理念、知識技術基礎、人力資源等實際的反映，而這些作為一個企業立足的最根本的知識是不能從外部移植的，必須內部培育。Syntens據此專門設計了提升創新居于中間的中小企業創新參與度的“一體化漏斗”服務模式（如圖1）。“一體化漏斗”服務模式是由Syntens提供的以填補創新居于中間的中小企業“無時間、專業人才稀少、資金短缺”狀況的、逐步淘汰的一個系統化創新服務模式。其流程從為樣本企業診斷、管理方面手把手提升，到申請項目、配備資金，提供“一條龍服務”。主要由四個階段構成：

第一階段——提高中小企業參與人數。在這個階段，分“確認、挑選和行動”三步。第一步確認，是以荷蘭經濟部門注冊登記的公司為基礎，搜集中小企業的相關資料。第二步挑選，就是依據公司與其合作者及別的中介組織是否聯系，把那些積極參與創新網絡、創新項目或別的創新活動的中小企業剔除出去。第三步行動，就是以那些從來沒有參與創新網絡、創新項目或創新活動的中下企業為樣本，促使其參與創新網絡。具體做法是：Syntens的咨詢人員通過電話、面談、參觀等方式聯系樣本企業，與其交流企業經營過程中實際存在的問題及解決之道。如果樣本企業迫切解決的問題通過外部知識機構可以立即解決，Syntens會給其推薦相應的知識機構或其他團體；如果樣本企業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是涉及企業內部幾個方面或整體管理方面的提升，Syntens咨詢人員則會盡力解答，并對其提升的空間給予評估，闡述公司提升的價值以及持續提升對公司將來發展的意義，創新只是企業成功的一個工具。并邀請樣本企業參加服務機構的小組交流會，以示范企業的現身說法改變樣本企業對創新的態度。Syntens人員對樣本企業創新態度的變化及企業信息及時進行補充和糾正。對參加交流會的中小企業家征求意見，看是否愿意提升創新能力，再進行篩選，愿意者進入第二階段。

第二階段——提升中小企業的創新能力。在這個階段，依據第一次會議的結果和公司的概況，Syntens或由Syntens指定別的公司、知識服務機構提供全方位的個性化服務，以提升樣本企業的執行力和創新能力。Syntens與合作伙伴提供的全方位服務主要是從企業戰略、組織結構、文化、資金、技術、獲得的知識技術、理念的產生、理念的界定、新產品的營銷、新產品的開發等方面對樣本企業進行輔助。具體做法如下：依據第一階段咨詢人員對樣本企業在戰略、組織及過程、文化、資金、技術、獲取的知識和技術、理念的產生、理念的界定、新產品的營銷、新產品的開發十個方面的評估結果，對其創新能力及創新提升空間進行分類，針對每個樣本企業創新能力現狀及存在的具體問題，對需要改進的關鍵地方，提出個性化解決方案；同時，與樣本企業管理人員共同探討該企業在十個方面存在的問題及提出的解決方案，在商討及實施過程中不斷檢視企業改革進展，以實際成果改變樣本企業的創新態度，促成樣本企業持續創新。

第三階段——提出創新方案。在這個階段，依據第二階段樣本企業創新能力的提升及愿意改變意愿的高低，對愿意繼續參與提升創新的中小企業提出創新方案，指出其在產品服務、市場營銷、技術、組織等方面的具體優勢所在，致力于把樣本企業的優勢轉化成企業發展的良機。Syntens依據樣本企業的優勢，結合荷蘭各級政府創新項目、歐盟創新方面的政策、項目及活動，幫樣本企業申請相應創新項目或活動；Syntens提供“知識工人”專門跟進創新活動或項目，解決創新進行過程中出現的問題，以行動引導樣本企業全方位提升。同時，“知識工人”和該樣本企業的咨詢人員（負責人）隨時交流該企業的創新進程、遇到的問題、解決方案等，并作好記錄，歸到樣本企業的檔案資料里。通過這一系列的參與、引導、管理及監督活動，通過實際參與創新項目提升其創新能力，為企業未來發展制定創新方案。

第四階段——提升資金支持。在第三階段為樣本企業申請到參與或承擔創新項目的基礎上，如果樣本企業資金短缺，為了保證創新方案在企業層面的實施，Syntens根據荷蘭各級政府扶持中小企業的政策及歐盟的扶持中小企業項目，為其爭取到國家專項基金、銀行貸款或私人資助基金，以解決樣本企業創新過程中資金短缺難題。

二、 Syntens “一體化漏斗”服務模式的高效性分析

（一）Syntens提供的服務切中中小企業的需求。

創新居于中間位置的中小企業和新建企業，一般都存在專業人才稀缺、資金短缺、對相關技術的進展了解不多，在很大程度上困擾著中小企業的發展。Syntens 針對中小企業專業人才稀缺和資金短缺的短板，把中小企業和新企業組織起來，對企業領導進行人員管理、市場運行和推廣，實施財務、企業內部生產管理等培訓；組織網絡會議，進行有關講座；買賣雙方討論、交流，進行企業模擬培訓。當企業遇到問題時，進行定向指導，提供咨詢服務。新企業參加Syntens網絡，每年只要交500荷盾（相當于250美元），每年提供免費咨詢、16個小時的固定培訓和8小時交流。除此之外，Syntens 為了提高中小企業的創新過程，在荷蘭南部的布蘭特省、安大略省和林堡省發起了雇傭“知識官員”的專項活動——把那些知識工人放進那些參與創新項目的中小企業中，使其處理創新過程中遇到的具體問題，而知識工人被稱作“知識官員”。介入中小企業創新過程的知識官員的薪水可以由該中小企業申請OP-Zuid的資助，資助的最大限額是每人薪水的35%，每個項目申請的最大額度為3萬荷盾。為了讓中小企業意識到產品設計對其收益的重要性和中小企業設計人才的匱乏，Syntens開發出“設計壓力烹飪師”工具，以激勵中小企業與設計師之間的合作。“設計壓力烹飪師”實際上是由一家企業和一位設計師組成團隊，以解決困擾企業發展的問題。 “設計壓力烹飪師”花費很小，時間短、見效快，中小企業評價很高。這樣，Syntens不僅給中小企業以資金激勵，而且從時間和能力上讓中小企業認識到自己是能夠創新的，改變了中小企業家對創新的片面認識，使其參與到創新中。

（二）降低企業交易成本，吸引中小企業參與到Syntens的項目和活動中

Syntens 資金來源于政府、歐共體和企業的贊助，資金雄厚。由于其成立之初就定位為中小企業服務的非營利性組織，其提供的咨詢基本上是免費的；如果是技術方面的服務，則收取很低的費用，為中小企業參與創新降低了成本。同時，為了減少中小企業創新的信息搜尋成本，Syntens 利用其在荷蘭全國十五個分部機構的專兼職職員和其半官方背景搜集全國甚至全球資訊，整理成信息資料庫。一方面組織成技術顧問，分散在國內為十萬多家企業服務；另一方面，以大專院校、科研單位、私人企業公司，或者組織他們進行聯合開發，及時將他們的發明推向企業。Syntens還特別注重各方面政策法令環境（政府、政策、社會等）系統支持創新，大力宣傳新產品、新技術，使企業能夠不斷地獲取有關創新的各種信息。為了讓中小企業家參與其創新項目與活動，Syntens 職員主動到各自轄區內的中小企業進行訪談，了解其管理經營過程中存在的問題，約管理人員或企業家到Syntens中心與專家、其他相關企業家等進行創新困境、經驗等交流，訪談與交流的時間次數和長短依據中小企業家的意愿而定。Syntens 免費咨詢、低價服務、主動登門為中小企業發展經營問診、便利的關系網絡和發達的資訊，為中小企業創新降低了交易成本，是中小企業愿意與Syntens 進行合作的關鍵一步。從2008年8月到2012年，已經有2000多家以前從未參與創新網絡的中小企業與Syntens建立了聯系，進入了創新網絡。

（三）以利潤提升為支點，撬動創新

企業是市場經濟的微觀主體，追求利潤最大化是其生存和發展的前提與基礎。從Syntens對荷蘭居于創新中間的中小企業的調查來看：有50%的中小企業想開拓新市場、有45%的中小企業想開發新產品、有40%的中小企業想獲得新組織、有25%的中小企業想獲得新技術，通過這些創新路徑來獲得更多利潤。Syntens以改變創新居于中間位置的中小企業的生存和發展困境為切入點，通過技術顧問對企業的診斷，從企業戰略、組織結構、文化、資金、技術、獲得的知識技術、理念的產生、理念的界定、新產品的營銷、新產品的開發等方面輔助企業提升創新能力。經過診斷和參觀環節的樣本企業，使其愿意改變、愿意創新的企業大幅度增長（比診斷參觀前提高了四個百分點）；在其輔助的樣本企業中，有55%以上的企業盈利面都有了大幅改善；有55%以上的企業愿意開發內外部資源，提高創新能力；有35%的樣本企業愿意進行深入創新。中小企業通過參與Syntens的項目和活動，不僅使中小企業獲得了更高的利潤，還使其了解了創新的過程，如何參與創新，知道從哪尋求外部援助。在創新帶來利潤的背景下，創新居于中間位置的中小企業的創新精神被Syntens激發，進而推進中小企業參與創新，持續創新。

（四）嚴密的監管機制為提升中小企業參與創新、提高成效提供了保障

Syntens為提升中小企業的創新參與率而設計“一體化漏斗”服務模式的每一個環節都是環環相扣的（從前面闡述的四個階段可以看出）。同時，樣本企業的基本信息及每一階段的診斷、進展、企業的態度、改變等都有詳細的記錄，轉化為excel模式，進入該企業的信息庫，每一階段的負責人、企業管理者都可以隨時調閱這些資料，關注企業改進狀況。除此之外，Syntens還與EIM（荷蘭一家擅長于研究中小企業、創新及企業精神的獨立的研究和咨詢機構）合作，對每一階段的記錄進行分析，與未參與Syntens及其它創新網絡的控制組企業進行比對，分析Syntens哪些做法更能促進中小企業參與創新，哪些需要改善；分析參與Syntens創新活動的樣本企業的動機、目的、努力及結果，隨時矯正樣本企業和Syntens提升創新活動的方案、項目。這樣，節約了Syntens為提高中小企業創新參與率的試錯成本，及時針對樣本企業的創新狀況及態度修訂方案，提高了Syntens輔助樣本企業參與創新的成功率。

三、幾點啟示

第一，提供公平競爭的機會，塑造創新的良好環境，是我國政府的首要職責。我國中小企業一直是在大型企業和外資企業的夾縫中生存，在政策上一直遭遇著不平等待遇。盡管中央及地方政府已經出臺了許多政策，但能夠享受到的卻寥寥無幾。因此，要讓中小企業改變對創新的態度、參與創新，就要：（1）破除中小企業在行業進入中的“玻璃門”，貫徹落實中央政府有關中小企業的政策。（2）嚴厲打擊假冒偽劣產品及服務，保護知識產權，建立知識產權交易機構，促進知識產權流通。（3）降低知識產權交易及流通成本，為中小企業參與創新網絡及持續創新提供可能。

第二，我國科技中介服務機構要了解國內外行業變化趨勢和我國中小企業創新需求，“大修內功”，提高科技服務項目的含金量及適應性。國際行業變化趨勢是未來企業發展的風向標，因此，我國科技服務中介機構一方面要緊緊盯住行業變化趨勢，收集相關技術、服務等信息，掌握新技術、新服務的核心資訊；另一方面要加強與大專院校、研究所、企業的聯系，掌握不同類別、不同層次技術、服務的技術人員和服務人員，聘其為兼職人員，增強服務軟實力。同時，更要了解我國中小企業創新需求及為何不參與創新的原因，在調查研究的基礎上，有針對性地推出“一體化”或系統性服務項目和活動，借鑒Syntens“一體化漏斗”服務模式，從目標企業的選擇、交流、參觀、小組討論到企業診斷、創新能力提升、創新方案提升及資金資助實行“一條龍服務”。借鑒荷蘭EIM的研究方法和監管模式，做到每一環節都有書面的詳細記錄及分析，并及時歸入資料庫，便于技術服務機構及企業管理人員的跟蹤、了解；及時調整樣本企業的個性化提升方案，實現樣本企業的全方位提升。

第三，加強對科技中介機構的考核，促其降低交易成本，提升中小企業盈利面，以利潤撬動創新。對資金短缺、專業人才匱乏、創新時間緊迫為服務對象的科技中介服務機構，在其成立、運營時給予資金、用地、稅收、程序簡化等多方面的政府優惠政策，其目的就是要其提升中小企業的創新參與度、促其持續創新。為了提升中小企業創新參與率，科技主管部門要對科技中介服務機構及服務企業實施嚴格的考核制度，制定詳細、適用、可操作的考核指標。從科技中介機構來看，要生存和發展，要爭取到國家的相關優惠，必須實現各級政府下達的任務目標，完成主管部門各階段的驗收。這也會迫使科技中介機構為了完成指標而降低交易成本，著眼于服務對象的盈利面，通過提升服務對象的利潤，促其參與創新網絡及實現持續創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