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腳步近了,銀發齊肩的母親拉著她那把銀光閃亮的鋤頭,躬身上山,叩醒了沉睡一冬的土地。聽,再聽,翻動土地的聲音,總是那么永恒和悅耳,那便是母親;看,再看,那個緩緩前行、匍匐的身影,是那么搶眼和定格,那便是母親;走近了,走近了,我默默地凝視著已經植根于心靈的身影,那便是一往情深的母親。
靜靜地,靜靜地屏住了我的呼吸,可那心臟的跳躍,讓我激動不已,敬佩不已-----在夢中,我這樣呼喚過母親。
母親年老了心老了嗎?那一絲絲冬末的干澀之風,母親迎著,她伸開蜷曲和干裂的雙手,微微一笑,歡喜地拾起一把新翻過來的濕潤的新鮮泥土,輕輕地揉捏到了手心。我看到了,母親手中長出了一棵綠油油的玉米。
此刻,大地依舊寒氣襲人。我靠著大地,坐著母親為我做的干草墊子上,心中已經升騰起一陣一陣暖流。感謝母親,透過那絲絲寒意,我感知了幸福的源泉,使我笑對困難,意氣風發。
父親來了,母親淡然一笑,拄著帶著泥土的鋤頭,支撐起了一點小憩。希望滿懷的母親告訴父親,這些土地她已經丟不下了,是個種玉米的好地方。父親默默地一笑,那即是對母親心靈最好的響應。
兩手指頭不能伸直的手擎向了天空,指點土地的母親自豪動情地說,等到這些地里的玉米長起來,一片一片的,那就是玉米林了。
那額頭久久未干的汗珠,母親用干瘦的手掌擦拭著;那迎風掉淚的眼睛,母親用干瘦的手掌按壓著,只是她那凝視的目光深情地吻向了這片她耕作的土地。
回眸過去,我又在母親的哺育下,走過了一年又四季。母親種植的玉米林,一茬又一茬。
母親在我的心中,已化作一片永久的玉米林。
我的目光,游走于山包和云頭之間。在一片青青的玉米林里,我清晰地看到了母親蒼老、慈祥、微笑、期望的臉,還有那弓腰彎身緩緩移動的身體;我聽到了玉米地里傳來了母親自編的農耕小調。我從此經常深情地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