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郁達夫與日本有著不解之緣,從青春少年持續到其生命的終結。其中日本文學與文人對其影響重大。在抗戰這一特殊時期,郁達夫用散文表現了對二者的情感態度,展現了在戰爭時期下郁達夫對日本文學與文人的真情實感,也瞥見了二者的非常形象。
關鍵詞:郁達夫 抗戰散文 日本文學 日本文人
至留學伊始,郁達夫開啟了與日本一生剪不斷的情緣。日本十年的郁達夫正是在此期間奠定了文學家的基石,文學對其的強烈牽引使其放棄實學投向文學。同時,日本文學與文人也對郁達夫產生較大影響。“抗戰”是個非常時段,能把一切普通的人、事、物都調度在非常規緯度,從而每個方面都可能呈現其獨具的另一面。于是從郁達夫的抗戰散文出發,探討其對日本文學與文人剖析,既可瞥見在這特殊時期下郁達夫對日本文學的真情實感,又可見日本文人在此時期的非常形象。
一
日本私小說對郁達夫的影響已得學界公認。私小說以自我暴露,刻畫真實的心理軌跡為主要特征,并一度成為日本文學最高形式。郁達夫的成名作《沉淪》便是在私小說影響下著成的。除此之外,我們也應該注意到郁達夫對日本傳統文學的態度,他認為和歌是日本最精粹最特殊的文學。俳句“短短的一句,你若細嚼反芻起來,會經年累月的使你如吃橄欖,越吃越有回味。”[1]喜歡看《源氏物語》,回國后翻譯、介紹日本優秀文學進入國內。例如翻譯日本兼好法師的隨筆集《徒然草》,對作家林房雄《愛的開脫》的譯介等。并且希望假使在和平時期,很樂意再譯幾部日本書。就算是在回國后,不能直接的閱讀日本文學,他也通過各種方式了解日本文學現狀與發展。僅在1926年至1934年間,在郁達夫日記里就載有多位日本文人的作品:葛西善藏、宇野浩二等作家作品。當然,郁達夫對日本文學并不是一味的褒揚,而是從自己的真實感受出發,進行取舍。比如他對日本的短篇小說就認為其“局面太小,模仿太過,不能獨出新機杼。”[2]在《戰時的小說》一文中,譴責日本的戰爭小說中的鼓吹戰勝作品。
二
作為文學愛好者的郁達夫,在日本結交了眾多文人好友,他們或是師長給予幫助與指導,或是朋友一起探討文學,建立了深厚友誼。例如:服部擔風、富長碟如、石谷武雄……。《從鹿囿傳來的消息》一文中,郁達夫講述了他與日本作家志賀直哉惺惺相惜的友誼。作為“具備著全人格的大藝術家”對晚輩如此的誠摯,使郁達夫感動備至。然而,日本發動對華侵略,這對兩國朋友來說是一個嚴峻的考驗,恰如日本學者竹內實的一書名那樣“友好容易理解難”。郁達夫與佐藤春夫從友好到決裂正是這一例證。郁達夫與佐藤春夫的關系以抗日戰爭為界,大體分為兩個階段。前期,郁達夫出于個人愛好,推崇佐藤春夫。在日本留學期間,經田漢介紹結識了佐藤春夫,此后便時常拜訪出入佐藤家,并在其影響下完成了《沉淪》。郁達夫曾說“在日本現代的小說家中,我所最崇拜的是佐藤春夫。”[3]并且剖析了佐藤的代表作《田園的憂郁》高超的藝術手法,認為自己想要模仿卻“終于畫虎不成”。[4]就算朋友何畏稱他為“中國的佐藤春夫”,他也自謙到慚愧。佐藤春夫到訪中國,郁達夫盛情相待,佐藤的侄女回憶到:“一到上海,郁先生立即到旅館來看我們,而且差不多每天見面……郁先生對我們招呼得最親切,因此印象最深,也最為懷念。”[5]如此可見郁達夫對佐藤春夫的喜愛與崇拜。但是這樣能跨越國界的友誼卻沒能跨越意識形態。在抗戰爆發后,因佐藤春夫的轉向,于1938年3月日本《日本評論》上發表了一篇小說《亞細亞之子》,從而導致二人關系拉爆。《亞細亞之子》以影射郭沫若與郁達夫的方式,惡意丑化、歪曲事實而應和日本軍國主義。同年,郁達夫作《日本的娼婦與文士》給予積極反抗:“一到中日交戰的關頭,這些文士的丑態就畢露了。”[6]如此激憤的批判,正說明了郁達夫對昔日好友行徑的痛心疾首。在此情形下,值得注意的是,郁達夫還是沒有一刀切,把所有日本文士都劃分為佐藤之流,他理智的指出了日本文人中良心不昧和強烈正義感的同仁,例如:秋田雨雀、島崎藤村、鹿地亙等,對他們是以滿腔的熱情去致敬的。
三
郁達夫極其注重文人氣節。對此,他專做一篇《文人》以明示自己的態度:“‘文人無行’,是中國慣說的一句口頭語;但我們應當曉得,無行的就不是文人,能說‘失節事大,餓死事小’這話而實際做到的人,才是真正的文人。”[7]在他看來“文人的氣節、判斷力、正義感,當比一般的人強些。”[8]所以不僅對日本友人的轉向表示憤怒而且更對國內的漢奸文人嗤之以鼻。對于有氣節的文人,不管日本的還是中國的都表示尊敬。《為小林的被害檄文日本警視廳》中,郁達夫為小林多喜二氏被害一事強烈譴責日本軍閥,鞭笞其罪惡:“這簡直是匪的行為,獸的行為”。[9]如此憤怒,其一是源于文人的正義感,對日本軍閥殘忍手段的聲討。其二是飽含對日本人民的深情,其悲憤程度如同自己的親朋被害,并擔心日本的未來“長此下去,日本帝國還可以稱作統一的國家的么。”[10]抗日戰爭的爆發,使得中日兩國人民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與他人,與國家的關系。郁達夫毅然站在民族大義的立場對個人情誼做出準確的判斷。
總的說來,郁達夫對日本文學是熱愛的,在抗戰時期也積極宣傳好的日本文學,讓國人吸收先進的文明。對待文人及朋友是喜愛和珍惜的,藝術、友情本不應與政治掛鉤,但面對友人變節與規勸,其態度是不卑不亢、大義凜然。試想,如果不是這場戰爭,那么郁達夫與佐藤春夫以及其他朋友將長久的保持下去,戰爭是能把一切美好事物都毀掉的惡魔。
參考文獻:
[1][3][4]盧今、范橋.郁達夫散文(中) [M].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1992.P227.P53.P54.
[2]張萬敏.論郁達夫的譯者主體性—以日本作家作品翻譯選材為例[J].長春師范學院學報,2010
[5]小田岳夫.郁達夫傳記兩種[M].浙江文藝出版社,1984.P286.
[6][7][8][9][10]盧今、范橋.郁達夫散文(上) [M]. 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社,1992.P539.P583.P537.P541.P534.
作者簡介:郭盈伶(1985-),女,漢族,四川遂寧人,四川大學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專業在讀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外文學關系。