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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3年7月,總政李德生主任、田維新副主任找我到三座門軍委辦公地談話,對我說:“中央、軍委決定,你不回成都,讓你到總后勤部去任政委。有什么意見沒有?”在此之前,我曾聽說總后被林彪及邱會作一伙搞成了爛攤子,問題很復雜,遺留的問題很多,派性很嚴重。當時我想,爛攤子也有好處,可以鍛煉人、考驗人,可以從中學到很多東西,提高工作能力,增加工作經驗。如果這個爛攤子別人收拾好了,你再去做官,享受現成的成果,那有什么意思。出于這種考慮,我回答道:“沒什么意見,完全服從中央、軍委的決定,我去。”接著,他們把總后勤部的情況作了簡要介紹,說總后現在由李先念和余秋里分管,正在海運倉總參招待所開黨委常委擴大會議,學習貫徹中央32號文件,從會議進展情況看,開得是順利的,是好的。
這次談話后,我就去參加了后一階段的總后黨委常委擴大會,因對前一段會議情況不了解,我不便發言,只是聽聽各個組的討論,看看會議所發的一些簡報,有時也找個別同志談談,多方了解情況。會議結束時,中央領導同志在人民大會堂接見了與會人員。接見時周總理首先問:“郭林祥同志到了沒有?”我立即站起來回答道:“到了。”接著周總理宣布說:“郭林祥同志原來被牽涉進賀龍同志的案子,現在賀龍同志的案子已經清楚了,他可以大膽地工作了。”聽到周總理宣布中央對我的任命和他簡要的講話,我的心情非常激動,久久不能平靜。實踐證明林彪一伙誣蔑賀龍搞政變,完全是一樁冤案、假案、錯案。我們黨最終糾正了這一冤假錯案,為賀龍平了反,同時也為我平了反,恢復了我們的名譽,并讓我重新出來為黨、為國家、為人民也為軍隊繼續工作。我為有這樣偉大的黨而感到自豪和驕傲。我聽了以后,不僅感到十分欣慰,更增強了今后做好工作的信心。這里值得一提的,也是令我終生難忘的,在這次任命中,毛主席、黨中央對我作了較高的評價,經毛主席簽發的中央(73)33號文件說:“郭林祥(成都軍區第三政委),59歲,1930年入伍。組織領導能力較強,經驗比較豐富,作風正派。為加強政治工作,建議調郭任(總后勤部)政委。”我心中暗暗想到,在我有生之年,一定要盡心盡力,盡職盡責地把工作做好,不辜負毛主席、黨中央對我的信任和期望。
總后黨委常委擴大會后,中央為總后配備了新的領導班子,部長、黨委書記是張宗遜,我是政委、黨委副書記。
總后是受林彪反革命集團破壞的重災區,在思想、組織、作風、工作、生產、戰備及部隊建設等各個方面都遭到嚴重的破壞,有的單位和部門甚至到了癱瘓和半癱瘓的程度。正如葉劍英副主席指出的那樣:總后是“百廢待興、從頭開始”。總后這次黨委常委擴大會,在中央、軍委的直接關懷領導下開得不錯,首先揭發批判了林彪、邱會作一伙破壞總后建設的罪行,然后在此基礎上幫助解決犯錯誤的領導干部的問題,并調整了領導班子。但由于總后的問題積累太多,情況十分復雜,派性嚴重,許多冤案錯案未能解決,一些恩恩怨怨的事情仍然糾纏不清,真是所謂積重難返。這對于重新出來工作的我來講,是一個十分嚴峻的考驗。為了不辜負中央、軍委對自己的重托,把總后的工作搞好,必須理清自己的工作思路,明確今后的工作指導思想。根據總后的實際情況,我給自己明確了這樣的工作指導思想:在最近一個時期內,以傳達學習總后黨委常委擴大會議精神為契機,以中央、軍委的指示為依據,牢牢掌握斗爭的大方向,深入揭發批判林彪反黨集團特別是邱會作一伙破壞總后建設的罪行,在弄清大是大非的基礎上,進一步增強黨性,消除派性,加強革命團結,齊心協力把總后的建設搞好。后來我又具體化為這樣五條:(一)堅決按照中央的方針政策和軍委的指示辦事;(二)牢牢掌握批林整風斗爭的大方向,徹底揭發批判林彪反黨集團特別是邱會作一伙的反革命罪行;(三)堅持黨性,消除派性,加強革命團結;(四)不帶框框,不存偏見,不摻雜個人情緒,堅持調查研究,實事求是,說話要有根據,辦事要合理公道;(五)堅持“一抓三促”的方針,要把抓革命的精神落實到促進工作、促進生產、促進戰備的實際成果上。由于給自己明確了以上幾條,心中有了數,因而在當時總后問題繁多而又錯綜復雜的情況下,能夠保持比較清醒的頭腦,有條不紊地進行工作。在以后的工作中,基本上是按照這個思路進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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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式上任后,首要的任務就是和新的領導班子的同志一起,按照中央、軍委的部署,抓好總后黨委常委擴大會議精神的傳達、學習和貫徹。8月,黨委召開大會進行傳達,總后駐京單位共有9085人聽了傳達;并要求各單位黨委把傳達、學習和貫徹總后黨委常委擴大會議精神作為當時的中心任務來抓。
我到總后的一段時間里,差不多天天有人找我談話,有時候白天談了晚上還要談,有的談了一次不夠還要談第二次,有的一談就是幾個小時。這些人中,有的是好心好意地來向我介紹總后“文化大革命”中的情況和對當時運動的看法;有的是向我反映自己或親人如何遭受邱會作一伙迫害的情況,要求予以平反;有的是檢舉揭發某些領導干部的問題;有的是來探探我的口氣,摸摸我的底細,看我站在哪一邊、支持哪一派;還有的是公開提出來,要我站在他們那一邊,支持他們那一派。對于這些找我談話的人,我首先認真地聽完他們的意見,同時也按照中央、軍委的指示,按照黨委常委擴大會議精神,以及我自己理出的幾點工作思路,向他們耐心地進行解釋,給他們做說服工作。但是對于有的不按中央、軍委指示辦事,公開搞派性不搞團結的人,我也不客氣。“文化大革命”中總后分為兩派,以反邱會作為一派,以保邱會作為另一派。起初反邱會作的一批人被下放到邊遠山區。林彪反黨集團被粉碎后,他們就回來了,大約有幾百人。其中有些人知道我在“文化大革命”中挨了整,就跑來找我,說:“郭政委,你也受林彪反黨集團的迫害,我們也受林彪、邱會作一伙的迫害,你要站在我們這一邊。”我聽后很耐心地對他們說:“按照中央、軍委的指示,我們總后現在的主要任務,是在深入揭發批判林彪、邱會作破壞總后建設的罪行的基礎上,加強革命團結,堅持黨性,消除派性,齊心協力共同把總后的建設搞好。過去反對邱會作的人,不應居功自傲,應該高姿態,謙虛謹慎。對不同意見的人,應從團結的愿望出發,以理服人,爭取團結大多數。對犯錯誤的特別是犯過嚴重錯誤的人,不應采取報復心理,只要他們承認錯誤,改正錯誤,站到正確的立場上來,我們就要歡迎。”有個別派性重的人看到我沒有支持他們,沒有站在他們那一邊,就威脅說:“你不站在我們這一邊,我們就給你貼大字報。”我一聽就惱火了,說:“我是中央、軍委派到總后來當政委的,是執行中央、軍委的指示的,不是你們那一派的政委,我就是要按黨性原則辦事,共同把總后工作搞好。”又說:“你們這樣做是不對的,是違反中央、軍委指示的。你們要寫大字報,那就寫吧,愿意寫多少就寫多少。”這些人看我態度堅決,口氣強硬,講話在理,自知理虧,就再也不來找我了。
這些情況說明,要真正解決好總后的問題,任務還是十分艱巨的。在今后的相當一段時間里,首先就是要牢牢把握批林整風斗爭的大方向,徹底揭發批判林彪、邱會作一伙的罪行。在認清林彪反動路線的實質、揭發邱會作一伙罪行的基礎上,搞好整風學習,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特別是各自多作自我批評,堅持黨性,消除派性,統一思想,加強革命團結。只有這樣,才能齊心協力地把總后工作做好。此后,不管是大會小會,我都強調了這一重要原則和首要任務。8月27日,我在總后黨委常委聽取各部、局、院負責同志匯報會議上,特別強調加強革命團結的問題,指出:“總后過去由于邱會作一伙支持一派,迫害群眾,使同志間造成的隔閡很深。在這種情況下,要特別強調從團結的愿望出發,主動搞好團結,不要以感情代替政策;要嚴于解剖自己,各自多作自我批評,不要自居一貫正確,不要爭個人高低;要顧大局,向前看,不要計較個人恩怨;領導干部要帶頭搞好團結,成為團結的模范。”“要堅持黨性原則,增強組織紀律性,發揚無產階級的革命正氣,堅決反對一切破壞團結的言行,反對拉拉扯扯、搞小動作、傳播小道消息等不正之風。對于不利于革命團結,渙散革命紀律的不良傾向,要自覺進行抵制,不能聽之任之。”
10月上旬,總后各部、局、院的黨委擴大會議先后召開。為了使各部、局、院的黨委擴大會開得圓滿成功,有條不紊,達到預期目的,10月5日,我首先在司令部黨委臨時常委擴大會議開始時就明確指出了以下幾點:(一)要深刻認識這次會議的重要意義。這次會議是在兩年來深入開展批林整風運動的基礎上召開的,是在中央、軍委直接領導的總后黨委常委擴大會議精神指導下進行的。通過這次會議的學習、批判和自我解剖,對于把粉碎林彪反黨集團的斗爭進行到底,肅清其流毒,吸取經驗教訓;對于弄清路線,提高認識,統一思想,加強在毛澤東思想基礎上的革命團結;對于加強司令部的思想建設和組織建設;對于今后更好地抓革命、促生產、促工作、促戰備都是十分重要的。(二)要堅持斗爭的大方向。要把矛頭始終對準林彪、邱會作一伙。揭發批判的重點應放在黨的九大以來特別是九屆二中全會以來與林彪反革命政變有牽連的問題上,防止糾纏歷史舊賬,防止糾纏個人問題或其他枝節問題。我們參加會議的每個同志都要出于公心,一切從全局出發,從黨的路線方針政策出發,絕不摻雜任何個人私心雜念,這樣才能牢牢掌握大方向,把會議開好。(三)要認真落實黨的政策。有兩個方面的問題要注意:一方面,犯錯誤的同志,要嚴格要求自己,嚴格解剖自己,徹底向黨交心,歡迎群眾對自己進行批評幫助。另一方面,對犯錯誤的同志,一是要從團結的愿望出發,認真貫徹團結——批評和自我批評——團結的公式。要把參與林、邱一伙的反革命陰謀活動和正常的工作關系區別開來;把盲目跟著吹捧或做了一些錯事的同志同為林彪死黨造反革命輿論、干壞事的人區別開來;把九一三以前犯錯誤同九一三以后聽了中央57號文件傳達仍然堅持錯誤的區別開來。(四)搞好革命團結。過去由于林彪、邱會作一伙的干擾破壞,在我們一些單位,團結問題是一個比較突出的問題。在這次會議中,我們要以“三要三不要”的原則為思想武器,徹底肅清林、邱一伙拉山頭、搞宗派的惡劣影響,逐步打消“留在機關”和“回來的”這種界限。大家都是干部,不要分這一部分、那一部分。人人要做團結的促進派。特別要注意搞好黨委的團結和領導干部之間的團結。黨委成員和領導干部要做加強團結的模范,不能以對自己的態度劃分親疏,要搞五湖四海。此后,各部、局、院的黨委擴大會,由于指導思想明確,方法對頭,與會同志抱著正確的態度,通過認真學習,深入揭發批判,嚴格地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特別是嚴格地自我解剖,會議普遍都開得比較好,達到了預期目的。10月底,司令部黨委臨時黨委擴大會和管理局黨委擴大會結束時,我都分別去講了話,對會議的成功給予充分肯定,對司令部、管理局下一步如何把會議精神傳達貫徹下去,也提出了明確具體的要求。
各部、局、院的黨委擴大會議結束后,總后黨委制訂了《關于深入開展批林整風和下一步工作的安排意見》,由我在11月6日召開的各部、局、院黨委擴大會議上向全體同志作了傳達。此后,各部、局、院就是按照這個《安排意見》開展批林整風和進行工作的。從總后黨委常委擴大會議開始,到1974年初,廣大干部群眾經過半年左右的共同努力,總后在深入揭發批判林、邱一伙的罪行,肅清其影響和流毒,堅持黨性,消除派性,統一思想認識,加強革命團結,以及思想、作風、組織建設和完成各項工作任務等方面,都有較大的起色。
總后的“批林批孔”
九一三事件后,毛主席支持周總理、葉副主席分別主持中央和軍委的日常工作。他們在各方面的努力實際上都起到糾正“文化大革命”錯誤的作用。而依靠“文化大革命”起家的江青、張春橋一伙,為了達到他們奪取黨和國家最高權力的罪惡目的,竟然把矛頭對準周總理和葉副主席。此后,在周總理等老一輩革命家的力薦下,經毛主席同意,恢復了鄧小平副總理的職務,并讓他參加軍委工作出任總參謀長。江青、張春橋一伙對此更是耿耿于懷。1973年,毛主席曾幾次談到批孔,在批林中聯系批孔。而“四人幫”卻別有用心,他們打著批林批孔的旗號,意在反對周總理、葉副主席。到1974年初,“四人幫”更是變本加厲,提出所謂“批宰相”、“批周公”、“批大儒”,進而又批“走后門”,在群眾中公開把矛頭指向周總理、葉副主席。在周總理、葉副主席事先不知道會議內容的情況下,江青一伙于1月24日、25日,在首都體育館先后召開駐京部隊和中共中央、國務院直屬機關批林批孔大會。周總理、葉副主席都是被臨時通知,分別參加這兩個會議的。會上,江青讓她的人宣讀她給全軍指戰員的信,作煽動性的書面講話,再次把矛頭指向周總理、葉副主席。
這兩次大會以后,“四人幫”集中火力攻擊軍隊。他們指使人到軍委各總部和海軍、空軍煽風點火,公然指責總參領導“右傾手軟,右得不能再右”,總政“可以奪權”,總后“垮得越徹底越好”。3月5日,江青、張春橋在接見幾個文藝單位的會議上,進一步提出要“放火燒荒”、“整整軍隊”,誣蔑時任黨中央副主席、北京軍區司令員李德生是“大軍閥”,要予以“打倒”。于是,“四人幫”放的“燒荒”,這把火在軍隊特別是在總部機關很快便“燃”了起來。
總后是受林彪、邱會作一伙破壞的重災區,經過兩年多的批林整風,特別是貫徹總后黨委常委擴大會議精神半年以來,總后的工作剛剛理出個頭緒,可以說是“百廢”始“興”的時候。在“四人幫”所謂“點火放炮”、“放火燒荒”、“整整軍隊”、“打倒大軍閥”等口號的大肆煽動下,總后機關頓時也亂了起來,又一次出現了反復。各種大字報貼了出來,幾米大一個字的“打倒大軍閥李德生”的大標語刷寫在總后大院禮堂門前的廣場和大院周圍的圍墻上。真有所謂“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
在如何領導和開展批林批孔這場斗爭上,在總后班子里有兩個問題是有爭論的。第一個問題是,批林批孔要不要聯系批邱會作一伙。一種意見認為,批林批孔,就是要聯系批邱會作一伙。另一種意見認為,應該按照兩報一刊“梁效”文章的口徑批林批孔。我個人認為,總后的批林批孔就是應該聯系批邱會作一伙的反革命罪行,并肅清其流毒和影響,批林批孔如果不聯系批邱會作一伙,那就成了空的了,對總后今后的思想、組織建設沒有什么好處。不聯系批邱會作,就容易上“四人幫”的當,走偏方向。“四人幫”他們搞批林批孔,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是別有用心,矛頭既不在林彪也不在孔丘,而在“批大儒”、“批宰相”、“批周公”,矛頭是對準周總理的。“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第二個問題,批林批孔的部署和開展,是按江青一伙的“放火燒荒”、“整整軍隊”、“總后垮得越徹底越好”一套去搞,還是按照中央、軍委的部署,在黨委的領導下,有計劃有步驟地進行。不言而喻,軍隊的批林批孔,總后的批林批孔,只有按后一種做法進行才是正確的,才能保護部隊的穩定,才能使軍隊真正在黨的掌握、指揮之下,才不會被“四人幫”一伙所利用。結果證明,當時總后班子中確實有人撇開周總理、葉副主席,撇開總后黨委所有常委,以個人名義直接給江青寫信,請示總后的批林批孔應該如何搞法。后來,葉副主席等軍委首長批評這是“政治上的投機”。我當時極力主張總后的批林批孔一定要按中央、軍委的部署進行,聯系批邱會作,絕不是無的放矢、杞人憂天。
“四人幫”的一貫思想是搞亂軍隊,使“軍隊越亂越好”,以便他們從亂中奪取軍隊的領導權。在中央、軍委召開的一次會議上,軍隊各大單位領導同志匯報批林批孔的情況。會議由葉副主席主持,參加會議的有鄧小平,還有王洪文、張春橋等。總后由我匯報,當我匯報到總后的批林批孔一定要聯系批邱會作一伙的罪行,總后的批林批孔應按中央、軍委的部署,在黨委領導下進行,要保持部隊穩定,不能搞亂部隊時,張春橋就把我的話打斷了,說:“不要怕亂嘛,越亂越好,越亂才越能暴露問題。”后來就由王洪文、張春橋兩人講,中心意思就是軍隊不要怕亂,只有亂才能暴露出問題,才能分清誰是好人誰是壞人。葉副主席、鄧小平不吭聲,實際上是對王、張的胡言亂語表示嚴重的不滿。會議開了兩個小時。葉副主席最后講了話,他說:“軍隊越亂越好,不能這么說嘛。軍隊就是要保持穩定,批林批孔要有秩序地進行嘛。總后勤部批林批孔聯系批邱會作,應該這樣搞,這是對的,能有什么錯誤?!”會議一散,鄧小平和誰也沒打招呼,一句話沒有講就走了,看得出來,他對“四人幫”一伙的行徑極為反感。
葉副主席在這次會議上最后的講話,既是對我們的肯定,同時也為我們今后開展批林批孔進一步指明了方向,從而堅定了我們的信心。盡管“四人幫”極力進行干擾,總后領導班子中個別人與多數人認識不一致,造成一定的混亂,但總的說,總后的批林批孔是按中央、軍委的部署,在黨委的領導下,有計劃有步驟地進行的。
10月,總后黨委常委在討論總后的形勢時,一致認為:在毛主席、黨中央和中央軍委的領導下,經過三年的批林整風和批林批孔,從總的方面來講,分清了路線是非,取得了很大成績,形勢是好的。具體表現在四個方面:(一)群眾發動比較充分,揭發林、邱一伙的大量反革命罪行,揭得比較透。(二)清查工作抓得比較緊,在過去的基礎上,做了大量的工作,進展比較快,搞得比較扎實,黨的政策正逐步落實。(三)通過學習批判,廣大群眾的政治覺悟有了很大的提高,認識逐步統一,革命團結不斷加強。(四)促進了工作,基本上完成了后勤保障任務。總后直屬的60多個軍需工廠1至9月已完成全年產值計劃的77%,實現技術革新1000多個項目。在“四人幫”的嚴重干擾下,總后能取得這樣的成績真是很不容易的。這說明,總后黨委和廣大群眾是堅決按中央、軍委的部署開展運動和進行工作的。
關于解放干部問題
“文化大革命”開始以后,林彪、邱會作一伙出于他們的反革命政治目的,對已調離的總后原政委李聚奎進行批斗。同時,在總后機關和直屬單位還先后批斗了30名軍以上干部。此后,林彪、邱會作一伙在總后大搞“以邱劃線”,對反對他們的或與他們有不同意見的干部和群眾,進行殘酷打擊迫害。他們大搞法西斯專政,私立專案,私設監獄,草菅人命,無中生有地炮制集團冤案133個,被誣陷迫害的干部和群眾達3200多人,其中被隔離關押的有1700多人,被迫害致傷、致殘、致瘋的350人,被迫害致死的143人。“文化大革命”前的總后黨委11名常委,有6人先后被立案審查,其中副部長湯平被迫害致死,總后衛生部副部長傅連暲、工廠管理部部長張和也被迫害致死。1968年底,在總后黨委第三屆第十次擴大會上,總后黨委常委成員又有4人被批判斗爭。當時總后的175名軍職以上干部,被排斥打擊的竟達106人。
九一三事件后,總后在葉副主席和李先念、余秋里的關懷指導下,開展批林整風運動,揭發批判林彪反革命集團的罪行,部分遭受迫害的領導干部重新回到工作崗位。但是由于種種原因,特別是“四人幫”干擾清查與林彪反革命集團陰謀活動有牽連的人和事,致使中央領導同志的許多重要指示沒有得到很好的貫徹執行,林、邱的罪行沒有徹底清算,一些冤假錯案沒有得到平反,干部政策也沒有得到落實。因此,深入揭發批判林彪、邱會作一伙的反革命罪行,肅清其流毒和影響,消除派性,平反冤假錯案,落實干部政策的形勢非常嚴峻,任務十分艱巨。
1973年7月總后黨委常委擴大會后,在中央、軍委的關懷領導下,新的總后領導班子能夠有計劃、有步驟地開展工作,機關各部、局、院和直屬單位認真學習、傳達、貫徹總后黨委常委擴大會議精神,在深入揭發批判林彪、邱會作一伙的罪行,弄清林彪反革命路線的極右實質,分清大是大非,增強黨性,清除派性,加強革命團結的同時,在平反冤假錯案、落實黨的干部政策方面,做了大量工作,有了一個良好的開端。然而,批林批孔開始后,以江青為首的“四人幫”反革命集團,出于他們篡黨奪權的陰謀目的,直接插手軍隊,插手總后,一時間極左思潮、無政府主義、派性膨脹起來,平反冤假錯案、落實黨的干部政策等工作受到嚴重干擾。這時總后黨委內部,在平反冤假錯案、落實黨的干部政策問題上也發生了分歧和爭議。主要是兩個問題:一是在對“文化大革命”中受迫害的老干部的看法和結論上。個別領導認為,“文化大革命”中凡是被打倒的干部,總是有問題的,只是問題多少不同,問題嚴重程度不同。我和黨委多數同志不同意這種看法。我認為,對“文化大革命”中被打倒的干部,要堅持實事求是原則,具體問題具體分析。一些干部在思想、工作、作風、生活中有缺點、錯誤,這是另外一類性質的問題。而“文化大革命”中被“打倒”的干部在政治上沒有根據說他們有什么問題、有什么錯誤。因此,沒有理由不給他們平反,也沒有理由在結論上給他們留下一個尾巴。第二個問題是,有個別領導以“謹慎”、“穩妥”和“問題沒有徹底弄清”為由,主張“一個一個來”,還說解放干部“不能一風吹”。這種意見聽似“公允”、“正確”,實際上是采取拖延的辦法,該平反的不平反,該解放的不解放;或者雖然摘了“帽子”,還給人家留下“尾巴”。這種意見和做法,在上面得到“四人幫”一伙的支持,在下面得到那些具有極左思想和派性的人的擁護。我和黨委多數同志不同意這種意見和做法。試想,總后這么多冤假錯案如果真是采取“一個一個來”的辦法,要拖到何年何月?我認為,總后也應學習中央的做法,加快步伐,一批一批地解放干部,讓那些飽受身心摧殘打擊的老干部早日解放出來。林彪反革命集團被粉碎后,毛主席提出重新解放干部的問題。周總理及時抓住這個有利時機,提出一個好的辦法,由中央組織部、國務院業務組政工組、總政治部分別將黨政軍被專案審查的所有高級干部列出名冊,說明情況,提出意見,由政治局本著先易后難的原則,一批一批地審議。在周總理、葉副主席等中央、軍委領導的努力下,排除江青一伙的干擾,一大批被“打倒”的干部被解放出來,不少干部又重新走上領導崗位。我主張總后也應該采取這種做法,由各單位分別將被專案審查的領導干部列出名冊,說明情況,提出意見,在總后黨委常委會上討論,加快速度,一批一批解放。
當時我深深感到,解放干部的問題,不是一般的爭論,而是一個嚴肅的政治問題、原則問題,深知問題的分量和關系的重大。為此,我給鄧小平辦公室打了個電話,請示向鄧小平匯報,希望得到鄧小平的重視和支持。小平同志很快就讓我去。我一進門就說:“鄧副主席,我向你反映一下情況,對批林批孔,對受迫害老干部的看法,我們班子領導之間存在不同意見。我覺得總后解放干部的問題很難辦,我也很難開展工作。如果現在不向你反映出來,將來出了問題,我承擔多大責任是小事,但對總后建設造成損失是件大事。”接著我將上述的分歧向小平同志作了匯報,小平同志聽后否定了那種拖延的意見。
9月中旬,為了加快解放受迫害的干部和群眾的步伐,總后召開了駐京單位甄別工作座談會。與會同志認真學習毛主席、黨中央關于甄別工作的指示,進一步提高了思想認識;同時各單位匯報了甄別平反工作的進展情況,交流了經驗,既充分肯定了成績,也指出了存在的一些問題。這次會上,我特別強調“甄別、平反工作,要堅持實事求是,區別對待,嚴格區分和正確處理兩種不同性質的矛盾和問題”,并且反復強調要注意以下幾點:一、對確實受邱會作一伙迫害的同志,要認真負責地給予平反,加快速度,并從思想上、政治上、生活上熱情地關懷和幫助他們,解決他們存在的實際問題。二、對于犯有這樣那樣錯誤、有這樣那樣問題的同志,要遵照毛主席的一貫教導,歷史地、全面地看待他的錯誤和問題,不要只看一時一事。在作結論的時候,要體現思想批判從嚴、組織處理從寬的原則。三、對于過去在林、邱一伙的反動路線下犯有逼供信錯誤的干部,除個別壞人外,大多是執行問題、認識問題,不能責怪他們,主要是總結經驗,吸取教訓的問題。四、被甄別、平反的同志,要正確對待,把仇恨記到林、邱一伙身上,對自己、對同志,都要一分為二。
由于各單位黨委重視,甄別、平反工作進展較快。至10月,光駐京單位已作出甄別、平反結論的就占需作甄別、平反結論的干部總數的72%。
當然,這個成績離中央對我們的要求還是有差距的。總后駐京單位立案審查的1000多人,還有好幾百人沒有做出甄別、平反結論,整個總后就更多了。來自上面、下面和總后班子內部的阻力還是不小的。總后原副部長賀誠,是1925年入黨、1927年參加紅軍的老革命,“文化大革命”中受林彪、邱會作一伙迫害,問題一直沒有得到解決。總后衛生部第一副部長傅連暲,同時還是中央政府衛生部的副部長,是1933年參加紅軍的一位老革命,“文化大革命”初期即被迫害致死,一直沒有得到平反昭雪。他們的問題后來反映到毛主席那里,毛主席于1975年5月17日作了批示。在賀誠問題上的批示是:“賀誠無罪,當然應予以分配工作。過去一切誣蔑不實之詞,應予推倒。”在傅連暲問題上的批示是:“傅連暲被迫害致死,亟應予以昭雪。賀誠幸存,傅已入土,嗚乎哀哉!”軍委領導見到毛主席的批示后,連夜召開會議進行傳達,我被通知去參加會議聽了傳達。回來后,我們立即在總后黨委常委內進行傳達,并很快按照毛主席的批示進行落實。后來我想,要不是因為毛主席作了批示,他們的問題還不知要拖到何時才能解決。又比如,總后原政委李聚奎曾多次申訴,問題沒有得到解決,就給鄧小平寫信反映情況。1975年8月軍委開會時,鄧小平拿著李聚奎的信,走到總后一位領導同志面前,說:“你看這個!”那位領導同志知道這封信的分量,回來要我一起去鄧小平那里作匯報,鄧小平指示我們“要進一步抓緊抓好”。
這里我要多說幾句。在批林批孔、解放老干部等問題上,我們與總后個別領導人確實存在著嚴重分歧。后來打倒“四人幫”時,我已調新疆軍區工作。各單位在進行“揭批查”時,總后派人到烏魯木齊找我調查了解這個問題。我對前來調查了解情況的幾位同志講:盡管當時我與總后個別領導在一些問題上存在著嚴重分歧,但實事求是地講,當時凡屬重大問題,都是經過黨委集體討論后向下統一傳達部署的,如果哪些決策存在問題的話,應該由黨委集體負責,我也負有責任,不能把責任完全算到別人頭上。我覺得為人就應該如此,要講原則,不應該以個人好惡和恩怨來對待任何人。
讓三所軍醫大學遷回原址
1969年2月,邱會作出于個人的政治目的,秉承林彪的旨意,把“文化大革命”初期反對邱會作反得比較厲害的三所軍醫大學進行調防,即將第二軍醫大學從上海遷往西安,第四軍醫大學從西安遷往重慶,第七軍醫大學從重慶遷往上海。本來,這幾所軍醫大學由于駐地和分工不同,因而在建設上各有自己重點和特點,如第二軍醫大側重于海醫學,第四軍醫大側重于空醫學,第七軍醫大(即現在的第三軍醫大)側重于燒傷醫學。然而這么一搬遷,完全打亂了原有的格局,不僅在營房設施、器材設備、醫學科研、人力物力等方面造成很大的損失,而且對廣大干部造成夫妻兩地分居,子女上學、就業等方面也帶來諸多困難和不便。弄得下面怨聲載道,意見很大。
總后黨委反復考慮和慎重研究之后,決定還是將這幾所軍醫大學遷回原址,原來在什么地方仍遷回什么地方。1975年,總后黨委正式向國務院、中央軍委呈報了《關于第二、四、七軍醫大學遷回原址的請示報告》。5月30日,國務院、中央軍委正式作了批復,完全同意總后黨委的報告。根據國務院、中央軍委的批復,總后勤部于6月5日下發了《關于貫徹執行〈國務院、中央軍委關于第二、四、七軍醫大學遷回原校址問題的批復〉的指示》,主要是:一、以國務院、中央軍委的批復的精神統一思想,統一行動,發揚我軍光榮傳統,執行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和各項方針政策;發揚共產主義風格,顧大局,識大體,加強協作,搞好軍內外團結;堅決貫徹勤儉節約的原則,防止損失浪費,嚴禁請客送禮;加強領導,加強組織指揮,妥善安排各項工作,防止多類事故的發生。二、搬遷時間,從7月5日開始,到8月5日結束。三、認真做好交接工作。營房、營具、各類物資裝備、檔案資料、設備等和農副生產要按照規定妥善移交。四、要及時向所在軍區及省、市黨委匯報請示,取得領導的幫助。五、搬遷有關事項,由總后司令部、政治部另作規定。與此同時,總后司令部和政治部下達了《關于第二、四、七軍醫大學搬遷工作有關事宜的規定》,對搬遷工作中指導思想、搬遷時間、搬遷范圍、交接工作、干部家屬安置等都作了明確、具體的規定。三所軍醫大學共有1.9萬余人(含職工、家屬及子女),3.67余萬立方米物資。由于指導思想明確,領導有力,組織指揮得當,思想政治工作及時,因此整個搬遷工作很順利,沒有發生大的事故。在此期間,三所軍醫大學的附屬醫院的醫療工作一直照常進行,沒有間斷。各單位搬遷中涌現出不少顧大局、識大體、講團結、講風格的好人好事。7月15日開始搬遷,8月7日,三所軍醫大學分別搬回原址辦公。此后,總后又召集各軍醫大學領導同志開會,討論研究充分發動群眾,聯系實際,端正思想作風,整頓組織紀律,認真總結經驗,解決好搬遷存在的問題。同時本著勤儉節約的原則,抓緊學校的各項建設,徹底消除林彪、邱會作一伙干擾所造成的惡劣后果,更好地發揮軍醫大學的作用,努力完成醫療和科研等任務。
(責任編輯#8195;李樹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