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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沉

2012-04-29 00:00:00泠歌
最推理 2012年7期

初春時節,乍暖還寒。以暖色調為主的游泳間寬敞明亮,一整面的落地門窗干干凈凈。

然而,那片清澈水面的游泳池,池邊上的瓷磚被水漬陰濕了一大片。黑色袋子在暖色調的房間里顯得尤為扎眼,里面竟是一尸體。

霍剛憂心忡忡地站在游泳池邊看著鑒證組人員把尸袋拉好,運出案發現場。周圍的警員們或取證,或拍照,在忙碌中鴉雀無聲。一旁的老王見霍剛這般神情,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他再一次撥打了法醫室的電話,很久很久也無人接聽。他把手中的記錄整理好,走到霍剛身邊,說:“初步推斷死亡時間是今天凌晨三點到六點之間,死因不明。報警的是兩個到附近做采訪的記者?!?/p>

說到這里,老王瞥了眼周圍的同事,“你也別埋怨法醫室,他們那邊實在太忙了。就那么兩個人要忙活多少案子不說,臨區的案子也推到咱們這邊,他們也是有心無力?!?/p>

“我知道?!被魟偞驍嗔死贤醯膭窠猓八勒咔闆r怎么樣?”

“死者名叫‘譚妍’,今年33歲,是赫名集團老總衛祥的妻子。我們聯系不到衛祥,只找到衛祥的母親吳美華和譚妍的哥哥,譚秋。”

“行,你忙你的,等會我就過去。”掛斷了電話,時駿終于舍得從被窩里出來。洗漱完畢后,拿了霍剛家的鑰匙準備出門。剛把門打開,險些被站在外面的男人嚇一跳,“譚秋!?”

譚秋眼神沉重,臉色憔悴,他打量了幾眼許久不見的時駿,沒頭沒腦地就說:“正好你也要出門,先跟我走吧,有委托案交給你?!?/p>

時駿還沒完全清醒,摸著腦袋說:“‘咱們好幾年沒見,你怎么一出現就這么著急?什么委托案?”

“我妹妹的。”說話間,譚秋已經把時駿推進了電梯。

譚秋的妹妹譚妍,畢業于本市的美術學院。自從四年前嫁了人便退出畫壇,一心在家做全職太太。她的丈夫是赫名集團總裁衛祥,這個衛祥不簡單,白手起家的時候依附在其他大公司身上做生意,生意越做越大,合作的對象也越來越有實力,幾年的摸爬滾打下來有了現在的成就。

當初譚妍跟衛祥的閃電結婚還是譚秋一手促成的,雖說有些倉促但譚秋肯定衛祥會照顧好譚妍。除此之外,就是譚秋的一點私心了,他是抱定了獨身主義,只盼著妹妹結婚后趕緊給爸媽生個小寶貝,他也好跟著解脫一些。

結婚三年有余,小兩口始終沒有什么動靜,兩家老人也跟著著急,帶著兩人去醫院做了各項檢查,結果問題是出在譚妍身上。雖說懷孕還有一些可能性,但對她的身體來說也是相當繁重的負擔。對此,衛祥并未說過什么不滿的話,實在不行就不要,重要的是妻子的身體。

就在他們幾乎放棄的時候,譚妍羞紅著臉告訴大家,她懷孕了。這是個天大的好消息,兩家人跟寶貝似的照顧著,度過了頭三個月的不穩定期,隨著譚妍的身材豐腴起來,衛祥的臉上也時常掛著幸福的喜悅。

然而,也許他們真的沒有這個命。在距離預產期一周的時候,竟然胎死腹中。

醫生說造成胎兒死亡的原因很復雜,最主要還是母體承受不住孕期的壓力,胎兒缺氧,臍帶纏脖,胎盤老化等等因素造成了這樣的悲劇。

失去了孩子給譚妍的打擊很大,她患上了憂郁癥和強迫癥,精神狀態極不穩定。衛祥在喪子的悲痛中還要照顧妻子,長時間下來一向溫柔的男人也不堪重負。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聽過譚秋的講述,時駿問道。

“小妍是五個月前出院的。”譚秋說道,“本來我媽想接她回家住,可小妍對所有人都很抗拒,只愿意接近衛祥。那時候我們還抱著樂觀心理,覺著她很快就能恢復正常?!?/p>

“幾個月沒有任何起色?”

聞言,譚秋搖搖頭:“不但沒有好轉,反而嚴重了。懷孕那時候買了不少玩具和孩子衣服,她都不肯讓人處理掉,整天拿在手里。你也知道小妍喜歡畫畫,自從孩子沒了她就像著了魔似的,不停畫孩子。而且……”

“而且什么?”

面對時駿的追問,譚秋卻露出猶豫不決的神色。這讓時駿覺得別扭,卻不得不維持著表面上耐心的模樣。譚秋緊蹙的眉峰舒展開來,換了較比冷靜的口氣:“小妍有暴力傾向。砸東西,打人,自殘。”

“看過醫生沒有?”

“當然?!弊T秋白了時駿一眼,“醫生說這是抑郁癥引起的現象,甚至有自殺的可能性。我們不敢松懈,請了兩個保姆照顧她,結果都被她打跑了。她只肯讓衛祥靠近?!?/p>

說話的功夫,車子已經停在了警察局門口。

三人見了面,時駿說明來意,霍剛索性也不啰嗦,請譚秋坐下后,提到了案子:“譚妍的具體死亡時間還要等做過尸檢才能確定。通過尸體表面判斷死因很可能是溺水?,F在只能確定不是自殺,其他的還需要進一步調查。我找譚先生來主要是因為聯系不上衛祥?!?/p>

“找不到他?”

“半小時前才找到?!被魟偨忉屨f,

“他在外省一個偏僻的小鎮談生意,聯系上他很費時間。他表示最快趕回來也得是今天下午六點左右,所以,當務之急,我們只能先請譚先生協助調查?!毖粤T,霍剛的話鋒一轉,盯著時駿,“既然你接受委托了,那就一起看看吧?!?/p>

霍剛拿出來的是現場照片。游泳池邊上的一套桌椅是奶白色的,桌子上放著一個很大的青花瓷碗,里面還有小半碗的雞蛋羹和一把勺子;桌子上還有一個調色盤和幾管擺放凌亂的顏料;椅子前面是一副畫架,上面有一幅油畫,畫中長發的女人抱著小小的嬰兒站在落地窗前看遠處的日出。

時駿看的最后一張照片是放大的油畫。上面畫著圍墻外面幾家窗格屋脊,圍墻內,朝陽的光傾灑在懷抱著嬰兒的母親身上,父親拿著小小的撥浪鼓站在母親身邊逗弄著可愛的寶寶。只是,這寶寶的臉埋在母親的懷里,只看到絨毛似的頭發。時駿放下照片,問:“什么時間發現的尸體?”

“上午十點左右,兩個去別墅區采訪的記者報警。游泳池位于整個別墅的后面,落地的玻璃門,外面是種植了花草的院子。院子的圍墻不高,因為衛祥家的院子很有特色,他們站在車頂上拍攝才從高處發現?!?/p>

“尸體在游泳池里?”

“是的?!被魟傸c點頭,“譚妍的左手腕有幾道試探傷,看得出死者曾經有過自殺企圖?!?/p>

這時候,譚秋這才開口說明情況。只是在提到了譚妍和鄰居的關系時,譚秋表示并不怎么樣。因為譚妍出院后性情大變,出門遇到熟人也都神經兮兮的,幾次下來家里人也不敢讓她出去了。她似乎也不愿意見外人,整日都躲在家里。

“譚妍的精神狀態不穩定,為什么家里沒人看著她?”霍剛問道。

“以前是有的,但是都被她趕跑了。最近兩個月她在家里還算穩定,醫生也說不要給她施加壓力,盡量營造讓她感覺安心的環境。衛祥的母親每天都會去?!毖粤T,譚秋低頭沉思了幾秒,又道,“最后一次企圖自殺之后,醫生給她增加了治療時間和辦法,我們都確定了她不會再做傻事,所以才……其實,她除了衛祥根本不愿意接近其他人,沒有衛祥的時候,她覺得獨處才更安全?!?/p>

“就是說,除了衛祥之外,你們幾個只能走進她的家,卻不能碰她?”

“對。”譚秋點點頭,“因為小妍的事我父親的心臟病也惡化了,我母親還要去醫院照顧他。所以,小妍那邊就是衛祥在照顧。我偶爾會去看看,但是,小妍不肯讓我靠近。她似乎覺得孩子還在肚子里,我們靠近她會帶來危險?!?/p>

聽到這里時駿就琢磨,譚妍這憂郁癥很嚴重了,而且還有強迫癥的癥狀,幾乎到了精神失常的地步。但是,誰會對這樣一個人有殺意呢?她在得病之后又會威脅到誰?

又或者說,兇手是很久之前認識譚妍的人?

懷著很多不解的疑問,時駿跑了出去,老王神神叨叨地跟在后面,一屁股坐在計程車里,朝他嘿嘿直笑。

“你干嗎?”時駿問道。

“查案啊。剛才霍隊告訴我的,讓我跟著你。”

時駿的眼睛半瞇起來:“他什么時候告訴你的?我怎么沒聽見?”

“心有靈犀,心有靈犀?!?/p>

哭笑不得,時駿默許了老王跟在身邊。

第一次勘察現場,時駿在客廳桌上找到兩個藥瓶,一瓶是女士維生素膠囊,一瓶是安眠藥。打開蓋子,發現兩瓶膠囊都是同一種顏色,不過是大小上有些區別而已。放下了藥瓶,他又在別墅樓下溜達著,老王覺得納悶,便問:“你不去后面看看?”

他只是搖搖頭,岔開話題反問:“這個屋子就一個門,剩下的就是院子前面那個大門了,你們查到門窗有動過手腳的痕跡嗎?”

老王說并沒有這方面的跡象。不過,在人戶門的門鎖上發現一個帶有少量血跡的指紋,現在鑒證組的人正在排查,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除此之外,門鎖很嚴實地在里面鎖著,窗戶也是如此。所以,初步排除了外人非法闖入作案的可能性。既然初步判斷是熟人作案,老王安排了人手去調查持有鑰匙的人在案發時間前后的動向。

家里的鑰匙一共有四把,分別屬于譚妍夫婦、衛祥的母親和譚妍的母親。但是時駿沒有對這些情況表示任何態度,他打開廚房的門,老王好奇地問:“你進廚房干什么?”

“隨便看看?!?/p>

廚房應該算是很干凈的。只有調理臺上散落著幾根筷子,看上去像是使用的人過于匆忙打翻了筷子盒。時駿逐一將這些筷子拿在手里,細細摸了摸,沒發現使用過的跡象。他轉眼掃過整個調理臺和水槽。水槽里有一個羹匙,和被水浸濕變成團狀的透明保鮮膜,水槽旁邊緊挨著擺放了微波爐和一套空著的刀架。墻壁上掛著鏤空的竹籃子,里面裝著被扯開的亂七八糟的保鮮膜、保鮮袋,還有一雙隔熱手套。

“怎么了?”發現時駿皺起眉頭,老王問道。

“沒什么,去后面看看吧。”

二人走進了游泳間,這里比時駿想的還要寬敞很多。放眼看去至少有一百平左右。時駿想了一會道:“既然有這么大的游泳池,譚妍的水性一定不錯,這就排除了普通溺水死亡的可能性。馬上讓法醫檢查檢查吧,我懷疑譚妍服用過某種藥物。”

“這個估計得等。”老王訕笑著,“法醫室就那么幾個人,最近的案子多,他們加班加點都忙不完,譚妍的尸體估計最快今晚才能做尸檢?!?/p>

雖然有些著急知道尸檢結果,就局里那位要活剖了他們的法醫來說,時駿是不愿意招惹的。這時,老王接了一個電話,沒聽幾句就急吼吼地拉著他返回客廳。打開電視調好頻道,里面正在播放的一則新聞居然正是本次命案!

老王有些沉不住氣,時駿拍拍老王的肩:“趁著大批記者來之前,我們先離開?!?/p>

“這是案發現場,都被封鎖了他們還來干什么?”

“這是赫名集團老總的家,衛祥在本市也算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記者們當然不會放過?!?/p>

二人走到玄關換鞋,時駿看到鞋柜下的地面上放著—個超大號的鞋拔子。

老王夸張地說:“我一直想買一個這么長的,用的時候也方便,不用彎腰了。”

時駿順眼看了看鞋柜,里面幾乎都是衛祥的鞋,只有兩雙運動鞋看上去是譚妍的。

二人匆忙離開現場之后,時駿說明要去拜訪衛祥的母親,吳美華女士。

一路上,老王試圖從時駿口中挖掘出點什么東西,對方只是半瞇著眼睛不正面回答,到了主交通道的岔路口上,他跟變戲法兒似的掏出兩個藥瓶,交給老王:“打開看看?!?/p>

兩個藥瓶老王見過,正是譚妍家中客廳上的。他納悶地打開瓶子,里里外外都看了看,終究是搞不明白什么,便問:“藥瓶怎么了?”

時駿無奈地看他一眼:“維生素藥瓶里的膠囊明顯是兩種,一大一小。小的膠囊肉眼可辨是來自安眠藥瓶里,這就是說明譚妍可能服用過的維生素里被摻進了安眠藥。我懷疑她死前服用過這類藥物的推論可以根據這個調查調查?!闭f著,時駿讓司機停了車,一手把老王推下去,“自己叫車回去吧。”

甩了叫苦不迭的老王,時駿在二十分鐘后趕到了吳美華的家中。

對于衛祥的母親吳美華警方了解的很少,只知道她早年守寡,一個人辛辛苦苦拉扯大兒子,沒什么文化,是個普通的家庭婦女。

然而乍一見面時駿還是被嚇到了。這個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大媽嗓門極為驚人!一聽說時駿是警察,抓著他的衣服哭喊起來。

時駿還沒說清自己的來意就要先承受老人家的斥責,老人幾乎完全被兒媳的死拉進了恐慌中,她抓著時駿哭喊著:“我兒媳婦就這么沒了啊,你們不找兇手找我兒子干啥?找我干啥啊?你們都不中用,老婆子沒地方求人啊,你讓我這個家可怎么辦啊?!?/p>

時駿趕忙攙扶著哭喊的老人進了屋內。屋子里七大姑八大姨,看樣子都是來勸慰老人家的。時駿就怕面對上了年紀的女人,特別是還有一屋子??杉热粊砹艘膊荒艿纛^就走,只好咬咬牙,板著臉:“不好意思各位大媽,能不能麻煩你們回避一會,我有些話想跟吳大媽談談?!?/p>

老人家中幾個通情達理的拉著其他人離開了吳美華的家。

“您先冷靜冷靜,我是來向您咨詢一些情況的,也沒說您和衛祥與案件有關。希望您盡力配合我們抓到兇手。”

聽過時駿這番話,老人家怒上眉梢:“找我了解啥情況?我能知道啥?你們找兇手咋還找到我們家來了?”

“不是這個道理?!睍r駿苦笑,“我只要知道譚妍平時的一些習慣,最近的一些事情以及到昨天為止您都什么時候見過她,她當時的狀態如何?!?/p>

“這算啥情況?”吳美華擤了把鼻涕,又橫了時駿一眼,“小妍自打得了那個叫啥癥的病就瘋瘋癲癲,就像個瘋子!要不是我心疼她,早就勸我兒子跟她離婚了。其實啊,小妍以前都啥都好,人又長得漂亮,我可是打從心眼里喜歡她。也不知道我老婆子做了啥孽,好好一個大孫子就沒了,眼看著就能生了,就差那么幾天說沒就沒了?!?/p>

因為悲痛,吳美華的臉已經扭曲成一團,尤其是那一雙渾濁的眼,流淚的時候下意識地擠著,和密密匝匝的皺紋混在一起。她枯槁的手因為常年勞作的關系而骨節分明,一把一把重重地抹去臉上的淚水和鼻涕,哭著,埋怨著。

“你這樣可不行?!睍r駿終于打斷了吳美華的歇斯底里,“好好想想我剛才的問題,在昨天您見過譚妍嗎?”

吳美華撇撇嘴,說:“見過。我每天都要去家里做飯,做一頓夠她吃兩次的?!?/p>

“昨天做的雞蛋羹?”

“對。小妍平時喜歡吃的,做一大碗能讓她吃兩三頓。我昨天上午十點過去給他們收拾收拾屋子,又做了飯,下午一點左右走了。我每天都要去的,哎呦,你是不知道小妍那孩子得了病之后是個啥樣?!?/p>

順著這個話題吳美華又開始啰嗦了。她說起譚妍在得病之前還是個很勤快的人,家里雖然有請鐘點工,平時她也會把家打理得整潔干凈。自從得了病什么事都不做了,就連生活自理都成了問題。有時候她甚至幾天不梳頭不洗臉,也不換衣服,沒人把吃的放在手邊她就會一直餓著。這種情況下就更不可能指望她打掃家里,有那么幾次,碗筷一直在水槽里堆著,味道可想而知。也這是吳美華堅持每天都去打掃房間給她做飯的原因之一。

“您最后一次看到譚妍是什么時候?”時駿問道。

“昨天下午一點多,我做完飯就回家了?!?/p>

“當時譚妍在干什么?”

“她還能干啥?抱著我孫子的衣服在客廳坐著,都坐了半天了。我跟她說話也不搭理人。我能說啥,我兒子就知道勸我別生氣,他咋不知道管管媳婦?就知道讓我這個老婆子忍?!?/p>

糟糕,又開始了!時駿頭大,趕緊找了個借口離開。這一回反倒是吳美華不讓他走,非要他說出到底是誰殺了譚妍,就算不說出個人名來,至少也得給出幾個候選人。饒是時駿這樣的人也敵不過她的碎嘴,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出了住宅小區,時駿真是出了一頭的汗,深深為衛祥有這樣一個母親而感到同情。他準備叫輛計程車再去案發現場附近轉轉,剛巧霍剛打來了電話:“你讓老王帶回來的藥瓶已經送檢了,估計一個小時就能有結果。啊,你還在衛祥母親家吧?那等會再說。”

“已經出來了。”時駿苦笑道,“現在才發現,我老爸能娶到我老媽那個溫柔賢惠的女人真是他的造化。”

電話里傳來霍剛的笑聲。

“說正事,這個吳美華太彪悍,我是沒轍了。而且她知道的那點情況也起不到什么作用,所以我奉勸你沒有特殊必要千萬別招惹這位大媽。”

“難得見你有吃虧的時候?!被魟傂Φ?,“別郁悶了,我給你一點好處。剛才譚秋提供了—點線索,雖然還需要進一步核實,但對案件很重要。據譚秋說,譚妍懷疑衛祥跟秘書有不正當關系?!?/p>

還沒等時駿接話,霍剛接著說,“發現這個情況的時候譚妍已經患上抑郁癥,所以不能排除無端猜測的可能性;但是譚妍得病,衛祥另覓新歡也有可能。所以,這個情況也是急需調查清楚的。你去還是我去?”

“我去?!睍r駿大包大攬下來。

于是霍剛把衛祥秘書的資料給了他。

秘書名叫范羽藝,是衛祥的大學同學,進入赫名集團有兩年的時間。要說起她跟衛祥的關系還真是有點理不清。畢業后多年偶然相遇,那時候范羽藝剛剛失業,衛祥給了她一份工作,她對待衛祥也好,對待工作也好,都非常兢兢業業。

時駿并沒有馬不停蹄地去集團調查這個線索,而是按照事先想好的那樣返回了案發現場。

衛祥家附近都是各路記者,霍剛安排過去看守現場的幾名警員忙著維持秩序,對記者們的提問三緘其口。時駿站在遠處看了看情況,最后還是繞路走到了衛祥家后面,尋找有沒有圍觀看熱鬧的群眾。

時駿看到一個男人,約莫四十多歲,著裝看上去像個暴發戶。時駿很自然地站在他身后,望著堵在衛祥家后圍墻下面的記者,搭腔:“又來這么多啊?!?/p>

“可不是?!蹦腥烁f,“前前后后算起來快三十多人了,真不知道保安是干什么吃的?!?/p>

“不敢攔著唄,弄不好就讓你曝光了?!?/p>

男人禁不住笑出聲來,也跟著抱怨:“現在這記者都不好惹啊,剛才還有人跟我打聽衛總家的事,我都沒敢多說?!?/p>

“我也被問了。”時駿隨口扯謊,“其實也沒什么好說的,衛總的妻子得了病,肯定不能跟正常人一樣,要說這事也是挺可憐?!?/p>

男人立刻對時駿的態度表示贊同:“其實真正可憐的是衛總,孩子沒了,老婆不正常了。這幾個月他們兩口子動不動就吵嘴打架,現在可好?!闭f到這里,男人搖搖頭,“唉,不說了?!?/p>

唏噓之間難免會因為一些事感到郁悶,男人的心情似乎有些沉重,不再圍觀衛祥家的情況,轉身回到了自家。

時駿細細琢磨著男人的話,“其實真正可憐的是衛總,孩子沒了,老婆不正常了。這幾個月他們兩口子動不動就吵嘴打架?!?/p>

譚妍案因為上了電視報道而引來了很多記者,時駿趕緊選擇離開。還沒等走出小區大門,他迎面看到帶著七八個人來勢洶洶的譚秋,看架勢是來驅趕記者的。時駿趕忙迎上,推著他勸解:“這時候你可千萬不要露面,聽我的,回去回去?!?/p>

好說歹說算是讓譚秋打消了沖動的念頭,他單拉著時駿說話:“你打算去查什么?”

“去衛祥公司看看,你不是說衛祥跟那秘書有點貓膩么,我得去查查?!?/p>

譚秋倒也不見外:“我跟你一起去。”對此,時駿卻婉言謝絕了他的好意。譚秋也沒怎么堅持,只把自己的車給了時駿,方便他查案。

想要進入赫名集團內部調查并不是容易的事,時駿思來想去只好找一位老友幫忙。

馮遠卓接到時駿的電話,十分高興地說:“一直想給你打電話,怕你太忙。今天怎么了?是不是有事要我幫忙?”

時駿詫異:“你怎么知道?”

對方笑得狡黠:“你沒事不會找我。說吧,我能做些什么?”

一小時后,時駿在約定地點等到了他,算算也有一年多沒見了,相比痛失家人的時候,現在的馮遠卓更加健朗。時駿迎上前去打了招呼:“我著急,事后請你喝酒?!?/p>

“我請你。”

談笑間,二人進了赫名集團大樓。

衛祥和馮遠卓的公司之間有業務來往,大部分都是營銷部經理負責的。故此,這位經理奉馮遠卓為上賓。

趁著馮遠卓扯到生意話題上的功夫,時駿悄悄溜出了經理辦公室,七拐八拐找到了總裁辦公區。兩扇透明玻璃拉門,里面坐著七八位秘書,看上去都很忙。位于工作隔間后面,是兩扇深咖啡色的門,想必里面就是衛祥辦公的地方。

時駿沒急著進去,左右看了看走廊兩側。目光停留在一個年輕女孩身上,她剛不小心把小山一樣的文件掉在地上。時駿走過去蹲下,幫著收拾東西。女孩一抬頭,納悶地說:“沒見過你,哪個部門的?”

“我跟著馮總來的。”時駿笑道。

“咦?馮總來了?可我們總裁不在啊?!?/p>

“沒事,他跟你們經理談話呢。我不方便在場,出來走走?!毖粤T,時駿把已經整理好的文件抱在懷里,笑道,“我幫你拿進去?!?/p>

女孩子感激不已,甩甩發酸的手腕:“我都搬了好幾次,真是沒勁了。不好意思,麻煩你了?!?/p>

就這樣,時駿隨著女孩朝另外一間辦公室走去。

馮遠卓在經理辦公室談及的話題并不多,基本上都是些怎樣繼續愉快合作的建議,說白了就是一堆廢話。等到廢話也說完了,他不得不起身告辭。

走出赫名集團的時候,馮遠卓看到時駿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出來,站在他車前正笑瞇瞇地招手。馮遠卓走過去,問:“有收獲嗎?”

“當然?!?/p>

“那就好。跟我說說?!?/p>

時駿知道馮遠卓只是單純對自己的工作好奇而已。笑笑和他說起了大概情況。

他遇到的女孩子是副總裁的助理,對衛祥的事也很了解。時駿并沒有直接詢問關于衛祥和范羽藝的關系,而是旁敲側擊地問了衛祥此次出門究竟去了哪里。

據說,那是在很偏遠的地方,坐飛機轉火車,要歷時一天半的時間才能到。衛祥是看中了那里的糧食產量,想要辦一家加工廠做出口國外的生意。因為投資較大,所以衛祥親自出馬。

時駿覺得衛祥出去談生意一個隨行人員不帶有些奇怪,女孩表示這個她并不了解。這個話題過后,他才問到關于范羽藝的事。女孩子對時駿的印象很好,因此也暗示了一點消息。

曾經有一次譚妍到集團來找衛祥,不知道他們夫妻在辦公室里都說了什么,外面的工作人員聽到譚妍在大吵中提到了范羽藝的名字。當時范羽藝就在當場,面色不善地轉頭離開,也是從那時候起集團里流傳著她跟衛祥之間有點問題的話題。但要說起他們平時,還真是沒有一點曖昧跡象的。

“那么,你想到了什么?”聽過后,馮遠卓好奇地問。

“時間問題。”時駿說,“今天上午十一點半警方聯系到衛祥,他當時說還在外地談生意最快也要今天下午才能回來。剛才那女孩告訴我,從本市到鄉下最快也要一天半的時候,就是說,他回到本市的時間應該是明天晚上。但是,他肯定今天下午就能到達本市,就說明,他根本不在那個鄉下。”

馮遠卓不禁莞爾:“等你結案了我請你?!?/p>

辭別了馮遠卓,時駿計算了一下時間?,F在趕到機場估計消耗一個半小時,衛祥的飛機是五點半,要在機場等三個多點并不劃算,還是先去警察局看看尸檢有沒有進展吧。

本想見了面再告訴霍剛這一趟赫名之行的收獲,琢磨下來還是先跟他說說比較穩妥,畢竟破案是抓緊時間的事。

那邊的霍剛接通了電話,時駿開口便說:“今天范羽藝沒上班,我打聽了一些其他事。你是現在聽,還是等我到了再跟你說?”

“你先別著急,我這邊倒是發生了一件很有趣的事。”電話里霍剛神神秘秘地說。

時駿被他說得心癢,追問:“什么事?”

“范羽藝來自首了。”

當時駿闖了一路的紅燈趕到警察局后,才得知范羽藝的來意并不完全是自首,但也差不多了。根據接待她的警員說,范羽藝是在家里看到電視節目才知道譚妍死在游泳池里,她很害怕所以第一時間趕來說明情況,順便問問她的行為算不算過失殺人。

“這是什么問題?”時駿不悅地盯著霍剛,“帶我進去看看?!?/p>

霍剛沒有把范羽藝扔進審訊室,而是安排了一間小小的會議室里談話。

從時駿看到范羽藝的第一眼就覺得這個女人處于極度緊張當中,哪怕是一點風吹草動都讓她猶如驚雀。僅僅是一個眼神的對視,他在她的目光中看到了慌亂、無助甚至是哀求,這讓她本來姣好的容貌失去了大半的光彩,黯然無色。

站在會議室的角落里,時駿一邊看著之前的問詢記錄一邊聽范羽藝繼續說下去。

“我,當時,我只是想惡整她一下,沒想過要害她,真的,請你們一定要相信我?!?/p>

事情發生在16號周日晚上七點左右,也就是案發的前一天下午。周日,范羽藝去做SPA,她的手機鎖在了更衣柜里,直到下午六點換了衣服準備離開的時候才發現有衛祥的五通未接電話以及一條短信。

短信上的內容是,衛祥在鄉下談生意急需一份重要的技術數據文件,這份文件非常機密,衛祥不愿意通過傳真機拿到手,想讓范羽藝帶著文件親自跑一趟。并說那份文件放在家里的書房。

范羽藝試著回撥衛祥的電話,對方卻已關機,她只好按照短信上的要求去衛祥家里拿文件。

她敲開衛祥家門的時間是晚上八點四十分左右,當時只有譚妍在家。譚妍一向對范羽藝沒有好感,故此在門口堵著不肯讓她進屋,無奈之下范羽藝拿出電話給譚妍看了衛祥的短信,譚妍這才陰沉著臉讓她進去。

書房一直都是衛祥的個人空間,譚妍也很少會進去,她出院后衛祥在書房加了鎖,譚妍是沒有鑰匙的。所以,當譚妍看到范羽藝竟然有鑰匙打開丈夫的書房,忽然爆發了。

范羽藝一再解釋,她手里不止有書房鑰匙,還有辦公室和家門的鑰匙,這是防備衛祥將自己鑰匙丟失的備份,絕對沒有其他含義。但譚妍完全不聽范羽藝的解釋,并大力推搡著她離開。

她們從二樓推搡到一樓,譚妍的情況越發糟糕起來,竟然拿起空氣清新劑噴范羽藝。結果不小心也噴到了自己的眼睛,譚妍急忙跑去廁所沖洗,就是這個時候,范羽藝知道不可能拿到文件了,氣惱下,做了—個惡作劇。

“自從她得病后就懷疑我跟衛總有關系,來辦公室鬧過一次。集團上下有不少流言蜚語說得非常難聽。這些我忍了不是一天兩天,要不是這份工作待遇好,衛總又通情達理,我早就辭職不做了。但是忍耐也該有個限度吧?也不知道是誰造的謠,說衛總的母親也很喜歡我,還在撮合我們的婚事。天吶,我完全成了一個被虛構出來的第三者。我能忍,為什么就不能恨?”

“你恨譚妍?”霍剛問道。

最后范羽藝還是搖搖頭,說對譚妍還談不上是恨,只是非常厭惡罷了。她恨的是那些謠言,而謠言的始端就是譚妍。她刻意躲避著與譚妍接觸的每一次機會,直到不得不面對她的時候,譚妍的無理取鬧和歇斯底里讓她積怒于心。那時候,她看到了客廳桌子上的兩瓶藥,她想做點什么,為了排解心中那團郁結的陰云。

安眠藥被摻進了維生素里,譚妍能不能發現無所謂,她當時覺得很痛快。

“那你是怎么覺得自己過失殺人?”霍剛再問。

范羽藝捂著嘴,忍住哽咽,說:“我聽衛總說過,譚妍有個習慣,吃過食物之后都會吃安眠藥好準備睡覺,在那之間,她會在游泳池邊上畫畫。畫到困了,才回到臥室。我想,是不是她吃多了安眠藥,在畫畫的時候失足掉進了游泳池里。所以……”

“你離開譚妍家是幾點?”

“好像是七點四十幾分的樣子?!?/p>

聞言,霍剛對時駿點點頭,后者終于開口詢問范羽藝:“之后你聯系過衛祥嗎?”

“打過電話,但是衛總的手機一直關著?!狈队鹚囌f道,“回到家之后我有點后悔,畢竟譚妍是個病人,我不該跟她計較,所以我只回了一條短信,說文件還在他家里,就沒再繼續聯系衛總。”

按照范羽藝所說的分析,譚妍很可能是吃了摻進維生素藥瓶里的安眠藥之后,又服用了一次安眠藥瓶里的膠囊,這樣的話安眠藥劑量明顯超常。但是這里面有個時間段不符,譚妍的死亡時間是17號凌晨三點到六點之間,換句話說,她服用安眠藥的時間應該在17號凌晨兩點之后,譚妍會在半夜兩點吃食物,然后再去吃安眠藥嗎?

而且,范羽藝的自首也讓時駿覺得奇怪。

假設,她真的跟衛祥發生了感情,這種感情要有多深厚才會讓她甘愿自首?當然,這一點假設要建立在衛祥是兇手的基礎上。單單是婚外情,僅僅是老同學,這還完全不夠支撐她自首的理由。

帶著這個疑問,時駿離開了警察局。上了車奔往機場,駛過了市區,他還是著急知道尸檢的結果,也顧不得先跟霍剛打招呼,他直接撥打了法醫的電話。

法醫現在不但忙而且焦躁!他倒是沒怎么刁難時駿,只是匆匆忙忙地說:“對,死者胃里發現了過量安眠藥?!?/p>

“其他情況呢?”

“不要問我其他。我手邊擺放著三具尸體等著解剖,霍剛一句話我就要先驗查死者的胃部?!?/p>

正要勸說法醫消消火氣,時駿一時間走了神險些被迎面而來的車撞上,趕緊打轉方向盤,“晚點再聯系吧,就這樣。”

法醫室里的法醫憤憤掛斷電話,一轉身險些暈倒。這時候,另外一名法醫指著譚妍的尸體說:“老師,您看看這個。”

資深法醫走過去仔細看了看,頓時緊蹙眉頭:“馬上化驗。”

下午五點半,時駿準時在機場截住了走出來的衛祥。衛祥并沒有懷疑時駿的身份,而在時駿看來,這位事業有成的商業家已經焦頭爛額,臉上盡是掩藏不住的疲憊與沉痛。時駿沒有什么安慰的話可說,帶著他上了自己的車,開門見山:“時間很緊,我也只能來這里等你。請問,您這是從哪里回來?”

“F市的一個小縣城?!?/p>

聞言,時駿笑笑:“轉了航班?”

“是的?!毙l祥搓了搓了臉,不適地說,“轉了一次?!?/p>

“您是幾點登機的?兩次的時間都是什么?”

“你問這個干嗎?”

此時的衛祥明顯對時駿產生了警惕性,甚至口氣上也生硬了很多。時駿倒也不在乎這個,正色道:“咱們還是先去警局吧。有什么話路上說?!?/p>

交通情況并不順暢,他們談話的時間反倒充裕起來。時駿的問題總是風馬牛不相及,讓衛祥搞不懂他到底想知道什么。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時駿才說:“現在,你最好不要回家。有很多記者都在等你?!?/p>

衛祥郁悶地嘆著氣:“我知道?!?/p>

“是不是跟昨晚的情況截然相反?”

衛祥一愣,看著時駿:“你在說什么?”

“事實?!睍r駿聳聳肩,“你去外地談生意也有幾天時間了,按理說你母親每天去整理家務打掃衛生應該把東西都擺放好才對。但是今天我去你家的時候發現玄關地面上有鞋拔子,而譚妍的鞋都是運動鞋用不上那東西。所以,我就想應該是你在昨天回過家,并且臨走的時候使用過鞋拔子。因為某種倉促的情況,你沒有把鞋拔子放回原處?!?/p>

說罷,時駿轉頭看著目瞪口呆的衛祥,“我詢問過相關情況,你去談生意的地方要一天半時間才能到,返回時間也一樣。但是你僅用半天時間就能回到本市,這個不用我再說了吧?你根本不是從什么縣城返回,而是在半路上?!?/p>

急剎車的聲音非常刺耳,阻止了衛祥欲開口解釋的話頭。他險些撞到擋風玻璃。

無視交通法則的時駿把車停在了路中央,后面險些追尾的車輛把喇叭聲按得連天響。一聲接著一聲的噪音好像催促著衛祥必須說點什么,他在短短幾秒鐘內顯得不知所措。

“按照時間推算,你昨天晚上回過家,見過譚妍。”時駿靠近了衛祥,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為什么說謊?”

“不,我沒有,我只是……你,能先開車嗎?”衛祥機械地回頭看著后面塞車的情況,終于找到借口暫時回避時駿的逼問。

但是,時駿絲毫不在乎這個:“你知道嗎?范羽藝去警局自首,說是誤殺了譚妍。”

“什么?!這不可能?!?/p>

衛祥忽然變得驚躁起來,沒了剛才的穩重和禮貌,抓著時駿的衣領叱問,“你在胡說什么!?”

時駿笑得很輕松而且終于發動了車子:“別這么緊張,范羽藝只是去警局提供情況,有過失殺人的可能性而已?!闭f著,他把車駛向路邊停下,“我還有事,你自己叫車去警局吧?!?/p>

這一番敲打必須要告訴霍剛,按照時駿的想法,衛祥被他嚇過之后肯定會方寸大亂,剩下的就交給陰險眼鏡男辦吧。

霍剛得知之后哭笑不得地問:“你打算去干什么?”

“我懷著悲壯的心情再去見見吳美華?!?/p>

“好吧,你要答應我活著回來。”

“多謝牽掛?!?/p>

再見吳美華,她頭發稀疏凌亂,臉色煞白,眼睛里的寒光瞪得時駿直冒發冷。為了盡快得到想要的馬上離開,時駿擠出一個笑容:“不好意思又來打擾您,方便進去談嗎?”

“進來吧?!?/p>

客廳里比上午來的時候還要凌亂,時駿抬眼看了看掛在墻上的時鐘,已經走到18:40。

“我已經跟衛祥聯系過了,他告訴我昨晚曾經回過家,這件事您為什么沒說呢?”時駿臉不紅心不跳地詐道。

許是相信了時駿的話,吳美華竟然格外驚訝。只不過這種驚訝很古怪,她說:“咋回事?小祥咋還跟你說了?”

老太太,您這心眼也太不好用了。時駿偷笑,表面上表現得非常誠懇:“因為我們需要掌握所有與案件有關的信息,衛祥明白這一點一定會積極配合。我來問您這事,也不是說責備您,只是想著您是不是有什么難言之隱不方便跟我們說。”

“沒啥難隱的?!崩咸f了讓時駿發笑的話,可她的臉卻讓他發愣。她撇著嘴,說,“我是知道他昨天回過家,咋了?這也跟殺人的事有關系?他回家是拿東西,我家小祥做的買賣能嚇倒你們,他很忙的,啥事都是自己做,很辛苦的。你們咋就不體諒體諒他?!?/p>

“您放心,我們肯定體諒衛祥?!睍r駿故作誠懇地說,“您先告訴我,因為什么沒說他昨晚回來過?”

“說啥?你們要我一個老婆子說啥?”吳美華又開始胡攪蠻纏起來,“我沒啥可說的,你們要知道啥事去問他。”

說著,吳美華下了逐客令,時駿冷了臉,說:“請您再考慮考慮。您先不要急著跟我說衛祥如何如何,我們并沒有說他有嫌疑??勺T妍畢竟是他的妻子您的兒媳,于公于私我們都應該盡早給您和衛祥一個結果。所以,還請您告訴我實情。您以為不起眼的小事,在我們眼中很可能就是重要的線索。您想,早點破案也能讓您和衛祥早一點恢復正常的生活。況且衛祥年輕有為,度過一段低落期還可以娶妻生子,您也能早點抱上孫子不是。”

最后幾句話打動了吳美華,她終于冷靜了下來。雖然臉色還是有些難看,但畢竟她愿意開口了。

吳美華說,在17號凌晨四點左右接到兒子的電話,說是跟譚妍又吵了起來。當時,她沒得空問兒子怎么忽然回來了,全心都惦記著跟兒子吵過的譚妍會不會又想不開做傻事。所以,她穿了衣服急忙趕到兒子家。

她是從小區側門進去,這個后門直通衛祥家的后院子。她在后院墻外踮著腳往里看,那時候看到譚妍坐在游泳池邊上畫畫,神色還是一如既往的木訥。吳美華并不想進去,因為譚妍對她不是無視,就是敵視,確定譚妍是安全的,吳美華轉身原路返回。

聽過她的講述,時駿問道:“您站在墻外看見譚妍的時候是幾點?”

“我想想。我出門的時候還差幾分鐘四點半,走到他們家大約是四點五十左右。對,四點五十左右我看見了小妍?!?/p>

離開了吳美華家,時駿來不及解決咕咕直響的肚子,抓緊時間去拜訪了譚妍的主治醫生。

產后抑郁癥是女性精神障礙中最為常見的類型,發病率在15%到30%之間。就譚妍的病情來說是較為嚴重的,屬于產后精神錯亂。這與她九月孕期失去孩子有極大的關系,所以她的病情較為嚴重,已經有亢奮、失望感、罪惡感、失眠、錯覺幻覺、狂躁、自殺傾向的癥狀發生。

醫生對譚妍的治療是藥物和常規雙管齊下,最近半個月才有些成效,至少譚妍不會想著要自殺,如果不刺激她,她也不會有暴力傾向。

最后,醫生說了些關于譚妍的家庭情況:“這種病治療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需要家人積極配合。但是我看譚妍的家屬配合得并不好。當天手術之后,譚妍的丈夫連病房都沒進,轉身走了。她的婆婆坐在病房地上拍大腿哭天抹淚說是我們害死了她孫子,還搖晃著譚妍讓她負責。當時,我們讓護工把那老太太請出去,她在走廊里鬧了快一小時才走??上攵@樣的家庭環境對患者來說并不算好?!?/p>

先不說衛祥為什么轉身就走,就吳美華那個秉性時駿絕對相信她做得出大鬧醫院的事來。但是……

時駿從口袋里拿出一張化驗單,放在醫生面前:“您看看,這個劑量的安眠藥對譚妍來說致命嗎?”

“不。”醫生搖搖頭,“其實,她長期服用安眠藥已經對這種藥產生了抗體,你提供的這個劑量最多只是讓她有些眩暈感而已?!?/p>

如果譚妍服藥的時間不穩定,在17號凌晨02:00吃下過量的安眠藥還真有可能失足跌人游泳池。但這個推論前必須解決一個疑問,她為什么會在半夜到游泳池邊畫畫?或者說,她睡到半夜醒來,難以再度人睡又吃了一次?又去池邊畫畫?

思及至此,他忍不住笑了出來。

終于得了時間去霍剛的家,先把要拿過去的衣服整理出來,又給自己煮了一面,吃了面發了一身的汗,困勁也上來了。

時駿這一睡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天色微明的時候他被霍剛大力地搖醒。

“你睡得倒踏實?!被魟偱拇蛑?,“趕緊洗把臉去,有新情況了?!?/p>

時駿迷迷糊糊地走進洗漱間,掬了一把冷水潑在臉上,順勢連頭發也一并打濕了。霍剛站在他身后,神色不善地說:“你到底怎么刺激衛祥了?”

“怎么了?”

“你還問我怎么了,他到了警察局整個人就不對勁?!被魟傄姇r駿的笑,氣道,“還笑!見了面就問起范羽藝的事,合著你跟他說了那點線索也不說明白,倒讓我充當解說員?!?/p>

又是一把冷水潑在臉上,時駿嘿嘿笑得不厚道?;魟偀o可奈何地瞪了他一眼:“告訴你吧,衛祥也聲稱要自首?!?/p>

胡亂擦了一把臉,時駿疾步走到霍剛面前:“這才幾個小時,怎么連續冒出來兩個自首的人?衛祥又是什么理由?”

霍剛很無奈地把訊問記錄給了時駿,他顧不得刷牙了,拿在手里一張一張仔細看起來。

衛祥自己敘述,在15號早上他急著返回本市取文件而離開了正在洽談生意的鄉下,到了16號下午四點左右達到D市機場,幾番聯系不上范羽藝之后發了一條短信過去,登機后手機關機。17號凌晨02:30抵達本市,發現了范羽藝回復的短信,并想到很可能她與妻子之間發生了不愉快,謹慎起見,也就沒再讓范羽藝跟自己跑這一趟。

衛祥回到家中時間是03:00。

當時譚妍還沒有睡覺,抱著孩子的玩具和衣服坐在游泳池邊上唱歌。

衛祥被譚妍嚇了一跳,長時間路途上的疲憊和回到家的詭異促使他魯莽地對待了譚妍。他大力拉扯妻子想要把人送回臥室,譚妍被打擾而非常不快并極度驚慌,他們之間發生了爭吵,譚妍在無意識的狀態下撕壞了衛祥的重要文件,衛祥失去了僅剩的一點理智,搶過譚妍手中孩子的東西扔進了游泳池。當時,譚妍狠狠打了他一耳光,轉身跳進游泳池去打撈孩子的東西。衛祥心灰意冷,看也不看池水中的妻子轉身離開。

就像時駿推測的一樣,衛祥使用過鞋拔子穿好鞋之后沒有耐心放回原處,隨手扔在地上一走了之。

衛祥以為,妻子跳進了游泳池再也沒能上來。

事后,他在趕往機場的路上買了透明膠帶,把還可以修復的文件黏貼好。到了機場后,才開始后悔跟妻子之間的爭吵。那時候,他打電話給母親,拜托她早些過去看看譚妍的情況,必要的話就直接去醫院。

時駿留意到衛祥說給母親撥打電話的時間,是17號凌晨04:20。

看過之后,時駿有些不滿地問:“這么重要的情況怎么才告訴我?”

被質問的霍剛也不氣惱,拿出電話撥了號碼,很快他們在臥室的地板上那一堆衣服下面聽到微弱的嗡嗡聲。電話被時駿的衣服埋著,他又睡得比較沉,自然沒聽到。

時駿把電話掏出來,一共十七通未接電話。

時駿絲毫不覺得臉紅,轉開話題:“衛祥的行為跟范羽藝差不多,都以為是自己無惡意的行為害死了譚妍,但兩者之間的相同似乎就不大對勁兒了。怎么一個一個的都想著自首?看上去倒像是在包庇誰似的?!?/p>

這不是本案唯一的疑點,他還提出,范羽藝說是衛祥決定讓她帶著文件跑一趟鄉下,但從時間上來看,衛祥給范羽藝打電話的時候已經在D市機場,既然決定自己回去拿文件,為什么在半路上聯系范羽藝?這明顯是相互矛盾的。而且,衛祥既然聯系了范羽藝又看到了電話上范羽藝的來電提醒,為什么不問對方發生過什么?而是直接回到家中?

“先說最后一個問題?!被魟傉f,“衛祥給我們看過他的電話,上面在17號02:35的確有呼叫范羽藝的電話記錄,他說當時范羽藝的電話關機,家中座機無人接聽。所以,他才察覺到范羽藝跟妻子之間有了不愉快?!?/p>

“好吧?!睍r駿聳聳肩不予置評,“那之前兩點呢?你問過吧,他怎么說?”

“衛祥的說法雖然有些混亂,但還算清楚。本意,是打算自己回家拿文件的,到了D市之后他感到非常不舒服,發了低燒,他很想在D市休息一晚,就琢磨讓范羽藝帶文件到D市找他。但范羽藝聯系不上他只能發一條短信過去。發完短信他就后悔了,他想到了譚妍對范羽藝的懷疑,覺得讓她去家中拿文件不妥,這才決定還是自己回來。當時又到了該登機的時間,他也沒告訴范羽藝不用去家里找文件就上了飛機?!?/p>

雖然有些混亂也算得上是對的,而且這個說話也過得去,暫時還挑不出什么問題。但是,時駿總覺得哪里不對。

“不行,我得去見見衛祥。”

二人馬上開車來到警察局,剛走進警局大樓,便看到法醫組組長和鑒證組組長氣勢洶洶地迎面而來。時駿偷偷地問身邊人:

“你們局里的人是不是都不怎么正常?”

“最近,”霍剛笑道,“你要小心?!?/p>

話音落地,二位組長大人已經到了跟前。法醫先開口:“尸體里查出有毒物反應。”

鑒證組組長緊跟著說:“證物雞蛋羹里也發現同樣毒物反應?!?/p>

“什么毒?”

“殺人滅口,居家旅行之必備常用毒藥,斷腸草!”

法醫狠狠地瞪了眼鑒證組長:“最初的溺水死因復雜了。死者是因為中毒導致在水中無法自救而溺水死亡?!?/p>

“等等。”時駿不解地問,“你是的意思是毒藥的量不足以殺了她?”

“是的?!狈ㄡt點點頭,“毒藥量不多,如果搶救得當完全沒問題?!?/p>

聞言,霍剛更加頭疼。時駿拍拍他的肩:“這不是更有意思了么?走,咱跟衛祥聊聊。”

再見衛祥,此人沉穩了許多。時駿走到衛祥面前,正色道:“又見面了,衛先生?!?/p>

“你好?!毙l祥的口氣清冷,“還想問什么?我會配合。不過,希望你們能明白,這件事與范羽藝沒有關系?!?/p>

“你這么急著幫她撇清干什么?”

“事實如此?!?/p>

“什么才是事實?”

“這是你們需要調查的。我說出我所知道的,并告訴你們不必走的彎路?!?/p>

時駿勾起嘴角一笑:“你不要跟我打什么迷魂陣,你就算多出兩個腦袋也轉不過我?!?/p>

不為其所動,衛祥轉頭看著霍剛:“我可以告他恐嚇?!?/p>

霍剛學著時駿的樣子聳聳肩,當做什么都沒聽見。倒是時駿,拉開椅子坐在衛祥對面:“咱們把話挑明,如果你是兇手絕對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如果你不是,我也不會讓你有機會擾亂視聽。現在,你必須老實回答我們的問題?!?/p>

衛祥伸手推開了時駿:“我已經說過會全力配合你們調查,有什么盡管問?!?/p>

時駿并沒生氣,倒是盯著衛祥的手發呆:“你這手什么時候傷的?”

“你說這個?”衛祥舉起右手,在他食指上有一道約五毫米長的傷口,“想不起來了,黏貼文件的時候才發現??赡苁歉″麪巿痰臅r候在藤椅上刮破的?!?/p>

“嗯?!睍r駿盯著他的手胡亂應了聲,立刻站起身,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出去?;魟傄彩且活^霧水,告訴老王繼續跟衛祥談話,他急忙追了出去。

“時駿,你等等。”霍剛問,“你又想到了什么?”

“不好說。”時駿撓撓頭,“門上帶血的指紋肯定是他的。如果是他下毒,那肯定要戴著手套吧,那怎么還會在門上留下血跡和指紋?”

“也許那是在他摘掉手套或者是還沒有戴上的情況下?!?/p>

“這個我知道?!睍r駿咂舌,“反正就是覺得有什么地方很別扭。我要出門跑一趟,你這邊抓緊查一下幾名涉案人有誰能接觸到斷腸草,還要檢查一下那個雞蛋羹碗上有沒有衛祥的指紋。”

“這個不用你叮囑,你這是要去……”

“行了,有了消息我再聯系你?!?/p>

不等霍剛說完,時駿已經跑沒影。

趕往機場的路上,時駿聯系了法醫,詢問他關于死者胃部發現的雞蛋羹有多少,能不能跟碗里缺少的量對上號。法醫很明確地說:“我不能給你非常完整的數據,不過以死者胃部還沒有消化的量來看,的確是不夠。我懷疑,那碗雞蛋羹死者不只吃過一次?!?/p>

“那我可不可以這樣判斷,死者在吃下含有斷腸草的雞蛋羹前吃過一次沒有毒藥的雞蛋羹?”

“可以。”言罷,法醫又告訴時駿,“本市沒有野生的斷腸草,中醫藥房倒是可以買到干草,不過要有藥方,因為斷腸草也是一味中藥。所以,你們可以從這方面著手調查。”

“死亡時間能確定了嗎?”

“是的。確切的死亡時間是17號凌晨04:3——05:30之間?!?/p>

這時候,時駿隱約聽到電話里傳來吵吵鬧鬧的聲音,他納悶地問:“你們那邊干嗎呢?”

“時駿,你拍拍屁股走人,躲了個清靜。你前腳走,后腳那個潑婦就殺上來了。”

“吳美華?”

法醫埋怨道:“來要兒子的。說咱們屈打成招抓了好人。局長都出面跟她解釋,咱們只是請衛祥回來協助調查,最多就是個有點嫌疑。這潑婦就吵吵著什么她給譚妍抵命,讓咱們馬上放了衛祥?!?/p>

時駿一琢磨,衛祥下了飛機就被自己截了,跟著又去了警察局一直沒出來。知道兒子回來卻沒見著,以吳美華的性格不鬧反而奇怪。幸虧自己走得早。

掛斷電話前,時駿多了一句嘴:“霍剛沒瘋吧?”

“快了?!狈ㄡt笑道,“吳美華吵吵著是她殺了譚妍,要自首,霍剛那小子臉都綠了,跟那潑婦掰扯呢。”

還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案子,連著三個人都去自首。吳美華一心想著把兒子要出來,這一點可以肯定了。但是范羽藝的自首是出于什么目的呢?根據警方調查,她跟衛祥之間很清白,除非是他們隱瞞得好,沒有露出一點蛛絲馬跡。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理由了。

不。時駿馬上推翻了這個想法。即便是衛范二人之間有感情,也不可能讓女方甘愿為對方犧牲自己。不管他們中間有沒有兇手,這種不確定關系的感情實在不足以成為自首的理由。

也許還有另外一種假設。衛祥和范羽藝合謀殺了譚妍,兩人先后拿著無法成為確鑿證據的理由來自首,很可能是在隱藏真正的殺人證據。

所以,案子到了現在,下毒的時間、證據便成了最重要的東西。

想到這里,時駿猛地踩下剎車,調轉方向。

疾奔回警察局的時候,吳美華已經走了。

根據霍剛的敘述,吳美華聲稱在四點左右去了衛祥的家,譚妍對她非常惡劣,甚至動手打罵。吳美華氣憤之余殺了她。

“哈!”時駿忍不住譏笑一聲,“當別人都是白癡?這話誰會信?”

“我知道。”霍剛點點頭,“所以她根本說不出毒藥是怎么來的。而且,在門把手上找到帶血的指紋已經有了結果,是衛祥的。如果吳美華殺了譚妍,那么她的指紋就會留在衛祥這枚指紋的上面,我們做過反復的驗證,并沒有發現吳美華的指紋。但我懷疑,吳美華肯定知道些什么,她的行為不只是要回兒子,似乎還有隱瞞著什么的意思?!?/p>

時駿跟著點頭,并說:“你把現場那些東西給我,我要再過去看看?!?/p>

這個要求還不算過分,但霍剛說明,實物他是不用想了,只能帶走照片。照片也湊合了,時駿告別了霍剛,準備第二次勘察現場。

上下兩層的別墅里只有時駿一個人,這一次他好像是來抄家的。著重于衛祥的書房、譚妍的臥室和廚房三個地方。很快,他放棄了衛祥的書房,在廚房里折騰了好半天。讓他感興趣的是廚房的冰箱,里面有一個很大的袋子,袋子里都是做西餐的食材,時駿拿出一些看日期的時候,還發現一張便條。

從娟秀的字體來分析,寫這張便條的人應該是譚妍。牛排的包裝上印著本月15號的生產日期,也就是案發前兩天的事。時駿琢磨,譚妍喜歡吃西餐嗎?

關了冰箱門,轉身打開了調理臺下面的櫥柜。櫥柜里擺放的東西整齊,刀子什么的都是放在最里面,他看到旁邊有一個青花瓷的蓋子,覺著眼熟,拿出照片對比一下正是盛著雞蛋羹碗的碗蓋。

他腦子里閃過一些模糊的東西,來不及抓住就被電話鈴聲打斷。他看到是霍剛的號碼,趕忙接聽:“怎么了?又有人自首嗎?”

“你以為是菜市場批發?說正經的?!被魟倹]心情跟他開玩笑,直接說,“范羽藝在死亡時間前后自稱在家里睡覺,關了手機拔了電話線,無人作證;老王查到她父親患有一種體癬,老中醫給開過一個外敷的藥方,里面就有斷腸草成分。范羽藝曾經去藥店購買過這個方子。但這些僅僅是我們的調查結果,并不能說明她就是兇手。你也知道,范羽藝的自首動機不充分,到現在我們也很難接受她的理由。而且,范羽藝所住的小區在大門口有監控,如果她在深夜出去,一定會被監控錄下來。我們調出錄像查過,她在16號晚上20:40分進入小區后再也沒有出去過?!?/p>

不等時駿要開口,忽聽電話那邊傳來老王的聲音:“所以說,范羽藝要下毒必須是在16號晚上九點左右的時間?!?/p>

霍剛搶著說:“這不合理。死亡時間是04:30——05:30,死者胃部發現的雞蛋羹量與碗里剩下的不符合,說明死者在中毒之前吃過一次雞蛋羹。假設范羽藝在九點左右下了毒,那么譚妍的死亡時間就不該是04:30——05:30之間?!?/p>

深深吸了口氣,時駿也開始覺得頭疼了:“現在唯一困擾我們的就是下毒時間以及手法,涉案人之間的關系你去調查吧,我負責這兩件重要的事。”

電話里傳來霍剛嚴肅的聲音:“這案子已經被媒體捅出去了,上面施壓,要我們48小時內破案。時駿,有些話不方便在局里說,等一會發到你短信上。看看我們的想法是不相同。”

“好!”

等著霍剛的短信,時駿一邊想著一邊走進了譚妍的畫室。畫室里非常雜亂,滿地的素描和一次性餐盤餐碗,一個畫架立在角落里,上面是一幅成品,畫著冬季的落日,落日下面是萬家燈火以及坐在椅子上的孕婦。

滴答一聲,短信來了。時駿打開看,苦笑著搖頭,回復霍剛:不謀而合。多安排幾個人,48小時內可以結案。

自從接到時駿的回復短信后霍剛再也沒能聯系上他,他的手機關機,家里電話也無人接聽?;魟偯髦浪谕饷娌榘?,卻總是時不時惦記著。站在譚妍家中的客廳,霍剛總是因此而走神。

老王看到霍剛拿著時駿留下的青花瓷碗蓋發呆,便湊過去:“哎呦,這碗還有蓋子。要拿回去化驗嗎?”

霍剛笑道:“不用,上面沒有毒?!?/p>

老王納悶,霍剛怎么知道上面沒有毒?還是說時駿告訴他沒有毒?那時駿又是怎么知道的?他留在客廳桌子上的東西可不止是一個碗蓋,歸根結底,時駿到底什么意思?

下午三點整。

時駿看著對面滿頭白發的老人,苦哈哈地說:“明叔,您可別嚇我,這以后我哪還敢給老爺子買茶了?!?/p>

老人笑得爽朗:“雖然有些把斷腸草誤當成金銀花的情況發生,但畢竟還是少數?!毖粤T,老人略一思索,接著說,“斷腸草這種藥材也不常見,大藥房和醫院不會搞錯。倒是那些小商小販的會被黑心的藥販子坑了,你可以去郊區那邊問問?!?/p>

下午六點整。

時駿在微冷的小巷里跑得滿頭大汗,他手里拎著好幾包東西正在盤算著多敲譚秋一筆雇傭費。

差不多把那家老板的攤子都要買下來了,老板開心得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看著時駿搖晃著袋子說回家泡水喝的,老板趕忙阻止:“你左手那袋才是金銀花?!?/p>

時駿笑道,“老哥,您這金銀花和斷腸草都擺在門口,不怕人拿錯了?”

老板很厚道地給時駿包了點清火的茶料,手腳麻利,嘴上不停:“來我這的都是老主顧了,沒人會認錯。再者說了,我這倆藥材分得遠,斷腸草的簍子上也有警告標示?!?/p>

如果是刻意拿錯,就要另說了。時駿在心里嘀咕著,并取出照片,遞到老板面前:“跟您再打聽個人?!?/p>

看著時駿拿出的照片,老板說:“您要打聽這人?這條街可沒有。”

“不是,我就問問您見過這個男人嗎?他來買過您的東西嗎?”

“看著眼熟,記不清楚了?!?/p>

隨即,時駿又拿出一張來:“這個人呢?”

“這個見過,前幾天剛來過。”

晚上九點整。

霍剛看著老王好像熱鍋上的螞蟻在面前轉來轉去,讓人頭暈,忍不住笑道:“你靜一靜?!?/p>

“不可能。”老王根本坐不住,“霍隊啊,吳美華已經來鬧了兩個多小時了,我看小楊她們都快瘋了。這時候時駿哪去了?他怎么還沒影兒了?”

辦公室的門忽然被推開,闖進來的人疾呼:“霍隊,時駿跟衛祥打起來了?!?/p>

老王一慌,卻見霍剛鎮定地起了身,笑道:“該出現的時候他自然會出現。走吧,去看看。”

審訊室內,衛祥怒氣洶洶地抓著時駿的衣領,低吼:“你再說一遍!”

面對威脅,時駿平靜地說:“說多少遍都可以,你想打我也行。但現在,你必須老老實實坐下,聽我把話說完?!?/p>

不等衛祥再開口,推門而入的霍剛厲聲道:“干什么?這是警察局!”言罷,讓老王帶著衛祥去另外—個房間。

這里好像是監審的地方,一塊玻璃窗隔壁是另外的房間。衛祥詫異地看著對面,霍剛告訴他:“這是單面鏡子,對面看不到我們。坐下說吧。”

“說什么?”衛祥面色不善地問。

霍剛看著時駿,時駿點點頭,坐到衛祥的對面,問道:“你喜歡吃西餐?”

“問這個干什么?”衛祥不解。

“回答我?!?/p>

“是,我喜歡?!?/p>

“譚妍在沒得病之前經常給你做嗎?”

衛祥的回答很明確,譚妍的廚藝好,尤其做西餐,衛祥百吃不厭。時駿跟著又問:“她得病后給你做過嗎?”

這一次,衛祥糾結不語,在霍剛幾番催促下方才說:“做過一次。她出院半個月,病情一直不穩定。有一天,忽然給我做了很多我最喜歡的。我還以為她好轉了,沒想到吃了一半的時候她把刀拿出來了。說一起死吧,去陪孩子。當時我沒能及時攔住她,她先割了自己的手腕,又來割我的。我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制伏她。”

“這件事都有誰知道?”

“我媽和以前的保姆,她的主治醫生也知道。”

時駿笑了:“你為什么隱瞞范羽藝也知道這件事的真相?事到如今,還有意義嗎?”

“跟她沒關系?!?/p>

“是她跟你沒關系,還是這件事跟她沒關系?”

衛祥的面色蒼白了起來。他的眼睛下意識地飄向另外那個房間,房間里范羽藝陪著吳美華說話,旁邊還有兩個女警。他趕忙收回目光,閉口不談及與范羽藝有關的任何話題,時駿反而不再逼迫他,說:“好吧,暫時不說這個了。衛祥,你知道譚妍在落水前中毒吧?”

衛祥點點頭。

“毒藥是斷腸草,你談生意的那個地方很容易就能到手?!?/p>

“我沒有!”衛祥反駁,“我沒有給她下毒。也根本不認識斷腸草是什么樣子?!?/p>

這時霍剛從口袋里拿出兩個透明的小袋子放在衛祥的面前,說:“上面貼著地址,你應該能看明白哪一個是來自外地,哪一個是本地。”

在衛祥的眼中有著不解和迷惑,這讓人覺得他根本分辨不出兩者之間的區別。他抬頭看著時駿:“然后呢?你想說什么?我根本不認識這兩種植物?!?/p>

時駿掏出煙點燃:“你在17號半夜回家的時候,譚妍在干什么?”

衛祥想了想:“坐在游泳池邊上懷里抱著孩子的幾個玩具和一套衣服唱搖籃曲。”

“沒在畫畫嗎?”

“沒有。畫架在她旁邊,但是她沒有畫畫。”

“畫架上的畫是成品嗎?”

“不知道。”衛祥開始焦躁起來,“我沒看。我不想看到她的幻想,那是不可能的,孩子沒了,她不能再懷孕,我以后不會有孩子!我不想哪怕是看一眼那個來自她幻想中的孩子?!?/p>

“別激動?!睍r駿笑著。隨后讓老王取來從案發現場帶回來的那幅畫。時駿把畫放在了衛祥的面前,問他都能看到什么。

衛祥的回答跟大家看到的一樣。日出、夫妻以及—個沒有畫出臉的孩子。

“范羽藝喜歡孩子嗎?”

“我們沒有關系!”

面對衛祥的大叫,時駿只是聳聳肩:“我沒說你們有關系。事實上,你們只是很單純的好友而已。那么,她為什么要來自首?不,也許該說她的行為不能確定為‘自首’。不管怎么想,僅僅憑著一段婚外情還不足以支撐—個女人殺了另外一個人,并主動投案?!?/p>

衛祥吼道:“你到底想說什么!?”

“觀念。”時駿沒頭沒腦地說了,繼而補充,“范羽藝本身的道德觀和價值觀。她因為被流言中傷而做了惡作劇,事后有些后悔。這也是她為什么拔掉電話線不愿意跟你通話的原因。想象一下,我們出于某種原因做了沒有惡意的事情,事后發現這件事導致了很嚴重的后果,正確的觀念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這樣的人會告訴自己‘不要逃避。我害死了一個人,我這一生都要背負罪惡感;法網恢恢疏而不漏,逃避不是辦法;我不是有意害人,主動交代真相還可以寬大處理?!鹊冗@樣積極的想法。而現實中,也有很多這樣的人來投案自首,這并不奇怪。而范羽藝正是擁有正確觀念的人?!?/p>

這么說,范羽藝不是兇手?衛祥想。時駿似乎還沒說完,他轉回身指了指隔壁房間的范羽藝:“你和她是同學,平時交往的時候也會有些感情基礎。所以,你們私下里也會聯系,說說家常,聊聊以前。對范羽藝來說,你失去了孩子,她一定要安慰你,而你也可以發些牢騷。你們的關系僅此而已?!?/p>

這時衛祥的臉色終于好看了些,但沒有機會向時駿確認范羽藝并非兇手。因為時駿馬上提出另外一個可能性。

范羽藝與衛祥之間沒有所謂的“感情”,那么,如果她是兇手,她與譚妍之間就存在著不為人知的舊恨。這種舊恨不會來自于謠言,因為這一點理由實在過于牽強。姑且不論兩個女人之間到底有什么過往,單說譚妍的死亡時間。

17號凌晨04:30到05:30因中毒跌落水中無法自救而溺水死亡。法醫給出結論,誤食毒藥后發作時間是兩分到五分之間,那么,譚妍吃下有毒雞蛋羹的時間就在死亡時間之內。而經過解剖化驗后,確定了死亡時間內吃下的雞蛋羹量無法與所剩下的量相互吻合,這就表明,在此之前,譚妍已經吃過一次沒有毒藥的雞蛋羹。

吳美華在17號下午一點前做好了一大份的雞蛋羹,然后放進冰箱。一般家庭的晚飯時間在六點到七點之間。假設,譚妍的晚飯時間正常,那么,她在晚七點左右吃過雞蛋羹卻沒事,這就說明雞蛋羹沒有毒。而范羽藝是在當晚八點多見到了譚妍,她還好好活著,這一點說明,下毒時間肯定是19:00——03:30之間,也就是說,范羽藝有機會下毒。

眾人剛剛安下的心又被時駿懸了起來,老王正想說范羽藝還是有嫌疑的,時駿卻把話鋒一轉,又說:“我要提醒大家一點。先來想想當時的情況,范羽藝在晚上八點多見到譚妍,她們在二樓書房里發生了爭執,譚妍推著她下到了一樓,拿起空氣清新劑噴打范羽藝。在短短十幾秒的爭執中譚妍誤噴到自己的眼睛,去衛生間清洗。而這時候范羽藝若要下毒,就必須走過衛生間門口,才能進得去廚房,打開冰箱從里面取出雞蛋羹,譚妍會讓她在家里自由走動嗎?而且,衛祥讓她找文件是臨時發生的事,如果她是兇手不可能提前準備藥物。而從她離開SPA會所到衛祥家的時間非常緊湊,找不出她返回自家拿毒藥的空檔。所以,范羽藝沒有投毒時間?!?/p>

老王暈頭暈腦地追問:“你的意思是——可以排除范羽藝了?”

時駿聳聳肩,沒有正面回答:“我說這么復雜是要大家明白下毒時間。事實上,不管是誰都不可能在19:00——03:30之間下毒?!?/p>

“這不可能嗎?”老王反問,“但是除了這個時間以外,沒有機會下毒?!?/p>

“誰說的?”時駿不滿地白了老王一眼,“兇手就做到了。你們都別瞪我,容我慢慢說清楚?!?/p>

言罷,他又把油畫拿了起來,問眾人:“看到什么了?”

老王惱火:“這都問過幾次了?”

“問過幾次你們也沒看明白。好吧,最初我也沒看明白,直到我在譚妍的畫室看到一張她的自畫像?!闭f著,他把畫立起來,指著中間背景一扇小窗,“看到沒有,譚妍畫出了窗里的燈光,雖然很小,但一樣能看清楚?!?/p>

“那又怎么樣?”這一次,衛祥提問。

“譚妍在死亡之前就畫好了這幅畫。而現在是初春的四月,我查過17號的日出時間,是05:46分。我倒要問問各位,譚妍如何在太陽沒有升起之前畫日出?”

眾人中,老王和衛祥面面相覷,一旁的霍剛總結:“這不是日出,而是日落?!?/p>

時駿打個響指:“不錯,譚妍的這幅畫是16號日落時畫完的。衛祥,你曾經跟范羽藝說過,譚妍病后有個習慣,先吃東西,然后吃安眠藥,接著就去池邊畫畫?!?/p>

衛祥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時駿接著說:“所以我可以肯定。范羽藝見到譚妍之前,譚妍已經在畫,也吃過了一次兩種膠囊。而范羽藝在八點左右調換了安眠藥和維生素的膠囊,她離開后譚妍并沒有再吃安眠藥和維生素,而是畫完了畫回到臥室睡覺。不知道睡到幾點,大概是半夜時間吧,她醒了又無法再次入睡,所以她只是吃了過量的安眠藥,根本沒動過維生素藥瓶。但是她的習慣還在,吃過安眠藥后還想吃點東西,所以她加熱了雞蛋羹,拿到游泳池邊上。而還沒等吃到嘴里,衛祥回來了。他們發生了爭吵,衛祥離開之后,譚妍撈了孩子的東西上來。除了她根深蒂固的習慣之外,精神不穩定的人是沒有邏輯行為可循的。而且譚妍有強迫癥的情況,吃食物之后再吃藥的習慣已經是強迫癥的表現。所以,她想盡快睡覺,忘記一切。所以,在衛祥離開之后,坐在池邊吃下了雞蛋羹?!?/p>

一連串的分析讓除去霍剛以外的人全都傻了眼,老王急著知道下文,卻被霍剛一把抓住:“聽他說?!?/p>

接著,時駿才說到含有毒藥的食物。

為什么譚妍在第一次吃雞蛋羹的時候沒有中毒,第二次吃的時候卻中毒?下毒時間究竟是19:00之后,還是之前?

提到這里,時駿終于長長地吐了口氣:“兇手是吳美華?!?/p>

看到了隔壁房間里母親淚眼婆娑的樣子,衛祥大吼著:“不是她!”

“不要自欺欺人了。”時駿說道,“吳美華自己告訴我,在17號早上四點五十分去看譚妍的時候她還在畫畫,但是,這畫明明是16號晚上畫成的,吳美華看到的是什么?事實上,吳美華看到的是譚妍在水中的尸體!她為了不讓警方注意到你,隨口扯謊說看到譚妍在畫畫,以證明那時候譚妍還活著,你沒有作案時間。而就是這一點恰恰證明了她就是兇手?!?/p>

“證據呢?你不能這樣誣陷我媽。”

“證據有。不過還有些事沒有說明?!睍r駿拿出青花瓷碗的碗蓋,“這個碗蓋在櫥柜最里面放著。明明是一套為什么單單把蓋子收藏起來?是譚妍用微波爐熱過雞蛋羹之后清洗了收好的?不可能吧,吳美華說譚妍已經不做任何家務,所以,我非常想知道碗蓋被藏起來的原因,也許有了可以替代碗蓋的東西,所以不用它了?”

說著說著,時駿忽然又變了話題。他問老王:“你用過微波爐嗎?”

老王心說:這不是廢話么,誰沒用過?

時駿笑道:“沒有蓋子的情況下,食物會怎樣?”

“有的食物表面會發硬,微波爐里也都是菜味?!?/p>

“我們通常會怎么做呢?”

“保鮮膜唄?!崩贤跽f,“蒙上一層就行,這誰不知道。”

非常滿意老王的回答,時駿轉回身看著衛祥:“法醫說斷腸草毒量不多,及時搶救的話沒有危險。為什么斷腸草的毒量這么少呢?我想到,因為下毒的方式有限。剛才你也聽到老王的話了,自己想想怎么樣?還是說,我幫你想?”

“吳美華新買了一卷保鮮膜,又提早把斷腸草熬成汁,等冷卻后,把新的保鮮膜上面那一層展開至少二十厘米浸泡在斷腸草汁里。然后把保鮮膜拿到衛祥家中。她做了雞蛋羹,藏起青花瓷碗蓋,并使用無毒的保鮮膜蒙住雞蛋羹,帶走衛祥家原本的保鮮膜,將浸泡過毒藥的保鮮膜放在微波爐上面。對譚妍來說,她是不會因為保鮮膜第一層有些凹凸不平而感到疑惑的。

“所以,順序是這樣的:第一次吃雞蛋羹的時候,譚妍加熱了,那一次保鮮膜是吳美華使用衛祥家中原來無毒的保鮮膜覆蓋在青花瓷碗上,所以沒有毒藥,但用過這個無毒的之后,譚妍隨后將其扔掉;在第二次吃的時候,雞蛋羹上沒有保鮮膜也沒有碗蓋,譚妍本來就心不在焉,看到距離手邊最近的保鮮膜自然會使用它。這一次,保鮮膜上帶有斷腸草的毒汁。”

“加熱后保鮮膜里面會有水珠,這是熱量蒸發導致。也是因為這個,雞蛋羹在加熱的時候,微波爐蒸發了保鮮膜上的毒汁,落進雞蛋羹上面。但是因為煮過一次,也因為保鮮膜不大,浸泡不了多少毒汁,蒸發后流進雞蛋羹的毒量也就很少。但是,譚妍還是因為吃下少量毒藥而跌落水中,自救不能而導致死亡。吳美華沒有什么文化,卻因為長年在廚房里勞動,從實踐中總結出了這樣的殺人方式,實在令人唏噓。”

衛祥發了狠似的搓著自己的臉,始終不能接受現實,他追著問:“證據呢?你們的證據呢?”

霍剛走到跟前,把放人證物袋的保鮮膜簡放下:“我們都忽略了它,今天下午才驗出結果。上面有你母親的指紋和毒藥。而且,我們在你母親家中找到了煮斷腸草的鍋。時駿也查明,在前幾天,你母親去購買金銀花的時候故意拿了斷腸草。那位老板也愿意出庭作證?!?/p>

衛祥無言以對,眼睜睜地看著隔壁房間的兩個女警接到聯絡,請范羽藝離開了。另外一名女警走到母親面前。

“老王,帶衛先生出去。”

老王推著已經呆傻的衛祥離開,隔壁房間的吳美華瘋了一般地抓撓著女警?;魟偞蜷_了擴音器,吳美華尖利的哭喊聲傳來。

她喊叫著,譚妍殺了她的孫子,還要殺她兒子,為什么她不能殺了譚妍?老天爺瞎了眼,讓警察來抓她,她沒罪,她是為孫子報仇,是保護兒子。

一次意外流產居然導致了一個家庭的毀滅,時駿不愿再看瘋癲的吳美華,打開門走出去,追上了衛祥。

時駿把從冰箱里找到的那個便條給了衛祥:“你應該知道她的動機。雖然譚妍得了病,但她心里還有你的存在。她寫下這些食材,就是想等你回來之后做點你喜歡的東西。我想,你的母親是怕了,害怕她再像上一次那樣給你做的是最后的晚餐?!?/p>

衛祥緊緊握著手中的便簽,窗外風聲呼呼,似在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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