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細描

知識要點

細描也叫工筆描繪法，原是繪畫的一種用筆方法，這種方法講求工整、細致、纖毫畢露。借用到寫作中，細描是指對描寫的事物進行逼真的、細致入微的精雕細刻，往往文字絢麗、色彩斑斕，有如鏤金上彩，絢麗華美，使讀者產生如見其人、如聞其聲、如臨其境、如歷其事、如睹其物的感覺和體驗。工筆細描要求對人物的肖像進行細致入微、一絲不茍的刻畫，不能只描繪大致的輪廓，要抓住人物外貌的主要特征，突出重點，以形傳神，不求面面俱到，但要多角度、多側面地進行描寫，反映出人物的思想、品格、性格的特點，使讀者在頭腦中浮現出一幅具體的、生動的、耐人尋味的形象畫面。在寫景中運用細描時同學們需要精心觀察，選擇好寫景的時機和把握好寫景的角度，要滲透自己的感情，使文字具有較強的藝術表達效果。

細描的特點：

一、細。這是細描最突出、最鮮明的特點。細描講究一個“細”字，但不是處處皆“細”，而是抓住事物的主要特征，用較為細膩的筆法，極力來描繪，以求其形象逼真。

二、修飾多，修辭多。即運用大量濃麗的形容詞、表示程度的副詞來進行繪聲繪色的描寫。運用較多的比喻、擬人、排比、夸張等修辭手法來描摹事物，力求所繪形象生動，使文采斐然。

三、鮮明生動。細描常常通過鋪陳、渲染的筆法，細致入微地表現出事物的各個側面，力求使所描寫的事物形象生動傳神、惟妙惟肖，達到一種撼人心魄的境界。

細描的作用：一是再現景物；二是突顯個性人物的形象以及心理；三是渲染人物環境。

細描常見的幾種方法有：內心獨白法、心理細描法、以聲傳情法、特寫鏡頭法、側描傳神法、精雕細刻法、濃墨重彩法、以形傳神法、細節描摹法，當然他們都包括在正面描寫和側面描寫之中。

同學們在運用細描時需注意：一是運用細描時，要注意事物特征的細節。力求多角度、多層次地表現事物，使所描寫的事物豐滿而有立體感。既求“形”似更求“神”似，使其收到以“形”傳“神”，形神兼備的效果。這就需要同學們抓住事物的特點集中筆墨來描繪，切不可平均使用筆墨。二是細描時不能事無巨細，大書特書；要有個性，不能千人一面；要有重點，不能眉毛胡子一把抓；不能喧賓奪主，更不能弄巧成拙。三是細描必須緊緊圍繞文章的主題，明確描寫的目的，做到描寫與意、情相結合，繪出活生生的形象。

閱讀欣賞

一

只見云氣氤氳來，飛升于文殊院，清涼臺，飄拂過東海門，西海門，彌漫于北海賓館，白鵝嶺。如此之漂泊無定；若許之變化多端。毫秒之間，景物不同；同一地點，瞬息萬變。一忽兒陽光普照，一忽兒雨腳奔馳。卻永有云霧，飄去浮來；整個的公園，藏在其中。幾枝松，幾個觀松人，溶出溶入；一幅幅，有似古山水，筆意簡潔。而大風呼嘯，搖撼松樹，如龍如鳳，顯出它們矯健多姿。它們的根盤入巖縫，和花崗石一般顏色，一般堅貞。它們有風修剪的波浪形的華蓋；它們因風展開了似飛翔之翼翅。從峰頂俯視，它們如苔蘚，披覆住巖石；從山腰仰視，它們如天女，亭亭而玉立。沿著巖壁折縫，一個個的走將出來，薄紗輕綢，露出的身段翩然起舞。而這舞松之風更把云霧吹得千姿萬態，令人眼花繚亂。這云霧或散或聚；群峰則忽隱忽現。剛才還是傾盆雨，迷天霧，而千分之一秒還不到，它們全部停住、散去了。莊嚴的天都峰上，收起了哈達；俏麗的蓮蕊峰頂，揭下了蟬翼似的面紗。陽光一照，丹崖貼金。這時，云海滾滾，如海寧潮來，直拍文殊院賓館前面的崖岸。朱砂峰被吞沒，桃紅峰到了波濤底，耕云峰成了一座小島，鰲魚峰游泳在雪浪花間。波濤平靜了，月色耀眼。這時文殊院正南前方，天蝎星座的全身，如飛龍一條，伏在面前，一動不動。等人騎乘，便可起飛。而當我在靜靜的群峰間，暗藍的賓館里，突然睡醒，輕輕起來，看到峰巒還只有明暗陰陽之分時，黎明的霞光卻漸漸顯出了紫藍青綠諸色。

（選自徐遲《黃山記》，有改動）

賞讀

作者運用擬人、比喻的修辭手法濃墨重彩地描寫了黃山清晨的美景。云的變化多端、風的強勁、松的堅強、群峰的俏麗，多角度描寫，有俯視、有仰視、有平視、有靜景、有動景，選文語言十分生動、壯觀，給人一種氣勢磅礴之感。

二

外面的黑暗漸漸習慣了，心中似乎停止了活動，他的眼不由得閉上了。不知道是往前走呢，還是已經站住了，心中只覺得一浪一浪的波動，似一片波動的黑海，黑暗與心接成一氣，都渺茫，都起落，都恍惚。忽然心中一動，像想起一些什么，又似乎是聽見了一些聲響，說不清；可是又睜開了眼。他確是還往前走呢，忘了剛才是想起什么來，四外也并沒有什么動靜。心跳了一陣，漸漸又平靜下來。他囑咐自己不要再閉上眼也不要再亂想；快快地到城里是第一件要緊的事。可是心中不想事，眼睛就很容易再閉上，他必須想念著點兒什么，必須醒著。他知道一旦倒下，他可以一氣睡三天。想什么呢？他的頭有些發暈，身上潮漉漉的難過，頭發里發癢，兩腳發酸，口中又干又澀。他想不起別的，只想可憐自己。可是，連自己的事也不大能詳細地想了，他的頭是那么虛空昏脹，仿佛剛想起自己，就又把自己忘記了，像將要滅的蠟燭，連自己也不能照明白了似的。再加上四圍的黑暗，使他覺得像在一團黑氣里浮蕩，雖然知道自己還存在著，還往前邁步，可是沒有別的東西來證明他準是在哪里走，就像獨自在荒海里浮著那樣不敢相信自己。他永遠沒嘗受過這種驚疑不定的難過，與絕對的寂悶。平日，他雖不大喜歡交朋友，可是一個人在日光下，有太陽照著他的四肢，有各樣東西呈現在目前，他不至于害怕。現在，他還不害怕，只是不能確定一切，使他受不了。

（選自老舍《駱駝祥子》）

賞讀

作者老舍真不愧是語言大師，他運用心理描寫淋漓盡致地描繪出了祥子的矛盾心理：既清醒又迷惘；既痛苦又惆悵；既恍惚又憂傷。作者在心理描寫中又運用比喻、排比的修辭手法，使語言富有文采而又耐人尋味，讀來如品茗，使讀者回味無窮。

三

這間屋子最有光彩的時間是早上七點左右，伏蓋太太的貓趕在主人之前，先行出現，它跳上食器柜，把好幾罐蓋著碟子的牛奶聞嗅一番，呼啊呼啊的做它的早課。不久寡婦出現了，網紗做的便帽下面，露出一圈歪歪斜斜的假發，懶洋洋地趿著愁眉苦臉的軟鞋。她的憔悴而多肉的臉，中央聳起一個鸚嘴般的鼻子，滾圓的小手……一切都跟這寒酸氣十足而暗里蹲著冒險家的飯廳調和。她聞著室內暖烘烘的臭味，一點不覺得難受。她的面貌像秋季初霜一樣新鮮，眼睛四周布滿皺紋，表情可以從舞女那樣的滿面笑容，一變而為債主那樣的豎起眉毛，板起臉孔。總之她整個的人品足以說明公寓的內容，正如公寓可以暗示出她的人品。監獄少不了牢頭禁卒，你想象中決不能有此無彼。這個小婦人的沒有血色的肥胖，便是這種生活的結果，好像傳染病是醫院氣息的產物。罩裙底下露出毛線編成的襯裙，罩裙又用舊衣衫改的，棉絮從開裂的布縫中鉆出來；這些衣衫就是客室、飯廳和小園的縮影，同時也泄露了廚房的內容與客房的流品。她一出場，舞臺面就完全了。五十歲左右的伏蓋太太跟一切經過憂患的女人一樣。無精打采的眼睛，假惺惺的神氣就像一個會假裝惱怒，以便敲竹杠的媒婆，而且她也存心不擇手段地討便宜：倘若世界上還有什么喬治或畢希葛呂可以出賣，她是決計要出賣的。

（選自巴爾扎克《高老頭》）

賞讀

這是一段運用細節描摹法刻畫人物的經典選段，是世界文學史上刻畫人物的典范，作者抓住老板娘伏蓋太太的個性特征，對其進行了精雕細刻。“她的憔悴而多肉的臉，中央聳起一個鸚嘴般的鼻子，滾圓的小手”這樣繪聲繪色的描寫，使讀者如見其人，印象深刻。

片段演練

一、模仿“閱讀欣賞二”寫一則片段，要求運用細描的“內心獨白法”。

示例：天色越發得昏暗，雨下得更密了，在滂沱大雨中，我空著手漫無目的地走著，無情的雨水順著我的臉頰滴下來，混著淚水流進我的嘴里，澀澀的，咸咸的。我痛苦地想著，難道是我聽錯了嗎，還是老師眼花讀錯了我的名字呢？種種疑惑一起涌上心頭，就是用腳想，我也知道老師肯定不會讀錯。我的英語成績一直很好，每次考試都是高分，一直以來我都很受老師的器重。在別人眼里我是“英語常勝將軍”，從來不會失敗的，可現在是怎么了？恍惚間我覺得周圍的行人，包括我的同學都向我投來了鄙夷的目光，我頭也不敢抬起來，再也沒有勇氣去看周圍匆匆的行人了。

二、寫一段場景描寫，要求運用細描的“以形傳神法”。

示例：球入網的那一剎那，“噢……”的一聲，整個看臺都沸騰了。輸球的一方大罵守門員的呆笨。有的人臉漲得通紅，歇斯底里地叫喊著，脖子上綻出了青筋；有的人握緊拳頭，用腳使勁地跺地，仿佛想把那股子情意和不滿踩到地底去……贏球的一方則高興得手舞足蹈。有的人腳下仿佛裝著一根彈簧，不停地往上跳；有的人仰天大笑，笑得臉上的肌肉收縮在一起，隆起老高；有的人使勁舞動著大彩旗，“呼啦”一下蓋過你的頭頂，又“呼啦”一下掠過你的耳際。整個人群就像熱分子運動，讓人想起集體出巢的蜜蜂，想起鍋里翻滾的稀粥。每個人都扯著喉嚨朝賽場喊，亢奮的、憤怒的，尖嗓門的、啞嗓門的，平日能言善辯的、沉默寡言的，此刻都提高了20分貝，整個匯在一起。那響聲被支離成千百萬個分子，充斥在空氣中的每一個角落，如山呼海嘯，鋪天蓋地，震耳欲聾。每個人的血液都在激烈地奔涌著，每根神經都在高速傳遞著亢奮的元素，每個細胞都憋足了勁在擴張，每個人只管將心中的狂喜、怨氣、興奮、惋惜一股腦兒傾倒出來……

三、寫一段200字左右的片段，要求運用細描的“以聲傳情法”。

示例：“好消息！”“好消息！”“喜訊，特大喜訊！”“喜訊！特大喜訊！”我還沒走進教室，一陣歡呼聲便向我耳邊襲來。我一踏進教室，一群歡樂的同學便蜂擁而至，一下子把我圍得團團轉。我瞪大了眼睛，不禁“莫名其妙”。“恭喜你的大作終于在晚報校園周刊上發表了。”小喇叭拿著一張還散發著油墨芳香的報紙在我眼前晃動。這下可刺激了我的視覺神經，我一把奪過來，《向左成長，向右叛逆》八字醒目標題跳入了我的眼簾，“真的發表了？”我的心頭涌上一陣狂喜，這可是我在晚報上發表的第一篇文章。快樂的同學們紛紛圍著我，讀著，笑著，議論著，教室里變成了一片歡樂的海洋……

四、運用細描的“特寫鏡頭法”將以下詞語擴展成一段150字左右的精彩片段。

我 父親 汽車 揮手

示例：在暮色中回望，我看見父親將臉貼在汽車窗玻璃外面，眼睛使勁地向車內望，腦袋被窗子框著，像一張拍得不成功的黑白照片。

汽車緩緩地發動了，我瘦小的父親，學電影里再見的姿勢，很生硬地揮了揮手，竭力地想再次揮動那只在開石山時受過傷的右手，但父親的手還沒有完全伸起來，車卻已經開動了。父親憔悴的臉就像一個小黃點映在玻璃上，卻久久地定格在了我的腦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