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中的自然與“自然”的詩

摘 要：顧城用大自然構筑了一個屬于自己的詩歌王國。而這個充滿童話的世界如此純粹和純凈，沒有絲毫矯揉造作，又透露出詩人創作過程的自然和天才。顧城詩中的大自然與其創作過程的自然狀態是顧城詩的重要特征。

關鍵詞：顧城詩 大自然 “自然”的詩

讀了顧城的詩，感受最深的不是他那些充滿哲理和現實意義的詩歌，如《一代人》，《遠和近》。而是《種子的夢想》，《初夏》之類，充滿大自然田園風光的詩歌。它們空靈，純凈，充滿童真和富有想象力，并以一種生命自然本真的狀態呈現在你面前。因此，本文將從詩中的大自然與自然流露的創作狀態兩個方面來看顧城的詩歌創作。

一.詩中的自然

大自然成了顧城最好的創作源泉：“最早的詩是自然教給我的，我想我永遠感謝自然。”（顧城《學詩筆記》）藍天，大海，麥穗……大自然都可以進入顧城的詩歌里。世界溶入了詩人自己編織的童話里，也溶入了詩人的生命。這從顧城從小到大的詩歌中可以看出：

6歲的時候，顧城“寫”下了他生命中的第一首詩：星星在閃耀，/月亮在微笑。/我的姐姐呵！/等得爸爸回來了。14歲的時候 ，“野花/星星，點點/像遺失的紐扣/撒在路邊。”(《無名的小花》)。25歲的時候，“草在結它的種子/風在搖它的葉子/我們站著，不說話/就十分美好。”（《門前》，1982年）。26歲的時候，“所有花都在睡去/風一點點走進籬笆”（《早晨的花》，1983年。

/可見大自然從小到大都在影響著詩人的創作，也成為顧城詩歌中最主要存在。星星，月亮……塔松，雨珠，螞蟻，草，種子，葉子……所有的意象都是自然的，純凈的，如同詩人的內心。這樣，大自然在詩歌中成為了顧城夢想的載體，用大自然的美麗編織了自己生活和追逐夢想的風帆，詩人把靈感和心溶入了其中：“把我的幻影和夢/放在狹長的貝殼里/柳枝編成的船篷/還旋轉著夏蟬的長鳴/拉緊桅繩/風吹起晨霧的帆/我開航了”（《生命幻想曲》）在這樣的夢境里有貝殼，有柳枝，有夏蟬……作者對生命的幻想中都遍布大自然的足跡。“用金黃的麥秸，織成搖籃，把我的靈感和心，放在里面……去問候世界”，在這一幻想曲中，詩人要“徒步走遍世界-沙漠，森林，偏僻的角落”，在“百里香和野菊的草間”唱一支人類的歌曲。顧城詩中的自然無處不在，充滿童趣。有“雪松，白樺樹德舞會”（《我唱自己的歌》）有“潔凈的洋槐花”（《初夏》），有的是“蜷縮在樹洞中的松鼠”（《雪后》），有的是“蠶姐姐張開了金幔”（《種子的夢想》），有的是“隱藏在百里香和野菊的草間”的蟋蟀，有的是“長滿了純銀的鱗和羽毛”的魚和鳥（《夢痕》）---在顧城的詩歌中，有的是充滿童趣而純潔的意象。在這個大自然中寄托了詩人美好的夢想。顧城也曾經說過要用美來戰勝丑。我想此時顧城詩中美好的大自然已經為他做到了這一點。

在他的詩中，自然萬物也是有語言、思想和情感的，充滿溫暖的人性和柔情，絕不允許暴力和邪惡的存在，大自然可以和詩人進行著對話，他們組成了一個獨特的世界。《嘰嘰喳喳的寂靜》中“許多小灌木縮成一團圍護著喜歡發言的鳥雀”，他看到“煙囪猶如平地聳起來的巨人/不斷地吸著煙卷/思索著一種誰也不知道的事情”(《煙囪》)；“每朵花都很奇妙，她們被水池擋住了去路，靜靜的變成了草莓” （《生命的愿望》）

二．“自然”的詩

顧城的詩歌中對大自然的熱愛，也影響到詩人自己創作詩歌時候的狀態。讀了顧城的許多代表作，不難發現詩人在用才情寫詩，在用自己對生活的感性認識在寫，一切句子都是那么自然，毫不矯揉造作。詩人的純真情感泉水般靜靜的涌出，詩人的語言充滿情感的張力，簡潔，直接，沁人心脾。作為“朦朧詩”的代表人物之一，顧城寫詩便是從自我的藝術感覺出發，并不追求理性的意義，純粹是表現感性價值。盡管顧城后來的詩并不局限于感性體驗的表達，多有寄托，但是讀后你會發現詩中一如既往的是那種自然流露的情感體驗。

顧城的詩歌創作是在自然的狀態中完成。“我寫詩，更像是土地的現象，而不是人的現象。”(《神明留下的痕跡》) “我寫詩實在是因為自然給了我一種很強的感覺， 我的生命里產生了一種沖動要寫。不是刻意的，先學習然后做這件事，不是那么回事。”我們可以從顧城自己說的《生命幻想曲》的創作中可以看出。“它們走后，我繼續聽著它們的聲音，我聽見了天地萬物在春天說話的聲音。我拿起筆開始寫。---在強烈的陽光里，寫下了《生命幻想曲》。” （ 《我們是同一塊云朵落下的雨》）

我們還可以在具體的詩中看出。如《弧線》中“鳥兒在疾風中迅速轉向；少年去撿拾一枚分幣；葡藤因幻想而延伸的觸絲；海浪因退縮而聳起的脊背”。詩人通過對自然生活的觀察，簡單的羅列出四種不同的意象狀態，我手寫我心，作者眼前所看到之景就是詩中所呈現之意。據顧城父親顧工回憶：“兒子寫詩似乎很少伏在桌案上，而是在枕邊放個小本本，放支圓珠筆，迷迷蒙蒙中幻化出來飛舞出來的形影、景象、演繹、思緒---組合成一個個詞匯、一個個語句，他的手便摸著筆，摸著黑（寫時長長是不睜眼的）涂寫下來。有時，摸到筆摸不到小本本，他就把句子劃到枕邊墻壁上---幻化中，受積聚到一定程度的靈感的進發沖擊，涂寫到墻上去的——猶如云層激發出雷電---”。多么自然的狀態啊！如《初夏》中的“烏云漸漸稀疏，我跳出月亮的圓窗，跳過一片片，美麗而安靜的積水，回到村莊。”我想詩人寫下這些詩句時，一定在腦海中跳動著這許許多多的物象，然后將它們寫在紙上。顧城似乎沒有經過什么特別的訓練，就寫出來他早期的優秀詩歌，他八歲時寫道：我失去了一只臂膀，就睜開了一只眼睛。據說是一天晚飯后他和家人散步時看著路邊一棵棵高大的白楊樹寫出來的。（《楊樹》寫作后記）顧城如此的才情不禁讓人咋舌，他一直用自己無與倫比的感性世界在詩中直觀的，朦朧的表達著自己的獨特生命體驗。

顧城的詩歌就如同他的畫一樣，沒有祈求太多的技巧，更多的是自己性情和才情的直觀表達，他是一個天才的詩人。從顧城的詩中我們可以知道，詩不是從書本中來，不是從外物中來，是從自己的心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