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了解亞太和會

《百年潮》今年第4期刊登了呂宛如同志的《憶亞洲及太平洋區域和平會議》一文，讀后引起我強烈共鳴，不由勾起我訪問會議參加者蕭向前、王效賢、吳學文及丁民、周齊、劉志剛等老前輩時的難忘記憶。他們所談的會議情況很全面，很有價值，現撰文作一介紹，供研究者參考。

毛主席、周總理親自領導

1952年10月1日，新中國成立三周年的慶祝典禮正在進行，天安門廣場50萬人聚集，毛澤東、朱德出席了閱兵儀式并檢閱群眾游行隊伍。天安門城樓觀禮臺上，除了來我國訪問的蒙古人民共和國總理澤登巴爾及政府代表團、各國駐華使節、各國使館外交人員、談判代表和來幫助中國進行建設的蘇聯專家，還有一個龐大的外賓團隊特別引人注目：他們服飾各異、膚色各異、語言不同，彼此似乎也不熟諳，但表情卻比較一致，驚訝中帶著歡欣，不時交換著喜悅的神色。這一特殊的人群，是來京參加亞洲及太平洋區域和平會議(簡稱亞太和會)的代表。

1952年在北京召開的亞太和會，是新中國成立以來主辦的第一次大型國際會議，也是新中國為了保衛世界和平尤其是亞太地區的和平而召開的一次國際盛會。這次大會得到毛澤東主席、周恩來總理的高度重視，是在他們親自領導下召開的。

剛剛成立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正面臨著如何打開外交困難局面，讓全世界了解自己。維護民族獨立和世界和平，是新中國外交政策的兩大基點。1949年10月2日，中國人民保衛世界和平大會委員會成立。此后中國積極參與世界和平運動。然而，通往和平的道路并非一帆風順。1950年6月，朝鮮戰爭爆發，美國隨即干涉朝鮮內政并派遣第七艦隊侵入臺灣海峽，嚴重威脅中國安全和遠東和平。以毛澤東為核心的中央集體經過思考，作出了保家衛國、抗美援朝的決策。1950年10月26日，中國人民保衛世界和平反對美國侵略委員會在北京成立，郭沫若任主席，彭真、陳叔通任副主席。毛主席、周總理認為亞洲及太平洋區域有30多個國家、16億人(約占全世界總人口的2／3)，考慮要廣泛動員亞洲和太平洋區域的人民開展和平運動，作為揭露美帝國主義侵略戰爭政策的第二戰場。

1951年2月21日至26日，世界和平理事會在柏林舉行會議。郭沫若在會上建議召開一次亞洲及太平洋區域和平會議，得到世界和平理事會的贊同。1952年3月21日，宋慶齡、郭沫若等11位知名人士，聯名發出《亞洲及太平洋區域和平會議發起書》，得到亞太區域各國愛好和平人士的熱烈響應。他們紛紛推舉本國對和平有貢獻、有聲望及愛好和平與正義的人士參加聯名發起，并組織本國的籌備委員會，展開參加大會的各項準備工作。6月3日至6日，亞太和會籌備會舉行。毛澤東指出按照國際統一戰線的原則，亞太和會對參會代表范圍力求廣泛，不分種族、階層、宗教信仰和政治見解，凡是贊成和平、反對侵略的人士都表示歡迎。籌備會確定亞太和會于1952年9月的最后一個星期在北京舉行。

亞洲及太平洋區域十分廣闊，交通相當困難，敵人又進行封鎖、阻撓、破壞，如美洲的代表們，就由于美國在海上的封鎖，只能要繞道歐洲才能來到中國。中國政府表現了強大的號召力和組織力。在亞洲及太平洋區域的國家中，除阿富汗無法聯系，尼泊爾代表團沒有獲得出國護照，高棉代表在途中生病未能到會之外，共有37個國家派遣了代表團參加大會。此外還有非洲的阿爾及利亞、南美洲的巴西、歐洲的英國和法國以及世界和平理事會等9個國際團體的特邀代表到會。按代表的國籍計算，共有46個國家、429位代表，為了人類的和平事業云集北京。

為了歡迎他們的到來，無論是出席會議的各國代表團的代表，還是列席代表、特邀代表，毛澤東都邀請他們登上天安門城樓觀禮臺，與中國人民一起歡度節日，向和平的敵人顯示世界愛好和平隊伍的浩大陣容。所以才有了上面說到的盛況空前的國際團隊登上天安門城樓觀禮臺的場景。10月2日，毛澤東對大會勝利召開致電慶賀。

據典禮局干部古今明回憶，審查名單是個苦差事。排名單的時候，哪些按職位大小，哪些按字母排序，都有講究。周總理對這項工作高度重視，總是親自審查。往往已經是深夜，仍不顧勞累，把負責這項工作的人員叫去，一個一個名單審查，逐個修改。一開始為了省事，古今明做了一個類似圓桌的大盤子，又做了很多名簽，誰要來，就擺誰的名簽。但是總理不同意這樣的做法，要求必須打印出來，確保萬無一失。周總理對由誰率團出席大會也經過深思熟慮。據郭沫若的兒子郭庶英回憶，周總理自豪地說，我們有兩個寶貝，一位是宋慶齡，一位是郭沫若，他們率團的影響是很大的，取得的勝利會更大。還時常叮囑大家要照顧好二老。陳毅副總理也曾表示過：人民外交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是新中國外交的特別創造。

新中國成立之初，在世界上多數國家還不了解新中國、不承認新中國的情況下，以孫中，山先生的夫人宋慶齡為團長，效果也特別好。她撰寫的《為亞洲、太平洋區域和全世界的和平而奮斗》一文，在中國宣傳媒介廣為登載，給有關國家和平人士郵寄磋商征求意見，大張旗鼓地宣傳這次會議的目的、意義，收到很好的效果。郭沫若作為民間使者連續多次出席世界和平會議。他的演說很有感染力，他的義正詞嚴、熱情激昂，還有他的幽默和親切，拉近了很多人和中國的距離。當時有的友人把他比做成中國的“和平鴿”。

喜迎八方來客

亞太和會是新中國第一次承辦的大型國際性民間會議，中國政府為此做了非常認真和充分的準備，從各單位調集精干的籌備、組織、后勤和保衛工作人員。被鐵路局調到供與會外賓乘坐的專列主管西餐配餐的程汝明回憶：當時把所有好點的列車都調來了，有蔣介石乘坐過的、宋美齡乘坐過的……最好的是慈禧太后的公務車。后來，程汝明才知道，那時，毛澤東的專列很一般。直到1958年，毛澤東才有了比較高級的專列，那是從德國進口的，有空調、自帶發電機，可以在車上發電報，有辦公的全套設施，還有醫務室。

為使各國代表親身體驗新中國為保衛和平與建設的前進步伐，廖承志組織部分代表乘坐中國民航伊爾14小型飛機，經武漢轉到沙市荊江分洪大壩工地，參觀新中國第一個大型水利工程。代表們一到現場，很快被熱火朝天的建設氣氛所吸引，紛紛舉起相機拍下不親眼所見就難以相信的鏡頭。高良富熱情地要給一個女工拍照，沒有想到她那照相機上的太陽旗被一個男民工發現了，便失聲驚叫：“日本鬼子進村了!”一聲驚叫立即掀起軒然大波，有個村干部說：“日本鬼子來搞特務活動了!這個機子不但能照前邊，說不定身后的人也能照進去!”說時遲，那時快，附近的農民成群結伙舉著鐮刀、糞叉從四面八方匯集而來，要為那些被日本鬼子殺害的親人報仇雪恨!

民工們猶如遇到不共戴天的仇人，對三個日本人怒目而視，一場事故眼看就要發生。陪同參觀的蕭向前急忙向民工宣傳周總理的指示，要他們分清發動侵略戰爭的執政者和日本人民的界限，說明這是應邀參加亞太和會與中日貿易民間談判的日本朋友，禮儀之邦的中國人民應該對他們以禮相待，克服反日情緒；又對高良富三人解釋這是中國人民對發動侵略戰爭的日本軍國主義者的滿腔仇恨，由此更可感到開展世界和平運動的必要性，高良富三人也表示理解。

蕭向前根據廖承志的吩咐，帶領各國代表在革命勝利僅兩個年頭的華中大地參觀訪問，各國朋友看到一派欣欣向榮的新氣象，真是路不拾遺，夜不閉戶，大大超出他們的想象。

高良富等人受到荊江分洪工地總指揮唐天際將軍的接見，親眼看到中國人民解放軍官兵平等和軍民共同建設社會主義新生活的壯麗圖景，擊破了西方和蔣介石集團關于“中共是洪水猛獸”、“大陸處于水深火熱之中”的惡毒宣傳，認識到翻身站起來的新中國主人翁最需要和平，酷愛和平，對來中國從事和平事業有了更高的積極性。

高度重視對日工作

亞太和平會議是新中國主持召開的第一個大型國際性民間會議，很多國家紛紛派出代表團趕來參加籌備會議，但是由于朝鮮戰爭正在進行，日本政府考慮到日本作為美國的軍事基地和作戰后方，為了建立支援侵朝美軍作戰的體制，實施“赤色整肅”，鎮壓進步力量，阻撓進步人士出國。因此，日本代表遲遲不見蹤影。而爭取日本代表團與會，對亞太和會的成功舉行十分重要。

就在大家感覺為難的時候，廖承志雙手一拍笑著說：“世界和平真乃時代潮流浩浩蕩蕩，不可阻擋，日本代表實乃天賜!”孫平化不解地問道：“日本代表來了?”廖承志笑答：“日本代表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孫平化恍然大悟：“廖公是說高良富、帆足計和宮腰喜助(正在北京進行中日民間貿易談判)?”“對，我們親自去請!”于是，廖承志等人來到北京宣武門附近頭發胡同的那座小四合院，高良富三人見廖承志等人來訪，急忙客氣地讓進屋里。寒暄既畢，廖承志說明因吉田政府的阻撓，日本代表遲遲不能到達北京，亞太和會籌備會議召開在即，就請三位朋友作為日本代表參加籌備會議。

高良富三人相互對視默然不語，最后年歲最長的高良富以名不正言不順為由，說明沒有日本有關單位委托不便參加。廖承志便耐心地說明日本人民是日本軍國主義發動的侵華戰爭的直接受害者，最有義務參加反對侵略戰爭、保衛世界和平的亞太和會；籌備會議只做友好協商，不形成任何有約束力的文件，而三位日本朋友恰巧滯留北京，可謂天降大任于三位，希望能擔負起參加籌備會議的重任，至于正式代表團成員，可回國后從容協商。高良富又擔心因此受到吉田政府的迫害，廖承志說明中國將收回各國籌備委員簽名的文件附頁，即使吉田政府對你們提出指控，但拿不到證據也是枉然!高良富三人終于被廖承志說服，從頭發胡同搬到北京飯店，投入繁忙的亞太和會籌備工作之中。

高良富等三人回國前，廖承志設宴為他們餞行，對他們回國后的安全問題極為重視，建議他們充分利用輿論的力量與日本當局進行斗爭。他們回國后受到凱旋將軍般的歡迎，他們到處作報告介紹訪華親眼所見的新中國風貌，展示新中國的邀請函，引起日本各界人士的強烈反響，紛紛予以聲援，很快組成以松本治一郎為團長的60人大型代表團，隆重舉行“結團式”。但由于日本政府拒發簽證而不能成行，只得“化整為零”各自為戰設法前往中國。

日本“前進座”歌舞伎著名演員中村皖右衛門、長期從事工會活動的龜田東伍帶領幾個日本青年駕駛一艘小漁船，從日本偷渡出港。他們在波濤洶涌的大海上與狂風惡浪搏斗幾日，冒著生命危險到達塘沽港。當地政府還以為他們是偷渡而來的外國特務，將他們拘留起來“客氣地招待”，經打長途電話請示才搞清身份，才被滿腔熱情送到北京的內部招待所。

日本一橋大學教授、心理學家南博，世界工會亞澳聯絡局日本代表金子健太等人，是以參加國際科技會議的借口，繞道第三國歷經千辛萬苦輾轉來到北京的。他們一到中國就和蕭向前、吳學文等接待人員緊緊地擁抱在一起，喜極而泣，宛如親人九死一生才得以久別重逢。廖承志大喜，把日本兩路人馬接到北京飯店，由南博任團長，中村皖右衛門任副團長，組成日本代表團準備參加亞太和會。

作為對世界和平理事會和中國領導人號召的響應，廖承志請秘書處人員宣讀日本擁護和平委員會主席大山郁夫委托日本代表帶來的祝詞。廖承志與日本代表團團長南博教授多次促膝交談。南博教授告訴廖承志，日本國民渴望著和平與自由貿易，但是若得不到獨立的話，這兩個要求就達不到，今天日本國民要求和平的愿望是和要求獨立的愿望一致的。日本國民因為嘗受了多年的侵略戰爭的犯罪行為和現在被占領的苦痛，所以是真心要求和平與獨立的。他強烈要求向大會致賀詞表達他的心意，廖承志與劉寧一商量后滿足了他的愿望。南博教授走上講臺發言稱：“舊金山的和約會議，雖然掛著和平與獨立的招牌，而實際上是為了進行戰爭和殖民地化。這是被事實所證明了的。對這個問題，我們確信這次在北京召開的和平會議是‘真正的和平會議’，因此我主張根據以和平方式解決問題的精神締結全面和約，來代替舊金山和約。我衷心祝賀這個會議的召開，同時我期待著這個會議的成功將對世界的和平與幸福帶來莫大的貢獻。”

廖承志與日本代表龜田東伍會下多次接觸交談，知道他是日本大化學產業工會執行委員會委員長、日本擁護和平委員會常任理事，多年來積極從事和平運動，兩人都贊成世界和平理事會特別會議的論斷：和平解決德國和日本問題是目前保衛世界和平事業的中心問題，這個論斷指明了日本和平運動應該走的前進道路。強烈的共識使兩個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廖承志邀請他作關于日本問題的報告，龜田東伍欣然承擔此重任。龜田東伍誠懇地說明他作為一個日本人，衷心感謝中國保衛世界和平委員會的先生們和中國人民，對召開這個具有重要意義的大會作出的巨大貢獻。在這個大會上，他首先表達日本人民的一種不能抑制的愿望，就是日本國民由于曾經允許日本軍國主義進行侵略戰爭，使中國、朝鮮、越南、馬來亞、泰國、緬甸、印尼、菲律賓等亞洲各民族遭受空前的戰禍，深深感到自己的責任。龜田東伍以自責的口吻說，日本軍國主義在長期的侵華戰爭中，使中國人民遭受巨大的人員和財產損失。這是我們日本人沒有能夠制止日本軍國主義勢力的血腥侵略所招致的最嚴重的后果。不過，我們日本人也嘗到了這一后果的苦汁，歷盡了戰爭中的各種痛苦和戰敗后處于外國占領之下的極大災難。正是這種災難，促使日本國民抱定決心，絕不讓日本軍國主義復活，不能使日本重新成為侵略戰爭的工具!龜田東伍誠懇地表達日本人民的心聲：“這次會議對日本國民說來，有特別重大的意義。日本國民從過去軍國主義者發動的侵略戰爭及其失敗后遭受外國軍隊占領的痛苦中，體驗到以下事實：最近幾十年來，日本人由于在軍國主義的統治和指導下被迫對亞洲各民族處于侵略和敵對的關系，結果就使亞洲各民族遭受許多災難，也使日本人自己遭受極大的災難，但是，日本現在又在外國占領者和軍國主義者統治之下，將要重新被迫成為亞洲的‘獨夫’和‘孤兒’，成為新的侵略戰爭的工具，再度和亞洲各民族發生敵對關系，我們日本人怎能夠默不作聲呢?‘絕不能重復這個錯誤’，絕不能再讓侵略成性的軍國主義勢力復活!正因如此，日本人才不惜一切代價在保衛著和平，日本國民希望把這種心境告訴亞洲太平洋區域的各民族，愿為和平共同奮斗。今天這個會議，恰好實現了日本人的這個希望。”

各國代表就保衛亞太和平問題暢所欲言，在許多重大問題上達成廣泛共識，但是在一些問題上也存在分歧，如關于日本問題的討論，孫平化在回憶錄中有較為詳細的追記：“這次大會專門討論和一致通過了關于日本問題的決議。我們和日本代表團對許多原則問題的看法是一致的，只是在一個問題上發生了爭論。這就是日本應不應該擁有武裝力量?日方認為，日本應該走非武裝中立的道路，不應再有軍隊，日本有和平憲法，加上國際上的協定，有警察維持秩序就夠了；而我們的看法則是，任何一個獨立的主權國家都有權擁有自衛的武裝力量，維護自己國家的安全。雙方各抒己見，長時間談不攏。最后雖然在決議中避開了這一問題，但分歧依然存在，至今我們在這個問題上的看法同主張‘非武裝中立’的日本社會黨還是處于平行線狀態。”

高舉和平旗幟

為團結熱愛和平的人民，揭露好戰分子的陰謀，阻止戰爭的再次爆發，西班牙著名畫家畢加索為大會特別速描了一只飛翔的和平鴿，獻給大會。這只和平鴿成為了大會的會標。畢加索創作和平鴿后面還有一個凄慘的故事：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法國首都巴黎被德軍占領。有一天，塞納河畔有一個天真活潑的小男孩，站在自家的屋頂，揮動一塊紅布，召喚他家的鴿子歸來。一個德國兵發現了，偷偷地爬上屋頂，一把抓住孩子，一陣歇斯底里地狂笑，然后兇狠地把孩子扔下樓去，孩子慘死在街頭。兇殘的德國兵回頭又用刺刀把一群鴿子挑死。一個頭發雪白的老人，看到了德國兵的暴行。他含著眼淚，將一只血淋淋的死鴿子收起，找到大畫家畢加索，請他為死去的孩子和鴿子作一幅畫。畢加索聽了老人的敘述，悲憤交集，默默無語，揮筆畫了這幅發人深思的《鴿子》。

當時，還有一個中國畢加索和平鴿的故事被傳為美談：亞太和會召開時，帝國主義對中國實行封鎖政策，有些積極倡導世界和平的著名人士得不到簽發中國的出國護照，是取道別的國家，繞地球一圈，才抵達中國的。白石老人聽了非常感動。在迎接世界和平大會召開之時，他想起了畢加索畫鴿。他決定也畫一只和平鴿，獻給世界和平大會。白石老人用整整三天時間構思醞釀，終于創作出一幅“丈二匹”的大幅彩墨畫：鮮花與和平鴿。“和平鴿”到達會場，出席世界和平大會的代表們激動不已，爭先恐后地站到畫前觀賞贊揚，合影留念。

據典禮局干部古今明回憶，如何反映“和平”的主題，又能體現中國特色?當時他們確定以和平鴿為主題，以綠色為主調。在大會主會場，以世界巨匠畢加索畫的和平鴿為會場的背景，同時會場的文件、房間的布置、各種餐具以及煙灰缸，都融入和平鴿的元素，甚至宴會的筷子，不僅鑲嵌了景泰藍，還在頂端設計成和平鴿的式樣。就因為這樣，還發生了宴會結束后，工作人員發現很多筷子不見了，原來是被外賓帶回做紀念的趣事。

畫家楊守玉聽說亞洲及太平洋區域和平會議將在北京召開，當時她已57歲，目力漸衰，利用課余，歷時半載繡出斯大林元帥和毛主席兩幅巨像，欲為大會獻禮。可一時又不知呈送的途徑，楊守玉便想到表哥劉海粟。她知道表哥與各界人士廣交朋友，于是托人把作品捎給在上海的劉海粟。劉海粟打開兩幅繡像，贊嘆不已。過去只聞“亂針繡”其名，今日始見“亂針繡”其實，多么精美的藝術品啊!他為楊守玉的藝術創造和成就感到高興，更為表妹用藝術豐富人生的價值所感動，于是欣然命筆，給郭沫若寫信，盛贊楊守玉“以針代筆，以色絲為丹青，使繪畫與繡工融合一體，自成品格”，并推薦兩幅繡像，“請于大會后代為呈獻”。楊守玉終于如愿以償，以她的作品表達了中國人民對保衛世界和平的呼喚。兩幅領袖繡像受到了與會者的一致好評。其后，斯大林的繡像還作為禮品贈送給蘇聯。

正在陜西定邊縣城川寨三邊牧場工作的美籍華人寒春也接到會議的邀請函，她以個人身份參加這次具有特殊意義的會議。她直接來到開會的會場，作為一位與會成員，她要認真收聽大會報告，傾聽各國與會代表的發言并參與討論。會議委員會事先已通知她將以個人身份在大會上發言，她準備了講稿。她覺得自己非常有必要在這個和平的大會上講講自己作為核物理學家的經歷，講講自己為什么要退出美國軍人政府操縱下的核原子試驗研制體制，講講自己為什么要到中國來，參與新中國的建設事業。

會議休息期間，她見到了宋慶齡。宋慶齡高興地握著她的手，關切地詢問她目前的工作和生活情況，看著她已懷孕的身體，告誡她要注意休息，注意增加營養，并且隨意地問起：“你準備給你的寶寶起個什么名字?”寒春說：“還沒想好。”宋慶齡以凝重的口氣建議說：“叫和平吧!這是很有意義的!”寒春笑著點點頭：“那就叫‘和平’這個名吧!”

會議當中，主持人安排寒春在大會上發言。寒春挺著已有身孕的肚子，一步步穩健地走向主席臺。她講了自己的經歷，她呼吁人們不要忘記美國的原子彈在日本廣島、長崎所造成的悲劇。她說：我原來滿懷希望地想成為一個優秀的核物理學家，但是美國在日本扔下兩顆原子彈以后，炸死炸傷十幾萬和平人民的消息，給了我精神上極大的打擊，我已經覺醒了。我開始作嚴肅的深沉的思考：原子彈究竟給和平人們帶來什么?科學是有階級性的，誰掌握了科學，它就會為誰服務，我們應該讓科學為和平服務，不應該讓帝國主義戰爭販子掌握核原子武器，否則，和平就得不到保障……寒春在這次和平會議所作的發言被與會的各國記者們作了報道。美國政府有關部門密切地注意到她的露面和發言內容。

此外，許多藝術家為亞太和會創作“和平”歌曲、工藝品等等。著名音樂家鄭律成為他的一首兒童歌曲《和平鴿》的發表，親自寫了文字說明。這首歌不僅受到我國兒童、少年的普遍喜愛，還譯成俄文、捷克文等外文，在國外也受到好評。美術家常沙娜為在北京召開的首次“亞洲及太平洋區域和平會議”設計了一批具有敦煌裝飾風格、有和平鴿形象的絲綢頭巾和景泰藍臺燈、香煙盒做紀念禮品，富有中國傳統風格，很受各國代表歡迎。天津中華火柴廠的“和平鴿”火花，是為“亞太和會”而特制的。瀘州恒利火柴廠的“世和牌”火花，以鮮紅色襯底，一只碩大的和平鴿凝視前方，凌空飛翔，下方印有華表及天安門圖案，整個畫面呈現出一片祥和的氣氛。肇慶興民火柴廠的“和平牌”火花，取材于西班牙著名畫家畢加索的和平鴿名畫。

(責任編輯 文世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