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蘭公開大學終身學習研究及其啟示

摘 要：文章通過介紹終身學習發展的背景、現狀，分析了目前國內對終身學習的研究，得出目前對終身教育的研究還沒有形成一個有機的研究框架。通過介紹荷蘭公開大學對終身教育的研究及其框架，得出對我國終身教育研究和發展的一些啟示。

關鍵詞：終身學習；研究方法；學習能力；職業發展；學習型組織

中圖分類號：G64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2-3937（2012）02-0039-05

隨著全球化和知識經濟的到來，用不斷更新的知識和不斷提高的能力來武裝自己，成為人們在21世紀工作和生活的必備條件。在這種大環境下，建立終身學習體系成為世界各國政府、教育機構以及教育研究者的重要議題，建立一個終身學習型社會成為世界各國教育者奮斗的目標之一。在國內，終身教育已經作為一項規劃和任務寫進《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法》和《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年）》[1]。胡錦濤同志在出席圣彼得堡八國集團同發展中國家領導人對話會議時指出，“國際社會應注重促進終身教育、構建學習型社會，注重完善教育體系、提高教育質量，促進終身教育、構建學習型社會，同時加強國際交流、共享教育資源，利用信息技術、拓展教育機會”。此外，在2010年全國教育工作會議上，胡錦濤同志指出，“要以終身學習理念引領學校教育改革，構建靈活開放的終身教育體系，為努力形成全民學習、終身學習的學習型社會奠定堅實基礎”。[2]

一、終身學習及其研究難點

終身學習是指社會成員為適應社會發展和實現個體發展的需要，貫穿于人一生的、持續的學習過程；是在人生的各種階段及生活領域，以帶來啟發為目的，并包括全部正規的（formal）、非正規的（non-formal）及不正規的（informal）學習在內的一種綜合和統一的理念[3]。正規學習通常是學校教育的延伸和拓展，指在嚴格按照年齡、專業等構成的教育體系中的學習。它通常由傳統的教育和培訓機構提供，學習結束后通常提供相關培訓或結業證書。非正規學習是系統地為特定人群的特定需要傳播知識的活動，如各類培訓、專題講座、學術報告、興趣課程、參觀考察等，通常由非傳統教育機構提供，結束學習后一般不提供正規資歷證書的一種學習方式[4]。根據原歐洲共同體委員會給出的定義，不正規學習是指在日常工作和生活產生的一種學習形式，它沒有特定的學習目標、學習時間和關于學習的指導和支持等。另外，庫姆斯（Philip Hall Coombs）對不正規學習的定義是：一種自發的、隨機的、無組織的學習形式。它可以發生在每天的日常生活中，如在游樂場、辦公室、超市、電影院、博物館、圖書館等場所；除此之外，還包括通過大眾媒體的學習。[5]

雖然人們普遍肯定終身學習的重要性，但是對于終身學習的研究還存在很多問題。首先，對終身學習的理解和定義存在問題。終身學習不是終身教育。終身教育著眼于教育客體，建立各種機構，提供各種教育的機會與場所，建立和架構一個使學習者能夠接受教育的體系；而終身學習著重從學習者的主體角度出發，關注學習者的多樣化需求，強調個人在一生中能持續地學習，以滿足個人在一生各個階段中的不同需求。當然，對終身教育的研究能夠從外部客體和環境上，在一定程度上促進終身學習，但是對終身教育的研究容易忽略終身學習特有的，在教學法、心理、認知上的一些需要考慮的因素。因此，僅僅研究終身教育不能夠有效促進終身學習體系的建立和完善。其次，終身學習的研究缺乏整體的研究方法和框架。一份來自荷蘭的研究報告指出，現行的一些研究方法較零散，在研究上總是關注于某一個點或者某幾個點，例如，只從社會、經濟、技術或者心理的角度進行研究。[6]

二、我國終身學習研究中存在的問題

目前，國內終身學習的研究存在一些問題。例如，很少有相關研究根據終身學習的特性來探索適合終身學習的教學設計、學習技巧以及評估方法等問題。現有的一些研究只是從外部和硬件上進行調研，提出一些政策性的意見[7]。還有一些研究主張簡單借鑒國外經驗。一些文章在考察別國終身學習體系特點后，提出對我國終身學習體系的改革意見。例如，各級學校應發揮主導作用；各類企業應發揮應有作用；加強終身學習的宣傳力度；改變教育管理，實現受教育者的自律性等[8]。也有一些研究者就當地的實際情況進行實證研究，但都是以研究某一個點為主，沒有形成較全面的研究結構。[9]

由于國家之間政治體制、文化傳統、科技發展水平、生產關系、經濟發展狀況、人民受教育程度等多種因素的不同，簡單借鑒國外做法不一定適用于本國國情；另外，國內地區之間也存在經濟發展水平、學習者背景差異性問題。因此，單純借鑒國外的做法很難保證能夠促進和完善終身學習體系。此外，由于終身學習體系涉及到個人、組織、認知過程、教學理論、媒體、網絡等多方面因素，筆者認為，一個較為整體的研究框架能夠全面地研究、解釋和促進終身學習體系，并能夠供研究者參考和使用。

三、荷蘭終身學習整體研究框架

荷蘭公開大學建立于1985年，是一所由政府出資興辦的開放式高等教育機構。學校在創立之初旨在使有能力和興趣的人都能接受高等教育。后來，學校的辦學宗旨轉變為要辦成一所為終身學習者創辦的大學[10]。這一改變決定了學校需要相應研究作鋪墊，為辦學提供指導和方向。

荷蘭終身學習實驗室（NeLLL）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成立的，它的任務是：使大眾更深刻地理解終身學習，促進終身學習體系的發展，對終身學習的理論、概念、模型、工具進行更深入、更全面的研究。該實驗室的研究從4個角度進行：認知-教育角度；學習-技術角度；專業-學習角度；社會-經濟角度[11]。經過對以上4個方面的整合和取舍，荷蘭公開大學基施納（Paul A. Kirschner）、帕斯（Fred Paas）、斯洛皮（Peter Sloep）、卡尼爾斯（Mariolein Caniels）4位教授總結出終身學習整體研究框架（見表1）。[12]

（一）從職業和個人發展的角度研究終身學習

終身學習取決于人本身，它是持續一生的顯性和隱性的學習過程的總和，是一種自我導向、自我調整和自我控制的學習[13]。如果把這種理念應用到人一生的學習當中去，那么成人教育、繼續教育，以及在學校和培訓機構實施的、基于正規教育基礎上的教學方式、教學理念都需要再斟酌[14]。從職業和個人發展的角度來看，研究的主要方向是終身學習在生活和工作中的發生條件，影響終身學習的因素（如個人發展、受教育程度、經濟狀況等），以及終身學習如何在人們的工作和學習中發揮作用（如減壓、受雇傭的持續性、事業成就、失業、曠工等）。[15]

從職業發展的角度研究終身學習，需要研究的問題包括：一個領域及其發展的哪些特點會影響從業人員對終身學習的需求；哪些心理的和個人的因素（如性別、種族、時間、經濟實力等）會影響終身學習，怎樣把有利因素最大化，把不利因素最小化；一個領域內的專業知識（法學、醫學）以及相關職業（律師、醫生）是如何發展的；在一個專業領域內，有哪些知識、技巧和方法可用于工作和學習，它們通常在何時、如何應用，以及如何提高和豐富這些技巧和方法；在一個專業領域內，從專業技能的學習和提高中，能夠得出哪些準則用于形成和發展靈活的、可持續的終身學習環境。

從個人發展的角度研究終身學習，需要研究的問題涉及：人在日常生活中是怎樣學習與發展的，包括在工作場合以及作為一個社會人進行的正式或非正式的學習；個人需要掌握哪些技能，以有效促進終身學習；日常生活中的接觸（大眾媒體、博物館、電影院等）對終身學習有什么作用；終身學習對于個人發展的作用。

（二）從學習型組織發展的角度研究終身學習

無論從個人角度還是集體角度講，知識都是現代社會最強大的力量。在動蕩、不穩定的商業環境中，公司和整個商業供應鏈通過不斷的學習和革新來取得競爭的優勢[16]。知識經濟社會的成功已經不能用“掌握了什么”和“某一時間取得的成就”來定義，而是取決于學習、改變和發展的能力[17]。在這種大環境下，對學習型組織的研究得到了研究者的關注，研究重點在于通過什么樣的機制提高學習型組織的學習能力，以及學習型組織對社會的貢獻。學習型組織通過不斷的學習和革新掌握核心競爭力，這種組織不僅創建促進終身學習的條件（有利于組織內部成員的終身學習），而且致力于培育一種終身學習的環境、文化和結構。[18][19]

1. 學習型組織的革新和績效提升

學習型組織（如公司、政府、軍隊）是通過有目的、有計劃、有組織地開展系統的學習活動，組織內部成員進行分享、交流、溝通、研討，將個人的學習融入到團隊的學習，將個人的隱性知識外化成組織的共同知識，將個人的發展與組織的事業進步結合起來，進而互通信息、交流思想、總結經驗、統一認識、解決問題的一種組織形態。組織型學習是學習型組織開展學習活動的表現形式。構建學習型組織是一個動態持續的過程，需要通過開展組織型學習活動進行建設和不斷完善[20]。學習型組織必須平衡好個人利益和集體利益的關系，除此之外，學習型組織必須找到將以下兩種學習方式結合起來的方法[21]：一是通過正規的學習方式獲取知識，如學院或商業培訓等[22]；二是通過非正規的學習方法獲取動態知識，如網絡學習、在工作中學習等。[23]

對于學習型組織的研究包括以下幾個方面：終身學習型組織的量化評估方法；在現代社會，組織型學習如何促進社會革新力量和競爭力提升；在不斷變化的知識經濟社會中，學習型組織的核心競爭力是什么，以及終身學習如何提高這些競爭力；學習型組織如何整合知識管理方式；教育或培訓機構如何轉變成終身學習型組織；在學習型組織中，成員如何學習和積累知識。

2.創建終身學習型城市、地區和國家

通過對終身學習開展較成功的地區的調研，探索什么樣的機制會促進終身學習有關活動的發展；終身學習對于一個社區、城市和地區的意義；怎樣區別一個城市或地區是終身學習型還是僅僅營造了創造和支持繼續教育或培訓的環境；促進一個城市或地區轉變為終身學習的城市或地區的方法和工具；學習型城市或地區如何對學習型社會產生作用，以及它們和全球化的關系。

（三）從認知和教學的角度研究終身學習

尋求一種普遍的、相對穩定的終身學習理論，對于終身學習體系的建立是至關重要的[24]。我們正在探索的是，哪一種學習方法有助于持續學習，能夠適應不同種族、年齡、文化背景和工作性質的人群，最終促進終身學習。在復雜的認知領域中促進終身學習，我們必須挖掘復雜學習特有的認知過程。

1.復雜學習

在這個快速變化的，越來越注重網絡學習、遠程學習和混合式學習的社會里，生存和發展的關鍵是掌握如何學習[25]。研究指出，一些在簡單學習中發揮了很好作用的教學法，在復雜學習的環境中起不到預期的作用。關于復雜學習，我們需要考慮以下幾個問題：新的學習任務能否激發學習者已有的知識，形成新舊知識的連結；在不影響較高技能學習者的前提下，怎樣在學習環境中做好安排、支持和引導，以幫助較低技能的學習者；評估復雜學習與簡單學習在策略和方法上的不同之處。

2.多媒體學習

針對這一問題，我們需要思考如何設計學習任務，使學習者能更好地整合多媒體學習中的圖、文、聲、像，以及如何評估多媒體學習。

3.自主學習

自主學習需要學習者基于對學習進度的把握，充分掌控自身學習的一種學習方式。自主學習技能提高，是指在學習過程中逐漸減少外部因素（教師或者計算機程序）對學習者的控制，達到最后由學習者完全控制和決定的過程。對于它的研究主要包括：對于不同層次、專業水平的學習者來說，哪些類型的學習任務可以用來提高自我控制學習能力；學習任務應該如何設計，以便將學習的控制權逐漸由外部控制過渡到由學習者自己控制；如何使用合適的評估方式，促進自我控制學習。

（四）從學習網絡的角度研究終身學習

除了從個人角度研究學習理論外，從集體角度研究終身學習的工具、策略和理論也很重要。在大部分終身學習發生在工作和生活中的情況下，學習網絡作為組織型學習的工具至關重要。學習網絡是一個用來促進學習者之間的交流、提升學習者能力的環境，它的結構由學習者對學習的需求而定，包括課程、交流、實踐、評估、反饋等環節。[26]

1.能力提升

人們利用學習網絡進行學習和交流時，都會有一個既定的學習目標，這些目標需要在網絡中轉化為“能力模式圖”，每一個學習者在開始學習、學習過程中和學習結束時的能力水平都要在能力模式圖中標注，這有助于學習者明確目標，隨時掌握自己的學習情況和能力。

在這一領域需要研究的問題包括：什么樣的能力模式圖和對能力的描述適用于不同類型的學習者，這種描述是否有助于學習者長期學習；如何定位和描述學習者在加入學習網絡前具備的能力；如何對不同專業領域的能力進行描述；如何準確描述學習者的學習目標；什么樣的工具可用于學習者之間互相評估。

2.學習服務提供商

學習網絡涉及不同的資源提供商，如學習內容提供商、評估提供商和課程輔導提供商。

在這一領域需要研究的問題包括：為了保證讓服務提供商能夠較好地發揮作用，需要學習者提供哪些個人信息；哪些需要保密的個人信息影響了相關信息的存儲和為學習者提供的服務；在不同服務提供商共存的環境下，哪些交互設計理論更有助于學習者學習。

3.網絡社區

在學習網絡中，“社區”是學習者交流學習體會和意見的場所，是組織型學習的重要工具。網絡社區的出現或消失、繁榮或衰敗都取決于學習者對社區話題的興趣。

在這一領域需要研究的問題包括：怎樣合理配置學習服務提供商，使他們能夠良好地配合網絡社區，方便學習者學習；什么樣的網絡結構有利于社區的出現和維持，以及這些結構是否帶有專業或文化傾向；如何構建和維持受學習者歡迎的網絡結構，以及這種網絡結構在多大程度受專業、文化和年齡的限制。

四、對我國終身教育發展的啟示

（一）建設更有利于終身學習者學習的環境

從個人角度來看，大量研究和實踐證明，終身教育對個人就業能力、收入、個體身心健康、自信度、適應社會能力等方面都有積極的影響[27][28]。近幾十年來，國內廣泛建立公開大學（廣播電視大學）和職業培訓機構，現行的職業培訓機構和開放大學提供的課程仍屬于學歷文憑教育范疇，在課程的設置上簡化壓縮普通學校相關專業課程，并且評價方法單一，不利于終身學習體系的建立[29]。要真正促進終身學習體系的完善，建設更有利于終身學習者學習的環境，在課程體系的建立、教學方法和考核方式的設計上要充分考慮課程專業特點及其發展趨勢、著重研究不同領域適合終身學習的教學法和學習技巧、考慮哪些因素會影響終身學習等。使終身教育不僅僅是簡單的“學校搬家”，而是建立一套真正適合終身學習者的教學體系。

（二）建立機制合理的學習組織

為了促進學習型組織的發展，目前全國許多市、縣在各大中型企業開展試點。例如，廈門市在2008年至2010年，分別在林德（中國）叉車有限公司、廈門太古飛機工程有限公司和廈門正新橡膠工業有限公司進行建立學習型組織的試點[30]。另外，各大中型企業為了增強其競爭力和提升企業文化，主動在集團、公司內部建立學習型組織。例如，冀中能源集團對創建學習型組織采取的措施包括：建立一系列的集中學習制度、定期培訓制度、成果評價制度、長效激勵制度等規章制度來規范企業內部的學習；學習的內容涉及解決工作上難點的經驗、安全生產措施、企業文化等方面。[31]

然而，建立學習型組織還要了解企業的核心競爭力，知道如何通過員工的終身學習來提高這些競爭力；如何有效管理知識，促進組織型學習；建立對學習型組織的評估方法和機制等，完善終身學習型組織體系，才能真正在競爭中處于領先地位。

五、結語

我國的終身學習體系已經初步建立，但還是存在多方面的問題，根源在于對終身學習的本質理解不透徹，使終身學習的優點還沒有完全體現出來。因此，一個較全面的研究框架有利于終身學習的各種參與者更深刻地理解終身學習的內涵，促進終身學習體系的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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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張力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