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析《兩個祖國》主人公賢治的內心糾結

摘 要：《兩個祖國》是日本當代著名作家山崎豐子的“戰爭三部曲”之一。該作品以二戰為背景，講述了特殊歷史條件下旅居美國的日本移民的悲苦生活。本文將以該小說主人公天羽賢治為例，分析其內心糾結。

關鍵詞：《兩個祖國》 主人公天羽賢治 內心糾結

一、“生母”與“養母”的抉擇

賢治是出生于美國加利福尼亞州擁有美國國籍的第二代日本移民。為了使其接受日本傳統教育并減少讀書的經濟負擔，像很多在美國的日本父母一樣，賢治的父母送他在薩摩的親戚家讀完小學至高中二年級的課程。在日本，他接受的是傳統的鹿兒島薩摩隼人教育，通過書法和劍道等學習強健體魄、磨礪心智。回到美國，大學畢業之后，他就任日文報紙“加州新報”的記者，他的報道帶有濃濃的日本特色，勾起很多日本移民對祖國的思念。 珍珠港事件之后，日美關系空前緊張，日本移民的生存狀態每況愈下。在美國人眼中，他們是偷襲珍珠港、不仁不義的日本人。因此飽受美國百姓的憎惡和官方的懷疑。賢治因一篇講述日本移民自殺事件的普通報道被認定為別有用心，“煽動日本移民的反美情緒”，以至被收押。

面對捕風捉影的懷疑和一系列不公平待遇，賢治心里有委屈、有不平、有憤懣、有矛盾、更有深深的無奈。一邊是祖祖輩輩世代生活、血脈相連如同“生母”的祖國日本；一邊是生長在那里，從小就對星條旗發誓“一生忠誠”的“養母”美國。賢治深深眷戀并熱愛著“兩個祖國”，“生母”“養母”他不愿舍棄任何一方，傷害任何一方。因此不得不為這份愛而苦苦煎熬著。

戀人椰子曾對賢治說“同為二代移民，卻有著不同的生活方式，有像池島那樣為祖國日本殉國的，也有像查理那樣像美國人一樣生活的，還有像你一樣，不斷探索日本二代移民的自我意識，并為之深深苦惱的。”

強制收容所里的“忠誠度調查”是一份逼迫賢治在“生母”與“養母”之間做出抉擇的人生問卷。對其中第27題，“如果你接到命令，無論在何地，是否都能以美軍陸軍士兵的身份投入戰斗”，賢治的回答是“YES”；但對于第28題“你是否愿意發誓無條件忠誠于美合眾國，無論面對國內外的各種攻擊，都堅持忠誠于美國，拒絕對日本天皇任何形式的忠誠與服從”，他卻毅然選擇“NO”。該問卷會記錄在案，影響個人在美國的一生。但耿直的賢治依從自己的心，做出了上述選擇。他愿意為自己的“養母”美國拋灑熱血，如果美國需要，他會毫不猶豫地盡自己美國公民的職責。但是，他也無法舍棄“生母”日本，如果祖國日本需要，他也會服從命令，極盡忠誠。他忠誠于美國，但卻不愿背叛日本。

二、“受害者”與“加害者”的矛盾

人民永遠是戰爭的最大受害者。但像賢治這樣的日本移民，不僅是戰爭的受害者，而且還扮演者戰爭的“加害者”，承受著雙倍的痛苦。

由于出色的語言能力和對美日文化的深刻解讀能力，賢治被選入美國軍隊，擔任美軍語言兵的日語教官，他之所以接受這一任務，是因為他深知日本戰敗只是時間問題，如此無休止的耗下去，只會勞民傷財，徒增傷害。他希望他培養的士兵能在審判日軍俘虜時發揮一定的作用，希望能盡早結束這慘烈的戰爭。他親赴戰場破譯日軍密電，在他為美國立功的同時，也成為日本的罪人。他是戰爭的受害者，因為戰爭，他的家人流離失所，與弟弟忠在戰場上兵戎相見，年輕的弟弟勇為國犧牲，情人椰子因受原子彈爆發的輻射，患血液病而去。

但同時，他又是戰爭的加害者。原子彈爆炸后的第二個月，賢治作為美國戰略爆炸調查團的一員，奉命來到滿目瘡痍的廣島。負責受害民眾的問卷調查工作。該調查僅流于形式，并不能為受害著提供什么實質的幫助。看到穿著美軍制服的賢治，很多百姓心里憤然，把他看成背叛天皇的叛徒。甚至面斥他為何明明是日本人，卻要為美國人效力。在日本人看來，像賢治這樣長著日本人的面容，卻為敵人美國效力的人，遠比美國人更要可惡。仿佛他們的痛苦，賢治難辭其咎。人們甚至把賢治當成他們苦難的加害者。在日本人眼中，他是用原子彈殘酷摧毀他們家園的美國人；在美國人心中，他是背信棄義的日本人。賢治深愛著兩個祖國，卻被兩個祖國拋棄。他如無根的浮萍，找不到心靈的歸宿。

三、賢治的內心糾結

因為對兩個祖國母親的深愛，他無法舍棄任何一方，無法在“生母”日本與“養母”美國之間做出取舍；他是戰爭的受害者，同時不得不忍受“施害者”的心理煎熬。東京審判中，賢治作為語言督導官見證了審判的全過程。為了確保審判的客觀、公正，他只想憑自己的能力盡量準確客觀地翻譯好每一句話，但卻備受質疑。審判結束后不得不接受調查。高強度的工作壓力、精神支柱椰子的去世、加之無斷地飽受質疑已壓垮賢治的神經，最終選擇在法庭自殺。也許只有這種方式才能結束自己內心的糾結。

小說的最后，賢治在遺書中委托父親將從祖父那里傳下的“波平行安”刀傳給兒子阿瑟。他無法想弟弟忠和勇那樣找到自己的祖國，只能在苦痛中掙扎，死成了唯一的出路。他希望兒子阿瑟這樣的第三代移民可以不再像他那樣受煎熬，可以堂堂正正地做人。小說以賢治的死作結，直至最后，那星條旗和米字旗對他而言都是可望不可即的。賢治內心的糾結貫穿小說的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